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跟蹤

我到這個事務所工作已經三個月了，今天，是李佐佑走的第四天，這一早，周曦給我發來信息，說昨天晚上在她回宿舍的路上時，感覺有人跟着她，她特別害怕，後來還是遇到了李浩，他給她送了回去。

我又陷入了沉思中，感覺沒有李佐佑，讓我自己查，真的是費盡精力。我剛到實驗室時已經九點了，這時唐瑜拿着一沓打印好的A4紙沖到周曦面前，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扔，喊道：“周曦，你什麽意思，你怎麽能這麽做！”

周曦掃了一眼那紙，然後很淡定地應道：“我怎麽了？我做什麽用得着你來批評嗎？”

“你！”唐瑜咬着牙，一時語塞。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實驗做成那個樣子，畢業都是問題。”她無所謂地扔下一句話，拿起那沓紙，轉身就走了。

她的态度和去事務所時完全不一樣，她好像不是那種弱弱膽小的女生。她從我身邊走過時，我掃了一眼上面的東西，是一個實驗課題，上面的作者是周曦和導師的名字，然後并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你要是非那樣做，你一定會遭報應的！”唐瑜沖着她喊道，聲調都快哭了。

我想，估計又和畢業或者獎學金扯上關系了，至于誰對誰錯，那就無從知曉了。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唐瑜，她會不會做出什麽事呢。

晚上，周曦說要去校園外的超市買東西，可是宋天天比較忙，也不能陪她，她便自己去了。我想，她自己被跟蹤，居然還敢晚上出去買東西，就在我想時，她忽然發來信息，上面寫着，如果我被跟蹤，就拜托你了。

我才明白，她這是故意的。然後她一走，兩分鐘後，唐瑜就走了。我見狀，也跟了上去。

到了繁華的大街上，我隔着很遠的距離跟着她，基本上看不到人影，只能通過手機找人。在不遠處，我好像看到了唐瑜的身影，轉眼間，那身影就不見了，是我的錯覺嗎？我立刻環視四周，街上好多人，因為是冬天都穿的很保暖，帶帽子、手套和口罩的人特別多，一時間也分不清誰是誰，我一着急，立刻往前跑，想追上周曦。由于人太多，我又很着急，撞了好多人，一邊道歉一邊跑。找到她時我上氣不接下氣，無力地拉着她，緊張地問道：“你有沒有什麽事？”

她驚訝地搖了搖頭，然後問道：“怎麽了？發現了什麽嗎？”

我想了想，沒有告訴她，努力調整呼吸，冷靜地答道：“沒什麽，我就是擔心。”

就在這時，一個人突然拍了一下周曦的肩，給她吓了一跳，我倆同時看去，然後安心了，是李浩。

“這麽巧，你要去哪？”他笑着問道，我一看，一米八的個子，頭發剪得幹淨利索，再加上二十幾歲的年紀，看上去就特別招人喜歡，難怪唐瑜會看着眼紅。

“哦！我要去那個大超市，買些生活用品。”

“那正好，我們一起去吧！”

周曦點了點頭，又看向我，我見狀，她有人保護了，便很識趣地說道：“你們去吧，正好我先回家了，明天實驗室見吧！”說完便轉身走了。

走到公交車站時想看看幾點了，結果一摸兜，發現手機不見了，我找遍了身上所有的兜都沒有，當時就崩潰了，在我最困難時，居然手機丢了。肯定是剛剛跑時，撞到的不是路人而是小偷。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家，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飯也沒心情吃，就在洗漱間裏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那裏淋淋浴，想沖走一身的晦氣。

熱水淋到身上，感覺整個身子都暖了，心情逐漸好了點，不至于那麽低落了，一個小時候，我洗幹淨，穿上睡衣，一邊擦着頭一邊走出來，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然後就是鑰匙開門的聲音，門打開的瞬間，我看到一個完全陌生并且焦急不堪的李佐佑。

他穿着長長的駝色呢子大衣，裏面也是相應色系的西裝，內裏是白色的襯衫，脖子上工整地紮着暗紅色的領帶，他的頭發打理得格外精神，臉上連半點胡茬都沒有，他一改了往日随性的打扮。然而，穿着如此正式的他讓我倍感陌生。

我用手捂着頭發，看着略顯疲憊之色的他，驚吓般呆呆地站在那裏，問道：“你這是去結婚了嗎？沒趕上婚禮？”

他看到我，臉上的焦慮突然緩和了下來，緊皺的眉頭也稍微放松了，他似乎松了一口氣般，把門慢慢關上，換上拖鞋走了進來，然後淡淡地問道：“我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麽關機了？”他一邊說着一邊脫下大衣，挂在衣架上。

我見他變得平常了，于是繼續彎下身子，擦起頭發來，回答他：“我的手機丢了，今天剛剛丢。”

他似乎很不開心地又說道：“我給你打電話，你就把手機丢了？”

我無奈，這是什麽邏輯，我就算讨厭你也只會把你拉黑，而不是把手機扔了吧！

他見我不說話，便又問道：“吃飯了麽？”

我也懶得搭理他，就敷衍地點了點頭。他脫下西裝外套，随手扔到沙發上，然後疲憊地往沙發上一靠，懶懶地松了松領帶，把襯衫的第一個扣子解開，長舒了一口氣。

現在的他，從外到內，我都不熟悉了，感覺和他的距離好遠。但是看着他疲憊的樣子，我走進廚房給他倒了杯熱水放到茶幾上，然後就去吹頭發了。等我出來時，他依舊是仰着頭靠在沙發上，疲憊地閉着雙眼。他好像睡着了，我不敢打擾他，總感覺氣氛變得更沉重了，明明我丢了手機就很郁悶，現在他好像比我還郁悶。

