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1)

車上這一路,有不少人偷偷打量滿入夢,似乎是想詢問她和陸骁河的關系,卻又礙于她有些不好惹的脾性不敢靠近。畢竟陳園,舒瑤以及展江都被她收拾慘了,哪怕嫉妒得想找麻煩,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上。

滿入夢若無其事的看窗外的風景,時而撕開一包零食吃得津津有味,同座的女生打量她的時候,她還把零食朝她推過去:“同學,你要不要?”

那女生有點害怕她,搖了搖頭就開始盯着手機,跟同伴發了信息:卧槽,我和那個滿入夢坐在一起!她會不會打我?在線等,急!!

滿入夢無意間的一瞥,瞧見這麽一句話,丢了根薯條進嘴裏:“不好意思啊,我無意間看見你給朋友發的信息了。”

那女生聽了,立即緊張的藏起手機:“滿…滿同學。”

“別怕。”

滿入夢溫柔的微笑:“我不會打你。”

她又不是不講道理的土匪,怎麽會見個人就打,說完又遞過去一包薯片,真誠的問:“你真的不吃嗎?真的很好吃。”

那女生搖搖頭:“謝謝。”

然後側過身給朋友發信息:“她剛剛還請我吃零食了,看起來并不像傳言那麽兇。”

朋友回了信息:那你打聽打聽她和陸學長怎麽回事,是不是真的在交往?

那女生看完信息,把手機踹進兜裏,試探地問:“滿同學,你和陸學長…是怎麽回事?”

這可是南慶無數女生都好奇的問題,聽到她這麽問,一車子的人都豎起來耳朵,滿入夢捏着手裏的軟糖:“嗯…”

尾音拖得長長的,似乎在思考,旁邊的人緊張起來,滿入夢把軟糖放進嘴裏:“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呢!?

那女生尴尬的一笑,又問:“陸學長是不是喜歡你?”

滿入夢吃東西的頻率慢了下來,好像是那麽回事,可她又想,陸骁河還沒有明确表白,偶爾說喜歡她的時候也像逗她玩兒似的。要是她說是,萬一陸骁河不是這麽想的呢?

更何況這麽多女生,就算她有金剛不壞之身,也懶得跟她們周旋,于是說:“不可能的吧,他只把我當妹妹。”

有的人半信半疑,不過大多人都已經放心了不少,堅決認為倆人之間的親密行為,只是像滿入夢說的那樣,陸骁河把她當做了妹妹。

滿入夢身邊那女生掏出手機給朋友發信息,轉述了滿入夢的話,朋友很快回了信息:我相信她說的!陸學長怎麽可能談戀愛!沒有任何人能配得上他!

那女生疑惑,發過去幾個問號:是嗎?我怎麽覺得這個滿入夢挺配他的…

朋友馬上罵過來:你腦子秀逗了吧,請你撤回這句話!!馬上!!

那女生白眼一翻,把手機收了回去,朝滿入夢一看,她已經吃完一包薯片,一包薯條,外加一袋軟糖,不過還在找新的零食,腦袋瓜都埋進了書包裏扒拉着,像只小松鼠。

……仙女都這麽能吃的??

**

三十公裏的路程,山路崎岖,從永浙到邱雲山需要兩到三個小時的時間,車上的人睡了一路,而滿入夢則是吃了一路…

坐在她身邊的女生很意外,這個滿入夢很懂的照顧人,她起初眯着眼準備睡覺的時候,還擔心自己被她吵着,誰知道這一路上她都睡得很安穩,醒來的時候滿入夢懷裏已經堆了好幾包吃空的零食袋,中途卻沒有弄出什麽聲響,顯然是刻意壓低聲音,不想吵着別人。

司機對車裏的人喊了聲到了,前排的學生開始下車,滿入夢從包裏拿出個蘋果遞給身邊的女生:“同學,你睡了一路,吃這個解解渴,你放心,我沒下毒的。”

