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順從你(二)
這場鬧劇并沒有持續太久, 正當董慈無措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 景容從走廊的另一端出現。
他并沒顧忌正在親密的兩人, 直接走上前拽着安乘風的後領往後扯了幾步。
景容神色淡淡, 也不知是和他說了什麽, 然後就見安乘風匆匆的往董慈的方向望了一眼, 牽住陳婉婉的手就從另一端離開。
“還不出來嗎?”見安乘風離開,景容才向着董慈的方向靠近了幾步。他倚在牆壁仰了仰下巴, 嘴角微勾。“小慈, 出來吧, 別讓我過去找你。”
‘你要出去嗎?’
董慈用嘴型詢問呆愣着不動的燕凝霜,見她并不理自己,只能自己慢吞吞的走出去。
“都看到了?”
待董慈走近,景容一把抓過她的手腕,他拉着她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靠, 伸手将她的碎發別到耳後。
董慈舔了舔幹澀的嘴唇, 目光不自覺的向着後方瞥了一眼,有些不自然的答了一聲。
她的小動作景容看的一清二楚,他微微眯眸, 若無其事的随着她的視線往後一撇, 随之就笑了。
“走吧。”此時也沒什麽在這裏待下去的必要了。
景容拽着董慈走出酒吧,身後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董慈疑惑的回頭望去, 看到了燕凝霜。
“景容!”
燕凝霜神色冷漠, 她幾步追上景容的步伐, 走到他面前冷冷的質問道。“安乘風和陳婉婉的事,你知道多久了?”
“多久了麽?”
見到燕凝霜,景容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仿佛早就知道她會來找自己一般。他不屑的嗤笑一聲,将手臂搭在董慈的肩膀上,有些嘲諷的反問。“你覺得有多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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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問你!”燕凝霜的情緒有些失控,她暴躁的抓了抓頭發,指尖在顫抖。
董慈感覺攬着她的手臂收緊了一些,一擡頭就看到景容冷硬的側臉。察覺到她在看自己,景容垂眸對她一笑,董慈卻莫名間覺得不安。
“你從小就看不起陳婉婉,可安乘風卻從小愛找她玩。”
“如今你問我安乘風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她的,你想讓我怎麽回答你呢?”
景容的聲音清冽,他冷眼看着面色蒼白的燕凝霜,唇角勾着一抹涼薄的笑意。“安乘風不喜歡你,從來就沒喜歡過你,他從小到大,喜歡的人都是陳婉婉。”
“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景容……”董慈伸手扯了扯景容,試圖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這話她作為一個旁觀者聽着都難受,何況是剛剛經受刺激的燕凝霜。
“我不信。”
燕凝霜睜大了眼睛,為了不讓眼淚落下,她倔強的将下巴揚起。“如果他不喜歡我,當初幹嘛同意這門親事?”
“他有同意嗎?”
景容歪頭,眨了眨眼說道。“凝霜你好好回憶一下,安乘風從始至終對你除了厭惡有過一丁點兒的喜歡嗎?”
這應該燕凝霜從小到大,聽得最讓她心痛的一句話了。
她微微閉眸,腦海中回想着以前和安乘風相處的種種,淚水還是沒有忍住,崩潰而出。
“你太自傲了,哪怕是你看出了安乘風不喜歡你,也不願接受他會喜歡一個你從小就看不起的陳婉婉。”
“可那又能怎麽樣呢?他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無論你怎麽做,他都不會喜歡你。”
“不!不要再說了!”
燕凝霜挺直的背影終于彎了下去,她蹲在地上放聲大哭,再也沒有了以往的驕傲。董慈看着心疼,剛想走過去就被景容壓了回來。
“別管她。”
景容戳了戳她的小臉,笑眯眯的說道。“她那麽驕傲的人,最見不得讓別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了,你現在過去只會被她狠狠推開。”
在景容拉着董慈從她身邊路過的時候,原本還在嚎啕大哭的燕凝霜卻忽然停止了哭泣。她先是看了景容一眼,接着惡狠狠的望向董慈,一字一句道。“景容,總有一天,董慈會哭的比我還慘。”
“到那時,我看你還會不會像今日這般無動于衷!”
