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孟婉和陸放是老相識了, 見面從來沒有客氣的時候。待陸放走到明堂門口, 孟婉道:“又來找我做什麽?”

陸放嘁了一聲, 道:“誰說我來找你?青竹院就你一人住?”

魏寶妍有些受寵若驚, 陸家她是聽說過的, 很有錢, 陸家二公子, 出手很闊綽。

從梢間門口走過來,魏寶妍見了個禮, 道:“陸公子。”

盈盈一拜,身姿優美, 到底是世家大族養出來的姑娘, 看着還是挺舒服的, 陸放點了點頭, 微笑道:“魏姑娘多禮了。”

孟婉僵着臉問陸放道:“你真來找她的?那我就不招待你了。”

陸放撇嘴道:“咱倆都認識多少年了, 你也太不客氣了。”

孟婉翻白眼道:“誰跟你熟!”扭頭就進了堂屋,讓丫鬟上茶來。

魏寶妍和陸放也進了堂屋。

魏寶妍垂首紅着臉, 道:“陸公子找我有什麽事?”

他哪裏是真的找魏寶妍啊, 不過為了和孟婉鬥嘴,随口一說而已。幹笑兩聲,陸放道:“聽說允哥兒的小姨來了, 想起幾年前我們見過的,這會子就過來看看你。”

魏寶妍對陸放是有印象的,那時候她還小,魏寶沅剛去世的時候, 她在武定侯府住了好一段時間,陪着曹家哥倆,陸放也來過,他們就是在那時候見過面的。

魏寶妍那時候小,只知道姐夫是個很厲害又很俊朗的人,至于旁的人,她只是随便記一記而已。陸放的名字,她也是長大之後聽人說了他的家世,才印象深刻了一點。

道了聲謝,魏寶妍道:“謝陸公子挂念,在家裏住的悶了,又想念麾哥兒和允哥兒,就來侯府住上一段日子。”

聊來聊去都是沒意義的廢話,孟婉不樂意道:“陸放,你到底有沒有事?沒事就趕緊走,別在這兒礙眼。”

陸放嘚瑟道:“又不是你一人的院子,我要待會兒還不行了?”

魏寶妍因為一件事一直不喜歡孟婉,而孟婉又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兩人若是撞上了,也是免不了唇槍舌戰的。

這會子陸放來嗆孟婉了,魏寶妍求之不得,順道還可以賣陸放個人情,何樂而不為?遂笑着接話道:“就是,孟姑娘你也太小氣了些,陸公子就是來坐坐,你又何必趕人走。若是嫌費茶水,讓我的丫鬟去煮就是了,不勞動你身邊的金貴姑娘。”

孟婉挑眉道:“我是這麽小氣的人?你以為我是你!”

魏寶妍故作委屈道:“那你為什麽趕人走?”

孟婉不是不明白魏寶妍的把戲,裝柔弱博同情,好襯得她是個兇煞的惡人。明白歸明白,可是在陸放面前,她就是沒法忍下來,便張口怒道:“夾槍帶棒什麽意思?裝什麽無辜,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看不懂你的把戲?”

猛然被人拆穿,還是在一個陌生的俊逸男子面前,魏寶妍面子上哪裏擱得住,泫然欲泣道:“我不過好心提醒你兩句,這麽大聲吼人做什麽?沒見過你這麽兇的姑娘,太沒教養了些。”

孟婉冷笑道:“你有教養?你有教養快出嫁的年紀了住到別人家,是什麽意思?”

這話內涵可就多了。

魏寶妍咬唇道:“你不也是一樣,有什麽資格說我!”

孟婉直起腰板道:“我姓孟,我姑姑就住這兒,你呢?”

“我……難道我姐姐去了,我就不能算武定侯府的親戚了?”

孟婉提醒道:“你也知道你姐姐去了?我新嫂子剛進門,你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進來住,要不是我嫂子心胸寬廣,你們魏家這樣做,不是在生生地打人的臉麽!這就是你的教養?連你姐姐一半都不如!”