她彎眸笑起來,眼如月牙兒,靈動溫婉,就連那女生都怔了一下,趕緊接過蘋果:“謝謝啊。”

“不客氣。”

滿入夢應了一聲,先下了車。

校車停在山腳下,所有新生陸續下了車,再跟随輔導員站好隊伍,總教官拿着喇叭高喊:“之前你們在學校的軍訓已經讓你們初步成為了戰士。現在,我将會為你們重新分隊,每倆人一組進行野外生存。搭建帳篷,吃飯,睡覺,每天出去勘察地形都是你們要做的事。記住,你們必須每天到這裏來向教官彙報你們所掌握的情況!你的信息一定要準确,因為如果這是在打仗,假如你的勘察出了問題,那麽前線的戰士将會因為你的失誤而失去生命!知道了嗎!?”

南慶這所貴族學校,幾乎都是一些金尊玉貴的富家少爺小姐,剛剛經過這麽一段崎岖的山路颠簸,覺還沒睡夠,疲倦的站在太陽底下,不太提的起精神。聽見總教官這番擲地有聲的話,也毫無反應,只覺得一個軍訓嘛,至于這麽認真?又不是真的上陣殺敵。

要不是南慶規定過,凡是不通過軍訓的學生就沒資格正式入學,怎麽會有這麽多人任勞任怨的來受罪?

說起來還得怪滿入夢的爺爺,不少人厭惡的瞥了一眼她的方向,這野外生存的軍訓模式的确是滿耕生定下的,說是貴族兒女嬌氣,得先搓搓這股奢靡之風,讓他們吃吃苦才能好好讀書,學校成立這麽多年,一直延續着,現在都成了一個辦學特色了。

總教官沒有聽到理想中群情激昂的答案,吼道:“都啞了嗎!?”

“報告教官,知道了。”一個個懶洋洋的。

總教官更加怒了:“大聲點!是不是想圍着山頭跑幾圈?”

學生們立刻精神抖擻的扯開嗓子:“報告教官!知道了!”

總教官這才滿意,示意各連隊教官開始分組,這回的分組有些不一樣,連隊之間有分在一起的,也有和別的連隊混合的,甚至還有男女同組的,每當念到男女同組的男女生名字,學生們都一臉暧昧的起哄。

令人意外的是,滿入夢竟然和舒瑤分在了一起,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滿入夢看向舒瑤,對方朝她走過來:“滿入夢同學,我們是一組,合作愉快。”

滿入夢看了她好一會兒:“你為什麽故意要和我分在一組?”

她沒有猜錯,舒瑤的确讓自己有權有勢的爸爸走了個後門,把她們倆分在一起。只是滿入夢想不通,為什麽舒瑤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羞辱之後,還要上趕着跑到她面前。

舒瑤淡笑:“因為我太累了,跟別人在一起還得裝模作樣,跟你就不同了,有什麽說什麽,反正我們都是同類人。”

都是那麽的善于僞裝…

滿入夢按照教官給的路線,朝山上走:“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你是為了利益而僞裝,而我不同。”

舒瑤跟在她後面,倆人一問一答的,倒像是親密的好友:“那你的僞裝是為了什麽?”

滿入夢沒吱聲,道不同不相為謀,她何必跟她說那麽多,不過這邱雲山果然是深山老林,雜草叢生。夏季裏本來蚊蟲就多,越往山裏走,攔路的樹枝與蜘蛛網就越多,蚊子還飛來飛去的,極是煩人。

好在舒瑤也不是聒噪的性格,只是懶得動手,安安靜靜的跟在滿入夢後面,讓她在前面帶路。

山中樹木多,又長得高大無比,遮住了高挂的豔陽,前面有一縷光線穿透枝葉落在幹燥的枯草上,光線裏還有許多漂浮的灰塵和小蚊蟲,滿入夢擦了一下頭上的薄汗,繼續往前面走。

一個小時後,終于在一處平地落了腳,這兒地勢極佳,周圍還有郁郁蔥蔥的樹木遮光,就是晚上可能蚊子會多一些,滿入夢拿出書包裏的帳篷開始搭,舒瑤看着她忙碌:“我不會搭帳篷,你得幫我。”

