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重游葉家

“葉姑娘你”風清揚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她。

平白失憶，這誰會信。

只是何嬌的确表現的很冷漠，仿佛葉家死活真的與她不相幹一樣。

唐晗神情不明的穿上衣裳，猛地拉起她的手朝外走去。

到了外面腳尖頓足，駕着輕功，挾着何嬌飛檐走壁，越過樹林飛出了府。

穿梭大街小巷，唐晗速度極快，繃着張臉東拐西繞，最後向東側停了下來。

這是處堪比王府大小般的廢宅，門口的牌匾不知所蹤，單看外面這扇鑲着金環的大紅木門便想象得到當日輝煌。

“可還記得？”

何嬌胃裏進的那點食物被颠簸的快要溢出，聽見唐晗的問話搖了搖頭。

唐晗火氣上來，拽着她飛進了府中，荒草縱橫，狼藉一片。

曾經大氣磅礴的座座樓臺亭宇亦然變成一堆廢墟殘骸，雖時過境遷，但依稀還能看出當日這裏經歷了怎樣的慘絕人寰。

血，是血的味道。

前世為法醫的何嬌對鮮血的味道很是敏感，她抓緊衣角，眉宇間難掩厭惡。

這裏一無屍體，二不見有血跡斑駁，卻能聞到濃濃腥臭味。

到底是怎樣的血流成河，才能沁入地面深處，即便經過大雨竟也沖刷不掉這股味道。

“葉大小姐想起來沒有？”

唐晗知道讓她來到這裏很是殘忍，但他不得不這樣做。

何嬌躲避不及想要逃走，身後卻被唐晗擋着動彈不得。

這分明是在強迫她回憶。

方才還十分排斥此處的何嬌，忽然似看到了什麽，身體僵住，目不斜視地盯着前方。

唐晗堵在門口，見到何嬌怔愣片刻，朝着那片廢墟走了過去，自己也跟了過去。

當年血洗葉家時，除了屍首都被抛去了亂葬崗，其他無關緊要的東西都沒有動。

面前是一塊殘布，因為在外擱置太久，上邊的字模模糊糊看不太清，唯一能分辨出來的是字體，何嬌攥着那塊布有些激動。

這上面竟然是現代的簡體字，來這雖然還不到兩個月，但是通過日常的細節，不難知道他們延用的還是繁文。

這種心情像是流浪異國久了，忽然碰到個與自己來自同個地方的鄉友般親切。

“你能看懂？”唐晗似是随口一問。

許是太過投入，何嬌差點忘了身邊還有個瘟神。

何嬌背對着他，聯想到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她留了個心眼，随手扔掉糊弄道：“腐蝕的太厲害，什麽都看不見。”

唐晗微微低下頭，看了眼她手裏的爛布，很是平常的問話，卻因為距離太近讓何嬌竟然感覺到有一絲危險：“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不用回頭，唐晗的那道目光令她有些頭皮發麻。

她佯裝鎮定道：“是。”

倒不像是撒謊，唐晗直起背，思酌良久。

京城上空烏雲密布，幾道分叉的紫電劃破天際，與之而來的還有着轟隆隆的雷聲。

葉家如今的狀況太過慘烈，加上有過重生經歷的何嬌還是對鬼魂有些迷信。

這時杵在略顯陰森凄涼的院落，不禁汗毛直立，打了個冷顫。

不知道是不是幻聽。

何嬌總覺得有人在叫她，可這裏明明除了她和王爺再無一人。

正胡思亂想時，何嬌驀地感到溫暖，瞬間驅散了所有的冷意。

是唐晗的手覆在了肩膀上，她驚訝地擡頭。

唐晗恰好看向她，刀砍斧削似得線條此刻稍顯柔和，五官的精致倒彌補了肌膚略黑的缺憾，反之雄性魅力增添的不是一點半點。

這麽一看，其實他也挺好看。

意識到這個想法，何嬌慌忙斂下眼簾。

心裏不停告訴自己，只有月美才最好看，也只有月美才能讓她犯花癡。

何嬌糾結的樣子被唐晗看在眼裏，他眼角微微彎起，和顏悅色的說道：“冷了？要下雨了，先回王府再說其他。”

等到兩人回府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被瓢潑大雨澆了個着。

晌午的天似是過了酉時，電閃雷鳴夾雜着鬼泣風聲，好幾小片烏雲連成一大片，濃墨重彩似得黑壓壓的壓得某人透不過氣。

剛換好幹淨衣裳的何嬌，坐在紅木妝櫃前擦拭着頭發。

銅鏡中的女子眉目如畫，氣質脫俗，眼眸多情，這是一張熟悉且又陌生的臉蛋。

何嬌搖頭，似是憑空對話，又或是對自己所說：“你呀，可把我坑慘了。”

當初在陰間與她交易時就該想到，世上怎麽可能有免費午餐。

暴風雨來的快去得也快，窗外的柳枝滴落在水坑裏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涼風寒骨，天氣開始轉涼了，盛夏很快會被秋霜頂替。

何嬌披着白袍走到窗前欲關窗戶，卻突然督見院落樹蔭裏面站着幾個侍衛。

他們面無表情，挺胸昂頭的站相，莫非是王爺派來監視她的？

“小姐，該用膳了。”是紅雨，她低垂着頭，正往桌上布食。

窗外那幾個人實在礙眼，何嬌氣悶地合上窗，聽聞紅雨的話轉身欸了聲：“我今早吃過了，這還沒到晚上，怎麽又吃？”

紅雨擡起頭，何嬌也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是個清秀的丫頭。

紅雨微微笑道：“是王爺特意吩咐膳堂做的紅棗姜湯，怕小姐染上風寒，這才命白橋送過來，小姐快趁熱喝了它吧。”

何嬌在紅木妝櫃前坐了下來，詫異道：“這麽細心？你先放那吧，我過會兒就喝。”

“是”

紅雨又低下了頭，走到跟前拿着把木梳和鎏金穿花戲珠步搖。

“小姐平日打扮太過素雅，今兒就讓紅雨幫你梳個紅妝吧，定能讓王爺流連忘返。”

說着紅雨拿着步搖就要幫何嬌插上。

“你等等，我打扮和王爺有什麽關系...”

何嬌嘶了聲：“連你也覺得我和王爺？”

紅雨默不作聲，這還用覺得，都看在眼裏呢，還沒見過王爺對哪個妃妾這般關心。

身為丫鬟，紅雨對主子之間的事斷然不敢插手，何嬌也不指望能與她聊出什麽。

“繼續平日的打扮就行，我與你們王爺沒有任何男女之情。”

何嬌星眉緊蹙，凝視鏡中的自己暗道，有也就是救命恩人罷了，再無瓜葛。

她想得簡單，卻發現有些事是躲也躲不掉的。

翌日，辰時。

白橋面色和悅，在門口敲了敲門，傳話道：“葉姑娘，王爺請你單獨到書房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