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興師問罪

信使的動作很快，更何況這是送去蔡府的信件，自然是不能怠慢。

蔡包圍身為右相，雖然家財萬貫，但是卻極其節儉，其府邸的外觀也是灰牆同檐。

不過這都是表面現象，在他的書房與地庫裏有着數不盡的金銀財寶，自己以及府邸上下，哪怕是家仆丫鬟，都是低調奢華。

譬如所穿衣裳，皆制作精美，料子上乘，所用所穿都是看着不起眼，實則價值連城。

他一共就有一個妻兒，便是蔡茗涵以及其母劉成霞，但因為難産，早在蔡茗涵出生時便殁了，所以對這個唯一的子嗣也是十分疼愛。

門口的守衛很快把信交給了管家，接由管家交給正堂的人：“老爺，是王府的家信。”

正堂主客位置坐着的中年男子便是蔡包圍，蔡右相，長着一雙綠豆眼，臉上總是挂着笑，個子不高，還有些肥胖，穿的還是上朝時的紫色朝服。

聽到家信這兩個字，蔡右相眼睛眯成一條縫，然而等按照信件翻看下去，那張笑臉逐漸呈現出愠怒。

管家和蔡包圍年紀相當，很少見到他這副樣子小心翼翼道：“老爺？”

“備馬！去王府！”

說完，那張信件被他胡亂折了幾下塞進衣襟裏，連帽子都未摘下，徑直離開。

同樣剛下朝不久的唐晗，還沒等休息就聽到白橋的傳話。

“王爺，蔡右相朝着王府來了。”

朝堂之上，他們因為有蔡茗涵這層關系雖無過節，但也沒好到可以推心置腹的地步。

現在來，是為了什麽？

唐晗眉頭緊蹙，低聲吩咐道：“去左相府叫清揚過來。”

好在左相府地處在王府與蔡府中間，趕在蔡包圍之前，風清揚急匆匆地到了王府。

一進門便見到唐晗在書房冥思，風清揚道：“怎麽回事，聽白橋說他馬上到王府了？”

“我也想知道他為何而來。”

風清揚沉吟片刻道：“會不會是蔡茗涵的關系，你那個側妃和他說了什麽？”

唐晗靈光一閃點頭道：“差點把她給忘了，定是在家信裏又添油加醋說了些葉嬌的壞話，不然以那老狐貍的性子斷然不會這般沖動。”

他們與蔡包圍向來是暗中觀察，還從未正面交鋒過。

唐晗擡頭道：“清揚，你去品雅閣那邊守着，萬萬不可讓葉嬌與他見面。”

風清揚點頭應道：“好，你自己小心對付，切不可急躁。”

“放心。”

說完風清揚離開了書房。

唐晗轉動着那只墨玉扳指，眸色深了幾分。

驀地站起身往寝房走去，換了身平常衣裳靜候着蔡包圍。

馬車行駛到晌午。

蔡包圍被随從攙扶下了馬車。

‘銘賢王府’四個金燙的大字入進眼前，蔡包圍微微眯起一只眼睛。

白橋早已恭候多時，将大門打開，不卑不亢道：“蔡右相，王爺在書房，請随我來。”

連王府的區區侍衛就有如此氣魄。

蔡包圍笑裏藏着刀道：“那就有勞了。”

一進門，穿過甬路和涼亭，自然将王府最別致最氣勢磅礴的樓宇亭臺看個一覽無餘。

華屋廣廈，鱗次栉比，猶如栖蹋在此的龍身，盡頭最惹眼的房舍高有五層，呈墨黑色狀。

最頂層的戲臺四面透風，無遮掩之物，如同龍眼，因日月交替而睜眼閉眼。

前面的院落小巧玲珑，檐頂至四柱皆由白漆塗成，恍如明珠，無論日夜，依舊奪目生輝，眨眼看去竟有種游龍戲珠的震撼。

“蔡右相這邊請。”

蔡包圍咬着牙，能把府邸設計成九五至尊的龍狀，這個異性王爺還真是得皇上盛寵。

到了墨宇，白橋站在前堂。

指着裏面道：“右相往裏走，上了四層，就見到王爺了。”

然而蔡包圍帶着四個随從剛要進去。

白橋卻伸手攔下道：“此處是王府重地，守衛森嚴，蔡右相無需帶人進去。”

守衛？

蔡包圍嗤笑出聲，他可沒見到一個人。

忽然裏面寒光一閃，蹦出個同白僑一樣身着玄甲的侍衛。

頓時蔡包圍被四名随從團團圍在裏面，白橋咳了聲，侍衛消失。

“這是王府的暗衛，平日不會出現，蔡右相既然已經看到，便可放心，右相和王爺日理萬機，耽擱不得，還是快些去書房吧。”

白橋這麽說，蔡包圍總覺得這人是在嘲笑自己見識不足，氣得哼哧出聲，邁進了屋裏，外面的随從剛要跟進去卻被白橋驟然冷冽的眼神吓退，只得駐足原地。

即是百姓愛戴的王爺，又是皇上如今的紅人。

即是長相俊朗的公子，又是難得一遇的将才。

蔡包圍不服氣也沒有任何辦法，對着唐晗他還得違心的恭維：“今日朝堂上皇上又大力贊揚王爺的功績，真是江山代代出人才，讓我等安逸度日的老臣慚愧不已啊。”

唐晗起身笑道：“右相說笑，這江山一開始不也是要仰仗老臣才能穩固至今麽，本王只是帶幾個将士守守邊關，吃個現成罷了。”

“王爺還真生疏，以你我的關系，還叫的如此生分，不知我那驕縱的小女可是哪裏惹惱了王爺？也怪本相對她平日不夠嚴厲，王爺可別見怪，多多包涵。”

“令千金的确驕縱。”唐晗說一半話，蔡包圍的笑容就僵住了。

唐晗微微一笑又道：“不過如今她是側妃，在這府中許有她欺負別人的份，卻無人敢欺負她，話說回來，不知今日右相如此匆忙過來，是有何事要與本王相商？”

想起來信件的內容，蔡包圍僞裝的笑臉逐漸崩裂：“在來時路上聽聞王爺近日又納了妾，不知那位是哪家姑娘，比小女還要嬌蠻無禮，竟能讓王爺屢次相護？”

唐晗眼角略垂，眸光微凜，笑意不減：“右相是想說令千金被掌掴兩次的事吧，這話也是聽聞令千金家信中的話吧？”

既已挑明，蔡包圍也不再好态度說話。

将懷裏的信摔在案幾上冷笑道：“是又如何，小女在王府受了委屈說于我聽，乃人之常情，我右相府雖不及王府入得了聖上的眼，但還沒有堕落到任阿貓阿狗欺辱的地步！”

說着蔡包圍加重了語氣：“王爺，此事可大可小，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