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被暫時擱置的恩怨

“你們究竟想自相殘殺到什麽時候？”

伴随着三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出這句話, 原本還相互拼殺在一起的道友以及毗沙門天齊齊一愣。

這個聲音, 好熟悉啊。

“禦影、日和！”

“兆麻！”

不約而同停下了手, 同時喚出了自己一直以來想念的對象。

“威娜，停下來吧，不要……重蹈覆轍。”

緩緩走到平沙門天面前, 看着已經被安無染成紫黑色的手臂, 兆麻沒有猶豫，直接張開雙手抱住了對方。

“重蹈覆轍。”

耳邊回蕩着對方的聲音, 那四個字幾乎成了擊破毗沙門天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擊。

目光緩緩掃視着被自己夷為平地的廣場, 原本華美的府邸, 在兩人的戰鬥中已經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

這一切固然并非是她一個人造成的，但不可否認, 自己也在這其中占到了絕大部分的責任。

“姐姐大人……”

不遠處，因為受傷而攙扶着彼此的神器們面對自家主人投來的目光，都強打起笑臉會忘了過去。

雖然是笑着的, 可這些反應落到毗沙門天眼裏, 卻讓她覺得比哭還難看。

我真的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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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于神明的倔強，讓在那個時候就她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然而作為神明，高傲讓她無法繼續自欺欺人下去。

事已至此, 毗沙門天終于敢承認自己的失敗。

“哐當——”

沉重的單手大劍落地, 一方面也昭示着毗沙門天徹底失去了繼續戰鬥下去的意志。

“夜鬥, 你也別胡鬧了。”

緊随其後，禦影也上前抓住了夜鬥的手。

“沒錯，夜鬥這一切都是那個人的陰謀！”

跟着禦影一同來到戰場, 已經清醒過來的一歧日和大聲向兩人道：“那個女孩子被人挑唆，認為是夜鬥斬殺了鈴巴與陸巴，所以就想要抓住我們以此來威脅夜鬥，然後和兆麻先生就遭到了暗算，再次醒來就被關在了這裏。”

這件事情說來并不複雜，不過這其中的曲折，卻有些出乎衆人意料。

簡單來說，就是鈴巴與陸巴忽然消失，毗沙門天對此心有擔憂之際，雪音貿然闖進了毗沙門天的府邸，而後便連累兆麻被放逐。

藍巴聽信讒言，帶着陸巴所留下的那個木手杖來到人間，一邊在野良的協助下，成功綁架了兆麻與一歧日和。

随着好友接二連三消失，夜鬥再也坐不住了。

再加上雪音的遭遇，他更肯定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毗沙門天。

于是沖動之下的夜鬥直接帶着雪音闖上了高天原，這才有了之後的一場大戰。

“威娜，藍巴受到了蠱惑，所以才會對着我們做出了那種事情，至于鈴巴……和夜鬥并沒有關系，反而是因為陸巴，是他勾結了妖魔，并且淪為野良，要不是當時語音大院及時出現，救下了鈴巴，恐怕……”

看着一臉蒼白的主人，兆麻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這意思已經十分清楚。

從始至終，毗沙門天都被欺騙着，而欺騙她的對象，就是之前一直被大家信任着的陸醫生。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就是那個幕後黑手。

“噗——！”

在巨大的刺激之下，本就心神受創的毗沙門天再也忍不住，直接仰天便噴出一口血。

伴随着安無加重，遭受巨大痛苦的毗沙門天半跪了下來，表情看上去也十分茫然，還不斷喃喃自語道：“為什麽是他呢……”

作為給予他們命名的母親，對待自己的神器，毗沙門天自認為已經做到了她能做到最好的程度。

那些徘徊于陰陽兩界，無處可去的無主孤魂，毗沙門天對他們伸出了援助之手。

然而卻不知因為自身乃是武神，對于大多數無法在戰鬥中使用的神器，毗沙門天不可避免地忽視了他們。

也許一位神明可以擁有無數個神器，可是對于神器來說，只要不背叛主人所賜予的名字而成為野良，從始至終，他們就只有一位主人。

因為被忽視，內心湧現了不甘，嫉妒之情泛濫，進而滋生出了怨恨。

種種負面的情感糾纏在一起，終究還是形成了名為“惡”的事物。

這份由衆人所釀造出來的惡果不僅糾纏着毗沙門天，更折磨着制造出他們的衆多神器。

仔細想想，當年的毗沙門天之所以會和衆多神器一同堕落為妖，不就是因為神器之中出現了猜疑嗎？

要不是彼此推诿責任，更甚者，倘若不是神器之間不和刺傷了主人，也許一切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威娜！”