我猶豫了一下，悄悄地抱着被，在旁邊的地毯上一鋪，便背對着他縮了進去。他好像感覺到了我的動靜，站了起來，進了卧室。

過了一會，他又出來了，我閉着眼睛，心想就裝不知道吧，反正也沒什麽話可以說。他出來把廳裏的燈一閉，然後走到我旁邊，把枕頭扔到了我枕頭旁，我睜開眼睛，心想他在後面幹什麽呢……

正想着，他懶懶地在我身後躺下，然後拉過我的被給自己蓋上了。我大驚，立刻坐起來像個螃蟹般往旁邊退了退，問道：“你幹嘛？”

他疲憊地閉上雙眼，淡淡道：“睡覺。”

“那你怎麽不在你的卧室裏睡？”對于他的反常，我感覺自己沒法應對了。

他什麽都沒說，只是輕嘆一聲，繼續閉着眼睛蜷縮在那裏。

我見他不動，也不想這樣僵持下去，于是就把枕頭往旁邊移了移，和他拉開距離後又背對着他躺下了，然後給自己蓋了個被角。

剛剛躺好，他忽然把被往我身上蓋了蓋，然後胳膊便直接搭在了我的腰上。他摟着我的腰，把自己往我這邊一移，整個身體貼到了我的身上，我身體一僵，剛想掙脫，他感覺不舒服，又抱着我的腰使勁往懷裏一摟，撒嬌似的把臉貼到我的背上蹭了蹭，安心地舒了口氣。

我感覺渾身不舒服，條件反射地握住他的手臂往外拉，想躲開他。結果他手臂一用力，摟的更緊了，我一時尴尬，但還是沒有放棄，打算繼續掙紮，他淡定地威脅道：“如果不想我的手往上移，你就老實一會。”

我一陣惡寒，立刻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裏開始變得慌亂，語無倫次地問道：“你，你要幹嘛？”

“我辛苦回來一趟，就讓我睡在你旁邊吧。”他一邊倦懶地說着，一邊用臉又蹭了蹭我的背。

後背逐漸傳來他溫暖的體溫，這種感覺讓我緊張，不知所措。

他見我不再反抗，心滿意足地抱着我，輕聲道：“有沒有想我？”他的聲音仿佛是從後背直接傳到了我的心髒，讓我心跳驟然加速。

他仿佛并不在意我回不回答，而是自顧自地又說道：“我想你了。”

我努力平複着心跳，小心翼翼地問道：“是，是因為這幾天沒有欺負我嗎？”

他點了點頭，可是那感覺就像是想蹭蹭我的背，“大叔每天都被別人欺負，所以特別想你。”

我滿臉黑線，果然是想欺負我了！但是他現在這樣，難道是被梁子瑞欺負了？和好未果回來了？他難道把我當成了他的好閨蜜？

“你在想什麽？”他聲音低沉，我甚至能感覺到他說話時聲帶的震動。

“沒，沒什麽。”我腦中一片空白，身上動也不敢動。他輕笑一聲，又把我往懷裏摟了摟，那力氣仿佛想把我揉進他的身體裏般，我感覺自己都快被他抱得喘不過氣來了，這時，我才發現我的手還握着他的手臂，于是慢慢地松開手。剛剛移開他就擡起手握住我的手，然後又摟住我的腰。我的手背傳來他手心的溫度，那種溫度讓我莫名地緊張又心安，像被別人保護了一樣。

“剛剛打你手機，一直關機，我回來時你又不在家，我以為你走了，我又出去找了你好久。”他緊緊地抱着我，嘴上淡淡地講着。

我聽着，似乎感覺到了他語氣中隐藏的一絲失落，但是仔細一想，原來我可以趁着他離開家的時候收拾行李偷偷走人的。我什麽時候這麽笨了……我想着，後悔不已地嘆了口氣。

他好像瞬間明白了我嘆氣的意思，立刻用頭在我後背錘了一下，威脅道：“你別想趁着我不在家就逃跑！”

我無奈，心虛地沒有說話。他又重把臉枕到我的背上，隔着睡衣又蹭了蹭，蹭得我好癢，又不敢動。

許久，我們倆就這麽靜靜地躺着，就在我快要睡着時，他柔聲說道：“陶熙橙，你再等我三天，三天後我就會回來陪你，好不好？”

我閉着眼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就應了一聲：“嗯。”

這個姿勢堅持了半天，感覺身體都快僵掉了，于是動了動，想翻身。他很貼心地擡起他沉重的胳膊，讓我輕松轉過來，然後又很自然地摟住我，我反射性地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結果手上傳來的觸感非常光滑，我又往別處摸了摸，驚吓地睜開雙眼，看着他，“你怎麽沒穿衣服？”

他的臉近在眼前，昏暗的光下，我看到他滿眼的笑意，“我穿了褲子。”

“可是你怎麽不穿上衣？”

“以前你不在的時候，我連褲子都不穿的。”他說得理所當然，可是我卻覺得他是個變态。

“你個色大叔！”我的困意頓時全無，無奈地吐槽道。

“色大叔？”他把臉突然靠近我，反問着，語氣中滿是戲谑。

我似乎聞到了危險的味道，別過頭，避免和他面對面，不再說話了。反正他是個彎的，他也做不出什麽事來！我想着，閉上了眼睛準備睡覺。

他寵溺一笑，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睡吧，晚安。”

我聽着，心跳又快一拍了，我恨這麽沒出息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