滿入夢頭也沒擡:“自己的事自己做,你要我幫你,就失去了野外求生的意義。再者說,你覺得我會幫你嗎?你好好看我是怎麽搭的,照着我的樣子做,一次不行就兩次,現在離天黑還早,你總會學會的。”

舒瑤找了塊石頭坐下,倒還算認真的看滿入夢是如何搭帳篷:“教官說了,兩個人要互相照顧。”

滿入夢笑笑沒說話,等她忙完了,帳篷也搭好了,她把自己的東西放進帳篷裏,坐下:“好了,我要先睡一下,等會兒再出去看看地形,你最好快點搭好帳篷。”

“你真的不打算幫我?”

滿入夢嗯了聲,也沒擡頭看她,舒瑤氣急敗壞的拿出自己的帳篷,回想着滿入夢剛剛是怎麽搭的。可是看她弄起來挺簡單的,到了自己手上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她還想讓滿入夢幫忙,她就已經拉上了帳篷的拉鏈,舒瑤急得把帳篷扔在地上,樹林裏的蚊子在她耳邊飛來飛去的嗡嗡叫喚,她胡亂的揮了幾下,忍無可忍,還是去喊滿入夢:“你出來!你幫幫我!!我快被蚊子咬死了,滿入夢你聽見沒!”

滿入夢無奈的睜開眼,嘆了口氣,拉開拉鏈把腦袋伸出去,舒瑤蹙着眉在扇蚊子:“你快點兒啊,你幫我弄一下,就算我求你了。”

滿入夢坐起來:“你這是求人的姿态嗎?”

卸下僞裝,其實舒瑤的本質是和陳園一樣的嚣張霸道,使喚起人來倒是挺得心應手,她撓着手臂上被蚊子咬出來的小包:“滿同學,你就幫幫我吧。”

平靜如滿入夢,冷眼的看着對方這副柔弱,她從帳篷裏出來:“舒瑤,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還是不要裝了,我寧願看到你剛剛那副嚣張的樣子。”

舒瑤撇嘴,滿入夢拿起鬥篷,見她還是坐着不動,也扔下:“你不來幫忙,休想我幫你。”

舒瑤咬了咬牙,在滿入夢的指揮下手忙腳亂的打下手,她甚至覺得滿入夢是在故意為難她,但是看對方這麽認真的神情,她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把帳篷搭好後倆人都睡了一覺,醒來再吃過了點東西,傍晚的時候一起出去查看地形。

舒瑤照例跟在她身後,無精打采的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現在的天氣天黑得晚,可到處都是參天大樹,遮住了不少光線。

一眼望去都是比人還高的雜草,昏暗光線下,周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偶爾有鳥兒驚起飛騰,或是什麽東西從樹上竄過,都會吓得舒瑤一驚一乍,滿入夢扭頭,靜靜的看她:“你怕什麽?”

“這裏這麽荒涼,會不會有鬼?”

滿入夢點頭:“有,第一個就會來找你。”

舒瑤吓得一個機靈:“你閉嘴,不準吓我!”

滿入夢挑眉一笑,又繼續往前走,其實舒瑤為什麽會選擇跟她一組,她也想得通,一來是因為之前那個原因,二來大概是覺得滿入夢是山野裏長大的,應該能在貧瘠的邱雲山生存下去,跟着她多多少少都會安全一些。

太陽漸漸西沉,暗色從天際壓過來,山裏靜谧無比,偶爾有某個地方的動靜大一點,舒瑤便死死拽住滿入夢的衣服。

意外的,滿入夢沒有掙脫,還耐心的安慰:“只是小鳥罷了,這世界上沒有鬼。”

滿入夢端着地圖,用手電筒照着前面的小路,附近有水源的聲音,大概是有一條河,她平靜的說着:“再說了,有的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你什麽意思?”

