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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母收拾了碗筷,又動作麻利的将她的書本收好放到書包裏。
“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讀,早上我叫你。”
李拾光嗫喏了下,“我還要刷牙。”
“你事情怎麽這麽多?這麽晚了大冷天的,刷什麽牙?明天早上刷。”
李拾光舔了舔牙齒,想了想,搖頭:“不行,不刷牙我睡不着。”
“事情真多。”李媽媽嗔了她一句,端起碗出門:“刷完牙趕緊睡。”
李拾光去客廳的時候,就看到桌上牙膏已經
這一夜李拾光睡得非常好,一夜無夢到天明。
高中早讀六點開始,五點半李媽媽就過來敲門,被李媽媽叫醒時她還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李媽媽将燈打開,打開窗簾,許是昨晚下過雨的緣故,外面潮濕陰冷。
見李拾光穿的不多,李媽媽拿過棉襖披在她身上,又拿了條大紅色針織圍巾圍在她脖子上:“你別年紀輕輕不知道保暖,等你到我這麽大年紀,有的你後悔!”
“是是是。”李拾光無奈地應聲,臉上的笑容卻很明麗。
“錢我放在桌上了,趕緊換衣服下來吃飯。”
“噢。”
李拾光套着大棉襖,拉開書桌抽屜,從裏面拿出扁扁鐵盒子裝的友誼牌護膚霜,她摳了些護膚霜塗抹在臉和脖子上,手上也擦了些。
她倒不是為了好看不穿衣服,而是穿了太多身體緊繃着做事不方便,更像是被捆綁住身上仿佛壓了十斤重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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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灰色高領針織毛衣,大紅色長款棉襖剛好将臀部蓋住,裏面還有件棉馬甲,下面的棉褲還是從側面開扣的。
衣櫥中的衣服一些是表姐淘汰下來給她的,更多的是母親用縫紉機自己給她做的。
她發現老媽不僅手藝好,品味也好,做的這些衣服以是後世眼光看,也不會覺得土。
早上還是很冷的,她也沒紮馬尾了,從耳邊挑了兩縷頭發用黑色橡皮筋綁紮在腦後,披散着烏黑順直的長發,戴上毛線帽和針織圍巾,只露出眼睛鼻子在外面。
年輕的好處就是,鏡中的少女滿臉膠原蛋白,肌膚粉嫩白皙,就像春天裏盛開的桃花。
李媽媽端來一碗熱粥:“別臭美了,趕緊趁熱吃一點,等會兒要遲到了。”
桌上稀飯溫熱,顯然是盛好放了一會兒了,她磕了磕蛋殼,看了眼座鐘,三兩下将稀飯喝完,背起書包騎上自行車。
李媽媽拿着手套追出來:“手套!你就跟你爸一樣丢三落四的,這麽冷騎車不戴手套手要生凍瘡了!”
路上烏漆墨黑的,沒有路燈,地上不少積水,即使戴了手套手依然冰涼刺骨。
路口處,早點攤子已經撐起來,在昏暗的燈光下,熱騰騰的冒着熱氣。
李拾光騎着大扛自行車一路飛奔,十分鐘就到了學校。
剛進學校的左邊就是一大片自行車棚,裏面密密麻麻放了不少自行車,清一色大杠。
她也找了個車位将車鎖上,望着教學樓前的大松樹,向自己記憶中的教室走去。
教室裏的人已來了大半,很多同學桌上都點着蠟燭頭,就着燭火的光芒認真讀書。
也有交好的同學,兩兩坐在一起聊天的,看到李拾光進來只是瞥了一眼就轉開了,繼續聊天。
她站在教室講臺上有些愣。
眼前一幕實在離她記憶太過遙遠,此時看見就像坐了時光列車,她恍然意識到,自己真的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這不是夢。
如果是夢,那這夢未免也太長太真實太有邏輯。
記得曾經在網上玩過一個游戲,有個網友發了個帖子,說我要回到一九九七年了,你們有什麽要說的嗎?
