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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沈翊給出的選擇，林澄澄沒有太過猶豫，她直接請沈翊把信得過的朋友介紹給她。

“目前來說，我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瞞着沈先生您的，但是，從長遠的角度考慮，我還是比較傾向于培養出忠于我本人的安保班底的。所以，沈先生，還請您幫我介紹一些安保行業的精英吧，之後，關于忠誠度的培養問題，我會自己解決的。”

沈翊心中掠過一絲遺憾，但是林澄澄的選擇，顯然在他的預料之內，換位思考，沈翊同樣喜歡把力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這樣也好。”沈翊看了一眼腕表：“現在時間還早，我聯系那邊一下，具體的安排，你們見面後自己詳談。”

林澄澄笑着點頭，心想沈翊這人對朋友真挺厚道的，今晚既請她吃了美味佳肴，又給她介紹了人脈，實在是赤誠之人。

今晚之後，她一定要抽空給沈先生煉制一兩樣魔法防護道具，朋友之間相處，不能一味的索取，有來有往才是長久相處之道。

“按照沈翊的衣着習慣，煉制一對寶石袖扣，或者領帶夾這樣的魔法小飾品，應該挺實用的吧。”

林澄澄一邊分神打量沈翊的穿着配飾，一邊思考魔法道具的材質和功能。想着想着，不知怎麽的，她就聯想到了那位大貴族出身的安東尼奧·西澤大魔法師，在魔法世界，他的衣着品味就很合林澄澄的眼緣。

“某些時候，沈翊和安東尼奧·西澤兩個人，在氣質上還是蠻相像的。也許，我應該按照西澤的審美習慣，給沈翊煉制魔法飾品，唔，讓我想想，安東尼奧·西澤經常佩戴的袖扣和挂飾，都是什麽花紋和顏色的？”

這邊，林澄澄在回憶之前魔法世界的所見所聞，那邊，沈翊臨時聯系的朋友們，也都一一回複了他。

“咱們走吧，有一個老朋友現在正巧在京市，我們去他公司談事情。”

高大的男人率先起身，領着吃得心滿意足的林澄澄離開了陶然居。

路上，沈翊親自開車，林澄澄坐在副駕上，目光掃過他沉穩冷峻的側臉，不禁心中一動，有些遲疑了許久的問題，讓她忍不住開口詢問。

“沈先生，最近這段時間，你晚上還會夢到其他世界的事情嗎？”

“會夢到一些片段，大多數都是一個小男孩兒成長受教育的經歷。”

沈翊回想起夢境中的魔法世界，若有所思地看了林澄澄一眼：“林小姐，當初，你是否也是回憶起另外的一段人生，才會知道如此多的‘魔法界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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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澄澄搖了搖頭，長長的睫羽遮住了眼中的無奈：“我對魔法世界的認知來源，怎麽說呢，和您不太一樣。我告訴你的所有‘常識’，确實是來自另外一個完整而奇特的文明，但是從始至終，我一直是‘我’，林澄澄的靈魂，沒有發生過任何改變。”

“你覺得我現在的情況，是因為沈翊不完全是‘沈翊’？”

男人的聲音略帶嚴肅，他敏銳地抓住了林澄澄話語中的暗示，說出了一直以來存在心中的隐隐猜測：

“我最近的夢境，明顯是在回憶另外一個人的人生經歷。林小姐，你說，如果未來的某一天，我全部回想起來了，那麽哪段人生，會占據上風呢？沈翊這個人，還會繼續存在嗎？”

林澄澄仰頭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給出一個明确的答案。

“沈先生，這個問題，我真的說不好。法魄、記憶、靈魂強度、求生欲望，以及當初融合的契機，這些都是不可量化、不可控制的因素，我只能和你保證，康複後，你不會失去任何一段人生經驗。”

這個話題其實很沉重，沈翊在接下來的行程中，一直沉默不語。林澄澄坐在他身旁，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氣勢的低沉冷凝，心情也跟着複雜低落起來。

到了目的地，沈翊停好車，正準備松開安全帶下車，胳膊就被身邊的林澄澄拉住了。

“沈翊，如果說，我可以讓你停止這種間歇性的記憶恢複，你願意嗎？”

“代價呢？”

“我用魔法力量封印你的法魄，之後，你就會像普通人一樣，不會再感受到任何魔法因子了。”

沈翊凝視着林澄澄，沒有說話。

“這樣做，雖然你會失去一些神奇的體驗，但是沈翊，與可能會失去的人生主導權相比，保留魔法力量，其實并不是非常劃算的買賣。你現在的人生，已經讓許多人羨慕渴望了。”

素白纖細的手指，緊緊地按在黑色的西裝袖子上，沈翊垂下眼簾，望着這幅色彩對比鮮明的畫面，驀地一笑。

“林澄澄，你今天其實不該主動提起這個話題的。”

這話讓林澄澄無奈一笑，沈翊這人，非得讓她剖白得一清二楚嗎？有些事情，明明兩個人可以心照不宣的，他偏要講個明明白白。

“我知道，以你的為人，如果我不主動詢問，你是不會向我傾訴這種私人的矛盾困擾的。你會自己一個人，反複地分析、權衡、推測，一直到最後塵埃落定。但是，你不說，我不問，不代表我不清楚你即将面臨的困境。”