舒瑤覺得她在指桑罵槐。

“沒什麽意思。”

滿入夢收起地圖,看舒瑤實在害怕,就說:“今天到這兒吧,我們先回去,明天早些出來,中午還得彙報給教官呢,要不然我們又得站軍姿,這兒可不比學校,站一個小時,你身上指定被蚊子咬出一身的膿包。”

舒瑤點點頭,拉着她的衣服跟她往回走,雜草從裏突然有什麽東西爬過來,舒瑤渾身僵硬的立在當場:“什麽東西?”

滿入夢不大在意:“是蛇罷了,我們別動,等它先爬過去,別驚動就是了。”

舒瑤哪會聽她的,一着急一害怕,就奪過她手中的手電筒打開,往四周一照,正對上一條黑色蟒蛇的眼睛。

“啊!!!”她轉身就跑,蟒蛇已被激怒,快速的追了過去。

滿入夢拔出腰間防身的匕首,蹙眉看向那條蟒蛇,看起來有些不好對付。

舒瑤跑得命都不要了:“滿入夢你快救我!!”,她回頭一看,蟒蛇即将追上來:“啊!你這個畜牲,你去咬她,你別追我!!”

滿入夢很快追上來,用彈弓打中蛇的尾巴,蟒蛇停下來,朝她吐出鮮紅的蛇信子,兇狠的攻擊過來。

舒瑤見蛇終于停下來,重重的喘息一陣,後退的時候差點站不住身體,回頭一看是懸崖,底下是湍急的河流,夜裏什麽都看不清,只能聽見急速的水流聲。

那蟒蛇足足有十來米,又粗又大,雖然是無毒類爬行動物,但是善于纏繞獵物,滿入夢與它交戰途中,它已經纏上了她的小腿。她轉了一下手中的匕首,躲過蟒蛇咬過來的尖牙,刺過去一刀,蟒蛇中刀後反而越纏越緊。

滿入夢捏住它七寸,将它壓在地上,拳頭一下一下的捶在它的身上,蟒蛇長年深山,是有野性的動物。滿入夢的拳頭雖然力量十足,但是對于這樣的蟒蛇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它纏得越來越緊,龐大的身軀已經把滿入夢的腰都纏了一圈。

舒瑤吓得臉色慘白:“你…你是不是要被蛇吃了…”

滿入夢百忙之中回了句:“你能不能盼我點好,快過來幫忙。”

舒瑤卻搖着頭:“不…不,我也會死的…我不要…”

滿入夢冷冷一笑,她就說,有時候人心比鬼還可怕。

倏然地,她猛然擡起匕首,一刀斬下,蟒蛇首尾分離,熱騰騰的血液濺在她臉上。蟒蛇是死了,可是纏在她身上的蛇尾還是緊緊的,她用匕首把蛇身割成一截一截拉開,渾身是血的站在懸崖上,如鬼魅一般可怕。

舒瑤被她冰冷的目光看着,渾身發涼,突然,草叢裏又竄出一條蟒蛇,迅速的纏住了舒瑤的腰,她人在懸崖邊,重力加持下,整個人和蟒蛇一起往下倒,“救我!!”

凄厲的聲音如惡鬼咆哮,滿入夢雖然讨厭舒瑤,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死,趕緊跑過去查看。舒瑤正吊在懸崖上,蟒蛇緊緊的纏繞着她的身體,她怕得整個人都發了抖,面無血色,說話也哆哆嗦嗦:“滿…滿入夢,求求你,救救我。”

現在知道求了?

滿入夢看她快支撐不住了,也不急:“救你上來,你會感謝我嗎?”

