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三兩半夏16

半夏有幾兩？

當頭棒喝，明禮原地愣了一瞬, 想要再問顧哲時, 邁巴赫載着一家四口擦着他的腳步離去。

明禮掏出手機, 邊給法醫吳硯打電話，邊跑到吉普車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吳硯, 從民族劇院現場帶回來的半夏草你有稱過嗎？有多重？”

“沒有稱過。”聽聲音吳硯還沒起床。

“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去稱！”明禮吼了一嗓子。

“今天禮拜天，我不在局裏, 但是鑰匙在我這裏。”吳硯掙紮着從被窩裏爬起來, “明隊, 我現在就去。”

明禮撂下手機，方向盤打到底, 別着前面一輛車搶在了前頭。

他瞄了眼後視鏡，哎喲卧槽。

操。

邁巴赫。

一家四口。

搶都搶了，總不能再把車倒回去。

明禮硬着頭皮探出腦袋, 揮了下左胳膊，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顧哲來了個唇語：“傻逼。”

簡父皺眉不悅：“他這人怎麽這麽愣。”

“可能是有緊急案子。”簡意連忙解釋道。

簡母看着鋪了一層幹泥的吉普車, 說：“明禮看起來還挺……樸素, 不亂花錢，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簡意吐了下舌頭。

“現在這年頭興這個，低調。”顧哲出乎意料幫着說, “反正他家有的是錢，總得有一個人花出去。他不亂花, 以後還不都是簡意的？”

簡父哼了聲：“咱們家也不缺錢。”

簡母憂心忡忡地問：“顧哲，明禮這個人怎麽樣？”

顧哲裝模作樣認真思考了下, 态度誠懇地說：“個高體壯，有顏有錢，有責任心和使命感，為人坦蕩。關鍵是男女關系簡單，沒有過往情史，對簡意好到沒話說。總而言之，就是你們嚷着吵着要給簡意找的那種理想型。”

簡意偷偷給顧哲豎了豎大拇指，長輩們都說顧哲知分寸，此話一點兒不假。

他就算再看明禮不順眼，在簡父母跟前，他硬是一點兒私人情緒不流露，幾乎是360°無死角地把明禮誇上了天。

在這方面，明禮快馬加鞭一輩子都趕不上。

“我還怕他是找簡意随便玩玩。”簡母松了口氣，“顧哲這樣說，我就放心多了。”

簡父不以為然：“甭管你們怎麽說，我是沒瞧上他，要不是他曾經救過簡意兩回命，我饒不了他。”

顧哲瞥了眼副駕上的簡意，簡意笑着朝他眨了下眼。

顧哲心領會神點了下頭：“所以說他英勇神武啊，簡爸，這方面他随你。”

簡父難得緩了緩臉色。

簡母把話題引向顧哲：“聽你爸說，你現在也有了一個發展對象？什麽樣的姑娘？我問簡意，簡意說不知道。”

“哦。”顧哲含糊應了聲，正在想措辭，簡意的手機響，她接通在耳邊聽了下，轉過臉對顧哲說：“明禮，他說有事問你。”

顧哲本來不想理，但是一想到他如果閑着，就要接受簡父母的盤問，相較之下，明禮這會兒居然沒那麽讨人嫌。

顧哲指了下耳機。

簡意插上耳機，把手機遞給顧哲。

顧哲拿着耳機塞進耳朵裏：“說。”

“剛稱過，半夏草淨重130克，差不多二兩半。”明禮在電話那頭問，“你說半夏幾兩什麽意思？”

“想知道？”顧哲語調平平問。

明禮：“廢話。”

“叫哥。”顧哲手把着方向盤，側臉沖簡意笑了下。

“我操？”明禮聲音高了一個度。

“電話外放。”顧哲說謊如喝水。

電話那頭立馬沒了音，過了有半分鐘，話筒裏傳來一個無比憨厚的聲音：“哥。”

顧哲無聲地笑，在心裏罵了句傻逼：“你說吧，哥聽着。”

“我翻了李思錄和莫小茹的卷宗，他們死的時候，身邊都留有線索，李思錄是一兩紅豆，莫小茹是二兩清酒。”明禮一口氣說完，“你是不是想說，鄭樂樂身邊的半夏是三兩？三兩是150克，現在差20克，是有人拿走了幾枝嗎？這三起案件是有什麽聯系？”

“你們警局以前請過外援顧問嗎？”顧哲問。

“請過。”

“多少錢？”

“視情況而定，有免費的，也有高過天的。”

“我的費用要比高過天的那個多十倍。”顧哲慢條斯理地說，“一句話十倍，兩句話二十倍，以此類推。”

