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看着女兒暈了過去,瑞王是又急又慌, 而容成烨一個勁地追問他怎麽了也實在讓他煩不勝煩。
瑞王妃崔氏大着肚子被丫鬟扶着趕了過來, 看着父子倆這般模樣, 也不禁納悶地開口:“王爺, 您特意喚妾身過來, 所謂何事?”
見她終于是舍得過來了,瑞王指了指內房, 修剪得漂漂亮亮的胡子都要被氣得倒立了。
“都是你做的好事!!”
瑞王妃被他吓得心肝兒顫,也是更不明白了, 她委屈巴巴地道:“我?大姑娘她又出事了, 與我何幹?”
她可一直就呆在院子裏養胎,對于容成瑾, 也是懶得親近,畢竟她可不想過了人家的病氣。
過去對于這些,瑞王也是從來不管, 怎麽如今,他居然還開始覺得是她害了人家了?也不想想, 她犯得着去害容成瑾麽?容成瑾跟容成璇, 雖然都不是她所出,卻也壓根不會礙着她什麽, 都是一份嫁妝的事,她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去對付人家啊。
她這夫君,可當真是老糊塗了。
瑞王吹胡子瞪眼道:“當年那蘇濃豔!是不是你給放走的!”
崔氏原本正在心裏暗自生着瑞王的氣,結果突然聽聞這句, 她心下一驚,一張俏臉也是頓時就白了。
她支支吾吾道:“啊?什麽蘇濃豔?之前大姑娘身邊的蘇濃豔?她不是已經死了好幾年了麽?王爺,您是不是因為大姑娘又生病,太心急了,便給記岔了?”
瑞王橫了她一眼,道:“你少給我在這裏東扯西扯!你只管說,三年前,是不是你把那蘇濃豔給偷偷放走的?這個死丫頭,都幾年過去了,居然還能卷土重來,繼續禍害瑾兒!”
崔氏一愣,她心虛地移開了目光,暗自嘀咕道:“還敢回來,這丫頭也是遲早得被自己蠢死。”
虧她還費勁了心思,把當時還昏迷不醒的這丫頭給塞進了被發賣的那一批裏,她以為會被賣得天遠,這丫頭大約是一輩子再也不會出現在瑞王眼前了,誰知道,去了天遠,這丫頭還能趕回來。
瑞王冷眼瞧着她這一副做了壞事被抓包的模樣,道:“我只問你!你為何要偷偷放了她?”
崔氏本也不是那等喜歡藏着掖着的人,此時見瑞王是什麽都知曉了,便也冷笑着道:“你可別都忘了,四年前,我被馬車一颠,難産了,可是她救了我與我的阿玫一命,這難道不是最好的理由麽?當時,我與我的阿玫九死一生,你又在哪兒去了?為了給阿玫多積點德,我就是救了她,這又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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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聽她的聲音越來越高,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心下氣得不得了,于是,他便也像個孩子一般,拔高了聲音對她吼道:“可是她害苦了我的女兒啊!如果沒有她教壞瑾兒,哄騙瑾兒出去,如今的一切會是這樣麽?”
