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出了門,姜玲珑坐在馬車上,一直很興奮地東張西望,撩着馬車簾子,頭探在外面,風雪吹在她的臉上。

可她完全不覺得冷,迎着風霜,開心得彎起了眼睛。

出城門的那一刻,她激動地抓住慕容恒的手,不停地喊,“出來了,我們出來了!”

慕容恒緊握住她,看着她這樣開心的樣子,心情也跟着好,嘴角微微彎着,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笑容。

慕容深坐在對面,驚得下巴都快掉出來了。

他從來不茍言笑的四哥,居然也會有笑得這麽開心的時候。果然,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

姜玲珑探着頭往外張望了好一會兒,終于感受到了涼意,縮回了腦袋。

小臉被凍得紅彤彤的。

“凍着了吧?”

姜玲珑縮了縮脖子,委屈巴巴地往慕容恒懷裏鑽,仰着小臉望着他,軟聲說:“是有點冷。”

慕容恒将身上黑色的狐皮大氅掀開,将姜玲珑往懷裏抱了抱,狐皮大氅将兩個人緊緊包裹,“現在呢,好些了嗎?”

慕容恒低着頭,看着姜玲珑。

姜玲珑仰着小臉,甜甜地笑,“好多了呢,謝謝相公。”

說着,吧唧在慕容恒臉上吻了一下。

慕容恒眼睛微微眯了下,看着姜玲珑滿臉甜甜的笑,目光緊緊地落在她粉嘟嘟的嘴唇上,像受了蠱惑似的,低頭便吻了下去。

姜玲珑楞了楞,睜大了眼睛。

原本只是想蜻蜓點水地吻一下,可這柔軟的唇仿佛有魔力似的,吻上去便不再想放開。

慕容恒擡起手,大掌托着姜玲珑的後腦,深深地吻。

坐在對面的慕容深見這兩口子居然當着他的面吻起來了!下意識地就咳嗽了一聲,“咳咳……那個……”

慕容深這一咳嗽,驀地将兩個人給打斷了。

姜玲珑猛然回過神來,這才想起馬車上還有個人,趕忙推開了慕容恒。

垂着頭,臉紅得徹底。

慕容恒剛吻得入迷,突然被這沒眼色的弟弟給打斷,心情自然不爽,黑着臉看他。

慕容深有點尴尬,道:“那個……你們倆也得顧忌顧忌我不是?”

他一單身漢,受得了這刺激麽?

慕容恒危險地眯起眼睛,“我為什麽要顧忌你?”

“……”

“我讓你坐在這裏了嗎?”

“……”

片刻鐘後,慕容深被怼得灰溜溜地下了馬車,騎馬而行。

外頭風寒刺骨,慕容深騎在馬上,冷得縮了下脖子。

侍衛林揚騎馬跟在旁邊,“七爺,您怎麽好好出來騎馬了?這寒冬臘月的,忒他媽冷。”

慕容深舔了下脖子,目視着空中不斷飄落的雪花,良久,咬牙憤憤說了一句,“有些人,有了媳婦兒就嫌我礙眼了!”

馬車一路前行,天黑的時候,終于來到了前面的一座小城,冀陽城。

馬車停在一間幹淨高檔的客棧前。

客棧老板正往外看,見外頭突然停下一行人馬。

一輛豪華的馬車,馬車前後周邊還有七八個騎馬的年輕人,着黑色勁裝,氣勢十足。

領頭那個騎馬的年輕人穿一身淺藍色華服,肩上披着白色的狐皮大氅。男子長得極英俊,舉手投足皆是貴氣。

這掌櫃的也是見過世面來了,一眼就看出這行人,非富即貴。于是立刻熱情地迎了出去。

行在最前頭的慕容深,從馬上下來,胖乎乎的掌櫃連忙迎上前,滿臉堆笑,“公子,住店呢?”

慕容深“嗯”了一聲,直接往那掌櫃身上砸了一包銀子,“包店!”

那掌櫃的一楞,“包……包店?這……”

掌櫃的有些為難,商量的語氣對慕容深道:“公子,咱們這店裏,之前也住了幾個人,您看……能不能……将就一下?對!我可以把整個二層樓都包給你們,絕不會讓人來打擾!”