面對陷入重傷的毗沙門天，兆麻簡直慌得六神無主。

又開始了。

就和數百年前一樣，難道說命運的車輪終究是無法改變的嗎？

“她受到的感染太厲害了，必須趕緊去舉行淨化儀式，不過這種程度……恐怕效果也不大了。”

就在他也差不多基于崩潰的時候，禦影出聲提醒兆麻應該及時舉行祓禊。

不過轉念一想，考慮到毗沙門天如此龐大的神器家族，他又覺得這個法子恐怕也無力回天。

“不用管我，先去救大家。”

被兆麻的聲音喚回了神智，掙紮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毗沙門天看着傷痕累累的衆多神器，咬了咬牙，終于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淚水奪目而下，滴在她手背上，暈開了血跡。

雖然是神明，可這一刻，毗沙門天都有些絕望了。

她的孩子們，身為母親的她，無法保護自己的孩子。

難不成，要像當年那樣？

目光投向夜鬥，毗沙門天握緊的手顯示出她內心深處正處于天人交戰。

“……”

同樣作為被利用的對象，夜鬥的驚訝一點也不比毗沙門天來的要小。

而且聽着禦影與一歧日和剛才所說的那番話，他心裏已經隐約有了一個猜測。

“我……”

被毗沙門天注視着，正當夜鬥準備主動說些什麽的時候，一旁的禦影卻先他一步道：“你先去治療一下自己的傷勢，至于妖魔，我來幫你解決。”

就在剛才，禦影已經看見了遠處的雷電。

他毫不懷疑，這雷電就是黃雲所釋放出來的。

身為道标的黃雲已經到了，這也就表示建禦雷神距離這裏不遠。

倘若讓對方介入這件事情，夜鬥他們恐怕想要脫身就難了。

雖然這件事情與夜鬥無關，可攜帶神器闖上高天原，甚至對七大福神之一的毗沙門天大打出手，這無疑是在挑釁“天”之權威。

幾乎不用多想，禦影就知道建禦雷神定會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所以在還沒有給對方抓到這個機會之前，他必須讓夜鬥先遠離紛争的漩渦。

說完這番話，禦影沖着兆麻使了個眼色。

“哎，那就麻煩禦影大人了。”

稍微愣了愣，在禦影的目光暗示之下，兆麻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心領神會。

的确，不論是為了毗沙門天，還是夜鬥，都不能讓他們繼續糾纏下去了。

“還有你們，趕緊離去！”

轉過頭，禦影伸手指了指一歧日和身後那條愈發稀薄的粉紅色尾巴，“這孩子要是再不回歸肉身，只怕就要撐不住了。”

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個份上了，如果再看不出對方的用意，那夜鬥就是真的傻了。

禦影主動接下這個擔子，并且又快速疏散起衆人，這分明是不想讓他們卷入麻煩。

“你先回去，帶着一歧日和回去，等回到人間之後不要随意走動，最好将小福她們一同叫上，你可以去天神的天滿宮，等我解決了這個事情，我也會來的。”

轉過身，背對着夜鬥，禦影緩緩離去，而他要說的話也早已傳入了對方耳朵裏。

……

在禦影的堅持之下，夜鬥到底還是帶着雪音與一歧日和回到了人間。

天滿宮中，原本着急等待的小福和天神看見夜鬥回來，松了一口氣。

然而聽完了他的敘述之後，菅原道真卻怒不可遏地道：“膽敢欺瞞神明，将主人玩弄于股掌之間，此種罪孽，簡直不容于世！”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天神和衆多神明一樣，都十分讨厭野良的存在。

畢竟每一個野良，都是背棄了給予自己命名的神明，又接受了別人賜名的神器。

而對于背棄自己的神器，菅原道真是絕對不會姑息的。

先舉行祓禊，緊接着收回名字，并将之除名流放，這是千年以來天滿宮的傳統。

每當有神器出現刺傷主人的舉動之後，不論原因是什麽，天神都會對此采取相應的措施。

也正是因為天滿宮有着這樣的規矩，所以千年來，打從成為神明起，菅原道真就從來都沒有換代過。

“相比起這個，能夠将手伸進毗沙門天的神國，甚至蠱惑她的神器，并在高天原上釋放妖魔，這究竟是什麽人才能幹出這種事情？”

不同于将關注點全放在野良上的菅原道真，大黑現在所擔心的重點是幕後之人的身份。

“雖然還不清楚，恐怕和術士是脫不了關系了。”

摸着胡子，菅原道真的語氣異常沉重。

畢竟術士可是被“天”所忌憚的存在，對方沉寂了這麽多年，再一次重新出現，就将高天原搞得如此雞犬不寧，可見其目的是想要挑起紛争。

作者有話要說： 禦影：“究竟是誰？你們心裏還沒點數？”

夜鬥：“我馬上去辦離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