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二兩清酒14

從萬華山帶回來的莫小茹的手機，通了電後, 能用是能用, 但是手機卡和內存卡都不在, 手機裏存的東西幾乎全是她的自拍。

明禮看來看去，既沒看出什麽門道來, 也沒能從中找出有什麽驚天動地的大爆料，就算是有什麽見不得光的爆料, 估計也被兇手删幹淨了。

莫小茹找簡意要爆的料會是什麽？不管她要爆的是什麽料, 肯定和肖廣平脫不了關系。

早在莫小茹失蹤時, 技術組登錄了莫小茹的各種社交賬號，也未能從中找出有價值的東西。她的生活其實挺簡單, 每天直播化妝，和粉絲互動，有時候會接幾個單, 出去給模特明星或者新娘化妝。

莫小茹的微信狀态停留在和簡意通話時，換句話說, 她在給簡意發過去【幫幫我】後就關了機。

簡意先回了條語音, 又發了條文字，莫小茹都沒有回複。

明禮點開語音，簡意問莫小茹怎麽了, 出了什麽事情。

老子的女人，聲音就是他媽的好聽。

明禮來回聽了五遍, 第六遍時，他眼角一跳, 連忙翻開技術組送過來的記錄報告。

第二頁第五行，上面明明白白寫着剛登陸莫小茹微信號時，簡意發給她的那條語音沒有小紅點顯示未讀。

莫小茹當時打開過簡意的那條語音。

明禮揉太陽穴。

聽了語音卻沒有回複，極有可能是來不及回複就被兇手制伏住。

但是。

陸天槍扛着一桶水進來：“老大，我剛上樓的時候碰見陳局，他問你要不要枸杞，他那裏有正宗的寧夏大枸杞。”

魔性的人潮人海中，又看見你，保溫杯裏泡枸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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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

老子非要泡他媽的酒！

明禮從抽屜裏找到上次陳局送他的保溫杯，三兩下拆開，再去櫃子裏拿出一瓶二鍋頭，用牙咬開瓶蓋，咕咚咕咚把酒全倒進保溫杯裏。

“老大，我爸在家喝酒時就是喜歡在酒裏泡點兒枸杞，他說補腎。我是說我親爸，不是你。”陸天槍邊換桶裝水邊看着明禮，“要不我現在就去找陳局要點兒枸杞？”

“補你麻痹腎，老子的腎天下第一好到爆！”

陸天槍：“老大，我記得你是不是說過？越是大着嗓門急赤白臉吆喝着想要證明自己的，越是在虛張聲勢掩蓋事情真相。”

明禮拿着空了的二鍋頭瓶去砸陸天槍：“滾蛋！”

陸天槍靈巧地閃開，然後往門口跳：“爸爸，我這就去找陳局給你要大枸杞。”

“你給我回來。”明禮擡腿坐在辦公桌上，掂起保溫杯悶了一口二鍋頭，“爸爸不打你，問你個問題。”

陸天槍站在門外，拽着門把手，開了條門縫：“爸爸請問。”

“關于莫小茹案子的。”明禮吧唧了下嘴，夠勁，過瘾。

陸天槍這才推開門走了過來：“老大你要問什麽？”

“如果有人要殺你，兇手近在咫尺，但是你有條件給一個人發短信，除了報警，你會發給誰？發什麽？”明禮問。

“我肯定給老大你發短信，反正給你發就等同于報警。”陸天槍撓頭，“至于發什麽，應該是盡量用最簡短的文字來說明我現在所處的情況和具體地點。”

明禮點頭，繼續問：“如果只能夠發三個字呢？”

陸天槍認認真真想了兩分鐘：“微信還是短信？”

明禮：“微信。”

“我會發定位，然後發兩個字，救命。”陸天槍想了想又說，“如果沒時間發定位，我會發救命，或者直接發數字110。只要手機開機，總能有辦法找到我，時間早晚而已。”

“救命，110。”明禮念了一遍，“正常人的反應基本都是這兩個，莫小茹發的卻是幫幫我。”

