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chapter 23
吳澤說出那句話之後,對方組合三個人的臉立刻就變了,練舞室中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
于季琪看着他:“什麽意思?想打架嗎?”
吳澤聞言眼中噴火,因他的态度正欲發作,鄧元天邁步走過去,伸手将他往後拉了拉。
他的目光掃視過格子襯衫的四個人:“我想問,你們接下來還會努力參加訓練嗎?”
室內一片安靜,四個人都沒有說話。
許久,鄧元天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他轉過頭,對自己的隊友說:“我們走吧,換一間練舞室。”
吳澤愣了愣:“元天——”
其他三個人已經和鄧元天一起往門口走了,吳澤心有不甘地別過頭,最後冷冷地看了那四個人,擡手比了個中指,跟着往出走。
到了門口時,鄧元天突然轉過身。
他望着幾米之外的于季琪,說:“你說我們不一樣,我沒有理解你們,或許是這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生,都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可能完全互相理解。我想做一件事總要拼盡全力,有始有終,但放棄還是繼續是你們自己的選擇,有你們的道理,我應該尊重。自己做的決定,不後悔就好。”
他停了停,最後道:“只是你們的态度可能會讓我們不得不面臨淘汰的可能,在這一點上,我不能接受,因為你們只遵從了自己的選擇,而沒有尊重我們。”
離開那間練舞室,五個人靠在走廊的牆上。
這還是其他四個人第一次見到鄧元天和生氣這種情緒沾邊,在這之前,他一直都是愛笑的,陽光燦爛的,剛才說話的時候聲音裏卻沒有溫度,和往常很不一樣。
程南看他低垂着眉眼,眼中的光都被遮去了,幾秒鐘後鄧元天轉過頭,兩個人對視住,皆是一愣。
吳澤在此時開口道:“難道我們現在就等死嗎?”
唐延扯扯他的衣領:“怎麽?剛才那麽沖動,還想打人啊?要不是那間練習室沒有攝像頭,被曝光的話我看你得被輿論噴死。”
吳澤讪讪又郁悶地說:“我是有些沖動了,但也是因為那幾個人太讨厭了。他們不想努力是他們的事情,憑什麽連累我們?還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麽規則,會不會一個新組合的人都給淘汰掉?那我們也忒慘了。”
唐延看着走廊盡頭,緩緩道:“元天做的沒錯,他們已經放棄了,我們何必再浪費自己的時間和情緒。繼續訓練吧,至少我們沒放棄,到時候站在臺上有底氣,也沒什麽可遺憾的。”
五個人整理好心情,聯系上了鐘應。
一個早上加一個下午的練習,鐘應覺得基本功差不多了,晚上只讓練了兩個小時就讓他們回去休息了。
洗過澡後,鄧元天趴在陽臺上看外面的星星,察覺到身後有人,他轉身,程南站在隔門處。
鄧元天輕笑了笑:“一起看星星嗎?”
“嗯。”
城市的夜景絢爛,車水馬龍,霓虹燈相互映襯。群星鋪在漆黑的夜空之中,一閃一閃的,雖沒有人間造出來的光璀璨奪目,但勝在那一分溫柔。
鄧元天說:“小時候,我和父母每周都會去露營,那時候經常能看到像這樣的滿天星辰。”
程南仰着頭靜靜地看,靜靜地想。他想到自己的故事裏沒有滿天星辰,只有數以千記的漆黑夜晚。
于是他便沒有說話,和身邊人靜靜地看了一陣。
停了一陣,鄧元天問:“你會覺得我有天生的好聲音,所以高高在上,不能理解和體諒別人嗎?”