慕容深冷着聲道:“不行!我給你半刻鐘的時間,把其他閑雜人等全部趕走!”

“這……”趙掌櫃很有些為難,畢竟店裏住的幾個人也是很厲害的角色,尤其是那個穿紅衣服的小姑娘……

可……可又舍不得手裏這沉甸甸的一包銀子,猶豫再三,索性一咬牙,答應,“行!我這就進去跟客人們說說。公子要不先行上樓休息?”

慕容深“嗯”了聲,趙掌櫃一喜,立刻讓夥計過來幫着把馬牽到馬廄裏。

幾個侍衛上前幫忙,将慕容恒從馬車上攙扶下來,跟着便将他扶到輪椅上。

“去扶夫人。”慕容恒坐定,立刻吩咐林揚。

“是,公子。”林揚剛準備去,回頭就見王妃自個兒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他眼皮子抽了一下,這王妃……真是不拘小節啊。

不過,比起那些嬌氣的千金小姐,倒是這樣的王妃平易近人。

慕容恒見姜玲珑直接從馬車上跳下來,眉頭一皺,不悅地訓她,“說了多少次?不要跳馬車,要是摔着怎麽辦?!”

姜玲珑笑嘻嘻地吐吐舌頭,“才不會呢。”

跟着便走到慕容恒身後,幫他推着輪椅,一邊推一邊自誇,“我靈活着呢,從來沒摔過。”

慕容恒聽着姜玲珑驕傲的語氣,一時間也是哭笑不得。

推着慕容恒往客棧裏面去,才到門口就聽見裏頭在吵架,很大的聲音,““憑什麽啊?!他是天皇老子嗎?!我都在這裏住了好幾天了,憑什麽他們一來,我們就得走啊!”

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間上,一名長得很漂亮的小姑娘站在那裏。

穿着一身火紅色的衣裳,短衣長褲的勁裝,腳下踩着一雙紅色靴子,看起來很是幹淨利落。腰間還別着一把彎彎的匕首。

皮膚很白,瓜子小臉,額頭光潔飽滿,眼睛很大,眼窩凹深,鼻梁高挺,嘴很小,是個标準的美人。

但和姜玲珑的美不一樣,姜玲珑是可愛清秀的,眼前這紅衣姑娘的美貌裏卻帶着一股英氣兒,有些像異域人。

陸雙凝剛準備下來吃飯呢,卻突然被掌櫃通知退房,氣得她頓時就火大了,叉腰道:“反正我不會走!幹什麽也得講個先來後頭的吧?就算要走,那也是他們走才是!”

“就是就是,你這老板做生意也太不地道了!你不能因為人家給你錢多,就這麽對待其他客人吧?咱們也不是沒給你錢啊。”其他幾個被趕的客人也跟着附和,很是憤怒。

胖乎乎的掌櫃被幾個客人聯合圍攻,有些支撐不住,但實在不想放棄慕容深給他的那筆錢,那麽大一包錢,得做好幾個月生意了呢。他硬着頭皮,盡量跟人商量,“小姑娘,幾位客官,你們也就別為難我了吧,這襄陽城裏客棧還有很多呢,要不,你們就去別的客棧吧?”

“我偏不!我就要住你這裏!有本事你讓人把我扔出去啊!”陸雙凝氣不過,狠狠瞪了那掌櫃的一眼。

“這……”

趙掌櫃正為難着,正巧見慕容深從樓上檢查完房間下來,他眼睛一亮,像看見救星似的,忙朝着慕容深求助,“公子,您看……”

慕容深剛在樓上就聽見下面在吵,目光冰冷地掃了陸雙凝一眼,“你不走?”

慕容深渾身氣場迫人,陸雙凝楞了一下,随即又挺直了腰板,迎上他的目光,“當然!我在這兒住了好幾天了,憑什麽你讓我走我就走啊!”

這男人長得人模人樣的,居然這麽無禮!

