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二兩清酒05

莫小茹第一次微博事故時, 背景顯示在某家酒店。

直播突然中斷, 她沒再開通直播，也沒發微博解釋緣由或者保平安, 觀看直播的網友們紛紛打電話報警。

當晚值班警察一邊調取湖城市所有酒店開房登記記錄，一邊聯系微博管理方查驗莫小茹直播時登錄的ip地址。

一通忙活後, 警察趕過去時，莫小茹早已退房。

酒店監控裏顯示，莫小茹退房離開時神色慌張，走出酒店後沿着馬路一直向西走，漸漸消失在安防監控和交通監控範圍內, 自此再沒音信。

市局電話此起彼伏, 一直響到第二天早上，由開始的報警到最後的提供線索，再到後來有人說直播結束後在哪裏哪裏見過莫小茹。

網友一根電話線遙控指揮着警察，經查證，他們提供的信息幾乎沒一個真實有效……

最後發現莫小茹其實一直躲在家裏, 哪兒也沒去。

警察去她家裏調查，莫小茹卻堅持說她只是因為在直播前看了一個鬼片, 直播的時候她看到鏡頭裏有個黑影，吓破了膽，脫口而出了電影裏的臺詞。

她當時很害怕，急匆匆中斷了直播收拾了化妝包離開了房間, 路過衛生間時, 她看了一眼, 好像是挂在門上的浴巾掉了下來。

直播的鏡頭裏正好能看見衛生間門口一角，是她看錯了眼。

至于為什麽要選在酒店直播不在家裏直播，莫小茹的解釋是：她上周答應了粉絲昨天要微博直播，但是要直播那天，有個老家的親戚來湖城要借住家裏一晚。

老家小地方的人，思想觀念陳舊，一時接受不了網絡直播這些新興事物。

她懶得解釋，不想他們覺得她在做不正經的事情，又不能趕親戚出去住，所以她就去酒店開了間房，拎着化妝包去酒店微博直播。

後來警方技術組分析那段直播視頻，确定莫小茹所說的鏡頭裏一晃而過的黑影，就是挂在衛生間門口的浴巾。

莫小茹說她當晚回家就睡了，沒再上過網，不知道自己的行為造成了恐慌，更不知道給警方帶來了麻煩，如果她但凡知道，她肯定會上網發微博辟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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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念在莫小茹認錯态度誠懇良好，又是初犯，當時批評教育了一番作罷。

誰知道隔天莫小茹再次微博直播，還是老一套，程序變都不變。剛開始網友和警方都沒有當回事，以為她又是在故意炒作。

這次雖然沒人報案，但是警方當晚還是登門去調查莫小茹，去的路上還在想，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按治安條例來處罰莫小茹。

警察撲了個空，莫小茹一夜未歸，各大酒店也沒有顯示她**登記入住的信息。

一連三天，沒有莫小茹的任何消息。

警方正式立案。

明禮前幾天出差不在湖城，今天剛回來，本來明天才正式上班，但是他閑不住，自己一個人過來莫小茹家裏看看。

結果剛出電梯，就看到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地從莫小茹家門口溜出去，簡直比兔子還快。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典型傻逼**。

“你還真是柯南附體，蹲誰誰他媽出事。”明禮抱着簡意不撒手，不懷好意地低頭看她，“哪天你蹲我試試？”

簡意在他懷裏越掙紮，越被他抱得緊。

“別瞎折騰，待會兒再折騰出個腦震蕩來，變傻了還怎麽跟老子一起破案。”明禮板着臉訓她，硬是從停車場一路公主抱她到醫院大廳。

“誰要跟你一起破案！”簡意吼。

“好好好，你好看你說了算。雖然我喜歡小傻逼，但你也不能真往癡呆這個行列裏擠。”明禮笑。

“你……”簡意氣得腦仁疼。

“甭吼了，再吼信不信我現在就堵住你的嘴。”明禮說着一張臉就貼過來。

簡意立馬閉嘴，心裏在盤算着今天這個賬怎麽算。

一定要讓顧哲替她打回來！！！

這是家貴族式醫院，外科好到沒朋友。儀器設備世界前沿，醫護人員在國內也是一流，各科室主治醫生個個是行家裏手。

內科略遜于外科，但是還是超越國內各大醫院不止一個臺階。當然，費用更是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簡意第一個念頭：這麽舍得花錢？怕不是公款報銷吧。