從個人矛盾上升家族矛盾,還說她比不上亡姐,魏寶妍脾氣也大了,但是她在生人面前很注意形象,不像孟婉和陸放都熟透了,偶爾不大注意言行。

魏寶妍死死地攥着帕子,沖陸放告狀道:“陸公子,你看她呀,平日裏就是這樣欺負我。我嘴笨,說不過她!”

噘着嘴可憐巴巴的,眼看着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孟婉嘴唇發白地看向陸放,她自己脾氣直的很,尤其被魏寶妍在陸放面前一激,就更忍不住了。他現在怕是又要嫌惡她了吧。

陸放揉了額頭,他別的不怕,就怕女人吵架,更怕錢都解決不了女人吵架。很顯然,現在用銀子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魏寶妍咄咄逼人地道:“陸公子,你來評評理,是誰沒教養?”

雖然孟婉跟他總是不對付,但那也只是嘴上,他們倆關系還是很親近的。何況兩個都是曹家親戚,陸放得罪哪個都不好。

孟婉見陸放一時沒答話,偏過腦袋,紅着眼眶倔強道:“是我先來青竹院的,你不願意住就滾!”

魏寶妍這回真哭了,她抹着眼淚低聲抽泣道:“我在家父母都不曾這般罵過我,你怎麽可以罵人!到底誰沒教養!”

孟婉攥着拳頭道:“你就裝可憐!我罵你什麽了?我吼一句你就委屈死了?你掉塊肉還是流了血?”

陸放清楚地看到孟婉的手在發抖,他忽然想起那只手被他握住的時候,是很纖細的,就像握住了一管玉,又溫又軟。這姑娘從來沒對他示弱過,如果要說的話,這一次應該是算的。

一個流淚的姑娘和一個不流淚的姑娘,不知怎的,陸放莫名更心疼孟婉一些。他站起身對魏寶妍道:“魏姑娘,這才多大的事,不值當哭。婉兒說的也有道理,新夫人入府,你實在不該這時候來。而且……婉兒不是沒教養的人,是你太嬌氣了。”

兩個姑娘都驚訝地擡頭望着他,魏寶妍面上帶着羞赧,她沒想到陸放會這麽說。而孟婉面上則是羞澀,她和陸放初初認識的時候,才有“婉兒”這個稱呼,也已經很多年沒從他口中聽到了。

握着的拳頭松開了,孟婉洩了大半的氣,低着頭掩蓋住蓄淚的眼睛。

陸放看着她素手松開了,心裏也松了口氣,魏寶妍羞憤難耐,拿帕子捂着臉就跑出去了,跨門檻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還好丫鬟扶的及時。

明堂裏就陸放和孟婉及她的丫鬟。

吸了吸鼻子,孟婉趕緊把眼淚眨掉,讓它落在帕子上,省得被人看出痕跡。

陸放輕聲道:“明明你沒錯,偏生鬧的像你的錯,你這性子往後還要吃口舌之虧。”

孟婉頭也不擡道:“你知道我沒錯不就是了。”她也不是經常這樣,只是在他面前總忍不住争那麽一口氣。

陸放不敢說重話,仍舊溫聲道:“我知道又怎麽樣,別人又不知道。”

孟婉絞着帕子,乖巧的不像她。

陸放難得看到孟婉不跟他頂嘴,不由自主地開始調侃起來:“知道錯了?”

