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到了晚飯時間,好好接了水準備燒些母親帶來的馄饨。剛打開火,門鈴就響了。是晉淮,他提着兩袋吃的,自顧自換了拖鞋。穿過門廳走到裏面,關了竈臺上還沒燒開的水,從紙袋裏把飯盒拿出來,這種一次性飯盒很難開,他倒是很擅長,打開時蓋子上的水蒸氣沒有賤出來。

好好跟着他走到廚房,說實話,她自己都不知道碗筷的具體位置,每次都要開幾次門才能找到。 “不知道的人,以為這是你家呢。碗筷位置比我都清楚。”

“劉阿姨的兩個雇主都是這棟樓的,絕對是批量生産的。”這裏的大多數住戶都是請的住家保姆,像她這樣請鐘點工的估計只有晉懷了。

“幹嘛給我送吃的?”她問。

“讨好你,讓你安心寫稿子,然後賣給我。”

她本來想說,為什麽一定是他。內心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宋念冬已經不再她身邊。

她沉默着,低頭,看見他穿的是宋念冬的拖鞋,和自己腳上的正好是一對。晉淮把裝好盤的食物端到飯桌上。

“你以後不用來給我送飯了。”憋了半天,她說了一句話。

“好。”他爽快的答應了。

送走晉淮,在電腦前悶了一下午,卻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今天不宜碼字。

換了身衣服,漫無目的的去了商場,買了杯咖啡。直到母親給她打電話,才察覺已經是飯點。

去之前,母親告訴她請她吃大餐。有了上次尴尬的不愉快的經歷,好好再三确認了還有沒有別人,放心才過去。

到了邢露公司,說好的大餐,其實就是母親自己燒的面。

有些人天生就會做飯,有些人想做也做不好,沒有天賦。自己的媽媽就屬于後者,每次下廚基本就是對廚房拆遷改造,破壞力十足。

看着一臉嫌棄的女兒,刑冰說“我剛剛特地問同事借了電磁爐燒的,快吃。”

好好盯着一碗戶爛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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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晉懷是怎麽回事,”母親問

“預知詳情,請見微博。”

“宋念冬呢?”

“你都知道,還問我幹嘛?”

“媽媽是過來人,以後你就知道,我是為你好。”

大人們通常都是這麽說的。

“那你和爸到底怎麽回事?”既然她都說自己是經歷過的,那好好就借勢問個明白。

“我們根本就沒有問題。那時候你爸在政見上和人不和,得罪了別人。他怕連累到我們,就把我們送了回來。”

想到自己父親這麽多年都杳無音信,還是不能理解。“那現在呢,為什麽不去找他?”

“這樣才是最好的,我印象裏他還是40歲的樣子,他記憶裏應該也是我10多年前的樣子。我才不要看到他現在老頭子的樣子哩。”

窗外薄霧般的細雨,高架上汽車尾燈連成串珠,警車停在路邊,頂燈一閃一閃。

“那他幹嘛都不來找我?”

“可能他覺得現在還不夠安定吧。”

“可。。。。。。我想他。” 好好靠着玻璃,忽明忽暗的燈光照在她的眼睛裏。好好真的很想很想他,兩個他。思念若能變成路,那都能通宇宙了。

她避開了高峰期,回家的時候一路暢通,只是她的心似乎還是七點之前的馬路。

晉淮對她,開始變的明了。他不忌諱旁人的眼光,照舊帶她吃飯,帶她去聚會,帶她去美國出差。只是這些飯局,出差還有兔子和其他同事。不過他倒是很滿足。

下了飛機,因為時差,好好沒了方向,熟悉不過的機場差點迷路。幸好還有指示牌,順利找到了去停車場的電梯。電梯門慢慢往邊上移,裏面站着一個人,那個她日日思念的人。好好就那樣站着,鞋底死死的定在了地上,從裏面出來的人推着箱子差點撞到她。晉淮上前摟住她,把她保護在自己的另一邊。那個人沒有說話,沒有看她,只是對晉淮點了點頭就走了。晉淮看着失了魂魄的好好,之前他不清楚宋念冬對于她來說到底是什麽,現在看來不僅僅是初戀兩個字能概括的。

說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一直沒掉下來的人,就是她。在車上她一直是這個狀态,一路上晉淮也沒和她說話。

