59 那種邪魅狂狷的 (1)
“對, ”原曲說,“不光是人監視, 你的手機上還有定位, 他送你的東西都有問題, 扔了吧。”
安笙皺眉, 拿出手機看了看, 試圖摳開後蓋子,原曲看到她的動作,嘆口氣道,“別白費力氣了, 後蓋打不開, 別說是本來打不開,就算是能打開, 也需要專業人士看,才知道他在裏面動了手腳。”
安笙攥着手機的手指緊了緊, 原曲以為她要摔了的時候,安笙卻又重新把手機揣回了兜裏。
安笙四外看了看, 側頭問原曲,“你總頂着桐四的臉出來,現在費軒估計要恨死桐四了, 要是費軒搞他,你得幫幫他。”
“你要選擇他嗎?”原曲連忙說, “要是選擇他, 他就有男主光環加身, 費軒也不能拿他怎麽樣了!”
安笙無語的看着原曲,搖了搖頭,“別再提這件事。”
桐四好歹也幫過安笙幾次,上次安笙誤會的事情,這段時間通過劇情,也都解釋清楚了。
桐四雖然當時在輪船上确實有拿她氣費軒的意思,但确實幫她處理了青躍飛,只不過他處理之後,費軒又找到了青躍飛,用商場上一些合作作為威脅,讓青躍飛幫着演一出英雄救美。
安笙其實仔細想想,确實是在那件事開始軟化,費軒當時為她揮拳的樣子,真的很帥,暴力血腥最能刺激人的原始興奮,而當這種瘋狂,是一個男人為你瘋狂,确實讓人無法抗拒。
可現在回想一下,知道了那只是算計,就有種說不出的操蛋心情,從心底像堵不住的泉水一樣咕嘟嘟的冒出來。
下班的時候,原曲把安笙送到小區門口,安笙一下午的心情都不太好,通過原曲,越是了解費軒,她就越是覺得自己之前可能真的是眼瞎,怎麽就能掉進費軒這個大坑裏面呢。
安笙沒有直接上樓,而是在小區樓下轉了轉,晚飯時間了,小區的活動區裏面人不多,安笙随便一眼掠過,有兩個老大爺,一個壓腿的大媽,還有就是她。
安笙慢慢的走,這才沒走兩步,就聽見大媽不似人聲的嚎叫。
“哎哎哎!快接住!姑娘你轉身——”
安笙猛的停住腳步,一轉身,就見身邊彩色滑梯上,一個穿着彩色裙子的小姑娘,不知道怎麽一腳踩到滑梯的漏縫裏面,她長的瘦小。眼看着半拉身子已經露出來了。
安笙手比腦子快,一把兜住了要掉下來的小姑娘,接住之後腦子才開始轉,看到樓梯的縫隙下面,墊着小黃鴨的充氣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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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下去也沒事,說不定能當蹦床,小姑娘撈住之後,臉上也沒一點驚慌,而是有點迷茫的看着安笙,安笙也看向她,這才發現這個小姑娘是個熟人。
而小姑娘看清了安笙一把摟住安笙的脖子,脆生生的喊了一聲,“媽媽!”
這時候滑梯的對面,一棵樹冠濃密的矮樹後面,才轉出了一個同樣熟悉的人,看着安笙抱着他的女兒似乎還挺驚訝,一側眉梢微微挑起。
安笙很尴尬,尴尬的解釋,“我看她從縫隙漏下來了,以為……”
秦舒予伸手推了下眼鏡,看了看滑梯底下的氣墊,聲音低沉的開口,“吓到你了吧,沒關系,她經常從那裏往下跳。”
說着,伸手來接小姑娘,小姑娘卻一把緊緊摟住安笙的脖子,奶聲奶氣,“要媽媽抱!”