**。

明禮抱着簡意還沒走進大廳，就有專門的引導員推着輪椅過來。

明禮依舊抱着簡意不撒手：“有老子在用不着這玩意兒，老子就是她的輪椅。”

一個滿頭銀發身着白大褂的老者急匆匆迎過來，被明禮的眼神制止住。

老者會意，止住腳步向明禮點了點頭。

引導員見簡意沒受什麽明顯的外傷，倒是沒說什麽，沖他們禮貌笑笑，簡單詢問過病情後，一路引着他們去了神經科，先給腦袋做檢查。

剛被明禮掄到牆上的時候，簡意的确覺得腦袋一陣懵，耳朵也出現了耳鳴，畢竟沒有磕着腦袋。一路過來，腦袋早就沒了什麽感覺，自覺無什麽大礙，就算是血湧上頭喘不上氣，也是被明禮給氣的。

做完腦袋檢查做身體檢查，在明禮的強烈要求下，一項檢查都沒漏下，進行到最後的時候，簡意感覺自己根本就是在做特麽的婚檢。

明禮一直陪在她身邊，有檢查私密項目時，他也要湊過去，簡意氣得想拿針管戳瞎他的眼。

一通檢查下來，全身上下沒有毛病，只是被掄在牆上時，後背着牆，脊背有一片淤青，已經塗藥處理過，遵醫囑靜養兩天就行。

簡意被安排在一間豪華套房裏說是留院觀察，看是否有輕微腦震蕩。

簡意雖然不是土包子，但是這樣豪華的病房還是第一次住，如果不是跟前杵着個明禮，她還挺樂意在這裏多住幾天。

被他掄在牆上的氣早已消除，就算是換個別的警察，估計也會這樣做。想來想去，就是氣他剛和李燦過了夜又裝作沒事人一樣來聊騷她。

好幾次想問他那夜和李燦的事情，就算沒有立場問，裝作狗仔八卦李燦旁敲側擊也不是不可，但是簡意能預感到他會怎麽給擋回來，且擋回來的時候，還會順帶着在她身上耍一回流氓。

檢查身體的時候，簡意偷眼看過他好幾次，想從他的神态舉止表情裏分析點兒什麽出來，但是每次都被他逮個正着。

撲面而來的全是痞氣和流氣，她哪裏還敢再看。

看一眼，眼睛辣到從視網膜燒到後腦勺。

迄今為止，除了顧哲，明禮是第二個她不敢分析研究的人。

她不分析顧哲是因為和他有約法三章，她尊重他的意願；而她不分析明禮，則純碎是因為他是個流氓！！！

醫生和護士一走，簡意就從床上下來拎着長炮筒要出門。明禮身軀銅牆鐵壁一樣堵在她面前，就是不讓她離開病房一步。

“我還有工作要做。”簡意冷臉，“就算有腦震蕩，我也不會賴上你，你請放心。”

“我說過，”明禮睨着她笑，“你可以賴。”

簡意磨牙。

“你要氣不過，你也掄我一回。”明禮再說，“掄不動的話，我站着不動，這屋裏随便什麽東西，你拿起來往我身上掄。”

“請！你！讓！開！”

“我不會主動讓開，除非你打到我讓開。”

簡意攥緊拳頭。

明禮擡手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追你的時候，沒認出來是你，對不起。我保證以後無論你穿成什麽樣，我看你一眼就能把你認出來。下不為例，你就給我一次機會。”

