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被觸動到承諾相随

兩位武神加上一位文神, 這個陣容并不驚豔。

但是如果這三人分別是夜鬥與毗沙門天以及禦影的話, 那麽結果就有些難以預料了。

面對建禦雷神所發下的“神罰”, 夜鬥一刀切破了能量團，而後毗沙門天更是乘勝追擊，直接擊傷了黃器。

表面上看起來, 天界衆神此次讨伐“術士惠比壽”的行動似乎是有所失利。

“然而惠比壽還是完成了換代。”

天滿宮中, 正在和菅原道真交流的禦影說到這裏，眼中不由露出了一絲惆悵。

說實話, 他是真的沒想到。

原來開始聲勢浩大的那一招攻擊, 僅僅只是虛晃一招。

真正對付惠比壽的殺招——借由“神薙之陣”所調動起衆神的能量而組成的龐大“天罰”還在這後面等着他們。

所以說這一次究竟誰勝誰負, 完全不好說。

從明面上來看，他們三人聯手, 算是擊敗了建禦雷神。

雖說勝之不武，可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 這一點毋庸置疑。

要說手段？

古往今來為了達成目的, 可以無所不用其極者何多？

而且真的論人數的話，他們這邊出戰的僅有三人，反觀天界衆神, 除了主導戰鬥的建禦雷神之外, 他身後還跟着數百個神明。

雖說都是些不入流的, 但是這份能量卻是實打實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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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說到底也怪我們，我們之前從來沒有察覺到會比授權有這種想法, 想要遏制妖邪之力，為人類造福，這才是福神存在的真正意義啊……”

天神聞言，嘆了口氣，“除此之外，先前我與大國主命和毗沙門天共同見到了換代之後的惠比壽也從邦彌的嘴裏得知了有關于黃泉之語的消息。可是這支筆卻在你們離開黃泉之國後，突然消失了蹤跡，之後我們也有派人去去搜尋過，結果卻一無所獲。”

這種沒有預兆，或者是原因不明的消失，往往更令人側目。

因為這種突然的背後，通常都伴随着某種陰謀。

“所以我之前就有所懷疑，惠比壽，也許并不是那個幕後主使的術士，盡管他也學會了傀儡之術，并可以操縱妖鬼。”

點了點頭，面對菅原道真，禦影也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我總覺得這背後怕是還有一雙看不見的黑手，而且這一次變故來得如此突然，伴随着七福神被軟禁，為何‘天’如此直接就下達了‘讨伐令’？”

這背後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簡直讓人無法深思下去。

“關于這方面，我們會繼續留意，畢竟這也算是神族內部的醜聞，‘天’似乎并不想讓事态惡化，也命人壓制了消息，所以伴随着惠比壽的換代，除了解除了道司嚴彌的職務之外，取而代之的便是不再追究彌之一族的罪過。”

嘴上說着這一次惠比壽拜訪毗沙門天府邸時，所透露出來的消息，天神說完之後，便皺起了眉頭。

這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實在是有些反常，也不同于以往“天”對于叛逆之人的斬盡殺絕，總覺得有些奇怪。

“說到這個，我之前聽小福說過，在我們被困在黃泉之國的時候，忽然有一位……降臨到了那裏，并且還傳授了小福用來召喚神明的‘喚魂’。”

一想到“三貴子”中的那一位，禦影就覺得有些頭疼。

這件事情無論從哪裏來看，都不像是表面展露出來的那麽簡單，也根本無法用一個“意外”來概括。

偏偏發展到這個地步，所有有針對性的證據早已經消失了——或者說是被人粉碎了。

“果然水很深啊……”

聽到這個事，天神也有些驚訝。

不過千年的閱歷到底不是假的，即便是得知了這個消息，他也快速穩住了情緒。

吸了口煙，菅原道真的目光在神社中轉了一圈，忽然問道：“關于夜鬥真正的名字你知道嗎？”

“名字自然是知道的，不過還是更想聽他親口告訴我。”

說到有關于名字的事情，禦影目光一閃。

其實何嘗是夜鬥呢，他也沒有告訴過對方自己真正的名字啊……

“之前你與毗沙門天他們一同出戰，可以算說是和建禦雷神徹底撕破臉了，來年神議之時，怕是要尴尬了。”

和禦影在神社中轉了一圈，天神最終還不忘勸道：“相比起我，你應該和建禦雷神更加熟悉，所以如何應對也不需要我教他，只不過發生這個事情之後，禦影神啊，你得考慮一下自己的立場了。”

就拿這一次惠比壽被誣陷為“術士”來說，菅原道真與小福在背後都沒少出力。

但是到底他們沒有站到臺面上與“天”為敵，所以也不會是首當其沖立即遭到針對的對象。

可禦影現在的位置卻有些尴尬了——

曾經的天之嫡系，而今卻和禍津神一夥為伍，甚至還參與到了違背“天”之意志的事情。

如此種種，可以說若不是“天”有意想要壓下這件事情，必然會被有心的神明大做文章，參奏一本。

“多謝您關心，不過我自己有分寸。”