進了屋,關了門,她靠在門上,身體無力的慢慢往下滑,眼淚湧出來。從原先的期望,變成如今的形同陌路。

那天以後,她自己也不明白,是什麽支撐着她,找到了宋念冬。

站在他的門外,一牆之隔,顫抖的手懸在了空中。她在思考,開門的若是女人她該如何解釋,裏面若只有宋念冬一人,她又該何去何從。

開門的人是他,好好低頭往裏走,她不敢擡頭,她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麽的不堪,滿臉淚痕,淩亂的頭發,因為時差不太好的臉色。

宋念冬從身後抱住她,大口大口的在她耳邊呼氣。

“對不起,好好,對不起。”

他不停的說。

她的痛,她的傷,她的淚,這些,她都能一一忘卻 ,唯獨宋念冬三個字,她忘不了。

她做的每件事都是向着他的。

寂靜的空間裏只有一個聲音,堅決的,從容的,從他的胸口裏出來。

好好轉過身,紅紅的眼睛楚楚動人。他的嘴唇顫抖。目光灼灼。

她被他的神情所撼動,為他的聲音落下了淚。

短暫的分離,讓兩個熟悉的身體更加的渴望對方。

她問,“為什麽把戒指拿走。”

“因為我不夠好,不配。”他的手指輕輕撥動她的額發。

他的語氣那麽柔,像棉花糖。

躺在他懷裏,好好困極了,到後來都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第二天,戒指又妥妥的出現在手指上了。宋念冬是多麽不願下跪呀,每次都是這樣。

傳來父母的噩耗時,好好正在開車,一個急剎,讓後面不知所措的司機,向多米洛骨牌一樣撞在一起。

“藺小姐,您的父母出了車禍,藺先生已經沒有了心跳,藺太太還在搶救。。。。。。”父親秘書的聲音斷斷續續,好好意識恍惚。

她重新發動車子,油門踏板上的腳已經沒有了直覺。車子沖出去,就撞到了隔離帶,發出鐵片和水泥摩擦的劇烈噪音。

有些變形的車門根本打不開,她用手肘用力的撞,一聲聲,一下下。她幾乎是從車裏爬出來的,她屏蔽了所有路人的聲音,甩開他們的攙扶,跌跌撞撞。鞋子有些礙事,她赤足在柏油馬路上跑,一直跑。眼前的一切統統變成幻影,什麽時候倒下的,她不記得。

薄薄的眼皮輕微抖動,她眯着眼,周圍陌生的壞境,唯一熟悉的是陳墨。她整個人猛然坐起,慘白的手指嵌入陳墨黑色的衣料中。

“我爸媽呢?他們人呢?”她的驚恐,慌張,不安,化作這起伏不定的吼叫。

晉懷眼裏含淚,緊閉的嘴唇什麽都沒說。

好好把他推開,往外跑。身後的陳墨,抱住她。

“阿姨目前還沒脫離危險。叔叔,他在一小時前,已經停止心跳了。”

她撕心裂肺的哭聲彌漫了整個走廊,随着那些關門聲,世界停止了,她突然安靜下來,一動不動。

警察的調查結果是,土方車違章撞上了正常行駛的藺父和藺母乘坐的車。土方車司機已經被控制,司機和他們并無交集,最終的結果是交通意外。

好好并不是那種揪着結果不放的人,父母的事故,讓她沒了主義。她知道,當下最重要的是,母親要接受最好的治療,父親要入土為安。

她唯一的能量都在病房裏周旋親友用完了,意念支撐着她,沒有倒下。她穿着喪服蹲在老房子門口,那種冰冷的感覺,瘆人的寂靜,在她指尖,耳邊揮之不去。

逐漸清晰的腳步聲,熟悉的鞋子,“好好,對不起,我來晚了。”

是宋念冬,在他懷裏,好好才能放肆的哭,他回來了,她才敢放松警惕的身體。

把她接回家,好不容易哄她睡着了,宋念冬才敢拿出包裏的東西,照片,錄音,文件,這些東西足以能把某些人送進監獄。他捏着這些東西,放進了保險箱。

這段時間,好好怎麽也睡不踏實,半夜就醒了,身邊是涼的,枕頭被子都沒有睡過的痕跡。順着燈光,在書房找到了他。

“怎麽不睡?”她問。

她這麽微弱的聲音,卻在這夜深人靜擴大。

宋念冬合上電腦,對她招招手,因為熬夜,喉嚨幹幹的,“過來。”

她的眼睛腫腫的,睡着了肯定也在哭。宋念冬看了心疼。

“我爸怎麽會來南城,他們又怎麽會在同一輛車上?”她瞪大了眼珠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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