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柳老板很快反應過來, 目色從夏謙身上移開,轉而又笑開同季斐說話。
心下卻想着, 恩人這般容貌出現, 想來應是另有一番計劃,他可不能壞事才行。
待小二拿了新的酒具上來, 柳老板面色微凝, 又吩咐了小二幾句。
而衆人卻被酒具吸引去了注意。
柳老板也是奇人,盛京乃是天子腳下, 王孫貴胄之間飲酒,飲的是一份高貴的上流文化, 所以, 大多美酒,均是配備上等的玉器。
華于外物,內斂珍馐。
先前黎青顏聽聞柳老板說換一副酒具時,她還以為是換一副更好的玉器。
誰料——
竟是幾個粗瓷土碗。
在場除了柳老板和季斐, 無一眼底不是浮現出一絲訝異之色。
季斐見狀,心下了然。
“我初見這副酒具時,也是同你們一般詫異。”
“不過喝過之後,卻覺這副酒具是最為适合長安酒不過的了。”
“如若不信, 諸位盡可一試。”
季斐面色篤定,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同時示意柳老板開封倒酒。
柳老板則是面容微展, 從容地笑了笑道。
“季小将軍不急, 今日, 您可是來得真巧,在下正好新研究出了一種讓品味長安酒更為地道的方法。”
“哦?什麽方法?快說快說。”柳老板的話一下子就引起了季斐的強烈注意。
只是,柳老板剛準備張嘴說些什麽,就見幾個小二已然朝他們走了過來。
手上還拿着先前柳老板吩咐的物件。
見狀,柳老板餘光快速掃了一眼夏謙,又快速收回對上季斐,嘴角微勾道。
“季小将軍,馬上就知道了。”
然後,柳老板雙手舉高至耳側,輕輕拍了兩下。
不一會,就見有幾個小二走到黎青顏幾人跟前,兩人端着裝有燒紅木炭的鐵爐,另兩人一左一右擡着一個鐵架。
鐵架上架着的則是已然刷好菜籽油的肉骨,金黃的色澤,望之都是食指大動。
看其模樣,像是鹿肉。
而這時,柳老板出現在了鐵架旁,手上還拿着一個托盤。
待其側身,衆人才看清他托盤裏裝的東西。
是幾個棕紅色的木罐,還有一柄泛着銀澤的鋒利小刀。
柳老板端着托盤回身同衆人道。
“好酒當有好肉可配,幾位貴人來得也是趕巧,前些日子,山中獵戶送來了這上等的鹿肉,且借由在下粗淺手藝,為衆位貴人炮制一番,以此助興,亦不讓貴人們敗興而歸。”
季斐同那柳老板似乎很是相熟,聞言擺擺手道。
“柳老板這是什麽話,你既拿出了珍藏長安酒,我等怎會敗興,況且現下柳老板還準備親手為我等烹烤上等鹿肉,這更是錦上添花之舉,可是再盡興不過的事了,如何敗興?”
許是怕大家不知道柳老板手藝有多難得,季斐回頭又同衆人道。
“大家這回可真有口福了,我來秋香樓這麽多回,也就嘗過柳老板手藝一回,那滋味,嗤嗤,永世難忘。”
季斐這回确實沒說大話。
柳老板這人平日不顯山不露水的,誰知做菜竟比宮裏的禦廚還好吃,季斐嘗過一次就惦記上了,不過,柳老板此人做菜,極看心情,心情極好時,才會起那做菜的心思,便是差上一分,味道都相差甚遠。
所以,在柳老板言明理由後,季斐也沒強逼,畢竟他可是想吃比禦廚做出來的菜食還要好吃的食物。
不過,由此可見,柳老板今日心情極好。
也不知是遇上了什麽天大的好事,才讓他飽了口福。
果然,季斐話說完沒多久,不遠處的鐵架上,就飄來了一股極濃郁的肉香。
是一股聞了便會勾起腹中饑餓的肉香。
今日,吃食比較少的黎青顏,不自覺咽了咽口水,心下對方才季斐的誇贊,更确定了幾分。
這位柳老板,果然有些本事。
而順着肉香,衆人的目光很難不落到不遠處的柳老板和他跟前的鐵架上。
鐵架上架着的鹿肉,此時已經泛起了金黃的色澤,油光水亮的肌理一看便知骨肉勁道。
這一看,衆人好似更饞了。
就連持重的白景書,眉眼都沒多眨一下,盯着那燒烤的鹿肉,一眨不眨。
許是衆人的目光太過熱切,柳老板似有所感,順手拿起托盤裏那柄鋒利小刀,在空中劃了一個花樣,便落在了金黃酥脆的鹿身上。
