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三兩半夏10
技術組的人正對着監控打哈欠,見明禮過來, 揉着眼睛叫了聲:“明隊。”
明禮走過去一屁股坐在電腦桌上, 掏出一根煙撂給他:“辛苦了。”
“謝明隊。”技術警小哥從桌上拿起打火機, 點着煙吸了口,伸了個懶腰說, “剛找出點兒眉目,正要彙報給你看。”
他調給明禮看。
畫面上一群年齡和鄭樂樂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兒, 各自拿着鮮花或者禮物湧上去, 其中一個戴灰色貝雷帽的女孩兒舉着一捧半夏草, 擠在前面給了走在最前面的鄭樂樂。
鄭樂樂她們離開機場後,貝雷帽和其他女孩兒拿着牌子和應援棒離開, 看來她們應該都是一起的。
明禮剛要開口,技術警小哥又把監控畫面倒退回十分鐘以前.
機場大廳一個柱子後,有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向貝雷帽招了招手, 貝雷帽脫離粉絲團,向他走去。她在柱子後待了不到半分鐘, 再從柱子後走出來的時候, 手裏多了捧半夏草。
畫面裏只顯示那個男人的一只胳膊,再無過多信息。
“能不能調出來其他角度的監控?”
“這是個監控死角。”
“把這個女孩兒的畫面截圖發給黃克。”明禮交代了聲。
陸天槍拿着手機跑過來:“老大,嫂子在小群裏發了個鏈接, 有關‘夏天之三’這次音樂節的熱帖。”
明禮掏出手機點開微信小群。
夏天之三的簽約公司在鄭樂樂的死上做足了文章,音樂節剛開始, 夏天之三和隊長鄭樂樂已經登上了熱搜榜,微博上的營銷文章滿天飛, 把鄭樂樂的突然離世甩鍋給了抑郁症……
“她們的節目幾點開始?”明禮問。
“下午三點十分到十八分,共有八分鐘。”陸天槍說。
“瞅着這陣勢,估計沒個二十分鐘下不來臺。”明禮嗤聲說,“沒準還會安排一串兒帶翅膀的小天使點着蠟燭來首安魂曲。”
陸天槍憤憤說:“過度消費死者,可恥可惡!”
“鍵盤給你。”明禮坐在電腦桌上,随手抓了個鍵盤。
“老大,我不會修電腦。”陸天槍猶豫着接過鍵盤,在鍵盤上左摳摳右摳摳,“老大,哪裏壞了?我全都摳過了,每個鍵都能用。”
“摳你的幾把摳。”明禮在他頭皮上扇了一掌,“你不是想當鍵盤俠?給你個鍵盤讓你飛。”
陸天槍抱着鍵盤一臉委屈:“老大,你又欺負我。”
“滾一邊去,甭礙着爸爸的眼。”明禮把他呼到一邊,低頭給簡意發微信,問她昨天去的機場花店是哪一家。
簡意回微信告訴了他大概位置。
明禮咬着煙眯起眼看着屏幕,大拇指不聽使喚,敲下一行字:【沒看懂,你陪我去】
簡意秒回:【沒空】
隔着屏幕仿佛看到她臉上大寫的嫌棄。
明禮厚着臉皮繼續敲字【我方向感不好】他看着屏幕上的字,眼角青筋跳了跳。
他把這一行字删除,又重新敲了一行【你方向感怎麽樣?】
簡意回:【一般般】
明禮直接撥號過去,電話接通,他上來就問:“昨天在民族劇院,我把你摁在牆上親之前,你剛從哪個洗手間出來?”
技術警小哥們八卦臉.jpg
陸天槍靠着飲水機,一臉冷漠.jpg
又來。
簡意捂住聽筒,默默站起來走到沒人的一個角落。
“又害臊了?”明禮咬着煙笑了聲,“我說正經的,你還記不記得是哪個洗手間?”
“……你不是知道?”簡意伸出一根手指在牆磚上來回劃着,“就是出了化妝間穿過門洞,走廊左邊的那個洗手間。”
“東邊還是西邊?”明禮緊接着問。
“我想想。”簡意閉眼回憶了遍昨天的情景,再睜開眼肯定地說,“西邊。”
“你剛想什麽呢?模拟劇院結構推導方向?”