“會!我會!!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我再也不跟你作對了,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

滿入夢緩緩的笑了:“我什麽都不要,只要你以後離我遠一點,不要招惹我,也不要在背後搞小動作,我就阿彌陀佛了。”

“好!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快救我!它纏得我沒力氣說話了,你快一點!”

滿入夢慢悠悠的伸手,舒瑤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拽得緊緊的。滿入夢将她拉上來的同時,那根蟒蛇也跟着上來。她用匕首劃了它一刀,蟒蛇被激怒,松開了舒瑤轉而攻擊她,只是這條蟒蛇比剛才那條還要長,還要粗壯,而且還更聰明。

舒瑤爬去一旁喘粗氣,後怕得要死,滿入夢又被那條蛇纏上了身體,一人一蛇在懸崖邊滾來滾去的,它似乎想纏着滿入夢掉下懸崖。

滿入夢有些筋疲力盡,用匕首戳了它好幾刀,都不管用:“你還愣着幹什麽,快點來幫忙!”

舒瑤撿起旁邊的樹枝:“我怎麽幫?”

她畏畏縮縮的跑上去,用樹枝打了一下蛇,被蟒蛇吐出的蛇信子一吓,又狼狽的跌倒在地上。

蟒蛇拖着滿入夢滾到懸崖邊,眼看着要掉下去,她用匕首重重插進土裏,借此拖延時間,朝舒瑤說:“拉我上去。”

水流湍急,蛇類又善水性,可她不會游泳,下去就只有死的份。

舒瑤怔了一下,滿入夢蹙眉:“快點!”

她慢悠悠的起身,慢悠悠的走過來,滿入夢見此松了一口氣。可舒瑤卻突然停在她一米外的地方,定住腳。冰涼刺骨的嗓音說:“滿入夢,不如,你去死吧。”

“……你說什麽?”

滿入夢大半的身體都被蟒蛇拖到了懸崖上,只靠着插在土裏的匕首苦苦支撐,她仰着頭看舒瑤,平靜如死水一般:“你再說一遍。”

舒瑤開始後退:“我會告訴大家,你是為了救我而死的,這樣大家都會認為你是英雄,你的确是英雄,你救了我兩次,不如就再成全我一次吧。沒有了你,我就是南慶的最受矚目的人,我會代替你,得到陸骁河的喜歡。”

她說着,仿佛已經預料到今後将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神情趨近瘋狂,甚至興奮的大笑起來。淺淺的月光落在她臉上,身上是她的影子,滿入夢看清了那醜惡的形态,是人心不足,是欲壑難平!

插在土裏的匕首終于被蟒蛇的重力拖了出來,滿入夢整個身體失去重心掉落下去,蟒蛇的軀體已經纏上她的胸腔,她急速墜落,像是乘風一般的飛了起來,可是下一秒,是要去赴死的…

舒瑤連忙跑去懸崖邊,只看得見一個黑影快速墜落,滿入夢的聲音穿過鶴唳風聲傳來:“我不會放過你的!”

接着,是一聲重物砸入河流的聲音,舒瑤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了地,想起剛才滿入夢說的話,她諷刺一笑:“說什麽不放過,你馬上就要死了。”

……

滿入夢墜入懸崖的消息傳到陸家時,陸老爺子當時就險些昏倒,只問有沒有派人去找。校方回應說那河流前不久漲潮了,變得更加湍急,就是一頭大象落進去都會被沖走,別說是一個小姑娘……

聽完這說辭,陸商再也支撐不住,喃喃說了一句無法同滿耕生交待,就昏了過去。

自從滿入夢去了野外後,陸骁河就時刻關注着定位表的動向,哪怕身在酒吧,也提不起一分心思玩樂。

突然的,追蹤定位的手表沒了反應,他蹙了蹙眉,這小丫頭答應過不會摘下來的,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

他給滿入夢打電話,電話裏提示暫時無法接通,陸骁河又給校方打了電話,才知道滿入夢掉入懸崖後失蹤了。

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一瞬間,陸骁河只覺得身體和思緒分離,周圍喧鬧的聲音被拉扯得遙遠,腦海裏只留下校方最後一句話:陸少爺,我們猜測滿入夢同學已經被河水沖走了,找不回來了。

找不回來了…

怎麽可能…

陸骁河神思恍惚的起身,身體有些搖晃,賀秉翰和丁凱澤對視一眼,喊他:“骁河,你怎麽了?”