沈翊眼神幽深，他擡了擡手，似乎想幫林澄澄捋一捋耳邊的碎發，但終究沒有繼續這個有點過于親近的動作。

“傻姑娘，你我之前的交易，從來不包括這些後續的疑難雜症。你現在這樣不管不顧地挑明了我的困擾，就意味着，在某種程度上，你要替我分憂解難的。”

林澄澄鼓了鼓臉頰，做出一副驕傲的樣子：“你覺得我沒有能力參與這些事情？”

“我自然相信你的能力。”沈翊神情鄭重，眼中似有細碎的星光，望進去深邃迷人。

“可是，這是一件既不容易解決，又容易得罪人的事情，你何苦參與這些，自找麻煩，做個輕松享受我照顧的朋友，不好嗎？”

林澄澄被沈翊的複雜眼神看得心裏癢癢的，她有些不自在地往椅背上靠了靠，順勢松開了抓着沈翊胳膊的手。

“這個吧，沈翊，就是因為和你做朋友很舒服，我才不能假裝看不到你面臨的困擾，而且事關魔法，除了我能和你聊幾句，幫你出謀劃策，其他人，誰還能幫到你呢？”

沈翊笑嘆：“好吧，既然你不嫌麻煩，又不怕今後被我遷怒，我這個被幫助的人，還有什麽可以推辭的呢？不過，林小姐，事先說明白，我是不會同意那個封禁法魄的提議的。”

“你對魔法力量的好奇心這麽重？說實話，在現代社會，你所掌握的權勢財富，比魔法力量有用多了，何必要冒險呢？”

“不是‘好奇心’這三個字這麽簡單的。”

沈翊擡手捂住自己心髒的位置，嘴角有些微苦澀：“我能感覺得到，如果放棄了魔法力量，我肯定會寝食難安，心緒煩亂的，甚至會認為整個人生都黯淡無光，毫無樂趣。這些天，我對‘沈翊’這個身份的認同感，正在逐步降低，但我卻生不出絲毫反抗的情緒。”

“你是說，你的潛意識，更認同另一個人的身份？”林澄澄有些不可思議地捏了捏沈翊的肩膀：“可是，這是沈翊的身體啊。”

沈翊沒有告訴林澄澄的是，當初他遭遇的那一場車禍，讓他曾一度失去了生命征兆。

後來，他雖然被搶救回來了，但是在場的醫生都曾私下裏感嘆，說那是一場生命的奇跡，在所有參與搶救的醫生都要放棄的時候，傷患自己，莫名其妙地恢複了生命的跡象。

夢境越來越清晰後，沈翊就非常冷靜地思考過這個細節，他曾在黑暗的書房內，整宿整宿地靜坐思考，抽絲剝繭般的對比車禍前後，他自身的行為舉止和情緒波動。

越對比，暴露出的細小差異就越多，沈翊的思路也就越來越清晰。他甚至有一個荒謬的猜測，此時此刻，在沈翊這具身體裏面的靈魂，其實已經不是真正的沈翊了，而是擁有着沈翊記憶的外來者。

“那麽，‘我’到底是誰呢？是魔法界那個貴族出身的小孩子嗎？”

抿了抿薄唇，沈翊決定先不和林澄澄談論這件事了，實在是，有些真相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大多數的想法，都是推測和直覺。

“我朋友已經在公司上面等着了，咱們先上去處理你的事情吧，我的事情不急，周末你來沈宅，咱們再仔細研究吧。”

林澄澄收回了在沈翊身上亂捏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吧，無論如何，我林澄澄認識的是現在這個沈翊，今後……只要是你遵從本心做出的選擇，作為朋友，我都認同的。”

兩人一前一後從車上下來，拜訪了某位正在加班的安保公司的老總。

因為有沈翊做介紹人，林澄澄給出的合約條款又很寬松，雙方的生意很快就談成了。

精幹強健的趙總握着林澄澄的手，笑得如沐春風，完全看不出平日裏訓練屬下的嚴厲無情。

“能為這麽美麗的林小姐服務，是我們公司安保人員的榮幸。”

“趙總見多了豪門貴客，能稱贊我林澄澄一句，是我的榮幸才是。”

沈翊輕哼一聲，示意老朋友放開小姑娘的手，別握住就不放了。

“既然談妥了，咱們就回去吧，明天上午再過來簽合同。”

這位趙總被沈翊的眼神刺了刺，眉梢微挑，笑吟吟地放開了林澄澄的手，但是人卻又往前湊近了幾分。

“林小姐，除了貴府的整體安保系統構建，您還特意聘請了八名私人保镖，二十四小時保護您和家人的安全。除此之外，你還有其他的業務需求嗎，我們公司的各項服務還是很全面的。”

林澄澄接過趙總遞過來的名片，十分感興趣地問了一句：“如果我想請你們幫我跨省追查幾個人的行蹤，并協助警方把他們抓捕歸案，可以嗎？”

“這要看林小姐能提供多詳細的資料了。”

林澄澄想起她之前在那幾名社會青年身上施加的跟蹤咒，笑得眉眼彎彎：“趙總，看來咱們明天還得再多簽一份合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