他可以後悔當年一時沖動殺了蘇濃豔,但卻絕對不能容忍枕邊人這麽欺騙他,在他的背後搞這些小動作。
而崔氏也是一直都知道,知道他的心裏頭從來都只有他的元配,她的表姐,之所以會在幾年後選擇續弦,也只不過是因為王府需要一個女主人來掌管中饋和教養女兒。他的偏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崔氏過去一直努力當着賢妻良母,忍了他這許多年,也是懶得再忍了。
“你的女兒?你的女兒?阿玫她難道就不是你的女兒了麽?她不過就是比人家阿瑾晚出生了十幾年而已,你說你,憑什麽就這麽偏心眼!阿瑾的命是命,我跟我女兒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
瑞王一噎,道:“阿玫她自然也是我的女兒啊!我幾時又不疼愛阿玫了啊?只是,跟阿玫與阿璇比起來,阿瑾的身體一直這麽不好,我有時會偏愛她些,那也是人之常情,難免的啊,在我心裏,三個女兒份量都一樣。”
在瑞王心裏,瑾兒生來命苦,還小小年紀的,就沒有了母親,她還又是這麽個身體,他這個當爹的,怎麽可能不疼她到骨子裏。
至于阿玫與阿璇,她們到底還是要比她幸運得多啊。
崔氏也不是不知道這個理,容成瑾身體那麽的不好,還懂事,一點也不嬌縱,确實是招人疼得很,她若是瑞王,也定然是最憐惜容成瑾,可是,她不是瑞王啊,她跟容成瑾從來都沒有什麽感情,她站在自己女兒這一邊去想,自然只覺得瑞王簡直偏心偏到天邊了。
這麽想着,她不禁偏過了頭去,委委屈屈道:“總之,我話撂這兒了,三年前我救了蘇濃豔的事,已經是成了定局了,你如今怨我也好,氣我也好,都随你去了,反正我只是為了給女兒積德,對!你我的女兒!”
見她這般模樣,瑞王也是頓時就沒了脾氣,“好了好了,救了便救了,原本就是我不該殺她,你這份慈母心思,很好。”
崔氏哼了一聲,也不想跟他繼續置氣,她扶着大肚子坐下後,便又關切地問他:“對了,大姑娘她這是又怎麽了?”
瑞王連忙坐到了她的身邊,給她倒了杯茶道:“她不是傻了,忘了麽,所以,又遇見濃豔時,什麽也沒想起來,只覺得人家生得面善,原本就這樣也好,可我卻不慎叫破了一切,她又受刺激了,蘇濃豔也已經被我關起來了。”
竟然是這樣麽。
崔氏想了想,又不解道:“不過,她們是怎麽又撞上的?難道還真是應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頭?”
“你這是在瞎胡說些什麽,她就是瑾兒的克星。”瑞王瞪了她一眼。
崔氏白了他一眼道:“你又是這句話,我可從不覺得誰就誰的克星,你也別總是把所有的錯都推給旁人,你家那個大女兒,她自己也不乖。”
聽妻子竟在說女兒不好,本想好好安撫人家的瑞王又急了:“她本可以極乖,還不是因為一直有個心懷叵測的人在挑唆!”
“爹,王妃,你們倆也歇會兒吧。”
見他們兩個人一直在這兒吵來吵去的,本來就覺得自己不該摻和人家夫妻倆耍花槍的容成烨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過,他聽了這麽許久,也是有些雲裏霧裏。
“不過,那濃豔丫頭的事,究竟是什麽個情況?過去你們總是藏着掖着,就好似我是個外人一般,搞得我是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不敢說。”
他十五歲就被舅舅給拐走了,難得回來一趟,以至于對京城裏的一切總是這也不知,那也不知。
三年前,他聽說妹妹病危,急急趕了回來,然而,書信傳得慢,他趕路也慢,當他火急火燎地終于回到家後,妹妹早已經痊愈了許久了,只是好像受了什麽刺激,總覺得有些呆裏呆氣,然後濃豔丫頭琴畫丫頭碧芽丫頭紫玟丫頭等等,她們也通通都不見了,而且,瑞王還冷着臉,讓他緊閉上嘴,不準在妹妹面前去提起這些人,最好琵琶也不準提。
他被爹爹的态度給吓得不行,也生怕妹妹受刺激,自然是連忙把嘴巴封上什麽也不敢說,但是,他的好奇心卻依舊旺盛,只是,他想要問,卻沒有一個人肯跟他說,連阿璇這個大嘴巴都好像不知吃了什麽,被他哄了好久,竟也是一個字都不願意提,最後好不容易,才知道了一些一點邊角料,知道大約是那濃豔丫頭害苦了小瑾兒。
只是,那可憐兮兮的濃豔丫頭又怎麽可能會去害了小瑾兒呢?他看得出來,她在這個世間最在乎的人,便是小瑾兒,所以,對于這些事情,他是一直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瑞王道:“那都是三年前的上元節的事了,聽濃豔一個人的說法是,她不慎腳滑,便跌下了水,瑾兒為了救她,拉着她不放,然後就跟着她這麽栽了下去,當時,也在那兒的琴畫,這個不中用的丫頭被吓壞了,只知道一個勁的發抖,在我面前語無倫次的,說也說不清楚,所以,也就只有這麽一個說法,我自然是不可能相信她的一家之言。”
容成烨嘆息道:“那時候的雪可都還沒融呢,難怪妹妹會病得那麽重,不過,有罪的只是那兩個,你幹嘛把丫頭們全都給換了?她們之後都如何了?”