孟婉只是有時候控制不住自己,又有心維護賀雲昭而已,擡頭欲辯駁,一雙水潤的眸子還帶着淚痕,正好撞上了陸放笑吟吟的桃花眼裏。驚慌失措地躲開他視線的模樣,像林中慌不擇路的小鹿。

陸放饒有興致地看着孟婉,其實這看了好多年的姑娘,長的很好看,杏眼瓊鼻櫻桃口,肌膚嬌嫩,活脫脫的小美人。

孟婉站起身,趕客道:“你走吧,你回去教訓你那些莺莺燕燕去。”

陸放巋然不動,鶴一樣立在他面前,擋住了孟婉眼前的光。陰影落在她柔和的面龐上,襯得她嬌顏如玉。

見他不走,孟婉下意識就要推他走,似乎是意識到不妥,伸出一半的手就想收回來,陸放一把抓住,她的手正好被他牢牢地握在掌心裏。

孟婉急了,低聲道:“放開,不想跟你鬧。”

陸放聽話地松開了,等孟婉走了之後,他便也走了,只是掌心裏,似乎還存留着,她柔軟的小手的溫度。

另一邊,魏寶妍委屈地哭了一場,重新上了妝,狠狠地把陸放罵了一遍,所用字眼,并不比“滾”好到哪裏去,若讓人聽了,必不會覺着是從大家閨秀嘴裏吐出來的。

收拾好髒污的臉蛋,魏寶妍還是覺着姐夫好,遂打起精神去了栖鳳堂告狀去了。她前腳剛出去,孟婉的丫鬟立馬就跑着出去報了信。

魏寶妍前腳剛到栖鳳堂,賀雲昭夫妻倆就已經等着她了。

二人将将完成一幅《初春》圖,一齊坐在次間裏邊共賞畫卷,指出不足之處和點睛之筆。

魏寶妍進來的時候,根本就沒人看她,連丫鬟都不看她。

徑自走到曹宗渭身邊,魏寶妍喚了聲姐夫,又不大情願地喊了賀雲昭一聲“姐姐”。

賀雲昭手指還在畫卷的一棵小草上,她頭也不擡道:“不樂意喊姐姐就叫夫人吧,省得我聽得紮耳,你也不高興。”

曹宗渭也道:“還是喚夫人的好。”

魏寶妍眼睛水汪汪的,咬着唇喊了聲“夫人”。

曹宗渭熟視無睹,還是賀雲昭頓了半晌,才問:“又有什麽事?可是丫鬟有照顧不周的地方?”

送魏寶妍回青竹院的婆子可是曹宗渭身邊的媽媽,做事老道周全,當然不會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

魏寶妍不看賀雲昭,只對曹宗渭道:“孟婉和陸放一起欺負我!”

賀雲昭見她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便也低頭不說話了。她不說話,曹宗渭就更不會說話了。

魏寶妍像個外人似的站在他們夫妻倆面前——她本來就是外人,只是現在顯得愈發多餘了。

等了半天都曹宗渭都沒吭聲,魏寶妍耐不住了,便道:“姐夫!你不管我了!”

曹宗渭淡淡道:“我說了,內宅之事有我夫人管。這點小事,別來煩我。”

魏寶妍氣極了,她的事是小事?她可是被孟婉和陸放一起欺負死了!

抹着眼淚,魏寶妍委屈道:“姐夫,姐姐不在了,你眼裏就徹底沒有我了麽?”

曹宗渭回了她一句:“你姐姐在的時候,我眼裏也沒有你。你要有事就找我夫人,沒事就走吧,我們要繼續去畫畫了。”

屋外傳來丫鬟的輕笑聲,魏寶妍一臉尴尬,像是做了羞恥的事被人抓個正着。她咬牙道:“那夫人去管管孟婉!”

賀雲昭看了魏寶妍一眼,她的丹鳳眼很美,配着長眉,嬌美且不輕浮,鎮定的神色更顯端莊。

語氣平平淡淡的,賀雲昭道:“孟婉犯了什麽錯,我要去管她?她是客居,我最多在你們倆之間說和說和,要說管,只要不壞了這府裏的規矩,我是管不到你們身上的。”

這就是管不了的意思。

魏寶妍嗓子眼被堵住似的,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夫人去同孟婉說和說和,讓她少欺負我,還帶着外人欺負我,這府裏還有沒有規矩了!”

