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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絕了齊衡幫付錢的心意, 季陵拿手機支付錢款。

羽絨服放在袋子裏非常占位置, 季陵正準備伸手接過來, 齊衡已經先他一步,對上男人黑沉瞳眸,這點季陵就不和齊衡争了。

兩人朝店門外走,鄭潛站在門口, 周身氣息陰郁, 當季陵經過他身旁時,季陵表現出來的平靜和漠然, 令鄭潛心口抽着疼,他一把拽住了季陵的手。

齊衡一步上前,打算有所行動,季陵一個警告的眼神過來,讓齊衡停了動作。

走廊外人來人往,他們在這裏鬧起來,不是什麽好事。

“放手。”季陵沒掙紮,但眉目裏的冷意比直接掙脫,還讓鄭潛感到難受。

鄭潛覺得手上驟然失去了力量一樣,難以握住季陵的手。

到底他要怎麽做, 才能讓季陵接受他, 他只要想一個可能。

“季陵。”鄭潛語氣放軟下來,希望季陵別對他這樣冷漠。

“我讓i放手。”

季陵還是那句話, 甚至語氣比剛才還要生硬。

鄭潛緩緩松開手, 同時他肩膀也垮了下去, 整個人看着那裏還有過往的那種游戲人間的張狂肆意。

“我以為我之前已經說的夠清楚了。”從鄭潛身邊走過去,季陵微微擡起下颚,沒有回頭看鄭潛。

鄭潛轉過身,看到季陵連個眼角餘光都吝啬給予他,鄭潛落在身體外側的拳頭握了又松開,又緊緊攥起。

“一點都不行嗎?”讓他接近哪怕一點,都不可以嗎?

鄭潛問。

“你明明知道答案的。”季陵抽身往前走,他們這樣堵在別人店門口,影響店家的生意。

季陵一走,齊衡卻沒有立刻跟上,因為他從鄭潛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

不久前,他站在鄭潛的位置上。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兩個在鄭潛那裏,估計沒什麽差別。

想想也能理解,誰會那麽容易喜歡上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能喜歡上的,本身也不算正常人,而季陵所表現出來的,比他們正常多了。

齊衡快步追上季陵,他心裏許多話,可當注意到季陵冰冷凝結的臉龐,他就知道,不管他說再多,都改變不了他在季陵那裏的形象。

汽車停在路邊,齊衡上車,在季陵扣上安全帶後齊衡緩緩把車開出車位。

偏着頭,季陵眸光不眨得凝視着車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彼時誰都沒有說話,這份寧靜,對齊衡而言,能夠這樣和季陵坐在一個車裏,感受着咫尺間季陵的存在,齊衡空寂落寞多時的心,就能得到片刻的滿足。

齊衡開車送季陵回小區,到了小區門口,季陵解了安全帶,伸手推門,門卻忽然紋絲不動。

齊衡沒有打開車鎖。

坐回身,季陵轉向齊衡,男人一雙深邃神情的眼睛凝視着季陵。

這樣一雙眼,融着萬千情意在裏面,換個意志力弱點的,說不動就要動心了。

但季陵不會那麽輕易動心。

他不會忘記當初自己是怎麽被這些人一步步逼向死亡的。

現在他好不容易重生,他不允許這些人再進入他的生活裏,哪怕是以愛的名義。

愛,什麽愛?

愛這東西,聽着就可笑至極。

“有件事我想問你。”齊衡沙啞出聲,他眼眶裏有許多紅血絲,明顯這些天睡眠不好。

或者可以說,他的睡眠将很難好得了。

季陵嘴唇微動,幾秒後問:“什麽事?”

“除了當初在會所那裏,我實質性地傷害過你,後來你離職後,我自認我做的那些,雖然有不對的地方,但我不認為僅僅因為那些,你就一絲一毫機會都不肯給我。”

“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或者說,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傷害你和你的孩子?”

齊衡怎麽會不清楚,鄭潛沒有可能,他其實同樣。

他一直疑惑着,他希望季陵能夠給他一個答案。

他當初也問過季陵,不過那時沒有仔細。

季陵瞳孔微微一縮,他打量齊衡的神色,一時間他差點要以為齊衡是不是和他一樣,重生了,或者記得上一世的事。

但在齊衡急切地目光中,季陵又明白,死而重生的只有他。

上一世他一屍兩命那會,齊衡活的好好的,怎麽看都不像會出意外的人。

季陵搖頭想否認,但張了張口,聲音卻忽然沒發出來。

“你離開我和孩子,就是對我最好的方式,齊衡,你的愛,抱歉,請你給別人。”

既然齊衡都這樣說了,季陵也不是會吊着別人的人,哪怕齊衡喜歡他,他也沒有随便玩弄人感情的癖好。

“我總是抱有不該有的幻想,我知道了,你也放心,有 我在,我不會讓鄭潛傷害到你。”

