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許牧好看嗎
大禹太女禹薛入城的時候已是黃昏, 她有些慵懶随意的跨在馬上,青灰色的大氅披在身後, 随着秋風吹拂, 揚起一道優美弧度。
禹薛神色懶散,正扭頭跟身旁騎在白色駿馬上的人說話, 不知她說了什麽, 白馬上的人突然笑了起來,整張白淨的臉上沐浴在暖色的夕陽下, 仿佛被鍍了層金色的光。
那人容貌與禹薛有六分相似,身形較小, 雖然身上穿着女裝, 但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個男子。
如果沒猜錯, 這人便是禹薛的親弟弟禹悅,大禹的五皇子。
孫窯穿着端莊的官服坐在馬背上,兩手拉着馬缰控制身下噴着響鼻的馬, 見一行人迎面而來,笑着擡手行禮:“下官孫窯, 代替太女迎接大禹太女,如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按理說大禹來的使臣裏有太女, 大梁應同理派太女出來迎接才是,但如今太女監國位同皇上,自然不能親自出來迎接。
再加上這次是大禹主動求和,所以就派了孫窯過來。
禹悅見孫窯只對皇姐行禮, 不由得微微擡起下巴問她,“你是沒看到我嗎?”
禹薛挑眉,安靜不語。
孫窯笑,“自然看得到。”她擡手指了指跟在兩人後面的馬車,說道:“但臣以為,殿下是該坐在那裏的。”
禹悅不滿的抿緊唇,随後驕傲的說道:“我大禹風俗與大梁不同,男子亦可以撐起半邊天,并非只能坐在轎子裏,也不會一輩子窩在後宅深宮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來之前我原以為大梁對男子束縛不多,畢竟出了個狀元郎,然而今日聽你這話,才發現是我對你們期望太高。
大梁陸家軍于我大禹接觸較多,她們在戰場上見到男子也不敢随意輕視,而你這文官久居京城,見識果真不如武人呢。”
他這一番話說完,孫窯臉色不變,依舊那副笑模樣。禹薛見禹悅說的差不多了,才輕聲斥責,“悅兒,不要亂說話。”
孫窯不介意的擺擺手,“殿下說的沒錯,我這文人久居京城,見識自然不如為國征戰的武将。但哪怕我這見識少的文人都知道,我大梁女兒家皆是愛國護家之人,甘願自己出去抛頭顱灑熱血,也不舍得讓夫郎兒子受這份苦。”
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将大禹男兒家上戰場歸結于大禹的女人無用,居然需要本該捧着的男兒家受這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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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梁從不束縛男子,若你願意,朝堂之上便是你一展才能之地,比如新科狀元安清樂,陛下對他便是百般欣賞。”孫窯輕笑,看着憋紅臉的禹悅,說道:“日後殿下嫁到大梁,若是有抱負有理想,又有這份卓越的能力,我想您的妻家是樂意讓您施展的。”
禹悅腮幫子鼓着,這是說他嫁過來會不受寵嗎?還是說想讓出嫁後的他跟母國交戰?
禹薛見孫窯從始至終臉上都帶着友好的笑意,态度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但一旦涉及到大梁時,話中沒有絲毫的退讓,語氣平淡的說着強硬的話,并不會因為大禹有求和意圖就巴不得兩國立馬共休秦晉之好,願意伏低做小。
如此看來,大梁國內情形應該盡在太女的掌控之中。
禹薛笑着斜睨了一眼禹悅,“你這要強的性子,可得好好收收,不然将來嫁到大梁,天高地遠的,若是因為性子吃了虧可怎麽辦?”
禹悅手搭在腰側佩劍上,板着小臉說道:“我看誰敢!”
姐弟倆旁若無人似得,這些本該只有兩人時說的私.密話,而如今卻大大咧咧的在孫窯面前談起,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聽禹薛的意思,她的确有意圖求和,準備把弟弟嫁過來。
孫窯順着她的話說道:“太女放心,我剛才說過了,大梁女子都是寵夫的,定然不會平白無故的委屈了殿下。”
如若是他惹事,那就不是平白無故了。
禹薛聽的挑眉,饒有興趣的打量孫窯,随後笑道:“你這人倒是有趣,我喜歡。”
孫窯微笑,“臣喜歡男子。”
誰知道禹薛有沒有什麽不好的癖好。
她這話逗的禹悅忘記剛才的不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揶揄的看向禹薛。
禹薛一怔,随後捧腹大笑,啧聲道:“你比陸楓有趣多了。”
孫窯想,你見着陸楓的時候估計都是在戰場上,怎麽可能會覺得敵方的殺神有趣?
太女為大禹準備了接風宴,擺在迎賓殿中,禹薛一行人則先在宮外接待的行宮休息,等夜幕降臨後再入宮。
孫窯将大禹的一行人送至行宮休息梳洗,她則坐在樓下喝茶等待。
禹悅是最先從樓上下來的,他站在樓梯口喊孫窯,早已忘記之前城門口兩人間的不悅,提着衣擺笑盈盈的問她,“好看嗎?”