他卻根本聽不見,失魂落魄的摁着太陽穴,往門外走。

丁凱澤和賀秉翰一臉懵逼的追上來攔他,卻像是突然碰到了陸骁河的逆鱗,他發了狂的推開倆人,砸開門沖出去。

酒吧人多,他所過之地的桌椅板凳,酒瓶杯盞都被他倉惶的身體推倒在地,到處一片狼藉,所有人愣神的看着他,音樂聲停了,燈光也不再閃了。

陸骁河撐着一張桌子喘粗氣,又直起身,像是拖着千斤重的身體往外跑,人群裏趕緊讓出一條路。有的人大着膽子叫他的名字,他卻根本聽不見。臉色煞白的,腳步虛浮,仿佛下一秒就會倒在地上,可他的眼神卻可怕無比,像是一頭野獸,要吃人喝血。

酒吧服務員眼看着賀秉翰和丁凱澤也神色難看的跑出來,趕緊問:“老板怎麽失魂落魄的?”

他倆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文悅打電話給丁凱澤,哭着吼着說滿入夢不見了,問他滿入夢會不會死,丁凱澤一口氣哽在喉嚨裏,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嘆了一口氣:“滿滿真要是出什麽事,骁河會怎麽樣?”

賀秉翰蹙眉:“死不了,也活不下去了。”

……

陸骁河當夜是如何到邱雲山的,事後很多年他都很難回憶起來,只知道機械的開車,轉動方向盤,踩油門,越踩越快。只知道有個人在等他,他不能慢,他想到她不會游泳,不,他根本不敢想,只要一想到都會心痛難忍。

一路過來,正常是兩三個小時的車程,他一路飙去,只用了半個多小時,還是那麽崎岖的山路。

冉碧和文悅在山腳下等她,見他來了,倆人像見着了救星,本就止不住的淚水更加洶湧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也說不清,陸骁河只覺得頭都要炸了,吼了一聲閉嘴,倆人只能抽噎的跟在他身後。

走到滿入夢帳篷的地方,陸骁河加快腳步往懸崖而去,懸崖上聚集了很多人,路上支起了很多白熾燈,都是方便尋找滿入夢而設立的。

舒瑤在一邊的帳篷裏休息,哭得那是梨花帶雨,見着陸骁河一臉死寂的走過來,趕緊沖過去跪下:“學長,你怪我吧,你打我吧,滿同學是為了救我,她是為了救我啊!”

文悅一腳踹了過去:“你究竟把我們滿滿怎麽了!你說實話,我知道你是在撒謊!”

“我沒有,我沒有!”

她哭着,陸骁河根本不理,目光鎖定在懸崖邊那一截一截的蟒蛇屍體上。

舒瑤卻突然抱住了他的腿:“學長,求求你說句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能重來,我一定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

突然的,她的手被一股狠辣的力道叩在地上,陸骁河另只手掐住她的脖子,猛然收緊。他的神情同滿入夢掉入懸崖時是那般的相似,都是一樣的平靜,可眸中卻是洶湧萬千,殺氣騰騰。

舒瑤起初是掙紮,可脖子上的手似乎根本不打算放過她,捏得更加緊了,她肺部的空氣被阻斷在喉嚨裏,整張臉漲紅。其餘人見陸骁河動了真格,急忙去拉他,可是根本拉不開,舒瑤眼看着快被掐死了,冉碧突然大喊:“學長,滿滿還在等你!”