小小的手臂,軟軟的身體,貼上來實在沒什麽提抗力,這就有點像是喜歡貓狗的人,撸起毛絨絨沒抵抗力一樣,安笙對這種小不點,也實在沒辦法。
秦舒予尴尬的伸手拍他閨女的後背,“艾艾乖,爸爸抱,阿姨她抱不動你。”
“媽媽抱!”小姑娘不下來,安笙也沒有推,秦舒予哄了幾聲,無奈的伸手要硬扒,小姑娘哪有成年的人力氣大,一下子被抱下來。
可是小手揪着安笙的頭發,小拳頭攥的死死的,把安笙揪的嘶了一聲,跟着朝前邁一步,拌到滑梯底座,皮筋被扯掉了,她伸手一劃拉想扶住什麽穩住身形,然後一把抓在一個有力的手臂上。
這手臂好心的朝上一擡,然後一大一小,就都進了秦舒予的懷裏。
陌生男人的氣息攏上來,安笙連忙推了一把,但還是頭發還被小姑娘揪着,沒能直起腰。
秦舒予又低聲說了抱歉,然後輕聲斥責小姑娘,但是因為兩人現在的距離有點過近,聲音像是砸在頭頂。
安笙一瞬間晃神,又想起費軒總是喜歡刻意壓低了聲線,每次聽到,安笙都要說一句“你給我好好說話”,但其實費軒不知道,每次他發出那樣的聲音,都讓安笙的耳朵發酥腿發軟。
小姑娘終于癟嘴松了手,秦舒予伸手輕輕推了下安笙的肩膀,幫着她站直,安笙這才回過神,連忙朝後退了幾步。
秦舒予一手抱着小姑娘,一手又推了下眼鏡,見安笙還發愣,不由得問道,“沒事吧,你……頭發散開了,”秦舒予真摯道,“真抱歉。”
說着還拍了拍小姑娘的後背,說道,“快跟阿姨道歉。”
小姑娘軟綿綿的說了聲,“媽媽對不起。”
這稱呼死活不改,兩個大人都露出無奈的神色。
安笙搖頭,禮貌的扯出一個小,說了聲,“我先回去了。”
就轉身朝着活動區外頭走,這會的功夫,不知道吃完飯的大爺大媽,是用什麽百米沖刺的速度出來的,反正已經三三兩兩的紮了幾堆,議論的聲音刻意壓低,但安笙還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
“小秦的老婆毒戒掉了嘛?”
“怎麽可能,我兒子說那個戒不了,這個長的像,但是不是他老婆啦……”
“不會吧,我剛才還聽見那小艾艾叫她媽媽,孩子怎麽能把媽媽認錯吶……”
安笙聽劇情說了秦舒予的事情,別的感覺倒是沒有,只是有點心疼那個小姑娘,還那麽小,要不是想媽媽想的厲害,怎麽會逮着她就叫媽媽,孩子是真的不可能把媽媽認錯的。
安笙唏噓了片刻,又不受控制的想起了費軒,她其實嘴上沒說兩次,可是在心裏已經設想過,她要是和費軒生了孩子,肯定會非常的可愛,要再是個女兒,像費軒那樣嗲嗲的,肯定能萌死人……
安笙站在電梯前面,不知道思緒飄到了哪裏,什麽時候電梯門開了都不知道,一直到秦舒予伸手按了下要關上的電梯,出聲問安笙。“進來嗎?”
安笙才回神,看向一手抱着小姑娘,另一胳膊下面還夾着氣墊子的秦舒予,修長的手指按在電梯開門鍵上,等着她的回答。
安笙連忙邁步進電梯,關上了電梯門,并按了樓層。
“媽媽……”小姑娘還試圖伸手夠安笙,秦舒予把她對着牆壁那邊,低聲帶着一點責怪,說着安笙無論什麽時候聽起來,都覺得十分殘忍的話。
“她不是你媽媽,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你媽媽已經死了。”
安笙心裏嘆口氣,小姑娘又抱住秦舒予的腦袋,安慰他,“爸爸不哭,爸爸想媽媽嗎?”
秦舒予嘴唇緊抿,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兩手都抱住孩子,手臂底下夾的氣墊子就掉了。輕輕撞在安笙的腿上。
秦舒予轉過頭,又說對不起,安笙見他這兩回,他都在說對不起,安笙彎腰撿起了氣墊子,抱在懷裏,沒有看他,也沒回應,只是盯着樓梯上行的數字,腦子又抽風的想,要是費軒當了爸爸,他那麽細致的一個人,肯定會把小不點的事情,處理的妥妥當當……
電梯到了,安笙搖了搖頭,把腦子裏費軒甩出去,跟着秦舒予走到了門口,等着他開門,把孩子放下,這才回手來接她抱着的氣墊子。
“謝謝你。”秦舒予彬彬有禮,接過之後,把氣墊子立在門邊,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對開門的安笙說,“你晚上沒吃吧,我昨天包了很多餃子,下好了給你端點?”