話音剛落,突然,一個重物落在她身上。

她下意識接住,是一錠金子。

陸雙凝驀地瞪大了眼睛,“你什麽意思!”

“打發你的意思,拿了錢,滾吧!”慕容深聲音很冷,目中無人。

陸雙凝活了十幾年,頭一次見到這麽無禮的男人,瞪着他,氣得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慕容深見她不動,眼睛危險地眯了一下,“怎麽?要我動手?”

倒不是慕容深想這麽做,只是出門在外,不得不防着閑雜人等。畢竟,四哥的腿就是遭人暗算投毒,才廢掉的。

“你……你這人簡直太無禮了!”陸雙凝氣得漲紅了臉,猛地将手裏的金元寶朝着慕容深面門砸過去,“我跟你拼了!”

陸雙凝吼着,便朝着慕容深撲過去。

這男人居然敢把她當叫花子!

慕容深看着她撲過去,心裏倒是微愣了下,沒想到這女人還是個小辣椒。

不過,這小辣椒身手太差。

陸雙凝剛伸過手去,胳膊就被慕容深往後一擰,随即,猛地一下将她打橫抱起來。

“啊!你幹什麽?!”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陸雙凝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慕容深給扛到了肩上。

慕容深扛着她,往外走。

“王八蛋,快放開我!”陸雙凝氣得使勁地捶慕容深的肩膀。

然而,男人卻像堅硬的石頭似的,絲毫不為所動。

下了樓,經過慕容恒和姜玲珑身邊的時候,慕容深對慕容恒道:“四哥,房間已經檢查了,沒什麽問題,你和四嫂先上樓吧。我先把這女人給扔出去。”

慕容恒點頭,示意他去。

慕容深扛着陸雙凝出了客棧。

“相公,為什麽要把人家都趕走啊?”姜玲珑很驚訝,也很不理解。

慕容恒握着她手,解釋道:“為了避免意外。珑兒,有些事情你不懂,你知道,我這兩條腿,是怎麽廢的嗎?”

慕容深将陸雙凝從客棧扛出來,一路往外走。

陸雙凝又氣又怕,不停地捶着他,“你放開我王八蛋!你究竟想幹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你懂不懂啊?!你再不放我,我……我就報官了!”

慕容深冷笑一聲,“報官?你倒是去報啊。”

陸雙凝聽他的語氣,似乎完全不害怕。

“你這混蛋,快放開我!”陸雙凝見他扛着自己越走越偏,周圍都沒什麽人了,腦海裏頓時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吓得冷汗都出來了,聲音也開始發抖,“你……你再不放開我,我……我可咬你了啊。”

慕容深:“……”

“我真咬了啊……”

慕容深楞了下,這女人,是傻子嗎?

走到前面一棵老樹下,慕容深正準備把她給扔下去,然而還沒來得及,肩膀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情急之下,陸雙凝這一口咬得極深,牙齒都陷進了肉裏,血鑽進她口腔裏,很腥。

慕容深吃痛,條件反射地将陸雙凝給扔了出去,“該死的東西,你屬狗的嗎?!”

陸雙凝被扔到地上,摔得她渾身疼。

但她此刻也顧不上,忍着痛爬起來,狠狠地瞪了慕容深一眼,“你才是該死的東西!你給我等着!我會回來報仇的!”

慕容深活了二十幾年,還從來沒人敢罵他,臉色頓時一黑,“我看你是想死!”

他說着,就準備抓人。

陸雙凝速度極快扔了個彈藥,‘轟’的一聲,空氣中瞬間煙霧彌漫。

等煙霧散開,陸雙凝早已經沒了蹤影。

慕容深盯着遠處的方向,眼睛微微眯了下。

陸雙凝逃脫以後,往回張望了一眼,牙齒緊咬着,算是把慕容深給徹底記住了。

陸雙凝這次從青陽山下來,本是特意出來游山玩水的,哪曉得會碰上這麽個智障,心情頓時變得糟糕。

老頭子還說她這回下山會撞桃花呢,哼,桃花沒撞着,智障倒是撞着一個!

陸雙凝氣呼呼地往前走,打算回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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