“老大，你是說莫小茹給嫂子發的那條微信嗎？”陸天槍撓了撓頭又捶了下腦袋，“法醫不是說莫小茹被吊上去以前喝過酒？！會不會有人約了莫小茹喝酒，在酒裏下了安眠藥，然後把她背到萬華山。或者是幹脆就是在萬華山山頂喝的酒，畢竟萬華山的秋景還是很好看的，野炊什麽的。”

“這也是個思路。”明禮贊許地沖陸天槍點了點頭，他把保溫杯放下，捏了捏眉心，“吳硯說莫小茹飲酒和具體死亡時間分別是幾點來着？”

陸天槍今天思路異常活躍，接連被老大誇了好幾回，他極度興奮，連忙從兜裏掏出随身攜帶的小本本和筆：“老大，吳硯的屍檢報告下午下班之前就會交上來，不過我問了他莫小茹的死亡時間，他當時記了下來……”

明禮：“瞎廢什麽屁話，直接說時間。”

“飲酒吃藥時間在29號上午九點半左右，死亡時間大概在下午兩點左右。”陸天槍從小本本裏找到一串數字，說。

明禮拿起莫小茹的手機，她給簡意發微信的時間在在29號上午9:20分。

時間接近。

“29號萬華山附近的監控技術組排查的怎麽樣了？”明禮問。

“不怎麽樣，萬華山方圓五六裏地都沒有監控。”陸天槍喪氣道，“這兩年那片都荒廢着，西林集團旗下的一個項目，說是要開發成旅游景點，不過遲遲沒有動工。”

“西林集團，你去查下西林集團就這個項目最近有沒有什麽動作。”明禮抄起保溫杯又吧唧了一口二鍋頭，“算了，還是我來查吧。說起來監控，你調取的湖畔別苑監控裏，給莫小茹拍照的那個同夥一直沒有眉目？”

陸天槍：“把那個時間段裏出現過的所有人都排查了個遍，技術組現在鎖定了三個目标人物。”

“說說看。”

“兩個男人，一個女人，都穿的挺多，捂的嚴實，看不清臉。”陸天槍翻開小本本中的一頁，“c組拿着這三個人的照片去湖畔別苑挨家挨戶問了，都說是沒見過。”

“這三個人出現時的監控給我一份。”明禮拿出手機剛想要給簡意發消息，說他有份監控要給她看，通知欄進來一條微信，他點開。

簡意發來一條文字微信，問他現場酒杯的事情。

明禮翹了下唇角，直接撥電話過去：“沒出去繼續蹲人？”

“……”簡意沉默了一會兒說，“我這幾天跟的都是莫小茹。你剛走的時候說現場找到的酒杯上有肖廣平的指紋，我想問問，現場找到的那個酒杯裏有酒嗎？”

明禮神色立即嚴肅起來：“為什麽這麽問？”

“有酒？”簡意沒有解釋，接着問，“什麽酒？”

明禮沒有回答，他覺得，簡意找到了莫小茹想要讓她爆的那個料。

和那杯清酒有關。

簡意猶豫着問：“是……清酒嗎？”

明禮原本在桌上坐着，聽到簡意說出清酒這兩個字，他站起來，沉聲說了一個字：“是。”

簡意坐在電腦前，登錄pc端微信，發了條鏈接在他們三人小群裏。

“我在網上搜肖廣平，發現他早期的一首歌，算是他的成名曲，歌名是《清酒》，我把鏈接發到微信小群裏了，陸天槍是不是在你身邊？你讓他點開看看。”

明禮對陸天槍說：“微信群，你嫂子發過來的鏈接。”

簡意：“…………”

陸天槍點開，音量調小，開始聽歌。

“肖廣平早期的成名曲？”明禮問，“早期是哪一年？”

“差不多二十年前，你等下，我搜搜看。”簡意脖子夾着手機，雙手在鍵盤上敲了幾個字，“1997年10月正式發行。”

“莫小茹1998年5月出生。”明禮翻開莫小茹的檔案，“父親1960年，母親19……”

明禮頓住，檔案上寫着莫小茹母親——孟果，出生年月1980年3月20號。

莫小茹出生時，母親只有18歲？！莫小茹父親莫棟梁當時38歲。

“怎麽了？”簡意在電話裏問。

“莫小茹母親1980年出生。”明禮翻着檔案說，“母親2012年病故，父親2015年再婚。”