安笙舉手之勞,沒想着讨什麽謝禮,正要拒絕,回頭看到小姑娘搶着說,“我爸爸,包餃子,好次!”
安笙覺得她可能腦子要出毛病,不管是哪點破事,都能想到費軒身上去,小姑娘說話口齒不清,和他那故意發嗲的聲音怎麽可能一樣……
沒有明确的拒絕,不知道怎麽就成了默許,秦舒予端着餃子,一腿挂着小不點,按響門鈴的時候,安笙煮面的水才燒開。
看着門外的爺倆,安笙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門。
秦舒予手裏端着盤子,袖子挽到手肘,露出肌肉蓬勃的小臂,将盤子遞給安笙,帶着腿步挂件後退了一步,十分有理,連眼神都恰到好處,“趁熱,不用蘸醬料,三鮮,鹹度應該正好。”
說着要走,小姑娘卻抱着秦舒予的大腿,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巴巴盯着安笙。
安笙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想起兩人住對面,以後難保擡頭不見低頭見,安笙後退了一步讓出了門,“進來坐坐吧。”
秦舒予鏡片後的眼睛微眯,禮貌到,“方便嗎?”
安笙笑了下,“沒什麽不方便的,只是家裏沒怎麽收拾,有點亂。”
秦舒予也笑了下,把腿部挂件抱起來,邁步走進了玄關。
安笙拿了雙拖鞋給他,秦舒予換上,并且直接讓小不點光着腳,三個一起朝着客廳走。
安笙說的就是客套話,這裏東西都是原曲準備的,房間安笙沒怎麽動,所有東西井井有條,生活氣息十分濃厚,只是一眼就能看出,是獨居。
秦舒予坐在客廳,抱着小姑娘,安笙給他泡了一杯不知道是什麽的茶,反正都是原曲準備的,又從冰箱給小姑娘拿了一瓶酸奶,秦舒予才溫聲催促她,“快去吃吧,一會涼了,不用管我們。”
小姑娘特別乖,也跟着點頭,叼着酸奶的吸管,還對着安笙笑了下。
奇異的是,幾次見面都很尴尬,但是這會三個人倒是沒什麽尴尬的氣氛,安笙真的坐在桌邊吃東西,小姑娘一雙眼溜溜的到處看,而秦舒予不知道在和誰發微信,坐在沙發上,修長的腿并沒交疊,而是立立整整的放着,略微分開一點,時不時拿起茶杯吸溜一點,并不沒話找話。
這曾經是安笙的夢想,有個可愛的孩子,有個看上去十分禁欲款型,但是上了床如狼似虎的老公,一家人不需要多麽富有,最富有的不過是擁有彼此。
沒想到這個夢想,陰差陽錯,以這種假象突然呈現,安笙也才突然發現,她的夢想早就變了,她關于未來的打算,每一步都有費軒的影子。
沙發上的人不應該坐的那麽端正,而是沒骨頭一樣的依靠着,雙腳可能還會十分沒禮貌的放在茶幾上,如果兩人隔的這麽遠,他會一個勁兒的看過來,眼神充滿勾引,嗲嗲的開口,讓她去茶幾上吃,吃完了他負責收拾……
安笙邊胡思亂想,邊把餃子都吃了,秦舒予喝了半杯茶,在安笙收筷子之後,立刻起身,“不用洗了,給我吧,我拿回去正好和家裏的一塊兒洗。”
安笙不太好意思,“我還是洗了吧,也不廢什麽力,都是油,再甩身上。”
小姑娘也不知道怎教育的,一點都不鬧,喝完的酸奶瓶子,甚至都沒放在茶幾上,一直抓在手裏,只要和安笙的眼神碰上,就會露出甜甜的笑。
安笙又喜歡又心疼,洗好了盤子臨走還給小姑娘又拿了一盒,得到了奶聲奶氣的謝謝,和秦舒予低沉的致謝。
送走爺倆,安笙才把門關上,一轉頭,原曲竟然正坐在剛才秦舒予坐的位置,笑的一臉意味不明。
安笙吓了一跳,皺眉道,“來之前不會說一聲,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我早就來了,”原曲說,“在你吃人家餃子的時候,只不過沒有出現,怕打擾你的好事呀。”
“你少亂點鴛鴦譜,”安笙說,“人家秦醫生是正經人。”
“啧啧啧,他是正經人,但是就不代表他的想法很正經,”
原曲有理有據,“一個離異的單身爸爸帶着個孩子,把自己家裏包的餃子送給一個單身女人,還帶着孩子坐在他們家喝了一杯茶,親眼看着她吃完,這明顯是對你有意思,能正經到哪去?”