她當時從頭到尾翻着那個帖子,有的說要告訴自己爺爺生病了要及時治療;有的說請告訴自己未來房子會漲價,一定要早點買房;有的說請将這幾個彩票號碼告訴過去的我,讓我一定要記得買;還有列出未來哪些會漲的股票,讓樓主告訴九七年的自己的。
她突然想起來,彩票號碼她當時看了記不住,倒是股票還真讓她記住了好幾支,不過都是九七年之後的,現在才九一年。
想到此,她恨不得立刻拿出紙筆來,将記住的記下來,怕以後忘了,既然有這個機緣重生,能抓住的一些機遇當然得抓住,畢竟不是每一個你知道的未來注定會發展很好的機會你都能抓住。
比如互聯網,她對互聯網這一塊一無所知,上網都是在查資料或者玩。
這些都是以後的事,當下最重要的是她忘了自己座位在哪兒了。
高中時的座位并不固定,班主任為了維護班級同學間的和諧,時常調換座位。
正發呆呢,第二組第四排一個穿着黑衣服紮馬尾的女孩揚起燦爛的笑臉沖她招手:“李拾光你傻啦?還不下來早讀?”
她前桌的清俊少年也擡起頭,恰好朝她看過來,揚唇笑了笑,又垂眸讀書了。
看到這兩人,李拾光才突然想起來,揮手的女孩是自己曾經的同桌兼高中時的好友馬萍,那模樣清隽的少年則是她的前桌。
她和謝成堂離開華縣後,十幾年都沒回來,當年的朋友們結婚的結婚,嫁人的嫁人,都失去了聯系,十多年後,也就意外的和徐清泓見過幾次,其他人就再沒遇到過了。
十多年後的徐清泓和現在變化不是很大,更成熟儒雅了,她當時并沒有認出徐清泓,還是他走過來,不确定地喊她:“李拾光?”
她想了半天才指着他想起來:“徐清泓?”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他淺笑。
他當時穿着一身裁剪合體的西裝,氣質俊逸,即使人到中年也依然平添了幾分成熟的魅力而已,而她那時因剛小産,又出了一場意外,臉色慘白,皮膚發黃,穿着肥大的病號服站在醫院走廊上,簡直是人生最狼狽的時刻。
她走到座位前,還有些猶疑。
馬萍笑容燦爛的伸出手在她眼前一陣猛揮:“喂,真的傻啦?” 在李拾光坐下後,她湊近她,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調侃道:“我以為你不來了,不是說謝成堂讓你和他去深市嗎?怎麽沒去呀?”
李拾光挑了下眉,“說笑而已,你還當真?”
馬萍嘻嘻笑了一下,臉色認真起來:“我還以為你真傻了,還有半年就高考了,這時候離開你這兩年半就白念了。”她又嘻嘻笑了一下:“哎呀你這死鬼,你這作天沒來上課,害我吃飯就只能一個人。”
李拾光被她這聲嬌俏的‘死鬼’喊得一哆嗦:“能正常點嗎?”
前桌徐清泓的同桌聽到二人談話,好奇轉過頭來:“你們在聊什麽?”
這是一個個子矮小的男生,十多年未見,李拾光已經忘了他的名字。
“要你管。”馬萍嘟了嘟嘴,笑嘻嘻地怼他,“女生說話,男生插什麽嘴?”
“好吧。”矮個男生無奈地轉過頭去讀書。
他旁邊的同桌徐清泓在他們三個人聊天的時候一直目不斜視身子端正的拿着課本認真早讀。
李拾光從書包裏拿書,被馬萍拽了拽胳膊,下巴朝外面點了點,“看外面。”
“幹嘛?”李拾光疑惑地回頭,剛轉過頭,還沒反應過來,桌上就被人猛地拍了一巴掌,整齊的書本就被人一掃而空,發出劇烈的聲響,将班裏上早讀來的同學目光都聚集了過來。
她頭還沒擡起來,就見到一個巴掌猛地扇了過來,她身體快速向後避開,卻已然是避之不及,她以為今天必然會挨上這一巴掌的時候,只聽啪嗒一聲,前桌的徐清泓揮手扇了一本書過來,将打過來的手臂擋了去,饒是如此,李拾光依然被對方的指甲刮到臉,臉上頓時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臉上的圍巾還沒摘下來,也不知道刮破皮沒有。
她心頭一陣火大,目光如刀一般朝對方看去。
來人被徐清泓用書本那一揮的巴掌一個趔趄,氣的柳眉倒豎,不管不顧就朝徐清泓一巴掌扇去,被徐清泓一把抓住胳膊,狠狠往旁邊一扔,來人身體猛地向後踉跄了兩部,哐一聲撞到桌子拐角處。
趙美心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李拾光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徐清泓,沒想到他看着清瘦,力氣還挺大。
趙美心看看徐清泓,再看看李拾光:“李拾光你這個水性楊花的賤人!”上前兩步又是一個巴掌要揮過來。
李拾光身體倏地往後一仰,此時她已經看清來人,眸光一沉,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戾氣,一把抓住她扇過來的手,揮手啪啪就是兩個大巴掌狠狠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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