語氣詭異的誠懇和溫柔，簡意愣是沒回過神來。

“嘿，就這麽跟你說吧。”明禮把她拎回床上按着她坐下，屈膝蹲在床邊，擡臉看她。

“老子看上你了，要從現在開始追你。我沒有追女人的經驗，如果有做的過分的地方，你指出來，我視情況看能不能改。”

簡意淩亂成狗，擡眸對上他的視線。

眼睛深邃，面容認真，甚至帶着點兒嚴肅。

不知道是不是他蹲在她面前必須要仰視，而不是慣常在頭頂俯視她的緣由，此時此刻，簡意覺得他身上少了往日的那種山一樣的壓迫感。

有種被捧上手心的怪異感覺。

簡意咬了下唇。

有做的過分的地方，你指出來，我視情況看能不能改。

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盡管指出來，我該怎樣還是怎樣。

這是表白新操作？？

“你想考慮多久就成，我追到你開口叫我老公的那一天。”明禮眼睛灼灼，看着她又說。

突然的拍門聲音打亂兩人之間凝固的空氣。

“老大，你是在這裏面吧？”陸天槍在門外叫。

“爸爸不在。”明禮站起來，伸手在簡意頭上揉了把，挨着她在床上坐下。

“兒子進來了。”陸天槍推門進來，“爸爸這哪裏是醫院，這是豪宅迷宮吧！我按照你給我的定位和房間號，愣是繞了三圈又打聽了八個護士小姐姐，才找到這裏。”

“嫂子好！”陸天槍看見簡意，聲音提高八度喊了一嗓子。

嫂子！！！！！！

石化中的簡意拎着長炮筒騰一下站起來。

陸天槍條件反射往後蹦跶了一步：“老大救我。”

明禮伸手把簡意拽回到床上，胳膊箍住她往懷裏帶，笑着安撫道：“我讓他這麽叫的，你要不樂意聽，就讓他換個稱呼。”

爸爸兒子和嫂子，感覺屋裏這一家子關系有點兒複雜。

簡意滿臉漲紅，舉着手裏的長炮筒砸了下明禮的胳膊。胳膊似鐵壁，砸下去的時候，簡意第一反應是去查看長炮筒的鏡頭有沒有壞。

明禮被簡意砸了下，不惱反笑，一副賤兮兮的樣，勾得簡意想再去砸他一下。

“爸爸。”陸天槍叫了聲，“嫂子，我給你叫爸爸。”

簡意：…………

陸天槍蹦跶到沙發前坐下，從屁兜裏掏出一支筆和一個小本本，眼睛直直盯着明禮。

我要跟着老大學撩妹技巧。

“老大，不是去莫小茹家嗎？怎麽和另外一個爸爸在醫院？”

“我剛沒控制好力度，讓她的腦袋撞到了牆上，怕有腦震蕩，帶她過來檢查一下。”明禮眯縫着眼看着簡意，說道。

沒控制好力度，她腦袋撞到了牆上，腦震蕩。

天啦嚕，老大體力真他媽好！

陸天槍筆尖戳着小本本，他覺得這種撩妹技巧估計他學不來。

陸天槍眼神裏流露出的內容太過明顯，簡意惱羞成怒眼神殺向明禮。

明禮斂了斂笑，立馬解釋說：“剛去莫小茹家時，碰到簡意，沒看清她的臉，把她當嫌疑人掄牆上了。”

原來是這麽上的牆。

陸天槍一臉鄙夷：“老大，你這人也忒不厚道了，那啥，嫂子沒事吧？這麽好的醫院，就算有事肯定咔咔兩下也能治好。我剛進來的時候，以為這是哪國總統給他妃子蓋的月子中心……”