瑞王道:“她們失職,任由瑾兒她們胡鬧,也是罪有應得,是家生子的,就讓她們的爹娘給領了回去,不是的,就直接發賣了。”
容成烨頓了頓,又問:“那麽,那個濃豔丫頭呢?”
當年,小瑾兒跟濃豔丫頭也是真的好,如果說小瑾兒對阿璇的疼愛有□□分,那對濃豔丫頭的疼愛便絕對有十二分,以至于他這個一向對妹妹以外女孩子都沒有什麽概念的人,至今都仍然記得這麽個女孩子。
瑞王又掃了一眼王妃,郁悶道:“你就少來管這些了,反正人還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好到還能再去害死你妹妹一次。”
容成烨低頭想了想,又道:“那,我可以去看看她嗎?畢竟也是被我當妹妹疼了那麽久的丫頭。”
他只需要過去看一眼,看一眼她是否還有着一雙一如過去的眼睛,便一切都能夠明白了。
瑞王實在頭痛得很,也自然懶得管這些,“都随你去了。”
容成烨也并不是随口一說,他出了門,果然轉頭便趕去見了陸蘭琛,門口守着的人見到是他,也不敢伸手阻攔,任由他就這麽走了進去。
當時,陸蘭琛還正靜靜地坐在梳妝臺前,用手撫摸着額角上那道粗糙的傷疤。
突然,“吱呀”一聲,門開了,她以為是王府侍衛要來将她趕出去或者殺死了,也是不由得愣了愣。
結果,當她轉過頭來時,卻驚訝地發現,來人竟然是容成烨。
她的眼睛頓時一亮,連忙有些拘謹地站起了身,福了福身道:“世子……”
對于容成烨這般在軍隊裏頭歷練了好幾年的人,陸蘭琛的心中,總是懷着幾分敬畏。
看着她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樣,容成烨也是不由得怔了,良久,他才擺了擺手,讓她免禮,“丫頭,你過去不是從不拘泥于這些麽。”
陸蘭琛彎了彎眉眼,道:“過去畢竟是過去了。”
那時候的她,常年被容成瑾給慣着,每天跟在容成瑾身邊,比二姑娘還要二姑娘,所以,又哪裏會知道,這所謂的尊卑便是天與地之間的差別呢。
她走了過去,拿起一個杯子,為他斟了一杯冷茶,問:“世子找我,也是要來興師問罪的麽?”
看着她寒澈的雙眸,容成烨搖了搖頭,道:“都幾年不見了,我今天只是想要過來看看,看看那個總跟在我妹妹背後的小個子姑娘如今長高了沒有。”
說完,他笑了笑,又道:“當年,你真是又瘦又小,比瑾兒還要矮上兩寸,如今卻已經同小瑾兒差不多一樣高了,長高了,人也變得漂亮多了。”
看着他這始終不變的爽朗笑容,陸蘭琛的心,也稍稍松懈了些。
就仿佛還是當年,她覺得那樹上的花開得很美,便悄悄對容成瑾誇了兩句,容成瑾知道後,就順手挽住了哥哥的手,撒着嬌央他去采時他的模樣。
那時還剛剛滿十五歲的他,也是這般笑着,笑得寵溺,他揉了揉她們倆個女孩子的頭,便順着妹妹的意,親自爬上了樹,給她們一人采了一捧。
容成烨寵愛大妹妹,人盡皆知,以至于就算是她這般的人,都能夠被他愛屋及烏地當成半個妹妹一般看待,那時候的她,其實也很是受寵若驚。
見這個妹妹一般的女孩子眉眼變得溫和了不少,容成烨不禁放柔了聲音,又問問:“丫頭,你的琵琶,習得如何了?頭先小瑾兒手裏頭拿着的琵琶,那是你的吧?”