陸骁河腦中緊繃的一根弦倏然斷了,是啊,她還在等,可是不甘心啊!陸骁河還是不肯放手,追上來的賀秉翰和丁凱澤合力将他拉開。

他又猛然的撒開倆人的手,一只腳踩在舒瑤手腕上,重重的碾入塵土:“她要是少了一根頭發,老子殺了你。”

舒瑤不會懷疑,剛才要不是有人把他拉開,他絕對能殺了她:“你瘋了!你為了她你瘋了!”

陸骁河懶得再看她一眼,快速的跑向懸崖邊,校方的人過來阻止。

“滾開!”他低吼,吓得來人一哆嗦,然後直直沖去崖邊,跳了下去。

“陸學長!!”

所有人驚呼,沖過來一看,陸骁河已經游在湍急的河裏,一頭一頭的紮進深處尋找。

冉碧和文悅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又沖回舒瑤身邊,對她一陣拳打腳踢,其他人忙着找滿入夢,根本沒空理舒瑤。她都快被人打得昏過去了,也沒多少人上心,畢竟校方也是有眼力見的,跟陸家對上,舒瑤的求學生涯也算完了。

冉碧拎着她:“說!是不是你陷害滿滿?”

舒瑤瞥了一眼四周,沒有人往這邊瞧,也沒人來救自己,自嘲的一笑:“她當時還求我救她呢,真是好可憐啊…”

“我去你媽的!”

文悅一拳揍在她臉上:“我就知道是你!滿滿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別說陸家和滿老先生不會放過你,就是我和冉碧,也一定會把你碎屍萬段!!”

“來啊,反正我拖了滿入夢墊背,就算下地獄也是她先去替我受着,你們也別找了。河水這麽湍急,她掉下去的時候蟒蛇還纏着她,應該…”她笑着搖搖頭,一臉可惜的:“應該已經死了吧。”

說完便狂笑不止,冉碧捏住她的臉,一掌接一掌的亂煽:“賤人!你這個賤人!”

她倆人打着,不知疲倦,陸骁河游遠游近的尋找,更是片刻不停。

可是兩天過去了,依舊沒有一點滿入夢的蹤影,野外生存活動也被強行停止,所有新生返回家中,校方通知放假一周。

所有人都認為滿入夢已經死了,可陸骁河還是堅定不移的尋找着,滿入夢消失了多久,他就找了多久,不眠不休,不吃不睡。賀秉翰和丁凱澤根本勸不住,兩天來,他不說一句話,只是不停的找,不分晝夜。

反反複複的潛入河底,再反反複複的搜尋着附近的河岸,已經把方圓百裏的地方都搜個底朝天了,可滿入夢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第三天的晚上,陸骁河獨自打着電筒在河流下流的河岸搜尋,這地方雜草叢生,總有找漏的地方,還容易迷路,他每次尋找的時候都會做上标記,第二次再來的時候就往沒有去過的地方找。

他沿着一條小路往深處走,扒開草叢,是一個小山洞,山洞很深,裏面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死一般的寂靜。他慢慢的往前,不知走了多遠,直到看到那個蜷縮在牆角的纖瘦姑娘時,陸骁河的整顆心都疼得揪在了一起。

他眼裏一熱,梗在喉間的話說也說不出口,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小心翼翼把她抱在懷裏。滿入夢半夢半醒的,還渾身滾燙,吓得陸骁河趕緊抱得更緊:“崽崽,我來了。”

叫了好幾聲滿入夢才睜開眼,見是他,怔了好一會兒,突然扁起嘴就哭了,雙手拽住他的衣服,眼角滾出一雙淚珠,嗓音幹啞的:“……陸骁河,是你嗎?”

“是我,我來找你了,對不起。”

陸骁河揉着她的頭發,親親她:“乖,我帶你回家。”

滿入夢似是反應過來這不是夢,終于不像過往這兩天那般,醒來就再沒有他溫暖的懷抱了。她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哭着撲過去抱住他的脖子,一時忘乎所以,雙腿也圈住他的腰:“你終于來了。”

小姑娘在他脖頸間蹭啊蹦,呼吸的熱氣灑在他喉結上,陸骁河強忍難耐,摟緊她的腰肢,輕拍她的背脊:“崽崽怕嗎?”