董慈不懂燕凝霜話裏的意思,只感覺身旁的景容攬着她的力道大的讓她有些疼。
原本還勾着的嘴角微微抿起,景容漆黑的眸子森冷的俯視着地上的人,猶豫暗夜裏盛開的花朵,他驀然就笑了。
“燕凝霜。。”景容淡淡的喚了聲她的名字。
“我奉勸你,我的事你最好少管。不然,我并不能确保自己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來。”
“……”
在這之後,燕凝霜整整一個星期沒來上課,等到再回來後,她調了位置,不再和安乘風坐在一起了。
安乘風神情淡淡,冷眼看着她搬着一摞摞的課本離開,他的臉色略顯疲憊,好像是累了,最後索性趴在桌子上閉了眼睛。
“我幫你吧。”
董慈看到燕凝霜抱着課本的手一滑,趕緊伸手幫她攬過一些,幫着她一起搬東西。
‘啪——’
有一本紅色的皮質本子滑落,頁面四散,董慈彎腰想幫她拾起來,結果在看清上面的字後愣住了。
“見笑了。”燕凝霜面無表情的将本子撿起,似乎想笑一下,但勾起的嘴角很是僵硬。她扯了扯董慈的衣服,低聲說道。“和我去天臺轉轉吧。”
“好。”就算在驕傲的人,心中也有脆弱的一面,誰也不例外。
董慈并不愛多管閑事,對于別的感□□她也沒什麽興趣傾聽,可是她對燕凝霜總有一種特殊的好感,甚至見不得她難過。
“我已經和家裏說清楚了,以前老一輩訂的婚事不算數,以後我和安乘風不會再有任何關系了。”
兩人到了天臺後,燕凝霜倚在欄杆上吹了會兒風。她點着一根煙狠狠地一吸,煙霧往董慈的方向蔓延,嗆得她一直在咳嗽。
“嬌氣。”
燕凝霜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指尖夾着煙向着另一處指了指。“別站在風口,到這邊來。”
“你怎麽還吸煙啊?”
董慈聞不得煙味,用手在鼻尖扇了扇,一個勁兒的盯着她吸煙。
“吸煙怎麽了?你家景容天天都吸煙你怎麽不去管他啊?”燕凝霜眯着眼睛吐出一圈煙霧,随着煙條越來越短,她臉上的表情也放松了很多。
知道她心情不好,董慈也沒想和她辯解什麽,只是很小聲的說了句。“我只見他抽過一次煙。”
燕凝霜一愣,探究的看了她一眼,最後陰陽怪氣的說道。“那他可真疼你。”
煙抽完了,燕凝霜這才将手中拿着的本子扔在了地上,她伸腳在上面踩了幾腳,留下幾個黑色的鞋印。
“景容那天的話真是字字紮心,但疼過之後我也就清醒了。”踩完後,她又蹲下身子将本子撿起,打開翻了翻。
一頁頁的素描頭像,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字體随着她的翻動出現又消失,這本子上記載着她對安乘風所有的情緒。
燕凝霜眨了眨眼,沒忍住仍是讓一滴淚在眼眶中跑了出來,她抽了抽鼻子,沒有猶豫,直接将本子撕成了兩半。
“我這人拿得起放得下,雖說感情難斷,但我會盡我的努力——再也不喜歡安乘風。”
‘啪——’火機跳出微弱的火焰,一靠近那本本子火焰迅速擴大。燕凝霜将被火焰吞噬的本子扔在地上,故作潇灑的拍了拍手。“這下好了,我的黑歷史都被我毀光了。”
‘燕凝霜喜歡安乘風。’
‘安乘風是我的。’
‘安乘風一定會喜歡我’
‘安乘風,他會喜歡我的,對嗎?’
董慈的眼眸被橘黃色的火光染亮,她想起剛剛看到的其中一頁紙張,心裏酸澀難忍。也不知怎的,她伸手抱了抱燕凝霜,低聲說道。“沒關系,一切都會過去的。”
“你……”
燕凝霜被她的動作吓到了,身形一僵,伸手就要将董慈推開,手指在碰到她的衣服後,卻再也不動了。
“董慈,你就是個蠢貨。”
燕凝霜嘴上不饒人,卻悶悶的将臉埋到了她的肩膀上。她輕輕地蹭了蹭,嘆了口氣問道。“小慈,你知道那天我為什麽對景容說那樣的話嗎?”
董慈一時沒想起來是什麽事,迷茫的問道。“哪天什麽話啊?”