“……行，你說。”

“第一句。”顧哲說，“我問你，從現場帶回來的半夏草，你們局裏是怎麽儲藏的？”

“就收在物證箱裏，不過我昨天帶去了機場問了花店老板幾個問題，又完好無缺地帶了回來。”

“第二句，不冷藏的情況下，水分是會蒸發的，輕了20克在正常範圍內。”顧哲看起來心情不錯，簡意支棱着耳朵聽。

明禮又問：“這三起案子有什麽關系？”

“……第三句。”顧哲手指敲着方向盤，皺了下眉，神色略微有些嚴肅，“我覺得你的當務之急是去把組合裏另外兩個人找回來，晚一天，等你們局裏存的那些半夏重量減輕到一兩半時，會有另外一個一兩半補進來。”

“另外一個一兩半？”明禮立即領會到顧哲話裏的意思，尚小蕊和沈夢西有生命危險，“先這樣，我會再聯系你。”

“嗯嗯。”

明禮挂了電話後，顧哲帶着耳機，時不時嗯兩聲。

簡意覺出不對勁，就不信他倆能聊這麽久！她伸手過去夠過來手機，顯示正在播放音樂，顧哲在聽歌！

“嗯，馬上就到機場，你要和簡爸簡媽說話嗎？”顧哲回頭看後排坐着的簡父母，像是在征詢他們的意見。

簡父搖頭，黑着臉說：“還不抓緊時間去查案，磨磨叽叽算怎麽回事！沒個警察該有的樣子，查個案還要問別人，他自己是豬腦子嗎？！”

“簡爸說查案時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受傷。”顧哲再沖簡意笑了下，繼續講電話，“簡意嫌你廢話太多，挂了。”

顧哲扯下耳機，若無其事地撂給簡意。

“………………”不知道誰是戲精喔。

挂斷電話之後，簡父母果然忘了先前逮着顧哲對象問的話題，繼而把矛頭轉向明禮，尤其是簡父，把明禮從頭發絲批到腳趾頭。

在他眼裏，明禮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大混球，靠關系走後門買來的刑警隊隊長職務。

“簡爸，話不能這樣說。”顧哲一副幫着明禮刷好感的老好人，“警局查案現在都請顧問，我剛算是敲了他一筆錢，正好可以給我公司的員工發年終獎。”

簡意全程‘請繼續你的表演’冷漠臉。

簡父母開始輪番花式誇顧哲，誇完顧哲，簡父再拉明禮出來踩兩腳。

一路到機場，送他們進了安檢口，簡意總算是松了口氣：“你這兩天去哪兒了？聯系不上你，我以為你出事。”

“我在橫店。”顧哲笑，“我演技怎麽樣？在橫店沉澱了兩天，渾身都是戲。”

“我說正經的，你到底去哪兒了？”

“就是橫店，和李燦在一起。”顧哲渾不在意笑，“依我對你的了解，你肯定求明禮找我了吧，你要不去問問明禮？”

“你真的和李燦……”簡意有點兒不相信。

“反正就瞎玩呗。”顧哲朝接機口看了眼，說，“你快走，不要往那邊看。”

簡意心髒一下揪緊：“怎麽了？”

顧哲一本正經臉：“因為你有特異功能，盯誰誰死。”

“…………”簡意小跑兩步跟上顧哲，“明禮在電話裏問你半夏的事情，你怎麽知道？”

“不是我知道。”顧哲挑了下眉梢，“是你那個明禮太蠢。”

從機場回來到家這一路，簡意硬是沒有從顧哲嘴裏套出話來，一進家門他就躺沙發上睡，說醒來要喝排骨湯。

簡意熬了一大鍋，把顧哲叫醒兩人一起喝了後，還剩下半鍋。

“你這是把明禮那份也做出來了吧。”顧哲用筷子敲碗沿，“好人做到底，我開車把你送過去。”

簡意扭捏了下。

顧哲已經起身：“你有三分鐘時間。”

“什麽三分鐘？”

“找保溫盒盛湯出門。”顧哲看着時間計算，“我上周收到學校的邀請函，今天下午兩點半禮堂有個講座，我要出席一下。”

“湖大？什麽講座？”簡意跑出廚房拿出保溫盒，邊盛湯邊問，“邀請你幹什麽？”

“我的講座，學術講座。”顧哲坐在沙發扶手上笑，“我把這事給忘了，今早舒校長打電話我才想起來這回事。”

“你是不是沒準備？那怎麽講，講什麽？”

“尬講。”

“我想去聽。”

“下回吧。”

“還有下回？”

“你可能不知道，”顧哲笑得極其斯文，“我是湖大高薪聘請的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