賀雲昭哂笑道:“孟婉什麽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老夫人更清楚不過,她才不會和外人一起欺負客人。何況陸放和曹家認識這麽多年了,侯爺視他為手足,也不算外人了。若要我說和,那我就同你說,畢竟是在我家,你且老實些,別給我添麻煩才好。”

文蘭文蓮都繃不住了,夫人換了地兒嘴皮子也還是這麽利索——誰讓侯爺寵愛嘛,當然是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了。

魏寶妍差點沒氣得噴口血出來,新夫人說的什麽話啊!這是一個當家主母說的話嗎?

“夫人!你就是這麽當家的?就是這麽對待客人的?你可知親戚之間要勸和不能挑撥,你這麽挑唆我和孟婉,以後青竹院還怎麽安寧得下來?”

賀雲昭的手臂壓着畫卷,她望着魏寶妍道:“我問你,我要你忍着點婉姐兒,你肯麽?”

魏寶妍一愣,随即本能地搖搖頭,道:“不肯,憑什麽不是讓她忍我。”

賀雲昭再問:“我讓婉姐兒忍你,你覺得她肯麽?”

魏寶妍又是一愣,十分肯定道:“她當然不肯。”

賀雲昭勾唇道:“既然兩個都不肯,自然要得罪其中一個,既然如此,論起親疏,你說我得罪誰?”

魏寶妍的臉色極度難看,夫人把話也說的太直白了!這簡直就是在打她的臉!姐夫居然也不管管!

曹宗渭當然要管,他附和賀雲昭的話,對魏寶妍道:“你要來作客,看在我兩兒子的份上,我沒話說。若你要欺負我表妹,便是到了魏家,我也不依你們。我夫人說的很對,假設要得罪一個,我當然維護我的妹妹。更遑論我了解孟婉的性格,她不會無緣無故欺負你。”

魏寶妍渾身發抖,她沒想到母親一走,曹家的人就這麽對待她!

咬着發白的嘴唇,魏寶妍道:“反正在武定侯府,我就是什麽誰都比不上了是不是?”

曹宗渭皺眉道:“你要這麽說就沒意思了,凡事總要講理,你若不講理,管你是誰,在我曹家,沒人會維護你。便是他們哥倆,犯了錯我也是從不手軟的。”

魏寶妍仰着下巴,道:“若是夫人犯錯了呢?姐夫你也這樣公正?”

曹宗渭一臉笑意地看着賀雲昭,滿眼寵溺道:“夫人犯錯?夫人不會犯錯,因為在我眼裏,夫人做什麽都是對的。”

如果能照鏡子的話,魏寶妍一定能從銅鏡看到自己漲到發紫的臉!

氣咻咻地拂袖走了,一邊跑一邊哭。魏寶妍不明白,新夫人哪裏就有那麽好了,姐夫真是鬼迷心竅了,居然這般寵愛她。

賀雲昭看着小姑娘哭着跑出去,微笑道:“你這樣說她,當心真的得罪了魏家。”

曹宗渭安撫地握着她的手,道:“我不是說了麽,我不怕得罪魏家,若是為了夫人,得罪誰也不怕。”

賀雲昭的手指抵着他的唇,嗔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油嘴滑舌了。”

曹宗渭親吻着她的手指,道:“哪裏就油嘴滑舌了,說的全是真話。”

還有丫鬟看着,賀雲昭怎好與他這般親昵,遂收回手,肅了神色道:“好端端的兩人不會吵起來,陸放也去摻和了一腳。要不還是讓兩個人分開住吧。”

曹宗渭姿态閑閑道:“讓她們去——怎麽,你怕寶妍回去告狀?”

賀雲昭一臉淡定道:“不是,我是怕婉姐兒受委屈。”

夫妻倆想法還真是一致。

孟婉才不委屈,有陸放那個嘴巴裏每天都塗辣椒的人幫她說話,受氣的人只會是魏寶妍,她現在可是神清氣爽呢!