車鎖嗒一聲響,被打開了。

推開車門,季陵下車,衣服放在後座,季陵到後座拿上衣服,離去的身影絲毫不見留戀的痕跡。

汽車裏,齊衡緊盯着季陵離開的背影,直到季陵消失在視野,過了許久,齊衡才把汽車給開走。

齊衡不知道鄭潛的車其實就在附近,鄭潛一直注意着齊衡的車,見到齊衡和季陵坐在車裏說話,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鄭潛下意識覺得齊衡是橫在他和季陵之間的障礙物,他要得到季陵就必須要鏟除齊衡。

人類是複雜的生物,理性的時候堪稱冷血,可感性的時候,又感情用事到全無理智。

并不只是因為剛才季陵寧願齊衡跟在身邊,也不願搭理他。

還有前面的一些事,若不是齊衡意外出現,季陵現在已經是他的私有物了。

鄭潛驅車跟上前面的齊衡,齊衡沒有目的地地開着車,在車水馬龍中急行。

行駛到一個三岔路口時,前面紅燈,齊衡踩了剎車,季陵的話回響在齊衡耳邊,齊衡唇角幾乎拉成一條直線,整張臉沉暗到了極點。

往左後鏡裏斜了眼,齊衡忽然擰起了眉頭,他想自己應該沒有看錯,鄭潛的車跟在他後面。

勾着唇角,齊衡對後車笑了笑。

紅燈轉綠,齊衡拉起手剎,車子緩慢加速。

沒開一會,鄭潛的車就和齊衡的齊頭并進了。

兩人隔着車窗玻璃對視,眼光交彙間,都知道了對方的打算。

引擎轟鳴,兩輛高檔汽車一起奔往前方。

要說他們兩為什麽非得載在不喜歡他們的季陵身上,這個問題他們都問過彼此。

如果喜歡這種情緒可以随意控制的話,那麽他們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想過換其他人,但沒用,世界上只有一個季陵,其他誰都替代不了。

輛車不是賽車,卻往城外開,開去了山上的賽車道。

昨天夜裏下過一點雨,山道上有點打滑。

但兩輛車卻誰都不減速,哪怕過彎道也減速不多,山道狹窄,都想開到前面,贏過對方,車身碰撞,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音。

車裏兩人目不斜視,臉頰肌肉緊緊繃着,額頭青筋更是有所突起。

雙手緊握着方向胖,仿佛那就是彼此唯一在意的東西。

車子越往前開,彎道越大,山道也越狹窄。

快要接近終點的時候,齊衡的車子打滑,汽車頓時不受控制,迎面往山體上撞擊,轟隆一聲巨響,車身狠狠撞上去,整個右邊車窗玻璃,頃刻間爆裂。

落後一點的鄭潛情況也沒比齊衡好到哪裏去,彎道角度太大,他急速打彎,一個車輪還是被甩地懸空出去,但鄭潛當時已顧不上害怕這種情緒,雙手飛速控制方向盤。

雖然後來免于人和車一起墜落下懸崖,可後續結果就是鄭潛的車,直接車頭撞擊上裏面石壁。

車頭在鄭潛瞪圓的眼瞳裏頃刻凹陷。

前擋風玻璃碎裂,玻璃片濺到鄭潛臉上身上,安全氣囊彈出來,被鋒利的玻璃片給割裂。

減了一點撞擊的反作用力,可能擋住其中一片大的玻璃片,那片碎玻璃異常尖銳,往車裏墜落,然後徑直刺進了鄭潛的身體裏。

鮮血湧動,鄭潛臉上也有玻璃渣,腦袋此時暈眩,身上的痛楚一時間竟也沒那麽明顯,他感覺到身體裏的血液在往外流動,鄭潛緩緩低頭,低頭這個動作對鄭潛而言,似乎都成了艱難的事。

他看到腰腹處瞬間鮮血染濕了裏外兩件衣服。

原來自己流血是這種感受,以前從來都是他看着別人流血。

思維陷入一片凝滞中,鄭潛忽然間有點想笑,他扯了扯唇角。

咳咳,咳,鄭潛猛烈咳嗽起來,腰上的傷口血流得更快,嘴巴裏一片鐵鏽味,嘔一聲裏,鄭潛吐了口血出來。

身體倒回座椅,鄭潛轉頭往車窗外看,天色好像暗了下來,應該還是早上,怎麽就忽然黑了?

眼皮逐漸沉重,很快鄭潛昏迷過去。

齊衡踹開車門走下車,腳一落到地上,就差點沒站穩,腦袋裏一片眩暈,抓着車門齊衡喘息了兩口氣。

山間一片寧靜,偶爾有一兩聲鳥鳴。

他微搖晃着走到鄭潛被撞得凹陷的汽車旁,站在駕駛位邊,齊衡看到車裏鄭潛渾身是血。

撥通急救電話,齊衡報了這裏的地址,挂斷電話後,齊衡翻出季陵的號碼,他徑直坐到地上,撥了三次,那邊季陵才接通電話。

“以後鄭潛不會去打擾你了。”齊衡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你們怎麽了?”季陵聽到齊衡語氣古怪,他追問道。

“沒事,沒什麽事。”

齊衡仰望遠處群山,他笑着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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