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黎青顏自己雖然不想拜文殊菩薩,不過大家都拜了, 她也不好特立獨行。

拿着香, 就跟随四人步伐而去。

黎青顏走在最後,雖然只穿了素淨的白裳, 但不論行跪,都自有一番氣韻, 引得周邊好些上香的男男女女,頻頻注視, 其中不乏愛慕垂涎的驚豔目光。

站在一旁的白景書注意到, 不知為何,心情越發欠佳。

而等到黎青顏拜完後,正起身時,氣壓一直低迷的白景書, 忽然盯着她看了一眼, 然後認真而又莫名地對她說道。

“此次朝考, 黎世子定能脫穎而出。”

朝考,是國子監考試的“正式名稱”。

可白景書突如其來的篤定和自信, 讓黎青顏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瞞大家說, 雖然黎青顏有着原身的底子, 但從未經歷過古代考試的她,也不是那麽有底氣。

所以, 黎青顏只得眨巴眨巴得瞅着白景書, 表情很是疑惑。

可是, 白景書的篤定原因她沒眨巴出來,反倒是他一副等着她回答的表情,讓黎青顏好頓挖空心思想着一堆感謝贊美之詞,準備刷刷書中男主的好感度,只是不知怎的,當黎青顏好不容易想出一套感謝贊美詞,眼神不自覺就落到了白景書那副認真的模樣。

黎青顏本想說的那些浮于言表的讨好謊言,頓時,有些說不出口。

最後,她只得幹巴巴扯了扯嘴角,說了句。

“借白世子吉言。”

——

黎青顏一行人從文殊菩薩那裏出來後,白景書和季斐,便要先行一步,黎青顏心裏頓時輕松,連分別時的語氣都歡快了不少。

黎青顏幾人回到黎老夫人那裏時,靳相君已然走了,她不自覺地長舒一口氣。

眼見門外即将日暮西山,黎青顏的忐忑的心情也同她落日一般,緩緩落了下來。

今日雖波折了些,但到底安穩度過,現在的黎青顏只想什麽都不想,好好回去睡上一覺。

可惜啊,即使她為了不再煩心,同最乖巧的黎青堂坐同一馬車回家,但該來的還是擋不住。

尤其是在她拿了黎青堂幫她拿的紅綢布帶後。

黎青顏看看手中的紅綢布帶,朱紅的色澤,亮眼到無法忽視。

再對上臉色發白,卻擋不住眼神晶亮的黎青堂,太陽穴再次開始突突疼。

黎青顏手上的紅綢布帶,她眼熟的緊。

同先前在“姻緣樹”下的靳相君手裏拿的一模一樣。

用途她是知道的,用來投挂在姻緣樹上,祈禱姻緣。

不過,就不知黎青堂給她是幾個意思?!

就在黎青顏猜測時,黎青堂已然開口,臉上還帶着一絲害羞。

“世子堂哥,聽聞南華寺雖不是月老廟,但這裏求姻緣是極靈的,我尋思便把幫你拿上一條,等你以後有了那心上人,便可在紅綢布帶上寫下你同那人的名字,然後來此祈求姻緣。”

黎青堂話裏為黎青顏考慮的真誠,她聽得出來。

只是,姻緣?

黎青顏眼神落在手中的布條上,心頭不由浮現一絲荒謬感。

她怎麽可能在這裏尋得姻緣?

這裏,可是書裏的世界啊。

這個念頭一起,黎青顏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手不自覺地輕輕捏緊了布條,這看在黎青堂眼裏,還以為自己這個行為,讨了黎青顏歡心,胖乎乎的臉上笑意更甚。

這一笑,說話就輕松了些,黎青堂忍不住八卦了一下。

“那世子堂哥喜歡什麽樣的女子?莫不是永寧縣主那樣的?”

