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陸姐姐

李家老兩口對于陸家人的提親有些驚訝,看向李氏的目光中有些許高興,又有些許擔憂思慮,直到聽紀阮說是娶李氏為主君時,張氏這才展開眉頭露出笑臉。

紀氏這人沒有架子,說話總是帶着笑意為人親近,陸冗也是個不擅言語的人,多數時候都是聽夫郎說,偶爾點頭輕嗯。

自家兒子是兩人的心頭寶,可李氏在李家再寶貝,在外人看來他也是個帶着孩子的寡夫,張氏和李夫子都擔心別人因為這個委屈了兒子。

現在見陸家兩人這般好相處,張氏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是能徹底的放在肚子裏了。

紀氏心底其實還是有些不甘心的,畢竟覺得紀阮優秀,不該娶個寡夫。可他也了解妹妹,既然是她真心喜歡執意要娶的人,自己這個哥哥自然不能打她的臉給李家臉色看。

紀氏心底的那份不甘心,在看到牽着兒子出來的李氏時,頓時就散去了多半。

李氏年輕好看,輕柔一笑溫潤如玉。雖是貌美,但通體氣質溫婉安靜,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等妩媚之人。是個讀過書的公子,看着大氣通透。

紀氏之前擔心紀阮是被狐媚之人勾走,現在見着李氏真人了才算放心。再看向李氏的眼神中,多了幾許真誠的笑意。

視線往下,就看到李氏手裏牽着的兒子。那孩子有張陶瓷般幹淨白皙的臉蛋,容貌跟李氏有七分相似,一雙沒長開的桃花眼,月牙般笑盈盈的彎着,微抿的嘴角兩側,陷着淺淺的梨渦。他也不怕人,落落大方的站在李氏身側,看向自己時,仿佛認識一般,眼裏的笑意陡然濃了幾分。

這孩子,長大也是個美人胚子。

紀氏笑着招他過來,自己先前也沒見過他,怎麽他好像認識自己一般。

紀氏牽着許牧的手,将這歸結于緣分,“這孩子我看着喜歡,一看就比我家那個乖巧懂事。”

說着随手就将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取了下來,戴在了許牧手腕上。

許牧到底才九歲,骨架還小,纖細的手腕撐不住這镯子。才剛戴上去,就要從手腕上滑下來。

“有些大了,”紀氏也才反應過來,擡手摸了摸許牧的臉,笑着說道:“那先留着,以後再戴。”

色如羊脂的白玉镯,上面還帶着紀氏淡淡的溫熱體溫,一看就知道紀氏對這镯子很是喜歡時常帶着,如今剛見面就直接送給了他。

許牧低頭看手裏的镯子,瑩透純淨如同凝脂的玉镯,在他溫熱的手心裏安靜的躺着,溫潤的色澤總讓人覺得镯子要被捂化了一般,不由得蜷縮起手指攥了起來。

許牧眼眶有些發熱,上輩子紀家爹爹也這般喜歡他,剛見面就送了他個镯子,說他看着就是好孩子,讓陸楓不許欺負他。

李氏見兒子攥緊了镯子,微微皺了皺眉,柔聲說道:“他還小,受不起這麽貴重的東西。”

“沒事兒,我喜歡這孩子。”紀氏許是因為自己只有一個女兒的原因,且女兒不甚安分還總是給他惹事讓他煩心,如今看着這麽安靜乖巧的許牧,就覺得怎麽看怎麽喜歡。

許牧吸了吸鼻子,将心底的酸澀壓下去,彎起眼睛甜甜的喊了人謝了禮。

紀氏聽說許牧小名叫蜜餞時,更覺得這就是緣分,自己懷着陸楓時就愛吃蜜餞,才生出個嗜甜如命的女兒。

紀氏拉着許牧跟李氏道:“我女兒比你兒子大個三歲,日.後咱們成了一家人,蜜餞可要喊她姐姐呢。”

姐姐?

許牧眨巴兩下眼睛,偷偷紅了耳朵。他想起以前和陸楓成親後,自己曾在床笫之間喊過她姐姐。陸楓把他欺負的紅了眼眶,自己沒辦法,只能軟糯着聲音求饒喊姐姐。

兩家人相談甚歡,這門親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離過年還有将近一個月的時間,兩家人一合計,準備在年前挑個吉日,把李氏娶過門。

張氏有些不舍得兒子,但想想兩家離的這麽近,也就釋然了。

時間有些緊湊,紀氏回去就張羅了起來,陸冗怕夫郎累着,難得的跟着操心。兩人這麽一忙活,陸楓就又輕松了起來,随手将功課一丢,看起了話本。

紀阮一直跟着紀氏生活在陸府,如今要成親娶夫郎了,也考慮買個宅子搬出去,她把這話說給紀氏聽的時候,紀氏難受了好幾天,“咱家人口本就不多,你再搬出去就更冷清了。你娶了李氏,我好不容易有個說話的人,年後你嫂子出征後,我自己在家還能有個伴……”

陸冗也不贊同紀阮搬出去,她要是出征,府裏大事小事光靠紀氏一個人支撐實在是辛苦,如今紀阮難得能在京中任職,有她在府裏照看,紀氏能輕松許多。

聽兩人這麽說,紀阮就有些松口了,猶豫再三,宅子終究是沒買。只是把準備買宅子的錢都交給了李氏。

李氏的“甜百味”因為生意不錯,找了個靠譜的人來照看經營,他只負責琢磨些新糕點,等着收錢就行。

今日忙裏偷閑過來“甜百味”看看,就被紀阮伸手拉到了後廚,将一個盒子塞到了他的手中。

“我本來應該給你一個家,咱們自己的家,”紀阮握住李氏的手,垂着眼眸說道:“但我是由哥哥拉扯大的,他到底是不舍得我從陸府搬出去,也說你嫁過來能跟他說說話……他不容易,我日.後在京中任職,也不想他那般辛苦,所以咱們成親後,還是住在陸府。”