黎青顏有注意,柳老板落刀的那塊地方,鹿皮烤的有些焦脆。
沒過多會,柳老板端着一盤東西過了來。
離得近了,衆人才看清柳老板手裏的東西,不是衆人想的鹿肉,而是鹿皮。
薄如蟬翼的鹿皮,足以見柳老板的刀工,金黃的成色,将鹿皮表面的紋路勾勒得酥脆。
引得本就腹中饑餓的幾人,越發眼饞。
柳老板端上這一盤酥脆鹿皮後,又端上幾個小蝶,數一數,剛好夠五個。
其上是晶瑩剔透的白色小粒。
是白糖。
做完這一切,柳老板才笑了笑道。
“貴人們先就着白糖嘗一下烤鹿皮,且先品品在下的手藝。”
不直接提幾個貴人讒樣,反倒借着讓他們嘗嘗手藝的借口,變相給他們解解饞。
處處都體現着八面玲珑的勁兒。
而黎青顏正想着柳老板為人處世的功夫時,忽然自己面前的白糖小蝶,出現了一片金黃的鹿皮。
耳邊是夏謙清淺的聲音。
“阿言,你先吃。”
這一幕,又落在白景書眼裏,他夾着鹿皮的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後,還是将鹿皮放在了自己碗裏。
眼神掠過笑得單純的夏謙,抿了抿唇。
這回,算是讓你搶了先機。
黎青顏可沒想那麽多,吃食當前,還是這麽美味的吃食,黎青顏壓根想不到其他,筷子一起,蘸着白糖的鹿皮便落入口中。
頓時,黎青顏面上一滞,但沒過些許,她眼裏漸漸浮現一絲享受。
好吃!
太好吃了!
黎青顏很難形容那是一種什麽滋味,酥脆的鹿皮本該有些油膩,可在白糖甜味的混雜下,油膩瞬時沖淡,餘留的只有鹿皮原有的滋味,加上被甜味包裹的不膩歪的酥脆嚼勁。
總而言之,是讓黎青顏覺得,原來吃之本性,真的能稱得上享受的滋味。
其他四人,面上也同黎青顏差不多,甚至更多的是驚喜之感。
顯然,這一盤“酥脆鹿皮”,讓他們十分意外。
不過多會,盤子便見了底。
然後,五雙眼睛,齊刷刷眼巴巴地就朝着正在烤肉的柳老板看去。
柳老板也是給力,一把刷子揮舞的極快,不多會,兩面均是泛起了金黃的色澤。
袅袅的白煙一絲絲鑽入了五人的鼻尖。
就當五人快耐不住腹中饑餓時,柳老板忽然回頭看向衆人。
“各位貴人,可有什麽口味喜好?”
“辣!”
“甜!”
二對三。
黎青顏和夏謙齊齊選了辣,而白景書,季斐和黎青烨選了甜。
當然這回,跟黎青顏選擇一致的夏謙,清淺的笑容越發明顯,而白景書則臉色漸漸黑了下去。
只是,黑沉之下,眼底又劃過一絲疑惑。
另一邊,聽完各人需求的柳老板,将鹿肉一片片切割完整,然後整齊分成兩撥。
手上又揮舞起兩把刷子,左手刷辣子油,右手刷蜂蜜。
又再架着木炭的鐵架板上,來回翻烤了一下。
最後,在刷完“辣子油”的鹿肉上,又撒了一層辣椒粉末。
黎青顏看到這,眼神微亮。
辣椒粉,才是燒烤界嗜辣者的靈魂。
柳老板果然很懂行。
沒過多會,柳老板就端着兩盤烹制好的鹿肉走向衆人。
直至兩盤鹿肉上了桌,衆人再也按耐不住心頭的迫切,筷子一豎。
空氣中只傳來了進食的聲音。
沒有意外,這一口下去,五人面上露出一絲欲罷不能。
同這一口鹿肉相比,方才的鹿皮真是小巫見了大巫。
黎青顏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好吃到飛起的感覺。
可就在黎青顏忍不住,想去動第二筷子時,柳老板的聲音卻是響起。
“貴人們,先且別忙,可是忘了今個兒的主角是,長安酒。”
“這兩盤子鹿肉,不過是助興之物。”
聞言,黎青顏暗嘆,這鹿肉太過好吃,讓她差點都把長安酒給忘了。
說完,柳老板便起了身邊的酒壇。
酒壇一開,淡雅的酒香飄開了去,黎青顏細細聞了聞,還品出一絲花香。
不由地,她目光微落在柳老板手中的酒壇,喉頭微動。
想喝。
依着人數,柳老板自然是倒了五碗,不過他剛想遞給黎青顏時,就見白景書皺着眉攔下。
“黎世子不喝酒的。”
黎青顏心頭一堵,瞥了一眼白景書:忽然有些手癢,是怎麽回事?!