簡意：“我記得肖廣平老家是在花城，莫小茹也是花城人嗎？”

“玉市。”明禮蹙眉，“花城隔壁。”

“肖廣平會不會和莫小茹的母親有關系？”簡意試探着問。

“你過來一趟吧。”明禮重新坐在桌上，擡起手腕看了下表盤，“兩個小時零十五分鐘沒見着你，心裏想得慌。”

陸天槍剛剛聽完《清酒》這首歌關掉音頻，就聽到明禮對着電話說了這句話。

他連忙丢下手機翻大腿上的小本本，翻到标題為【爸爸撩妹語錄】那一頁。

然後在“酒吧裏的小甜心全被我承包了”下面加了一行：“多少個小時多少分鐘沒見着你，心裏想得慌”

“……”簡意在電話那頭默了一會兒，小聲說，“不說了，我挂了。”

挂斷電話。

明禮把手機屏幕舉到眼前：“嘿，怎麽挂了？話還沒說完。”

陸天槍一臉懵逼，把剛剛加上去的那一行劃掉，并在旁邊批注：小姑娘不喜歡聽，慎用！

批注好，陸天槍擡頭看明禮，明禮正看着他，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兩秒。

陸天槍：“老大，被嫂子撅了？”

“撅個屁！”明禮罵了他一句，“歌聽完了？聽出來什麽沒？”

“早古的一首歌，算是校園民謠這個調調，不過還挺好聽。”陸天槍拉着手機屏幕裏的歌詞，“不過其中有一句歌詞是……二兩清酒祭餘生，看着挺瘆人的，但是聽起來覺得還好。”

“這首歌講什麽的？大概意思。”明禮問，“操，最他媽讨厭情歌，情情愛愛膩膩歪歪酸掉牙，一聽腦袋就疼。”

“……”所以你才單身三十年，陸天槍默默吐了槽，說，“校園民謠都一樣，理想夢想朦胧初戀。我聽着和90年代末其他民謠沒什麽區別，莫小茹的死真和這首歌有關系？”

“肖廣平成名曲。”明禮捏眉心，“詞曲作者是誰？還有唱片公司。”

“詞曲演唱都是肖廣平，這是他的第一首原創歌曲。”陸天槍上網搜索着，“時代唱片公司，當時內地前三的唱片公司，2008年被參天唱片公司收購。”

“他媽的反正和肖廣平脫不了關系。”明禮起身走到窗前繞了兩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腿擱在辦公桌上，靠着沙發椅背阖眼理了下思路。

“黃克從現場帶回來的土分析出來成分沒有？”明禮閉着眼問。

“還沒有，結果最早也要到晚上才能出來。”陸天槍說。

“莫小茹家庭情況和西林集團我來查。”明禮腦袋枕着椅背，伸手揉着太陽穴說，“你記下你的任務。”

“是，老大，你說。”

“第一：聯系時代唱片當時的發行人，問問肖廣平那首歌的情況；第二：盯着鑒定科，酒杯來源，裏面清酒成分，鐵鏈，還有帶回來的土；第三：晚上去機場逮肖廣平。”明禮頓了頓，又說，“第四，把湖畔別苑的監控拷給我一份。”

“還有嗎？”陸天槍一一記好，問。

“暫時就這麽多，滾去幹活吧，兒子。”明禮睜開眼，晃着桌上的腿給簡意發語音微信：“娛樂圈的福爾摩斯，多虧你提供的線索，案子現在有了新的進展，但是這裏有份監控，想讓你幫忙看看。”

陸天槍拿着小本本默默走開，我覺得我還是先幹第四件事吧。

明禮盯着手機發功，一分鐘，簡意沒有回，明禮再說：“查案階段，監控視頻屬于機密物證，不能外帶不能外傳。”

簡意還是沒回。

明禮嘿了聲，又發條語音：“這是在辦公室，你來了老子又不會吃了你。”

依舊沒回。

明禮換了種語氣：“我就是想你了。”

剛從衛生間出來的簡意點開語音逐條聽完，回了一個字：【嗯】

标點符號都沒有！

明禮把手機撂回桌上。

算你有能耐！等着瞧！

辦公室怎麽了？老子的辦公桌大！比局長的辦公桌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