李氏笑了,從紀阮掌中抽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我不在意這些的,再說府裏人少,的确冷清,不如住在一起熱鬧。”

“這是我這麽些年存下來的俸祿和朝廷給的封賞,如今都給你。”紀阮打開那個盒子,裏面滿滿當當的都是銀票,看的李氏一愣,“本來打算用這錢給咱們買個宅子,但現在決定住在陸府了,這錢就省了下來,以後蜜餞長大嫁人了,都留着給他添嫁妝。”

“我本來說你父母膝下就你一個兒子,等他們老了,咱們就把他們接到府裏來一起住,有人伺候好放心,”紀阮見李氏怔怔的紅了眼眶,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眼尾,說道:“既然娶了你,他們也就是我的父母,自然是要好好盡孝道的。

等以後小楓長大了要成親娶夫,咱們肯定還是要出來住的,到時候就把父母一起接到府裏。現在住在陸府,你要是想他們了,随時可以回去看看。”

李氏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這人是真的把他放在了心裏,而不是只喜歡他的容貌。

也只有真心喜歡他,才會連他的孩子和父母一起考慮了。

“謝謝。”李氏滿心柔情,最後只說出了這兩個字就被紀阮摟在了懷裏。

時間過得總是很快,眼見着離過年還剩幾天的時候,陸家張燈結彩挂起紅燈籠,辦上了喜事。

京中都知道紀将軍娶了西街街角的那個小寡夫,聽說雖然長得好看,但卻帶着一個九歲的拖油瓶,對此衆人唏噓不已。

不管心底想法如何,朝中同僚多數都來道賀吃酒,連聖上和君後都着人送了份禮,東宮太女和王君更是親自過來。

皇上送禮是因為紀阮,而君後送禮是因為陸家。陸家陸冗的弟弟,嫁的就是當朝的太女。

紀阮成親,時間雖然有些趕,但好在準備妥當。

按着紀阮的想法,若不是想在過年前娶上夫郎暖被窩,她都希望再多準備一段時間,将婚事辦的更盛大些,讓所有人都知道,李氏嫁給了她,是她紀阮明媒正娶的夫,讓以後再也沒人敢打他的主意。

李氏第二次坐上花轎,心裏感慨甚多。以前的妻主是母親的學生,感念母親的培育之恩,一直待他相敬如賓,成親六年兩人幾乎沒怎麽紅過臉,但也僅是如此而已。

那人是個溫潤的書生脾氣,而紀阮卻跟她不同,她是個有脾氣的人,卻對他極其溫柔。

紀阮是将他認真的放在了心底,細心到為他父母将來做打算,又粗心到故意忽略他婚前對死去妻主生出的愧疚。對他父母尊禮孝順,卻總想對他動手動腳。

罷了,李氏無聲嘆息,垂眸望着蓋頭下的喜服,嘴角不自覺勾出一抹溫柔的淺笑,既然決定嫁給了她,那以後就是她的夫了,自然也會将她放入心裏。

陸府前院熱熱鬧鬧的喝喜酒,襯的後院卻安安靜靜冷清的很。

許牧身着小紅襖,站在自己的院子裏。李氏嫁到陸府,他自然也跟着過來。紀氏很喜歡他,就讓他先住在府中最好的院子,聽楓院。

院子後面種了楓樹,秋天極其漂亮,只是現在樹上全是皚皚白雪。

這裏,是他上輩子住的地方,也是陸楓的院子。

對于自己的院子突然多了個人住,陸楓倒是不甚介意。

晚上從熱鬧的前院回來,陸楓路過許牧房門口,就看他有些孤寂的坐在門前臺階上看月亮,猶豫了一下,擡腳走過去。

“怎麽不去前面?”

陸楓蹲在他面前的臺階上,微微仰着頭看他。廊下挂着的燈籠散發着橘色溫和的光亮,剛好映在她的臉上,軟化了她的神情,臉色看着更加柔和。

許牧鼻子有些酸,想伸手摸摸這張溫柔的臉龐,可又怕吓着她,只能趕緊攥緊手指,垂眸看着腳尖,悶聲說道:“我都不認識她們,不想去。”

陸楓怕許牧是因為李氏嫁了人以後不疼他了而傷心,擡手放在他頭頂,輕輕拍了拍,“你爹爹就是嫁了人肯定也疼你。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既然你喊我一聲姐姐,那我自然也會疼你護你。”

許牧心底微熱,不由得擡起頭。陸楓兩條胳膊抱着膝蓋昂臉看他,茶色的眼睛裏映着揉碎的橘色燈光,很是漂亮。

“陸姐姐。”

許牧抿唇輕笑,魂兒本都十五歲的少年對着才十一歲的妻主喊出這三個字,不由得微微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眸。

“乖。”

陸楓擡手,曲指在他挺翹小巧的鼻梁上輕輕一剮,勾着嘴角拉長了乖字的音。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今天晚了,就不寫小劇場了

修改了一下最後一點,蜜餞現在九歲,但他死之前是十五歲,現在陸楓才十一歲,他對着這樣的妻主喊姐姐,所以紅了臉,怪我昨天發晚了有些急,就沒解釋清(/ω\)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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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玥的地雷,愛你木木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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