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太子告病第七天的早朝,皇帝終于忍不住當場讓去把太子請來。
滿殿肅穆中,文武百官看到太子連走路都費勁,整個人清減了,腰間束帶亦松松垮垮,那單薄的身子仿佛要承受不住一身儲君冠服的重。
武帝見到兒子這個樣子,神色越發陰沉,冷冷看了連雲一眼。
他本就多疑,連雲伺候了太子湯藥那麽久不見好,讓他不得不疑心連雲是不是沒有按照自己吩咐,好好勸導她們姐弟。于是宣來侍醫給太子號脈。
侍醫號脈半天,也就得出個風邪入體、憂思過度,道憂傷肺、思傷脾導致脾胃不佳,即便風寒好了身體也不見恢複。
一番話和連雲寫的脈案是一樣的,武帝那點疑心終于散去,便又讓人攙扶着太子回去休養。
文武百官裏不少是看太子笑話的,但見到皇帝為了攏權對親子都這樣無情,心裏又免不得怵帝王的冷酷。
親子尚且如此,那他們這些臣子呢?
一時間,群臣心底惶恐。
楚弈也在大殿上,沉默看着一切。在太子經過自己的時候,他敏感察覺到太子是看了自己一眼,只是他不能動。
帝王就在高處,他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中,唯有在心中默默算時間。
謝星行動已經兩日,消息卻還沒有送回來,也不知道是否順利。再拖……太子這裏恐怕是拖不下去了。
太子被皇帝當朝喊過去,趙樂君那裏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聽聞後兩只手緊緊攥了良久。
黃昏的時候,連雲又上門來,看到她比平時更清冷的神色,明白她已經知道早間廟堂上的事情。
他一邊給她號脈,一邊低聲說:“殿下無礙的,我給他服了幾貼顯得病重的藥,侍醫也查不出來。”
“你明日起不用再來。”趙樂君縮回手,“我好了,明日會進宮謝恩。”
連雲望着自己空空的手,知道她都猜到了,無奈地笑笑:“君君,你生我氣了?”
氣他插手,給太子藥。
趙樂君神色淡淡:“不氣你,你是為我們姐弟好,我不會不知好歹。肯定也是太子讓你給的藥,我已經交代他前日就該在朝裏走動,他沒有去,我初以為他是真的沒康複,其實是怕父皇又來逼迫我。如今我氣,也只是氣他不知輕重,萬一再把你牽連在內。”
她的話似乎句句在理,偏連雲一個字也不會信。
他輕嘆一聲說道:“君君,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你心裏怎麽想,我多少能猜到。是我錯了,可你明日進宮去,不是讓殿下的心思白費了嗎?”
趙樂君沒有說話,似乎是意已決。
連雲見她這樣,唯有苦笑,最終敗下陣來:“你明兒什麽時候進宮,萬一聖上要責怪,我在場他也不會太過。”在外人跟前,總是要保住一些皇家臉面,不能把連女兒都逼迫的土匪樣子顯出來。
然而趙樂君根本沒有回答他,讓他連連搖頭,又妥協道:“好好,我不問了,明兒我也不出現,你別氣了可好?”
她這才算是開了口:“阿兄……這是最後一次了,你若是還插手此事,往後,我只能跟你老死不相往來。”
“又給我放狠話了。那我不插手這事,我以後再來,你就不能趕我。”
連雲微微笑着,很認真地看她,眼中光華流轉。趙樂君就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她怎麽忘記了他最會插科打诨,最愛抓她話裏漏洞,最後堵得她無話可說。
太久沒和他打交道,就又上他當了。
話都被他堵了回來,她也不是輸不起的人,颔首道:“好。可若被父皇察覺我們來往,那就沒有以後。”
“好。”連雲十分爽快地應了。
待到連雲留下一堆的藥和吩咐離開,趙樂君喊來窦正旭,問有沒有汝南的消息。
窦正旭心裏正為此事着急,在她跟前不敢顯露,怕給她添憂思,反倒是笑着勸她:“有魏公子在,公主放心,算着時間,也就是這兩日會有信。”
趙樂君哪裏不知道他想法,點點頭,沒有再多問,只暗暗思索着。
如果今夜還沒有消息,她明兒進宮也只有一個拖字訣,起碼得往後拖延兩日。
如若兩日後,汝南還鬧不起來……趙樂君閉了閉眼,那她唯有去博帝王對自己唯一的一絲情分了。
在趙樂君全心挂念汝南情況時,楚弈亦在等消息。
一個下午,侍衛已經被他喊來問了七八回,每一回都是毫無消息。
他坐在桌案前,難得焦慮不安。
謝星辦事他不是不放心,實在是早上見到太子被帝王無情的架到大臣跟前,心裏不好受。
在沒有和趙樂君成親前,每回見太子,太子都是對自己極親熱。成親後,太子喊姐夫時臉上笑容更是真誠,目露崇拜。
還常常和自己說:“姐夫,我也想要做一個和你一樣的英雄,揮劍斬敵首,無畏血灑沙場!”