微微一笑，禦影謝過了好心提醒的菅原道真，而後便離開了天滿宮。

這場戰役看起來是落下帷幕，可是也只有切身參與在其中的他們明白，這不過只是中場休息罷了。

真相還沒有水落石出之前，禦影可不敢大意輕敵。

恐怕其餘幾位神明也是這個想法，不然的話也就不會有惠比壽更換代之後，便由邦彌帶領拜訪毗沙門天府邸了。

換代之後，記憶清空，如今的惠比壽懵懂如稚子。

但是神明到底是神明，該有的危機感還是照樣會有。

從天神這邊得到了有用的消息之後，禦影覺得他還是應該去見一見夜鬥。

“這個逞強的家夥，明明我們在，卻偏偏要使用那種不要命的打法破了神薙之陣……”

一想到對方打滿繃帶，不得不卧床休息的樣子，禦影真的是又氣又心疼。

其實他加上毗沙門天，兩人聯手之下，未必擋不住神薙之陣。

結果夜鬥非要逞強，獨自一個人上去。

雖說成功擋住了第一波，但意外最終還是發生了。

再度回憶起那個畫面，禦影眼前就仿佛蒙上了一層陰翳。

建禦雷神，這真的是你自己的意志嗎？

在心底發出喃喃自語地反問，禦影卻不打算回到高天原去質問對方。

木已成舟，事到如今，就算問出個究竟，又能怎麽樣？

有時候，站在那種位置上，他們彼此的立場就已經表明了行為的原因。

心裏這麽想着，禦影的腳步還是朝着小福家走了過去。

說起來，男朋友負傷在床，他是不是應該把人抱回家去？

小福雖然是夜鬥的好友，可一直賴在朋友家，也不太好吧？

“小禦影是找夜鬥嗎？”

傍晚時分，小福原本正在準備晚飯的菜，卻沒想到門鈴響了。

打開門一看，就見禦影站在門外，手上還捧着一盒送給她們的水果。

臉上帶着淺笑，小福趕緊側身讓禦影進去。

可能是因為還沒有從之前惠比壽的事情中脫離出來，所以向來一根筋的小福此時也顯得有些消沉。

“如果是找小夜鬥的話，他正在樓上和小雪玩。”

示意大黑伸手接過水果禮盒，小福一邊又對着禦影道：“雖然這麽說，可能會有些唐突，但是相比起我們，小夜鬥的情緒似乎更為低沉，如果可以的話，多勸勸他吧。”

“我會的，謝謝小福大人。”

沖着對方欠了欠身，禦影擡步走上了閣樓。

閣樓上，夜鬥靠着床鋪，身上纏着繃帶，一邊望着窗外夕陽西下的景象怔怔出神，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

其實夜鬥是個非常細心的人，也極重感情。

雖然他和惠比壽之間，只能說是萍水相逢。

而且一開始對方還是夜鬥的“任務目标”，然而從了解了對方的大願望之後，惠比壽對于夜鬥來說，就已經成為了如同朋友的存在。

這一次沒能從天界聯軍之手下保護住對方，夜鬥也必然十分自責。

“一昧沉浸在過去的悲痛之中，其實不僅僅是對自己身心的折磨，更會傷害到你身邊的人。”

擡手沖着雪音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禦影緩步走到對方身旁，然後輕輕的摸了摸夜鬥的腦袋，緊接着彎腰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如果哭出來能夠讓你舒服一下的話，在我的面前，你可以哭出來。”

“禦影……”

湛藍色的眸子不似往日那般明亮，此時仿佛失去了光彩的藍寶石。

雖然暗淡，卻又深邃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然而在夜鬥的眼神裏，相較于悲痛，更多的是茫然。

“我曾經以為，我作為神明，可以恣意妄為。後來有個女孩子告訴我，我生來的意義并非僅僅是幫人完成願望，也并非是滿足個人私欲的工具。雖然她教會了我區分善惡，可我卻并沒有盡到主人的義務去保護她，在這之後的數百年內，我一直想要洗清我身上那些不堪的過去所留下的痕跡，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也許從始至終我就沒有脫離過。”

腰間忽然一緊，喃喃自語在耳邊響起。

聽着夜鬥這仿佛說給他，又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話，禦影只覺得鼻尖一酸，而後卻故作輕松地搖了搖頭，并道：“神明雖說是從人的願望之處誕生，可是我們存在的意義卻并非是由人來定的，一味滿足人類的願望，并不能讓人取得幸福與美滿，即便是福神，亦是如此。”

聲音雖然壓得很低，可是禦影語氣堅定，仿佛是在闡述真理。

你已經做得很好，曾經耽誤的歲月，我無法還給你。

但是我可以在此承諾，日後無論是多麽艱難的旅程，我都不會讓你獨自一人前行。

在雪音的注視之下，禦影對他點了點頭，而後伸手回抱住了夜鬥，并在他耳邊作出承諾。

“以禦影萌生之名——”

并非禦影神，此時此刻，在夜鬥面前的不只是天之禦影神，而是他禦影萌生。

作者有話要說： 禦影：“他哭了，我也想哭，但是我不能哭，我得堅強。”

夜鬥：“萌萌，嘤嘤嘤，要抱抱！”

雪音：“雖然是個很和諧的場面，但為什麽我覺得很羞恥？”

——

小夜鬥和小惠比壽，都是讓我感覺非常心疼的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