“不是,我是想到從化妝間出來,那個門洞左邊的牆上,貼有一張白色A4紙,上面有個向左的箭頭,箭頭上寫着西。”簡意說。
明禮拿出嘴裏的煙,按了下狂跳的眼角:“門洞右邊有箭頭指标嗎?”
“沒有。”簡意回憶着說,“好像是張音樂節的宣傳海報。”
“謝謝媳婦兒。”明禮對着手機話筒來了個帶響的麽麽噠,“晚上回家好好獎勵你。”
技術警小哥們腎虛臉.jpg
陸天槍一臉凝思:今早電話裏,老大居然喊輕點兒。
咦。
不知道是誰獎勵誰。
啧。
老大中看不中用啊。
明禮眯着眼睛收起手機,把手裏的煙重新塞回嘴裏,全程享受臉地抽完整根煙。
黃克回電話說找到了機場送半夏的那個貝雷帽粉絲,據她交代,昨天她和粉絲團一起準備給‘夏天之三’接機時,有個男人和她打招呼,她走過去詢問。
男人說他非常喜歡‘夏天之三’,但是到了機場才發現她們的粉絲全是同一個年紀的小女孩兒,他這樣的一個大叔不太合适過去送花。
然後他向貝雷帽解釋了他手裏的半夏草名字和涵義,說這捧半夏來之不易,和‘夏天之三’的組合名字極度契合,所以想請貝雷帽替他送給‘夏天之三’。
貝雷帽欣然接受,随口問了男人名字,男人沒有回答。
男人戴着黑色毛線冒,茶色眼睛和黑色口罩,身高胖瘦均等普通,聲音聽起來像是患了感冒,年齡20---40都有可能。
因全程只待了不到一分鐘,加上他的裝扮,貝雷帽能記住的只有這些。
“我們還去機場嗎?”陸天槍叉着肉丸子說,“店老板對那個男人的印象估計比不上貝雷帽。”
“去。”明禮摁滅煙頭把餐盤一推,“把那捧半夏帶過來,問問店老板是不是從他們店裏賣出去的。”
“哦。”陸天槍把肉丸子全塞進嘴裏,一手拿着一個雞腿,“老大,今天隊裏出去幹活沒回來,感覺食堂把肉丸子和雞腿都給咱倆了。”
明禮順手抄起他和陸天槍的餐盤,放到回收車上。
“謝謝老大。”陸天槍嘿嘿笑着,舉起左手裏的雞腿,“老大,要不你再來一個?”
“想要撐死爸爸,爸爸剛吃了五個雞腿。”明禮拿着牙簽邊走剔牙,瞥了眼2號窗口。
上個月剛轉正的一個經濟警,小年輕,愛裝逼。一身警服一看就是用熨鬥熨燙了八百遍,戴上眼鏡都找不出一絲褶皺。
筆挺筆挺。
站姿比警服還要挺拔,跟棵白楊樹似的。
不知道為什麽,明禮腦子裏閃現過顧哲穿警服的樣子,賭一包炮仗,他只會比這個小經濟警更挺拔更一絲不茍。
時時刻刻穿警服,裝模作樣一比。
騷裏騷氣。
“操。”明禮咬着牙簽罵了聲,“打個飯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餐盤上裝的是骨灰。”
陸天槍啃着雞腿随着明禮的視線望過去,不以為意道:“老大,你不知道,現在的小姑娘小姐姐們都喜歡這個。”
明禮不信:“喜歡他?”
“不是說喜歡他,我是說警服,制服誘惑。”陸天槍一副很懂的樣子,“據不可靠統計,所有制服中,軍裝和警服對女人的性吸引力最大。”
明禮叼着牙簽,陷入沉思。
李思錄死後的第二天早上,簡意等在辦公室門外,他穿着警服出來的時候,她看自己的眼神,那個眼神……
制服誘惑,嗯,哪天試試?