陸天槍開始叨逼叨醫院見聞……

簡意全程黑人問號臉？？？

陸天槍的腦回路，無力吐槽。

“我走了。”簡意再次站起來。

“爸爸，你又要去蹲誰？剛蹲死一個莫小茹還不夠？”陸天槍口無遮攔說。

“你說什麽？莫小茹死了？！”簡意愣住。

“啊？沒，沒找到她還。”陸天槍撓了撓頭，“以往的辦案經驗告訴我，失蹤超過48小時，幸存下來的機會極其渺茫。”

“你蹲了莫小茹幾天？有關莫小茹，你都知道些什麽？”明禮坐在床上看着簡意，又要伸手去拉她。

簡意躲開。

明禮撸了下寸頭，很有誠意地說：“我想聽聽你對莫小茹案子的分析，如果她真的是被綁架，現在有可能還活着。我們早一分鐘找到她，她就能多出一分鐘的希望。”

簡意拎着長炮筒走到另一張沙發前坐下：“莫小茹第一次微博直播事件後，我去采訪過她，她當時……”

簡意詳細說了下采訪莫小茹當時的情景，以及第二次微博直播事件後，莫小茹發給她的那條莫名其妙的微信。

明禮再一次不得不慚愧地承認，目前來看，警方掌握的信息遠沒有簡意知道的多。

“所以，你認為莫小茹不是惡意炒作，她生命真的受到了某種威脅。”明禮說。

“說是惡意炒作也不為過。”簡意啃着大拇指肚，蹙眉，“她兩次直播視頻我反反複複看了好幾次，因為她沒整過容，直播前半部分又都是素顏，面部表情可以當真。兩次直播，她都有作秀嫌疑。”

陸天槍抓耳撓腮：“爸爸，你慢點，我聽不太懂，我要捋一捋。你一會兒說莫小茹不是惡意炒作，一會兒又說她就是炒作，然後還說她受到了某種威脅？怕不是她這樣再而三地戲弄粉絲，粉絲用鍵盤威脅她吧？”

“我的意思是，她直播時故意說有人要殺她，是想炒熱度吸引更多人關注她，她可以趁機爆一個猛料出來。”簡意解釋，“至于她為什麽不爆，是因為要爆的那個人背景大到她不敢随意爆。”

“所以，她想借你的口，爆出她知道的那個料。”明禮看向簡意。

“如果是這樣，她那天為什麽不把這個料直接告訴我？可能還不夠信任我，但是第二次直播一個小時後，卻給我發微信，讓我幫幫她。”簡意啃着拇指肚看了眼明禮，語氣肯定道，“第二次直播後，她人身安全确實受到了威脅。”

“那她為什麽不報警？”李天槍納悶問。

“她不信任警察，或者說，她要爆料的那個人有警方背景。”簡意推測說。

氣氛一下變得有些凝重。

明禮起身徑直走到簡意跟前，一屁股坐她旁邊的沙發扶手上。

陸天槍默默掏出小本，乖乖坐在沙發一角，對着明禮和簡意行注目禮，時刻準備好記下兩位爸爸的互動，以後好依葫蘆畫瓢出去撩妹。

簡意垂眸，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擺弄腿上的長炮筒。

沙發這麽大地方，你非要坐在這裏？？

簡意憋着勁不去看他，過了一會兒，她嗅到一股清涼的薄荷味，久違又熟悉。簡意忍不住擡頭，瞥見明禮正在剝一顆糖。

綠色手工螺絲薄荷糖。

簡意最後一次吃這種糖還是在幼兒園，後來一直想要再吃，網上買了好些，全都不是記憶中的味道。

明禮手裏的這顆薄荷糖，這個樣子，這個包裝，這個味道。

簡意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這顆糖。

“最後一顆。”明禮睨着她，剝開糖放進嘴裏。

簡意無意識地舔了下唇。

“想吃？”明禮笑着問。

簡意剛要別開臉，明禮突然俯身，大掌箍住她的下巴，輕輕一捏，捏開她的嘴巴。

簡意眨眼的功夫，明禮一張臉貼過來。

舌尖抵着薄荷糖，送進她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