他換下大禹飒爽利落的勁裝,穿上大梁京中男子們喜愛的繁瑣衣裙,頭發松散着用一根簪子在腦後束着,兩縷發絲垂在身前,看着別有一番風味柔弱。
孫窯端着杯子的手未動,心卻莫名的跳快了兩拍,她笑着,回道:“好看。”
禹悅又問,“比你大梁男子如何?”
孫窯放下手中的杯子,認真看了下他,“每個人都是獨樹一幟的美。殿下的美,自然是和旁人不同的。”
禹悅對這個答案似乎很滿意,俏皮的眨巴眼睛接着問道:“那比許牧呢?”
孫窯這才從美色中回神,聽禹悅提起許牧,她大概就能猜到他接下來要問的是什麽了。
孫窯心想陸楓是不是屬花的,怎麽蝴蝶蜜蜂都喜歡往她身邊飛?
見孫窯重新端起茶杯不說話了,禹悅不由得提起衣擺下樓,問道:“你怎麽不理我了?他是不是長得特別好——”
看字還沒說出口,他就是一聲尖叫着從樓梯上摔下來。
禹悅蹦蹦跳跳慣了,極少穿這種厚重繁瑣衣擺又長的衣服,剛才心思都放在他要問的問題上,一時沒看路,腳尖踩住衣擺,整個人就朝地上摔了下來。
孫窯餘光一直瞥着禹悅,見他腳一崴身子一斜,立馬丢了杯子跑過去接住他。
孫窯見禹悅瘦瘦小小的,以為沒多重就沒用內力,但等他朝自己撲上來,把她砸在地上時,摔的她頭腦發蒙時,孫窯才有些後悔。
意料之中的疼痛感變成了溫熱的懷抱,禹悅睜開眼就看見眉頭緊皺滿臉痛苦之色的孫窯,立馬手腳并用的從她身上爬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禹悅縮着肩膀道歉,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孫窯見他這幅模樣,本來摔出來的氣是怎麽也發不出來,只好硬邦邦的說道:“還不扶我起來?”
禹悅這才将孫窯攙扶着坐在椅子上,邊瞅着她的臉色邊偷偷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見她“嘶”了一聲,立馬受驚似得縮回手。
孫窯沒理他,只是閉着眼睛等發蒙的感覺過去。
禹悅見她臉色難看,坐都不敢坐,小聲問她,“我給你請大夫看看好不好?”
“不用。”孫窯現在只想靜靜。
禹悅揪着手指頭,瞥着她的臉色,滿臉的猶豫,最後還是耿直的說道:“你身子有點差,連我都接不住……果然是文人。”
“……文人招你惹你了?”孫窯睜開眼睛瞪他,“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提到二樓,再從窗戶扔出去?”
禹悅滿臉不信,聽着孫窯的話,他以為她是在逞強想要挽回自己身為女人的面子,頓時還有點想笑。
孫窯一個眼神掃過去,有點兇,吓的禹悅抿緊上挑的嘴唇,努力板起臉,小雞啄米似得點頭,“信!”
好歹剛才接住了他,自己再取笑她似乎有點不妥。
孫窯是徹底不想跟禹悅說話了,将身子扭到另一邊不看他。
禹悅覺得她好玩,就跟她沒話找話,說了一會兒,又繞回剛才的問題上了,“許牧長得是不是特別的好看啊?”
孫窯皺眉,捂着後腦勺側頭看他,“你老打聽許牧做什麽?”
禹悅雙手托腮,說道:“我皇姐說陸楓很優秀,可惜已經娶了夫郎。我聽說她特別寵夫,還聽說她夫郎許牧長得特別好看,所以我才想看看他。”
他就是喜歡看美人而已,對陸楓倒是沒什麽興趣。
禹悅這話到了孫窯的耳朵裏就變成了,“許牧是不是特別好看?我比他如何?那我是不是也能嫁給陸楓了?”
孫窯覺得這後腦勺摔的一點都不值,“陸家有家規,女人不許納侍,也不許休夫,你就別打陸楓的主意了,她是不會娶你的。”
孫窯本以為禹悅聽了這話多說會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誰知道他一臉的莫名其妙,歪頭問道:“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嫁給陸楓了?我是在問許牧好不好看。”
說着禹悅狐疑的目光在孫窯頭上掃了一圈,擔憂的問道:“你是不是摔傻了?”
不然剛才那麽聰明的人,怎麽一轉臉的功夫變笨了?
孫窯沉默片刻,決定不說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孫窯:那你準備嫁給誰?
禹悅:不知道
孫窯:不如嫁給我呗
禹悅:?
孫窯:(一本正經指着頭)難道不該以身相許嗎?
禹悅:……大梁女人套路都是這麽深嗎?難道不是大恩不言謝嗎?
孫窯:我們這裏沒有那句話,只有無以為報以身相許
禹悅:……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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