“他是因為我幫他拿了東西,而且她姑娘又扯了我的頭發。”安笙走到廚房,把自己用的那雙筷子洗了,又擦了擦桌子。
“舉手之勞而已,說個謝謝就行了,有必要還親自端吃的過來嗎?”原曲說,“他自己在家都沒吃,巴巴的煮了給你送過來,你接收信號的小天線有點遲鈍呀。”
安笙愣了一下,想了想好像确實,她進屋燒個開水準備煮面的時間,并不足以讓秦舒予煮完東西吃完又給她送來。
可是這才見幾面,安笙并不認為自己有什麽令人折服的魅力。
原曲不知道怎麽看出她的想法,恨鐵不成鋼道,“你可是女主角,夜空中最亮的崽,你知道你看上去多有魅力嗎?”
原曲說,“模樣精致,生得小巧,身材又有料,看起來卻一點都不嬌氣,一看就讓人想要親進,不然小孩子最敏感,敢上來就叫媽媽麽。”
“別說是這種如饑似渴的離異男人,你這幅模樣,去大學附近的夜市逛上兩圈,保證有數不清的學弟前赴後繼,”原曲搖頭,“找個對象多容易,非得吊死在費軒那棵歪脖樹上。”
安笙沒有接話,不打算再聊這個,心裏已經決定以後離秦舒予遠一點,她現在還沒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很多東西誠如費軒所想,沒有那麽容易就抽離,這時候無論是拖誰下水,都是混蛋。
安笙坐到了沙發的對面,對原曲說,“你幫我留意一下店面吧,”安笙想了想,“最好位置好點,游樂場再招到一個人,我就可以辭職,既然你金手指都給我開了,我準備自己開蛋糕店。”
“店面我已經幫你留意了,”原曲說,“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我要去趟國外,關于穿越偷渡者,還有曳魂花制成的香水,都有很多要處理,短期之內回不來。”
“我有點擔心,費軒的人一直還在監視你,你還用他送給你的手機,”原曲說,“他還有送給你其他的東西嗎?最好一個都不要用。”
安笙隔着衣袖,摸了摸自己一直戴着的手表,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安笙說,“我不打算離開申市,錢已經結清了,如果他來糾纏的話,我也有辦法讓他滾蛋。”
“至于他一直派人監視的事,”安笙手指輕輕點了點茶幾,“報警不行嗎?”
“費軒是這世界的男主,”原曲說,“而且是正牌男主,雖然這世界已經變成了雙男女主,但是費軒仍舊占據重要劇情,報警恐怕行不通,世界規則會給他讓路。”
“那就随他去吧,”安笙說,“我有什麽怕人知道的?他是男主角,可我也是女主角,涉及不到我的人生危險,他願意拍照片看就讓他看。”受折磨的又不是她。
不過安笙猶豫了一下,又對原曲說,“要不然你再給我開個金手指吧?”
安笙說,“那種邪魅狂狷的,手撕鋼板,意念殺人什麽的……”
原曲直接讓她給逗笑了,“你以為我是主系統呀,說給你開什麽就開什麽,我只是一個小世界的劇情,有的能力很有限……”
他閉上眼睛在自己的小空間翻了翻,對安笙說道,“我沒有攻擊類的技能,只有一個隐形的,時效就兩個小時,你要的話就給你。”
安笙看着原曲,有那麽一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好歹也是個劇情,慫成那個德行,又窮成這個德性,不過想一想他如果有攻擊類的技能,還能夢裏夢外的讓自己的拳頭給吓到麽,這樣似乎也合理。
安笙點頭,“給我吧,”萬一按照書裏描述,費軒要對她展開什麽變态的囚禁一類,兩個小時的隐形足夠她逃跑了。
原曲在空中随便抓了一把,就遞給了安笙一個綠色的小藥瓶子,只有一節小指那麽大,還告訴安笙,“可以隐形,但是随身衣物不能……”
安笙反應過來,額角的青筋有跳起來的趨勢,“所以我要是用這個隐形藥水之後還不能穿衣服?”