陸蘭琛輕輕點了點頭:“是。”
容成烨笑了笑道:“你就該彈琵琶的,你這個人啊,總是沉默寡言的,只有偶爾彈起琵琶時,才會有些神采。”
陸蘭琛面帶懷念,道:“是啊,也許是因為我的阿娘就是個琵琶樂女吧,所以,我也天生就屬于琵琶。”
說完,她突然又回過了神,不解地看着容成烨,忍不住問:“難道,世子您今日就是特意過來尋我閑話家常的麽?”
容成烨道:“我方才也說了,我只是覺得這麽多年不見了,想過來看看你長高沒有的,并沒有打算說些其他,你說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小瑾兒,我都相信你,所以,也自然不會似爹爹一般怨你恨你。”
陸蘭琛低頭苦笑道:“可是,我怎麽就沒有害她呢,我是個克星啊。”
容成烨最是不喜歡聽這些,他皺了皺眉道:“你從來都不是克星,四年之前,你不是還救了王妃與我那三妹妹麽?”
聞言,陸蘭琛不由得一愣,良久良久,才反應過來他話裏說的究竟是什麽事。
她俏臉一紅,道:“那……不過是王妃與三姑娘吉人自有天相。”
容成烨嗤笑一聲,道:“你們總是這般,不管是好的壞的,都喜歡歸給老天爺,也不想想,老天爺日理萬機的,哪裏會管這麽多,這世間又哪有什麽克不克星的。”
陸蘭琛道:“想不到世子竟也同王爺一般,不信鬼神。”
“信得太多,怕的也太多,我在北邊當着兵,見多了人血,可不希望我人到晚年,連個覺都不敢睡了。”
陸蘭琛道:“可是這麽多年來,待我好的人接連出事,也是事實。”
她的聲音依舊很淡很淡,但卻依舊掩飾不住話中的悲傷。
容成烨搖了搖頭,道:“丫頭,難道我過去就待你不夠好了麽?”
陸蘭琛有些詫異地看着他,“您在說什麽?”
容成烨道:“我當年,不還給你摘過花麽?”
陸蘭琛期期艾艾道:“可是……可是那是給郡主采的啊……”
她……那不過是順帶的。
“那你只管說你拿了沒有?”
陸蘭琛抿了抿唇,頓時就不說話了。
容成烨又道:“王妃她還救了你一命,難道這不算是待你好?”
陸蘭琛心裏,陡然一驚,“世子你方才說,是王妃她出手救了我一命?”
原來竟是王妃出手救了她?倒也難怪了……
容成烨道:“小瑾兒在乎你,把你當親妹妹一樣的在乎,你也莫要妄自菲薄,來,小瑾兒正昏着,你同我去瞧瞧她,等她醒了,你最好在她跟前。”
“可是,王爺他吩咐了的,把我關起來,等候他發落,他不許我再出去的。”
“別管他,他說話一向都沒有什麽用,等小瑾兒醒了,對他撒個嬌,他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可是,郡主醒過來後,若是又不記得我了,我又該如何自處?”