程南看向他,說:“沒有,不會。”
鄧元□□他彎起嘴角,他的聲音比夜風還輕幾分。
“我想,天賦人人都有的,只是每個人的天賦不一樣罷了。就像我在舞蹈上的領悟力就不如你,做動作總是有點傻傻的,沒有那麽酷。我也想跳出你那樣的舞蹈,但是不能,每個人都只能做自己。其實還有稱不上天賦的東西,大多數人有的我卻沒有。運動的時候要比大多數人更加小心,避免嘗試太危險的事情,而正常人都不會有這些顧慮,其實大家都擁有了在我看來很重要很珍貴的東西。”
“你這樣就很好,”說完這一句,程南看向窗外,“他們都在羨慕你有而他們沒有的天賦,卻看不到自己有別人沒有的東西,人許多時候都是這樣,不必在意那些話。”
鄧元天用鼻音嗯了一聲,朝他笑道:“謝謝聽我說了這麽多,現在心情好多了。”
“沒什麽。”程南回道,被那雙眼睛望着,他不太自然地別過臉,繼續看那浩瀚星空。
這個夜晚,兩個人立在窗邊聊天,看星星,到了午夜十二點才互道了晚安睡去。
他們睡得比往日更踏實,但有些人卻失眠了。
第二天清晨七點鐘,Chasers的五個人又聚在了練習室中。
鐘應雙手抱臂站在前頭,指導着他們的動作。
“吳澤,擺頭的動作稍微緩一些,看一下程南,小鄧,擺胯的幅度再大一點,別害羞。”
他不說還好,一說,被其他人看着,鄧元天忍不住笑了。
鐘應面帶笑意:“程南,你先去旁邊給小鄧指導一下,其他人把剛才那一段再練一遍,踩點要準。”
鄧元天一邊往遠走了些一邊笑得不停,他靠在壓腿的欄杆上,笑得眉眼彎彎,窗外的陽光透過窗鋪在他的睫毛上:“那個動作真的好好笑,你做的時候都不想笑嗎?”
程南說:“還好,不是很好笑。”
鄧元天诶了一聲:“難道我的笑點比較特殊?”
程南躊躇幾秒,道:“也有一點好笑。”
鐘應看他們一眼:“你們兩個幹嘛呢?”
兩個人立刻收聲,不再糾結好笑不好笑的問題,重新投入練習。
程南做了一遍示範給鄧元天看,他自己又做了兩遍。
看着鄧元天的動作,程南抿了抿唇,站到他身後,右手擡起輕搭在他的腹側:“是動這裏。”
鄧元天心中一跳,忍着笑向右頂了頂他的手心。
程南道:“幅度可以再大一些。”
鄧元天再頂了頂,然後道:“好像感覺還是有點不對。”
程南沉默幾秒:“我可以試試兩只手帶你。”
鄧元天點頭:“好。”
程南向前一步,将兩只手放在人兩邊腰側,虎口朝裏,攏住他的腰身。
鄧元天安靜地趴在欄杆上,此時此刻,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得到程南握着自己的腰移動的幅度與節奏。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發熱,大約是窗戶外的陽光太燦爛了。
那股從眼前人身上發出的淡淡香氣再度鑽入程南的鼻息,餘韻波至大腦深處,令他心髒上傳來微異的躍動。
鄧元天的上半身穿了一件白色衛衣,胯被帶着擺至最右側時衛衣下擺上擁,露出一截細白的腰。程南的手指不慎擦過那寸肌膚,指腹觸到細膩的皮膚肌理的片刻,他呼吸繃緊,下一瞬便松了手。
“你再試試。”
兩人目光有一瞬的交錯,又很快移開。
鐘應檢查過後,覺得OK了,五個人的練習再次繼續。
“對,就是這樣。”
“楊文庭,這裏注意隊形,該收了。”
“地板動作要幹淨利落,撐住——好嘞!”