楚弈閉目,昔日過往,在此時憶起竟然如同夢幻一樣。但即便那是昔日,即便他如今和趙樂君鬧到決裂,仍舊為帝王舉動有唇亡齒寒之感。
他低頭看了看已經完全拓印在腦海中的汝南輿圖,又側頭看向書架上其它輿圖,抿唇嚯地站了起來。
本就已經更改了計劃,要給他們姐弟謀劃一回,如今太子被逼得重病在床,他該以大局為重。
趙樂君肯定知道今日大殿上發生的事,如若她坐不住,明日就為了太子讓步,那他的謀劃又有何用?
只會成為一場自我安慰的笑話罷了。
且不管趙樂君與連雲如何,獨為了太子以往的赤誠相待,他此時也該去見趙樂君。
楚弈大步就邁了出去,借着慢慢籠罩大地的暗色,來到長公主府外,讓門房去禀報求見。
銀錦得知楚弈又來了,一雙眼都瞪得有銅鑼大,那晚公主在他走後的模樣,她到現在都還記得。
公主什麽時候被人逼成那樣過,連中衣都被冷汗滲濕了,一雙手抖了許久。
趙樂君聽到楚弈又來求見,長睫輕輕顫了下,那夜他駭人的笑容浮現眼前,突然就覺得無比疲憊。
“說我身體不舒服,歇下了。”
她淡淡一句,銀錦松了口氣,示意來送信的快去回複,把人趕走。
以前她覺得公主跟楚弈和離可惜了,但是現在覺得再正确不過,那個莽夫,一點也不會心疼人!
楚弈在外頭等了許久,等來了侍衛一句不見。
他看着緊閉的大門,擡腳就想往裏走。
侍衛早就有警惕,已經被他連闖兩回,再闖第三回,他們都可以自刎謝罪了!當即齊刷刷拔了刀。
面對森寒刀光,楚弈還是又邁了幾步,侍衛将他團團圍住。在雙方對峙的最後一根弦即将繃斷時,他卻停下了腳步,擡頭看了眼被燈籠照亮着的牌匾,那上面寫着長公主府四個金字。
他閉眼,趙樂君揚手打了自己一把掌的憤怒面容在眼前閃過。她纖細的腰身,手掌中的平平坦觸感,那些他不願回憶的事情都通通湧了出來,太陽穴也跟着狠狠抽動了一下。
在湧動的情緒中,他睜開眼,仍舊往前踏出一步。
那根緊繃的弦锵地斷了,為首的侍衛沒有猶豫揮刀相向,手腕卻是一疼,被楚弈極快地出手制住。
然而侍衛想象的更多沒有到來,只看到楚弈居然赤手空拳的去握住了他的刀刃,他恍若不知痛,任鋒利的兵器割裂他手掌……似乎還嗤笑了一聲。
其他要沖上來的侍衛為之怔愣,視線緊緊鎖在他似笑非笑的面容上,下刻就見他就奪了刀,一撩袍擺,用奪了的刀整齊切下半片布料。
動作快到讓人始料不及。
染血的刀也在這瞬間落地,發出悲鳴。
等侍衛回神已見楚弈一手托着布,伸出不斷淌血的手掌,任鮮血彙聚在指尖下,一筆一劃在布上書寫。
很快,那塊血跡未幹的布就被楚弈給丢了過來,面上已然不悲不喜。
“我在此等長公主的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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