“就是那天說你早晚有一日會我哭的比我還要慘的話啊。”燕凝霜嫌棄的将她推開,惡狠狠的點了點她的腦袋。
“你真是太蠢了,又蠢又善良,像你這樣的人早晚被景容吃的死死的,連翻身的機會都不會有!”
董慈眼眸一顫,悶頭不接她的話。
早晚?她怎麽記得從她剛認識景容的時候,就被他吃的死死的呢?
“我那天都那麽狼狽了,他還敢□□一刀那麽刺激我。”一想起來就生氣,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不是景容的對手,她當時真想上去狠狠地給他幾個嘴巴子。
她深吸了口氣,見董慈還懵懵懂懂的望着自己,瞬間就笑了。“董慈,我告訴你,像景容這種人,就算在喜歡你,他早晚也會因為他的性格而傷害你。”
“你總有一天會哭的比我慘,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他還能不能那麽風輕雲淡。”
雖然那麽說着,但燕凝霜的眉頭卻一直沒有展開,她生怕是董慈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猶豫了一下,又加了句。“奉勸你趁早離開他,否則早晚有你後悔的時候。”
天似乎越來越寒了,一轉眼間,即将又迎來一個新的冬季。
董慈被天臺的風吹得發寒,忍不住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時間過得真快,她眨了眨眼,仿若還記得去年初見景容時的樣子。
“……”
在冬天徹底到來的時候,慈媽的店鋪基本上是裝修完了。她将‘老董家常菜’的牌子從店門上撤下,換了一個嶄新的。
‘董宋家’,董慈望着這個新牌子發呆,直到被慈媽拍了下才回過神來。
“這個名字怎麽樣,小王說以前的名字太土了,也就只能招來些成年人,像你這麽大的孩子都不願意來這種地方吃飯的。”
“挺好聽的。”這個名字是曾經慈媽和慈爸一起起的,如今這個店鋪已經裝修成他們想象中的樣子了,這個名字自然也被挂了出來。
真好。
董慈看着馬上就要裝修好的店鋪,望着慈媽一直在笑的臉,心中也柔軟了許多。
無論怎樣,只要慈媽高興就好。
店鋪最後的收尾工作是董慈和慈媽一起做的,或許是因為在幹活的時候身上出了點汗,于是董慈将外套脫了下來,結果她第二天就感冒了。
地上有水的地方已經結冰了,董慈有些後悔今日出門沒有戴圍巾。她騎着自行車冷風呼呼的往她脖子裏灌去,等到了教室的時候已經渾身被凍得冰涼。
景容來學校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剛開始還天天來,到了現在隔三差五的不來。董慈也不去管,那日燕凝霜對她說的話她記得清楚,他越是不來她越是高興。
說不定時間久了,他對自己的興趣也會越來越淡。
“我怎麽瞧着,你看見我在并不高興呢?”
董慈在進教室看到坐在座位上的景容後,一天的好心情瞬間就沒了大半。她神色一暗,慢吞吞的移到自己座位上,如此細微的變化,卻仍是讓景容抓個正着。
景容伸出手去扯她的臉頰,結果一摸卻冰涼一片,他皺了皺眉,還沒說話,董慈就打了一個噴嚏。
不管她再怎麽保護自己,然而一到冬天就會感冒,董慈已經習慣了。她揉了揉鼻子拿出一大卷紙,就開始擦鼻涕。
她坐在的位置旁邊有個窗戶,身後不遠處還有一扇門,哪怕都關得嚴嚴實實,卻仍舊有冷風往裏灌,董慈将脖子往衣服裏藏了藏,想着明日一定要戴圍巾。
正這樣想着,一條帶着溫度的圍巾已經圍在了董慈的脖子上,她擡頭看了眼正給她系圍巾的景容,有些驚訝。
“不許摘下來。”看到董慈戴着自己的圍巾,景容眼眸深處劃過一抹暗光,他伸手撫了撫圍巾上的繡飾,笑得有些莫名。
這是一條米白色的圍巾,質料柔軟,帶着景容身上特有的氣息。有它在,董慈身上自然暖和了不少。
圍巾簡潔,只有在尾處有一個裝飾物。董慈盯着景容撫過的圍巾繡飾,發現仍舊是上次見過的花式紋路,她忍不住将圍巾拿起,想看看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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