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逼良為娼
有些混蛋,天生就是混蛋。
有些混蛋想折磨你,或許就是單純地想折磨你,無論你跟他有沒有仇。
我放在腿上的雙手握成拳,拇指指甲深深陷進手心。
就這麽掐着自己。一點也不痛。只是很冷,很冷。
冰冷的血液流過四肢百骸,我整個人,像被冰封了似的,一動不動坐了很久。
這期間我一直看着孟澤成。
試圖在他臉上,看到某種勉強可以稱之為“善意”的表情。
可惜我看了很久,也找不到一絲那種神色。
他的眉眼鼻唇,他臉上的每一個角落,我都仔仔細細找過。
卻無法找到他對面前這個,被他強迫無數次的女人的,哪怕那麽一丁點的心疼和忏悔。
“孟澤成,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問完我就笑了。
這種問題還需要問麽?
真是應了那句話——“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我對眼前這個魔鬼笑了笑,我想這笑容一定很慘。
但魔鬼也一定喜歡看到這種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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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希望能經常見到小宇,別的不奢求。孟澤成,我不會把自己賣給你。不過我很好奇,以你出的高價,完全可以買一個比我聰明漂亮聽話得多的女人,為什麽非要買我?”我問。
“因為我要給小宇一個相對完整的家庭。”
提到小宇,孟澤成嘴角含着笑。
“相對完整?”
他點一下頭,“我不可能跟你結婚,沒法給小宇一個完整的家庭。小宇也離不開你,所以我們作為父母,可以通過最簡單直接的方式,給他營造一個類似于完整家庭的氛圍。”
我抱着胳膊,“要是我不答應呢?”
“溫凡,有件事情我很抱歉。”他咳了一聲,喝了一口咖啡,“現在圈兒裏知道我們關系的人不少。我這人朋友多,仇家也多,這麽說,你能明白吧?”
他正襟危坐,表情嚴肅。
我腦子繞了個彎才明白他什麽意思。
電影《古惑仔》裏面,B哥跟靓坤結仇,然後全家被滅口的場面在我腦海浮現。
慫,是我的痛點,也是我難以擺脫的标簽。
孟澤成會不會吃準了我很慫,故意說這些吓唬我?
可他的确在道上混過,現在雖然洗白了,道上肯定還是有關系,也有瓜葛。
沉默一陣,他笑着看我,說:“你家附近有我的眼線,也就是說你跟小宇,還有你媽,現在都在我的保護之下。”
所……以呢?
“一旦我把小宇接回去,再把眼線撤走,你跟你媽的安危,只能聽天由命了。”
孟澤成笑得非常,非常,非常嘚瑟。
所以現在的狀況是,我不得不去求他,保護我跟我媽的安全?
有!沒!有!搞!錯!
“就算自己不惜命,也該為你媽想想吧。”他抽一口煙,很惬意的樣子。
真的很想端起咖啡潑到他臉上,可關鍵是,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他吐出煙圈,又補一句,“現實生活中,道上那些事兒,可比電影裏慘多了。”
從咖啡廳出來,直到上了孟澤成的車,我整個人都是木木的。
上車後,我問我媽現在回廣新還來得及嗎?你仇家不會追到廣新去吧?
孟澤成笑了笑,說你要是收下這一千五百萬,你媽就算回廣新了也沒事。
服。
明明就是在逼良為娼,最後卻變成了幫我一把。
這一刻起,我徹徹底底意識到,我跟孟澤成之間,隔了十萬本孫子兵法與三十六計的距離。
孟澤成把一張卡塞進我手裏,語氣很是和善,“密碼是你生日。不着急,慢慢想,想通了給我打電話。要是行,我安排人來接你們。”
我握着那張黑色的卡,就像握着一把刀。
不知道這把刀,到底會毀了我,還是救了我。
我媽在家煲了烏骨雞湯,做了東坡肉和幾個小菜。
都是我愛吃的。
“怎麽了啊?出去一趟回來,魂都丢了一樣。”我媽停下筷子,說。
我趕緊往嘴裏扒拉飯,裝作吃得很香的樣子。
“凡凡,你早上到底出去幹嘛了?”我媽連碗都放下了,很嚴肅地看着我。
“媽。”我也放下碗筷,擡起頭,“你最近有沒有感覺被人跟蹤啊?”
“什麽?”
“出去買菜什麽的,感沒感覺有人在跟蹤你?”
“老太婆一個,人家跟蹤我幹什麽。”
我媽打量我好幾眼,神色擔憂,“凡凡,你是不是……借高利貸了?”
“怎麽會,我沒那麽缺錢。”端起碗筷,我強裝若無其事,繼續吃飯。
“那我看你怎麽擔驚受怕的?”我媽很不放心。
“最近這附近治安不好,我怕你單獨出門有危險。”
“誰會對個又肥又醜的老太婆下手啊,倒是你,自己小心點。”
篤篤篤。
我現在草木皆兵,被忽然響起的敲門聲吓一跳,飯嗆到氣管裏,咳得臉都紅了,眼淚也冒了出來。
小宇給我倒了碗湯,拍着我的背幫我順氣,不住地問,媽媽你好些了嗎?
我媽拿着一個包裹走過來,“你快遞。”
又有快遞?我沒上網買東西啊。
快遞單上的寄件地址跟上次一樣,都寫得很模糊随意——槟州銀座大廈。
拆開包裹,裏面的首飾盒裏,裝着一副耳環。
銀色流蘇線串着瑪瑙紅圓柱耳墜。漂亮極了。
我拿着手機往卧室走,聽見我媽在身後問,還吃不吃啊?
你們吃吧。我說。然後關上卧室門。
我給常安打電話,直到我以為不會有人接,準備挂了時,那邊才接。
“耳環喜歡麽?”常安聲音裏有笑意。
我看着掌心上這份不該屬于我的禮物,說:“挺好看,不過很抱歉,我沒打耳洞。另外,到底是誰把我家地址給你的?”
“沒打耳洞就不戴,放着留作紀念。”
“常先生,您別跟我繞彎子了行麽?”我深吸一口氣。
常安笑道:“下次在酒店狂奔,可別再撞人了,好疼的。”
我愣了幾秒,反應過來,上次去槟州找孟澤成,在酒店裏撞到的人,是常安!
“抱歉……”
“不用。對了,我想起那天晚上,跟你姐說過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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