原曲點了點頭,有點心虛的揉了揉鼻子,“就這一瓶了,只能喝一次,你萬不得已的時候再用吧。”
安笙簡直沒脾氣,把小瓶子揣進口袋,小瓶子瓶口的位置有凹槽,她準備找個繩子挂在脖子上,以備不時之需。
安笙希望這種準備是多餘的,她不覺得費軒會像書裏描述的一樣,像囚禁費藍藍一樣囚禁她。
雖然安笙的“覺得”已經錯了太多,但是關于這最後的底線,她相信費軒除非真瘋了,否則不會觸及。
他們也算彼此了解,費軒就算是瘋了也不會傻掉,費藍藍或許因為成長原因,會生出斯德哥爾摩情節,但是安笙如果被囚禁,只會生出恨。
況且出事到現在,他甚至都不敢出現,只敢讓別人整天鬼鬼祟祟的拍她的照片……還能有抓人這種出息麽?
兩人聊完之後,沒幾天的功夫,原曲就把店鋪給她敲下來,安笙手裏有錢,心裏一點都不慌,先找了人過去裝修。
游樂場那邊,最後一個頂替她崗位的人始終找不到,她想回去一趟郊區,始終抽不出時間,暫時也沒有告訴她爸爸媽媽已經把債務還清的事情,因為安笙還沒有想出來好的理由,解釋這憑空出現的巨款。
等到店鋪開起來,過一段時間,就可以跟爸爸媽媽說,錢是她自己賺來的,就算一下賺不了那麽多,她也可以說收入很穩定,爸爸媽媽就不用那麽辛苦。
離開費軒,安笙除了偶爾會晃神,除了半夜的時候摸被窩,會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找人,清醒之後會覺得心髒抽痛之外,并沒有太大的影響,工作照做,店的事情已經弄得差不多了。
但是費軒不同,費軒和安笙分手這段時間,靠着每天拍過來的照片,根本填不滿他的欲求,他不光看到了安笙身邊有桐四之外的其他人,甚至還知道了她對門的那個秦醫生,還有她在大學對面正在收拾的店鋪。
有幾次他都控制不住的想去找安笙,他每次看見安笙接觸其他的人,都嫉妒得要發瘋,但是他最近忙着料理桐四,同時也在觀察着安笙,還在她家隔壁買了房子,準備這兩天就搬過去。
費軒是沒有辦法放棄安笙的,這些天他吃不好,睡不好,熬的實在是太厲害,整個人瘦了兩圈,而且形象也十分狼狽。
辦公桌上送進來的晚餐,費軒依舊一個米粒都沒動,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可能輕易被原諒,所以他不能,也不敢光鮮亮麗的出現在安笙的面前。
如果是那樣,安笙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眼,費軒想要的效果還沒有達到,所以現在不急着見安笙。
“哥,你怎麽又沒吃東西?”
費師進屋,看到桌上放着的飯菜依舊沒動,眉心狠狠的蹙起來,“你這樣不吃東西光工作,人是熬不住的……”
費師從不插言費心的事情,但是這一次忍不住開口,“你要是真的放不下她,那就去找她,你不是已經在她家的旁邊買了房子嗎,能追到第一次,肯定就能追到第二次。”
費師說完之後很忐忑,本來以為費軒會生氣,但是費軒回頭看了他一眼,因為最近的消瘦,眉眼輪廓看起來更鋒利,甚至有種散不去的陰鸷。
他慢慢搖了搖頭,開口的聲音有點啞,“沒那麽容易,要是費小計對你做了我對她做的這些事,你會原諒她嗎?”