“丫頭,你當年從沒這麽多的可是……”
“可是……”
聽她還在可是,容成烨不禁像對待士兵一般地飛了她一個眼刀,小姑娘瞬間就被吓得不敢說話了。
就好像是有什麽要蘇醒了一般,這些日子裏,容成瑾總是在做着夢,那夢裏,有爹爹,有哥哥,有娘親……還有,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
女孩的面容清晰,又模糊。
她總是傻傻地看着女孩,明明有什麽東西在她心中呼之欲出,卻還是根本說不上來。
但是,這一次,她卻發現,一切都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她也終于明白了那呼之欲出的,究竟都是什麽。
那是,塵封數年的,她的記憶。
那年的冬天,真的好冷好冷。
寒風如刀,冰涼侵骨。
那個臉上帶血瘦弱不堪的女孩,那個懷抱琵琶的女孩……
她終于想了起來,她确實是給了女孩她的手攏。
可是,一切并不止于此,她一直都是一個憐憫心多到無處安放的人,女孩那骨碌碌轉着的眼睛,讓她心驚,也心疼。
所以,她選擇将女孩給帶回了家。
這是過去從未有過的,可是,她當時想這麽做,就這麽做了。
這是她第一次有這樣任性的想法。
她讓丫頭打水為女孩梳洗,然後,又擦上了藥。
女孩臉上的血痕,還有,那雙慘不忍睹的手,又紅又腫,滿是水泡,有些已被她掐破流血,有些卻還完好,而且上頭除了燙傷,還有許多七七八八的細割傷,實在讓她心驚。
她身處富貴鄉,過去哪裏見過這樣的一雙手,她的貼身侍女們,吃穿用度,也是無一不精,一雙素手,柔滑細膩。
她皺着眉頭,眉毛都快擰到了一起,溫潤的指頭輕輕地碰了碰女孩手上的水泡,掌心一陣刺痛感傳來,女孩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聽女孩疼得“呲”了一聲,容成瑾不由得嘆息着道:“小丫頭,你可都遇見過什麽啊?”
女孩并沒有回答,她只是垂下了頭,然後,眼眶漸漸開始泛紅。
後來,她為女孩取了個名字,叫濃豔,只因初見時,她凄然地站在雪中的模樣,是那一片白茫茫中,唯一的一抹豔色。
而她,就叫女孩濃濃。
濃濃……
她好像失去了她的濃濃……
很多年……
濃濃是個十分不幸的人,她也亦然。
濃濃無父無母,孤苦伶仃,無枝可依,四海為家,半輩子都在游蕩,而她,她卻是拖着這麽個孱弱的身子,被限制在了這京城裏的一座座宅院裏,空有着一顆不死的想飛之心,卻是一輩子都飛不出去。
這樣的想法,縱使是說與旁人聽了,也只會教人笑她,活像是那前人詞裏寫的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多少人想做她這樣的人都沒有那個福分,她有什麽可瞎矯情的?
也許她當真只是看多了游記,身在福中不知福地矯情吧。
這麽多年來,她一直都是備受寵愛的,但同時,也是萬分孤獨的,她看似高高在上,然而,心底裏卻依舊有着深深地自卑,所以,在許多人跟前,她總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畢竟,一個身體這麽不好的人,縱使是堂堂郡主,也終究是失意的,誰會真正去喜歡一個成天被裏三層外三層保護起來的人呢?連她自己也不喜歡。
驕傲又自卑的她,溫柔外表下,是一顆敏感得太容易受傷的心。
只有濃濃,出身低微又總是帶着哀愁的濃濃,有着一雙這世間最澄澈的眼眸的濃濃,同樣自卑着的濃濃,被她放心地真心以待,只有濃濃,才真正地理解着她,是她唯一的友。
可是,最後她還是将唯一的濃濃給弄丢了,如若不曾重活一世,她無法改變自己,也至死都想不起一個濃濃,她們大約,也就這麽一輩子都死生不複相見了。
時光如水,年年歲歲的,改變了太多,她掌心的濃濃,也終究是成了清風樓的陸蘭琛,唯一熟悉的,也只剩那把相似的琵琶了。
一樣的木料,一樣的絲弦,一樣的翡翠牡丹琴頭……
她還記得,當年自己悄悄地派人去制作這樣一把琵琶時,心中又是期待,又是擔憂,她期待看到濃濃開心的模樣,可同時,心底裏卻又隐隐擔心,擔心自己什麽都不懂,這琵琶究竟會不會合濃濃的心意,畢竟,像濃濃這樣的人,縱使不開心,也定然不會說出來的。
她拉着琴畫,不住地問,問得那一向溫柔和順的琴畫也煩了。
如今看來,她倒是多想了,濃濃并不難過,她很喜歡,以至于一別數載,手中抱着的琵琶,還一如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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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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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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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