而柳老板把着酒碗的手則是一頓,面上有些遺憾道。
“那倒是有些可惜。”
說完,就準備把酒碗往回收。
随後,黎青顏就見本是即将鑽入他鼻尖的酒香将離她而去,她心中極度不舍,腦海一慌道。
“且慢。”
頓時,包括柳老板在內的幾人均是看向她。
而黎青顏卻是端着一副正經嚴肅的表情道。
“既是難得美酒,青言雖不得其味,能品其香也是難得,不若,就放在青言這裏吧。”
話音一落,白景書,季斐和黎青烨看着黎青顏的目光又有些不一般的光彩。
均是想着,黎青言倒不愧于“盛京第一才子”,能想出“品酒香”這一雅事。
獨獨夏謙垂眼,盯着黎青顏放在大腿上略有些收緊的手。
眼裏劃過一絲若有所思。
說好“品酒香”的黎青顏,現在盯着面前的一碗酒,都快變成鬥雞眼了。
方才其他四人包括受季斐邀請的柳老板飲下一碗長安酒後,臉上的意猶未盡,深深刺激到了黎青顏。
她…她也想意猶未盡一下。
可惜,沒得機會。
所以,黎青顏只能嗅嗅酒香,解解饞。
酒瓶子青顏寶寶有些不開心。
只是忽然,一個“銀角”忽然滾到了黎青顏腳邊。
黎青顏眉眼一低,就聽見夏謙帶着一絲醉意的聲音。
“阿言,我荷包不小心開了,銀角滾到你那邊去了,勞煩幫我撿一下。”
黎青顏這才注意到夏謙臉上的酡紅,腰間的荷包繩确實松了。
黎青顏沒多想,點點頭,就躬身準備替夏謙撿“銀角”。
只是她撿好正準備起身時,背部忽然被一只大掌按住。
與此同時,她面前出現了一個粗瓷土碗,裏面裝的便是她方才聞成鬥雞眼的——
長安酒!
黎青顏眉眼一詫,正準備擡頭,背後的大掌卻多了幾分力氣。
來人手掌點了點土碗,示意黎青顏抓緊喝。
黎青顏身形一頓,餘光掃過來人散開的荷包,詫異的內心,不知為何,忽然劃過幾分愉悅。
是被人關心在意的愉悅。
彼時,黎青顏不知,頭頂上的夏謙,看向黎青顏的目光,溫溫清淺,卻又帶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寵溺。
其後,黎青顏沒多猶豫,接過土碗,小口抿了開去。
長安酒果然別具一格。
酒香雖淡雅,酒味卻是極為濃烈。
帶有些許土腥的熱辣一下子滾燙入喉,可轉瞬卻是一味甘甜。
即使在現代也是個“品酒達人”的黎青顏,也不得不贊嘆一聲“長安酒”。
她心頭忽然升起一種波瀾壯闊後的回甘滋味。
思及此,黎青顏盯着眼前空空的酒碗,眼神劃過幾絲奇異。
可還未等她琢磨明白奇異之處,她手中的酒碗就被抽走,身後的手掌也一起消失。
等到黎青顏起身時,便見夏謙捧着她方才喝過的酒碗,咧了咧嘴,抿了一口,而那唇邊印刻的位置,同她先前所喝的位置——
所差無幾。
黎青顏微愣,不知是酒力還是如何,唇邊似微微感覺一些酥麻,仿佛小貓在撓癢癢一般。
而另一邊,季斐已然抽出腰間的玉笛,眼神帶有一絲另類的朦胧魅惑道。
“既然要助興,怎麽能少了小爺我的笛聲。”
話音一落,季斐把着玉笛,悠悠便吹了開來。
笛聲輕輕揚揚,飄灑在夜空之中。
吹得是《高山流水》,寓意是伯牙與子期的知己之情誼。
伯牙曾言:“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這一層典故,黎青顏恍惚間覺得,此曲甚是應景。
只是這應景的對象——
黎青顏眼珠微轉,還未對上夏謙,忽然就對上白景書直勾勾的眼神。
黎青顏一滞,還未明白白景書眼神裏的深意,他便已然錯開了去。
仿佛從未盯着黎青顏一般。
黎青顏斂了下睫毛,心頭終于有了一絲确信。
這個白景書,有古怪。
——
夜,漸漸深了。
彼時,微醺的白景書,黎青烨,柳老板和夏謙,均是笑盈盈地手持酒碗,一口一口,或豪爽,或矜持地品着。
酒碗交錯,燈影搖晃,笛聲悠揚,身姿恣意,目色迷離。
許多年後,黎青顏每每想起這一幕。
腦海中都會浮現一句話。
鮮衣怒馬少年時,且歌且行且從容。
原來那是難得的肆意時光。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