費師耳根突然紅了起來,他的事情費軒都知道,但是這種本質上只要發生就算背德的事情,比小三的兒子還要讓他覺得羞恥。
但是費軒知道之後,卻并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只告訴費師,要是真的想要費小計,就把她從費家剃出去。
費師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但是費軒這麽問,他低頭很認真的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可能會把她送走。”
“連你親手養大的都不能原諒,她又怎麽會輕易原諒我呢?”費軒說着,突然笑了一聲,表情又扭曲又猙獰,“不過我有辦法讓她心軟……”
費師已經猜到了費軒所謂的辦法,他心裏嘆了口氣,又好像有點理解。
費軒一向都是這樣,為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商場上是這樣,生活上是這樣,就連愛情上也不例外。
但這才是費軒,哪怕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他看上東西想要讓他放開,就算砍掉他的手足,他也會用嘴緊緊咬住,不死不休。
費師也是費家除了費羅銘之外,唯一一個知道費軒那個收藏玩具的屋子,甚至曾經無數次看見過,費軒為了得到,先毀掉。
他和安笙不熟,但是此刻也不由得在心裏為安笙嘆了一聲,攤上費軒,她是真的命不好。
而命不太好的安笙,這天趕上雙休日游樂場的小朋友特別多,她一整天都在擺各種各樣的造型,身子都是僵的。
而且今天有一個好消息,有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他們這裏招到人了,壞消息是又走了一個,而且那個人走的明顯比安笙要急的多了,她是懷着孕準備回家生孩子。
這件事大呀,對于安笙來說,這真是一件大事,所以她很大方的,沒有跟小姑娘争搶離職的機會。
結果就導致她累得呼哧哈哧的,人流高峰期過去之後,找到一個僻靜角落的長椅,直接攤在上面。
她今天穿的是大狗熊的套裝,雖然現在葉子已經掉光了,開始冷了,可大中午的時候氣溫還會回暖,大狗熊裏面捂了一身的汗,安笙把狗熊的頭摘下來,又讓涼風吹得腦袋有點發木,打了個噴嚏,一擡頭就見一個大恐龍的玩偶,站在她的對面,手裏捧着一瓶水。
安笙對一起工作的幾個人有點眼熟,但是沒數到能叫上名字的程度,他們穿衣服都是流動的,因為工作的時間不同,只要穿炸雞的是要做到最晚的。
所以她不知道恐龍裏面是誰,但她現在确實很渴,他們同伴之間時常也會相互送水,安笙習以為常,接過來擰開了瓶蓋,說了一聲謝謝。
大恐龍點了點頭,就站在安生的對面沒走,而且也沒摘下頭套,更沒開口說話,就在那杵着。
安笙喝完水之後見他還在,就疑惑的問他,“你有事兒嗎?”
恐龍連忙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是搖的太急了,是這個恐龍的頭前方太長了,沒用手扶着,正面一下子從前面搖到旁邊去了,只剩個側面對着安笙,恐龍還伸出爪子,在自己的側面摳了兩下,好像是試圖找眼睛的位置。
安笙沒忍住笑了,站起身伸手抱着恐龍的腦袋,打算幫他摘下來,恐龍察覺到她的意圖,一把按住安笙,然後用恐龍的大爪子,把安笙給摟進了懷裏。
安笙穿着大狗熊的套裝,肚子也挺大的,一下撞在恐龍的胸膛上,整個人撞的有點懵。
正疑惑,恐龍突然推開她,自己把腦袋給扶正,然後一邊扶着腦袋一邊跑了……
安笙莫名其妙,随即不知道怎麽抽風想起了原曲說的,她現在是女主角了,是夜空中最亮的崽,她非常有魅力……
這難道就是遍地開桃花的感覺嗎?
安笙坐回椅子上,想了想把瓶子拿過來,擰開又喝了一口,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兒想笑。
好像剛才那個人給她的感覺,很特別,就算根本連他的樣子都沒看到,安笙就是覺得有一種……嗯,莫名的熟悉感。
接下來的一個下午,恐龍基本上就圍着狗熊轉悠,合照什麽的,安笙就會被擠到旁邊,倒是輕松了不少。
換班的時候,安笙在更衣室裏面把狗熊的套裝脫掉,正好迎面撞見恐龍進來,鬼使神差的就沒走,站在門口,想看看他到底是誰。
結果恐龍拉鏈拉了一半,晚班的大炸雞過來,看到安笙在門口,疑惑的問她,“你今天狗熊吧?不是已經下班了嗎?怎麽還沒走?”
安笙打了個哈哈,誰知道裏面的恐龍聽了,立刻整個人一僵,把拉下來的拉鏈又嗖的拉了回去,抱着恐龍頭,從屋裏面直接沖出來,朝着摩天輪方向的小路上跑過去。
安笙本來還沒什麽疑惑,但是一看他跑的那個德行,莫名就覺得越看越可疑,難道是費軒派來監視她的那些人嗎?