“掉入懸崖的時候好怕,被蟒蛇卷入河流的時候好怕,迷路走不出去的時候也好怕,可是現在不怕了。”

“為什麽?”陸骁河嗓音沙啞的,壓着萬千情緒。

滿入夢摟他的手慢慢松了力道,意識漸漸模糊之前,軟軟嘟囔了一句:“因為你是小陸爺啊,你會保護我的。”

陸骁河趕緊拖住她往後仰的腦袋,抱着她起身,“我永遠都會保護你,只保護你一個。”

賀秉翰接到陸骁河的電話,說找到滿入夢了,大家趕緊帶上醫生去下流接應他們。見面的時候,滿入夢已經昏迷了,發着高燒,陸骁河把她抱上急救車之後,随行醫生就給她打了退燒點滴,一路往醫院趕。

……

滿入夢醒來的時候是陸骁河守在她身邊,她剛剛動了一下手,發覺被陸骁河緊緊的握着,這麽一來,他也醒了。

他大概也是累壞了,眼睛裏面都是紅血絲,這才幾天沒見面,他都有胡子了,頭發也亂糟糟的,整個人滄桑了不少。見她醒過來,陸骁河先是一怔,然後手忙腳亂的摸她的臉:“崽崽醒了,餓了嗎?口渴嗎?想吃什麽?”

滿入夢不知道的是,連着她失蹤的幾天,再加上醫院裏昏迷了一天一夜,簡直把陸骁河折磨得不成人形。他一遍遍的問醫生她有沒有事,醫生保證的點頭,說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可陸骁河還是不放心,她不醒來,他也就不眠不休的守着。

見她有些呆愣,陸骁河心中一緊,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已經不怎麽燙了,又摸摸她的臉:“還有哪裏不舒服?”

滿入夢看向窗外的陽光,暖暖的,透過白色的紗窗透進來,金色的光落在陸骁河側臉,他果然還是和往常一樣啊…

滿入夢伸手,像是要去抓那縷光,卻抓住了陸骁河的衣服。

原來,這光芒是他。

她彎起唇,小手拽着他的衣服,貓兒似的撒着嬌:“哥哥,我回來了。”

她還記得她走的那天給他發過信息,說:我會平安回來的。

雖然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這幾天她究竟經歷了什麽,但是她還是做到了。

陸骁河猛地将她揉進懷裏,懸在心上的巨石終于落了地,滿入夢溫柔的笑着,也學着他往常的模樣,輕輕拍他的背脊安撫。

……

醫院裏躺了一天,滿入夢在陸骁河的照料下吃了不少的東西,她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麽大礙,只是還有些低燒,回家休息也一樣,何必浪費錢住院。

可陸家老小卻不準她早早的出院,千叮鈴萬囑咐醫生,一定要好好檢查她的身體,千萬不能落下什麽後遺症。

陸家都是好意,滿入夢當然也不能不接受,就乖乖的住了院。陸骁河陪她去醫院的花園散步時,問:“你掉下懸崖後,發生了什麽?”

滿入夢在長椅上坐下,眯眼盯着不遠處的常青樹,似乎是在回憶:“在那條那條蟒蛇把我拽下河流之前,我深吸了一口氣,以便于掉下去之後不會馬上被淹死。後來我跟它在水裏打起來,它雖然在水裏也十分靈活,可我也不是好惹的。借着掙紮,我又在中途換了好幾次氣,那條蛇想把我往河底深處拖,我用匕首紮進它的身體,它疼得四處逃竄,我就着它掙紮的慣力利用它帶着我靠近岸邊,然後把它殺死在河裏,只是可惜了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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