明禮和陸天槍到機場,順利找到那家花店,但是很不湊巧,店老板不在,店員對半夏草的事情不熟悉。在明禮的要求下,店員聯系到老板,說老板在趕回來的路上,差不多要一個小時才能到。
陸天槍把那捧半夏小心翼翼放回車上:“老大,還有一個小時,我們幹等着?”
“出去溜達溜達消消食。”明禮從車上拿下來兩瓶礦泉水,撂給陸天槍一瓶,“午飯吃了一肚肉,膩味。”
兩人走到機場大廳時,明禮已經把整瓶水灌了進去。
陸天槍邊打嗝邊揉肚皮,瞥見洗手間的标志牌時,突然想起來問:“老大,今天在局裏時,你給嫂子打電話,問劇院洗手間是什麽意思?是有什麽新發現嗎?”
“印證了一件事情。”明禮把礦泉水瓶投進垃圾桶裏,“沈夢西當時去的是西邊的洗手間,她很可能看見了兇手。”
“她看見了兇手?為什麽不說她就是兇手,或者就是她在鄭樂樂的臉上劃了兩刀?”
“你傻她不傻。”明禮解釋道,“如果那兩刀是她劃的,她不會說鄭樂樂不喜歡笑這麽關鍵的一句話。”
陸天槍恍然地點頭:“因為她看見了鄭樂樂臉上的刀傷是個笑臉。”
明禮提了提皮帶,看着洗手間方向說:“爸爸要去放一放水。”
“老大,我也去。”陸天槍把瓶子裏水喝盡,扔進垃圾桶裏跟過去。
洗手間裏零零散散兩三個人,明禮邊解皮帶邊往一個小便池前走,陸天槍見明禮左邊還有一個空位,他走過去解腰帶。
他過來的時候,明禮已經放過水正要提褲子,陸天槍想起今早電話裏的那句‘媳婦兒,輕點兒’,哪裏輕點兒?
陸天槍揣着疑惑偷眼去瞄。
明禮系着皮帶瞧回來:“再看也不草你。”
陸天槍默默向左側了側身。
明禮上前兩步,瞧了眼陸天槍,突然伸出一只手,隔着褲子抓了抓他的蛋。
“啊!!!”陸天槍像是被強了的良家婦男,尖着嗓子叫着往左邊來了個急轉身。
“狗|日的慫蛋。”明禮笑道,“爸爸不上你,真是的,比我媳婦兒還小媳婦兒。”
左邊便池前一個五六十來歲的國字臉男人皺着眉頭躲開,陸天槍水管裏的水還沒放完,差點兒呲到男人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陸天槍對準小便池,急忙道歉,“叔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沒呲到你身上吧。”
男人瞪着圓眼看了看陸天槍,又看了看明禮,一個字沒說,皺眉嫌惡地走開。
經過這樣一鬧騰,陸天槍硬是把剩下的尿憋了回去,他用意念在小便池前運了會兒氣,還是不行,索性提上褲子出去。
明禮在他腦袋上蓋了掌:“沒見過你這麽慫蛋的人,摸兩下能怎樣?”
陸天槍躲開:“你洗手了沒?”
“你自己的蛋,還怕髒?”
明禮率先走出洗手間,剛回到機場大廳,一眼瞧見了簡意。
知道我要來機場查看花店情況,所以也跟過來了。
不是說沒空不來?
女人啊,不要太口是心非。
簡意正看向右邊一個方向,明禮大步走過去,不由分手捏起她的小臉,把她的臉掰正看着自己。
然後,他霸道總裁式邪魅狂狷笑:“嘴上說着不要來,身體卻很誠實啊,又瞎幾把亂跑,是不是等着被我草到下不了床。”
他這段話說的極為順暢,順暢到簡意想要阻攔都來不及。
說完這句臺詞,明禮笑看着簡意想要來個親親。
簡意慌忙舉起雙手在他手背上掐了下,紅着臉向他使眼色。
明禮不解地松開手。
簡意爆紅着臉,向右前方弱弱叫了聲:“爸。”
明禮随着她轉身,右前方站着剛才那個國字臉男人。
被陸天槍呲尿的那個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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