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拜師

這一年的年底,秦珩舅舅一家回到京城。皇帝念及麗妃,提拔蘇方做了禮部侍郎。蘇侍郎進宮謝恩時,皇帝傳秦珩過去,教甥舅二人見面。

蘇方三十來歲,身形修長,舉止斯文,眉目間同已逝的麗妃有幾分相似。他見到秦珩,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些許怔忪之色:“臣看見四殿下,恍惚看到了珍妃娘娘。”

秦珩聽到生母的名號,心頭一顫,她輕喚:“舅舅。”

她知道她的形貌酷似生母。可是在後宮裏,大多數時候,她給人留的印象是麗妃的養子,而非珍妃的親子。姨母留給她的印記,遠比母妃留給她的多。沒想到這個素未謀面的舅舅竟一語道破了真相。

她跟蘇方不熟,又有皇帝在側,自然也說不出什麽貼心的話來,只客客氣氣說上兩句,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皇帝素知兒子膽小老實寡言少語,對此不以為意,揮手教秦珩退下。——他今日允他們見面,也算是給足了他們面子。

秦珩施禮退下,心裏有些茫然。其他皇子都盼望着有母族支持,可是她多了一個舅舅,也沒看出什麽不同來。——哦,是有不同的,她肩上的擔子會更重一些,以後走的每一步路,都要更小心一些。

冬日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她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只覺得從裏到外都冷飕飕的。

“殿,殿,三殿下?!”山姜驚呼聲引起了秦珩的注意。她擡頭,看見了前方數十步外的秦珣。他一身簇新的玄色大氅,靜靜地站立着,俊挺冷峭。

他也發現了她,身形一動,向她大步行來。

幾乎是一瞬間,秦珩就從方才的思緒中抽離,她臉上浮現出一個憨憨的笑容,加快腳步向秦珣走去,口中喚道:“皇兄……”

“嗯?”秦珣停下腳步,不動聲色打量着四弟,見其眼睛雖紅,并無驚懼之色,略略放心,“沒事吧?”

“沒事,我見到了我舅舅……”秦珩輕輕“呀”了一聲,後知後覺,眨眨眼,滿是感動,“皇兄是擔心我,所以在外面等着嗎?”

秦珣挑眉,嗤笑一聲,語氣冷了幾分:“你想多了。我找你,不,我找父皇有事。”

事實上,在聽聞四弟被父皇傳召後,他心神不寧,不知怎麽就到了永寧殿外。直到看見老四毫無異樣,他才放下心來。但他并不想告訴老四,怪別扭的。

“啊?這樣啊……”秦珩耷拉了腦袋,眼裏若有若無的失望,看得秦珣心底一顫。他想起一事,輕輕拍了拍四弟的腦袋:“你在這兒等着,待會兒帶你出去。”

“诶?什麽?”秦珩以為自己聽錯了,想要追問。然而秦珣卻已經大步向永寧殿走去。

說起來,他确實有事要面見父皇。今日既然來了,那就直接去吧。

聽聞三皇子求見,皇帝有些詫異,老三找他有什麽事?他今日心情不錯,揮一揮手,令蘇方退下,宣秦珣觐見。

過得片刻,秦珣快步走入,他周身裹挾的冷肅之氣沖淡了殿裏氤氲的香味。皇帝眉頭一跳,看向正施禮的兒子:“我兒有事?”

“回父皇,兒臣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父皇能否答應。”秦珣神色凝重端肅。

皇帝知道此子散漫,不求上進,一時也想不出所求何事。他鳳眼微眯:“哦?你且說來聽聽。”

“兒臣想拜武安侯為師。”秦珣聲音不大,一字一字,緩慢而清晰。

“武安侯?孟愛卿?”皇帝臉上驚詫的神色一閃而過。他屈起食指,輕敲桌案,空蕩蕩的殿中回蕩着“噠噠”聲。

“是。”

皇帝皺眉,武安侯孟越,也算是個人物,出身平平,從小兵做起,征戰多年,屢立功勳。戰事結束後,他又鎮守邊關,直到舊傷複發,才回京容養,近來鮮少出門。如今乍然中聽到這個名字,皇帝驚訝之餘,還有些恍惚。

秦珣繼續說道:“父皇,季夫子教導兒臣,要做賢王輔佐明君。可惜兒臣不好詩書,只好舞刀弄槍。教兒子們武藝的陸師傅又……”

聽到“陸師傅”三個字,皇帝面色微變,雙眉緊鎖,冷聲道:“你想拜師,朕不阻攔。不過這要看孟愛卿收不收你。若他同意收你為徒,朕自會替你準備束脩。”

秦珣忙施禮謝恩。他眉眼低垂,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能不能讓四皇弟同兒臣一起……”

“朕說過,這要看孟愛卿的意思。孟愛卿的人品武功,确實當得起你們的師父。只是……”皇帝頓了一頓,“他恐怕不會收徒。”

在皇帝看來,一身舊傷的孟越,再活幾年都成問題,更別提坐帳收徒了。但是他不會給兒子說的太直白。——在不威脅太子地位的前提下,他偶爾也願意向其他幾個兒子展示自己的父愛。

老三喜歡兵法韬略,可以啊,真學成了,将來也能替新君守江山。——不過,也僅限于此了。帝王手中的權杖,将來還是要交到太子手上的。

秦珣目光堅定:“行與不行,兒臣總要試上一試。”

皇帝颔首微笑,頗為贊許:“知難而上,倒有朕的風範。”他滿意地看着兒子眼中的孺慕,揮了揮手:“好了,你下去吧,朕也乏了。”

“是,兒臣告退。”秦珣躬身退下。他驚訝于此事的容易,沒想到就這麽成了。

走出永寧殿,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正自張望的四皇弟秦珩,他唇畔浮起了一抹笑意。嗯,還在等他,果然老實聽話。

冬日室外并不暖和,秦珩見到皇兄時,眼睛發亮,巴巴迎上來,露出大大的笑臉。

這笑容甚是明媚,秦珣墨黑明亮的眼眸微斂,說起了方才之事。

兩人并肩緩緩而行。

聽說要拜武安侯為師,秦珩一臉震驚。她知道武安侯,有功無權,身體殘疾,确實是一個能讓父皇放心的師父人選。皇兄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周到。她忽略心頭的異樣情緒,遲疑道:“武安侯要是不收咱們怎麽辦?”

秦珣挑眉,黑亮的眸中露出自得之色:“我敢向父皇提,自是有十足的把握。”

秦珩略一思忖,做恍然大悟狀:“武安侯已經允了?”見皇兄含笑點頭,她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那,皇兄不擔心嗎?”

“擔心什麽?”秦珣今日耐心十足。

“如果武安侯同意了,父皇不同意,那怎麽辦?”

秦珣一怔,模仿她的語氣:“是啊,怎麽辦……”他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終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不同意就沒辦法了嗎?他去求父皇,不過是想替老四求一個名正言順罷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