黎青堂不像黎青珊那般抵觸靳相君,雖然,以前也因為維護黎青珊,沒幫着靳相君,但黎青堂并不讨厭她,只當她是個不熟的妹妹。

所以,黎青堂對世子堂哥和靳相君的接觸,并沒有抵觸情緒。

他可是聽說了,今日永寧縣主可是被世子堂哥帶着去見祖母的,兩人是怎麽遇上的,又有一番什麽樣的故事,黎青堂好奇的緊。

黎青顏瞧着一臉好奇,眼神晶亮,對她十分關心和崇拜的黎青堂,神情有片刻的凝滞。

好半晌,黎青顏略帶一絲沉悶的聲音才傳來。

“勿要胡話。”

許是黎青顏的語氣聽起來不是那麽開心,以至于黎青堂的八卦好奇的表情也淡了一下,暗自嘀咕是不是自己哪句話惹世子堂哥不高興了。

可這副認真又謹慎,渴望不被黎青顏讨厭的表情,落在黎青顏眼裏,又有些微難受。

因為,她方才明白了一件事。

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

——

另一邊,同黎青顏分別後,白景書和季斐也沒有立即離去,反倒是季斐興致勃勃地拉着白景書去向某個目的地,路上更是邊走便說道。

“這回咱倆可真是心有靈犀。”

“都想着給阿言拜拜文殊菩薩,那小子還裝傻,看來還生你氣呢。”

“要不要我給你倆安排安排,讓你倆單獨聊聊。”

“再大的氣,說開也就好了。”

“咱可是做了十幾年兄弟……”

……

“阿斐。”白景書冷淡的聲音,打斷了季斐的絮叨。

季斐回頭,不明所以地看了白景書一眼,還沒詢問怎麽回事,就看見白景書目光淡淡地不知看向何方,聲音有些發啞道。

“以後,我同阿言的事,你別管了。”

季斐嬉笑的神色明顯一愣,但不過瞬間,他又扯起了笑意,漫不經心道。

“你當你倆的那點破事,我稀得管啊。”

“也好,以後我便不用顧忌你,可以常去尋阿言玩耍,正巧我最近對他有興趣的緊。”

聞言,白景書眉頭更是皺起,凝聲道。

“阿斐,阿言不是你的玩物。”

季斐卻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分不清是玩笑還是如何,皮笑肉不笑了一下道。

“景書,阿言也不是你的所有物。”

白景書一聽,神色更加沉悶,張口剛想再說什麽。

卻見季斐忽然向前小跑而去,然後很快回了來,往白景書懷裏塞了一物。

白景書下意識低頭,一抹亮眼的朱紅映入他的眼簾。

耳邊适時響起季斐恢複輕松調笑的聲音。

“聽聞南華寺的姻緣樹很是靈驗,景書,你若是有了心愛的女子,便在這紅綢布帶上,寫下你同那人的名字,來姻緣樹下投挂,說不定,就能結成一段好姻緣呢。”

白景書身子一僵,不知季斐察覺了多少,可當他聞言擡頭,卻又對上季斐好似什麽都不在意的眸子,只他手中也拿着一根紅綢布帶。

白景書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抹朱紅上,心裏卻泛起了絲絲苦澀。

心愛的女子?

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了。

而白景書和季斐兩人手持紅綢布帶,在姻緣樹不遠處停留的模樣,也落入了一雙眼睛裏。

那人看了眼手裏的紅綢布帶,朱紅的紅綢布帶,在白皙到近乎透明的大手中,顯得分外兩眼,接着,又擡頭看了眼漫天飄着的紅綢布帶。

嘴角浮現一絲譏笑。

然後轉身,将手裏的紅綢布帶扔給身後的沉悶男子。

那人的聲音在香火的氣息中,飄入了沉悶男子的耳邊。

“處理掉吧。”

“是,主子。”

香火纏繞,漫天紅綢。

許是這般,才讓他生了不該有的妄念吧。

那人不自覺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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