“這裏再練一遍,還是節奏問題……”
……
透過門上方的玻璃窗口,看到裏面的情形,于季琪咬着下嘴唇,回頭看了看其他三個隊友。
四個人就那麽看了一會兒,鐘應似乎察覺到了,轉過頭看去,溫謄立刻閃開,拉着其他三個隊友靠在牆上。
他們走到空房間裏,坐在地上。從昨天早上開始,四個人的狀态就像現在一樣萎靡。
Chasers的五個人從房間裏離開之後就沒有再聯系他們,鐘應也是,已經徹底接受他們四個人打算放棄的事實,而結果就是他們也被放棄了。
兩天後的晚上錄制第三期節目,現在的他們對舞蹈還生疏得厲害。
鄒密用手摸着地上的碎石子,喃喃道:“難道我們真的就這麽回去?”
溫謄沉默一陣,有些自嘲地說:“回去又能怎麽樣?公司裏不受重視,這次能上節目已經是很好的機會了,棄賽回去,恐怕也沒什麽發展可能性,合約到期就得走人了。”
上次他們瀕臨淘汰,節目播出後粉絲幾乎沒怎麽漲,看着節目的熱度攀升,越來越多人參與讨論,卻與他們沒有半點關系,加上經紀人的冷臉和合約快到期的壓力,四個人的心态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到現在為止,他們都明白自己沒有什麽機會翻盤,這條路走下去也沒有出口。但順着這樣的想法直接放棄,心裏卻總有道兒坎兒邁不過去。
鄒密擡眼瞄了瞄于季琪,小聲地說:“我覺得鄧元天有句話說的沒錯……我們确實沒有尊重他們。咱們破罐子破摔其實也沒什麽,但人家還要比賽呢……這事兒确實做得不太好……要不咱們回去道個歉吧?鐘老師也發火了,現在都不管我們了。”
于季琪抓着自己的鞋帶,半晌後悶悶地嗯了一聲。
他後來想到自己對鄧元天說的話,也覺得太刻薄了。好像他人比自己的優秀是一種錯誤,事實上他既沒有天賦,也不曾真正努力過,然後就自暴自棄,将怨怒發洩到無關的人身上。
想到對方常常對他抱有的笑容,于季琪心裏不是滋味,他從說出那段話之後就開始後悔了。
停了一陣,馬之靖說:“也不光為了他們吧,其實我還有點不想放棄。你說都到這一步了是不是?我們回了公司也拿不到資源,索性好好利用這次的節目。即将被淘汰也沒什麽啊,反正至少還有一次表演的機會,這輩子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站在這麽大的舞臺上了,我第一次彩排的時候特別激動,那時候雖然覺得第一期後就會被刷,但也高高興興的。現在覺得就不想那麽多了,認真訓練,開開心心上節目,管他會不會被淘汰,能在舞臺上留下自己更好的樣子就很滿足了。我總感覺現在放棄,将來會很後悔,很遺憾。”
午休起來之後,五個人聚在練習室,過了一陣,鐘應進來,後面還跟着格子襯衫的四個成員。
五個人看着進來的四個人站成一排,跟他們鞠了一躬。
溫謄開口說:“作為隊長,我之前沒有盡到一個隊長的責任,在這裏代表大家向你們道歉。鐘老師批評我們沒有說錯,之前我們就只考慮了自己,只顧着自暴自棄,忽略了其實大家已經變成一個整體,彼此要為對方考慮才是。我們也認真地反省了先前的态度,就像元天說的,我們确實都來到這裏了,有這麽好的機會,晉級希望不大沒有關系,但有始有終才對得起先前的努力。所以接下來,我們會跟上大家的訓練,一起努力,希望你們能原諒昨天那樣差勁的我們,對不起。”
其他三個人也紛紛說了對不起。
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半晌後,吳澤瞪着眼說:“要一起訓練,還站那麽遠幹嘛。”
鄧元天小聲提醒他:“別那麽兇。”
吳澤睜大眼,有點委屈:“我哪裏兇了?”
唐延釋然地說:“既然想通了,那就一起來吧。”
對面四個人立刻松了一口氣,小碎步跑到了他們的身邊。
鐘應難得露出了笑意,背着手道:“那今天下午的訓練就開始了。”
“好!”
作者有話要說:
不太滿意昨天寫的,重修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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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