……

夫妻倆新婚,在家裏一直歇着,連着兩天夜裏屋裏的燭火一直點到亥時末,第三日回門的那日才早起了一回。

回門的這日,賀雲昭起的很早,因為要先回忠信伯府和賀家,就近先去程家,她怕賀家人久等。梳妝完畢,賀雲昭穿着葫蘆雙喜紋的中襖,和曹宗渭一起坐馬車去了忠信伯府。

謝氏向來醒得早,大清早她就在壽寧院等着了,程懷信、程懷仁夫妻和柳封一家子也在明堂裏等着。

這是賀雲昭和程懷仁雙雙婚後頭一回見面。程懷仁穿着寶藍銀紋直裰,頭上一根玉簪,看着倒是清秀俊朗,也比之前穩重了一些。

受過磨難還成了親的人就是不一樣,程懷仁好似短時間內內斂熟了許多。賀雲昭知道他心裏想着什麽,自以為預知先機,想借此換來榮華富貴,順便報仇。那他可真是想多了,九皇子是天定真龍,就憑程懷仁之力,怎麽可能逆轉!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賀雲昭表情一直淡淡的,程懷仁看她的目光冷冰冰的,眼底裏藏着不善之意。

賀雲昭渾然不放在眼裏,現在程懷仁已經回憶起了一些前塵往事,他就一定會去争,既然要争,就會要臉面,會在乎這俗世裏的規矩和體面,那他就不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跟她鬧的難看。

曹宗渭是有些後怕的,便一直将賀雲昭護在身後或是身側,讓程懷仁離她遠遠的。

紛紛見了禮過後,一大家子才按尊卑齒序坐下。

略聊了兩句,謝氏便讓柳家人先回去,屋裏只留下賀雲昭夫婦和程懷信。

程懷仁臨走前多看了賀雲昭兩眼,他要清清楚楚地記着這個女人得意的樣子,待她和曹宗渭求将來失意的時候,對比起來才有趣。

等大仇得報,程懷仁得到了一切應得的東西,他一定會找到那個夢中女子,與他厮守一生。夢裏曾得到過的,失去過的,他都會一樣樣地再奪回來!

壽寧院的閑人都走光了,謝氏帶着他們去了次間裏說話。

“義母,都開春了怎麽還穿這麽多?” 這兩天已經暖和了很多,賀雲昭出門都不披大麾羽緞,遇到下午的時候,在屋裏都不用放腳爐。

謝氏溫和笑道:“我哪裏能和你們比,年紀大了,越發怕冷了。”

程懷信眉頭一緊,握着謝氏的手給她暖了暖,謝氏欣慰地笑了笑。

過了一會子,謝氏臉上笑容淡了,她道:“仁哥兒把沈玉憐帶回來了。”

賀雲昭驚訝地睜了睜眼,“平樂郡主依他?”

謝氏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她怎麽變乖巧了,只鬧了一回,就不鬧了。”

賀雲昭諷刺道:“才娶的妻,就把妾侍往家裏帶,也不怕人知道了笑話。”

“他可不傻,只把人安頓在秋水苑,說是當妹妹照顧,誰知道什麽時候又要納妾了。不過他們倆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也放心,便默許了,由得他們私底下鬧去。”

謝氏又道:“平樂也不是個善茬,成親第二日,就和她的小厮在屋裏待了一個多時辰,那時候仁哥兒正好出門,我估摸着是找沈玉憐去了,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這回事。”

這就有意思了,成親第二天就被新婚妻子給戴了綠帽子,這若是傳出去,不叫人笑話死!

謝氏鄙夷道:“若不是我在他們院裏放了幾個人,恐怕也不知道這種腌臜的事。”平樂也想把院裏的人都換走,不過才嫁進來,她一時間也換不幹淨,才讓人捉住了把柄。

賀雲昭倒是很想看到程懷仁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會是什麽表情。

“那小厮已經被送回太子府了,這事啊,還得讓沈玉憐去說。”

謝氏很快就會讓沈玉憐聽到風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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