安笙趕緊追上去,恐龍穿着套裝很笨重,安笙在小路的盡頭追上他,也沒客氣,伸腳絆了他一下,他立刻就摔倒了。
這個時間游樂場裏的人不算多,而且這邊小路上,就算白天過來的人也不多,一個大恐龍摔倒在地上,并沒能吸引到任何人的注意。
而随着摔倒這個動作,恐龍一直護着的頭被摔掉了,大腦袋滾出了老遠,他伸出大爪子徒勞的抓了一下,然後索性把腦袋縮進恐龍套裝裏。
安笙只看了一個後腦勺,真的就看了一個後腦勺,就已經把人認出來了。
她這麽多天努力平靜的心緒,這麽多天時常抽痛的心,突然像是被誰甩了鞭子,狠狠的收縮一下,然後露出了一道血痕。
她的臉色唰的一下紅了,但卻并不是因為羞,而是活生生氣的,這狗東西竟然還敢出現在她的面前,還裝模作樣的扮成恐龍……
他對安笙做的那些事,如果在正常的世界,報警足夠可以立案了。
但這個小說世界,一個存在病嬌屬性男主的小說世界,是不能用正常的道德标杆來衡量的,安笙和原曲商量過,即便是她報警,就算費軒那邊沒有找人幫他,不能夠提供有力的證據,到最後結果也是不了了之。
安笙當時分手的時候,表現的沒有什麽過激情緒,堪稱十分冷靜,但其實她的那些情緒,在跟費軒分開之後,才後知後覺的爆發,每個午夜夢醒,真的像毒一樣蔓延全身。
要是在她沒有接受費軒之前知道這些,安笙權當是被狗給攆了。
要是在她沒有愛上費軒之前,沒有打算跟費軒走下去之前,她也就當做被狗給咬了。
可是她已經對費軒付出的那些感情,安笙并不是一個感情很豐富的人,上一世經歷了一段失敗的婚姻,她給出的感情,也是她僅有的感情。
卻都讓費軒這個混蛋給糟踐了,分別的那一天,她心裏滿滿都是麻木,但是就在此時此刻,她看到費軒的後腦勺,看到費軒縮起來的樣子,想到他今天白天扮成大恐龍,在自己身邊轉來轉去,心裏面的火騰的一下就燎了原。
她嘴唇緊抿,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對着地上蜷縮的大恐龍伸腳,每一腳都照着費軒縮腦袋的地方踹,踹的特別狠,踹了之後還覺得不借力,安笙又左右看了看,沒找到什麽趁手的工具,轉頭又是一頓踹。
費軒一聲都沒吭,他躲在恐龍裏頭,腦袋不斷的撞在地上,被踢到,但是嘴角卻帶着笑,是這些天唯一一個看上去還正常的笑容。
比他預想中的要好,安笙沒有冷漠的轉身離去,而是對他發火了,費軒就這麽縮着,讓安笙踹了個痛快,踹的安笙氣喘籲籲,叉着腰腿都直哆嗦,費軒才從恐龍裏面鑽出來,可憐兮兮的看向安笙。
費軒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根本就沒護着自己,雖然是鑽回恐龍裏,但是他鑽回去的目的,是怕安笙看到他的臉,不肯跟他發火。
這一會兒鑽出來,臉上被安笙踢到很多地方,還在地上磕到,眼角和鼻子都是血,嘴角也有,加上這些天真的瘦的厲害,頭發又亂糟糟的,形象要多差有多差,要多慘不忍睹,有多慘不忍睹。
打眼看去,簡直就像從垃圾桶裏鑽出來的,剛剛被人淩虐過後的流浪狗。
安笙看到他這個德行,不由也愣了一下,費軒向來都像一個處在求偶期的雄鳥,把自己的每一根羽毛都梳理的流光锃亮。
像這種形象,安笙從來沒有見過。
她這一愣的功夫,費軒就像脫繭的蠶,拉開大恐龍的拉鏈爬出來,根本就沒有站起來,直接四肢并用爬到安笙的腳邊,抱住了她的腿。
今天這個出場,每一步都是他精心設計,如果貿然出現在安笙家隔壁,不管用哪一種形象,都會讓安笙覺得被侵犯。
但是在這裏不同,這裏是安笙工作的地方,這裏面的人都是安笙認識的,而且這裏是公衆場合,有很多來玩的,安笙喊一聲,費軒就真的會變成人人喊打。
在這樣絕對安全的環境裏,費軒這樣孤身一人出現,還是用這種“被迫”的,卑微的姿态,安笙的态度果然比他預想的還要好。
只要還肯跟他動手,只要還生氣,費軒一點都不介意遞把刀過去,讓安笙紮個痛快。
他一句話都沒說,他知道說多錯多,費軒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但是他真的沒辦法控制,認錯顯得太過蒼白了,不如什麽都不說。
費軒朝着安笙爬過來的時候,安笙身上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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