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教育

阮琨寧已經六歲,啓蒙教育問題被崔氏提上日程。

權貴之家的貴女們自幼就要接受極為嚴苛的教育,琴棋書畫乃至于品茶調香着妝祀禮等等,都是必備之物。

後世有一句所謂的“女子無才便是德”,經常被用來攻讦女性,這裏頭其實有很大的誤區,也很容易叫很多人誤解。

《禮記內則》載:“子能食,教以右手。能言,男唯女俞。男鞶革,女鞶絲。六年教之數與方名。八年,出入門戶及即席飲食,必後長者,始教之讓。九年,教之數日。

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書記。衣不帛襦袴。禮帥初,朝夕學幼儀,請肄簡、諒。

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聽從,執麻枲,治絲繭,織纴、組、紃,學女事以共衣服。觀於祭祀,納酒漿、笾豆、菹醢,禮相助奠。

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而嫁。”

也就是說,無論男女在十歲之前接受的教育大致上都是相同的,直到十歲之後,男孩子就會求學在外,女孩子也要接受婦德、婦言、婦容、婦功這四德乃至于家禮祭禮的教育。

看清楚了嗎,各自有各自再教育的領域好嗎,才沒有什麽所謂的女子無才便是德呢。

此時新朝初建,禮崩樂壞之下對于女子的束縛就更松了,社會環境還是很寬松的。

沒有什麽三從四德纏足,乃至于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女子出嫁後和離改嫁也是受到法律支持的,對于未出嫁的閨閣少女束縛也并不嚴苛。

街道上有時甚至會有貴女們騎行而過,也無帷帽遮蔽,玉顏大方展露也不是什麽稀奇,風氣還是稱得上開明的。

阮琨寧自小就很有幾分聰明勁,學東西也很快,但對于詩書之類的卻委實提不起興趣來,對于找個地方念書這種苦差事,實在是沒什麽興趣。

崔氏倒不是打算培養出一個才女來,只打算叫她認了字,随便學一下四書五經,琴棋書畫随意挑一樣學也就差不多了。

但對于老師的人選,卻是要斟酌再三的。

最終,崔氏選擇了鳏居金陵的謝氏宜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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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宜舫才高八鬥,也并非籍籍無名之徒,他出身陳郡謝氏,是當今皇後的族兄。

說是鳏居,其實他也不曾娶妻,甚至連婚約都不曾有。只是于年少之時與一女子心心相印,可還未來得及提親,那女子便因病故去了,他當時傷心數月,言及此生不複再娶,家人也只當他傷心過度說胡話罷了,卻不想一直到了而立之年,也不見他有成家之意,這才急了起來。

親友輪番相勸,謝宜舫只說了句“她先我而去,地下孤單,我身處塵世,又緣何不能為她守身?”便将一衆人堵死了,直至今日年過三旬,仍然孑然一身,與三四仆從、一群白鵝于金陵城西教書度日。

人品端方,才高八鬥,名門之後。

基于以上三點,崔氏在諸多考量之後選擇了他——這是崔氏對阮琨寧解釋的。

阮琨寧把謝宜舫想象成一個廣袖飄飄,相貌俊美不凡,氣質風度翩翩的超級帥大叔。

當然,阮琨寧在崔氏頭上的氣泡裏難得的看到了崔氏的少女心,也知曉了真相:“一定要阿寧到偶像的學堂去看一下,什麽叫真正的好男人呢,免得将來看走眼!”

阮琨寧:“……”

沒錯,崔氏出閣前,是謝宜舫的超級迷妹。

想想也是啊,出身名門,年輕氣盛,相貌堂堂,又有才華,又願意為一人相守,簡直是深情男神的标配嘛,會讨閨閣少女喜歡也就不奇怪了。

阮琨寧對謝宜舫很好奇,也很想去見一見這個人,畢竟這種男人,別說在這個時代,即使是在一夫一妻制的現代也很少啊!

稀世好男人啊。

所以對于崔氏的這個選擇,阮琨寧欣然接受了。

然而晚飯時永寧侯似乎不是很高興,一直沉默着不吭聲,手裏的筷子冷冷的戳着碗裏的飯,四周彌漫着顯而易見的低氣壓。

阮琨寧小心的看了看他的氣泡:“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讓阿寧去謝宜舫那裏,只是為了滿足你的小心思嗎,我只是不說而已,不說而已!”

阮琨寧:所以老爸你是吃醋了麽╮(╯▽╰)╭

崔氏取公筷給永寧侯夾了菜:“去者不可追,當然還是現在最重要了。”

然而你的氣泡不是這麽說的啊阿娘,“謝宜舫辣麽好仰慕他怎麽啦,又不是心悅他,我們阿寧将來一定也會喜歡他噠,算了不跟你計較,反正你這麽好哄……”

阮琨寧:“……”

永寧侯聽了崔氏的話,哼了一聲沒有接話,卻還是把崔氏家的菜吃掉了,然後阮琨寧&阮琨煙&阮承清&阮承瑞四只單身狗,就眼睜睜看着他們夫妻倆散發着粉紅泡泡,默默的深情對視起來……

阮琨寧&阮琨煙&阮承清&阮承瑞默默地放下了飯碗:強行被喂了狗糧,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終于還是阮琨寧忍不住了,還讓不讓單身狗吃飯了!

當然因為她最小,所以也最适合做這件事了。

便用手裏的筷子敲了敲桌子,她聲音裏帶着小孩子特有的天真與無辜:“阿爹阿娘你們怎麽不吃了呀?”

永寧侯淡淡的的看了一眼僞裝無辜的阮琨寧,然而他的氣泡并不是如此淡定:“沒看見我跟你們阿娘氣氛這麽好嗎?圍觀狗請出門回窩睡覺,順便把門帶好,感恩有你好人平安……”

阮琨寧:喂喂喂阿爹你怎麽能這樣!

崔氏羞澀一笑,道:“不要欺負你阿爹。”

永寧侯也輕輕笑了,兩個人再度含情脈脈的對視了起來。

阮琨寧:“……”誰快來戳瞎我!

顯然她的怨念是沒有機會發洩出來了,阮琨煙與阮承瑞利落的放下碗出去了,似乎身後有猛獸在追趕,阮承清因為手裏還提了一只呆呆的阮琨寧所以走得慢了一下,但還是緊跟在他們後頭撤離了……

被拎起的阮琨寧:大哥你再這樣,我就不喜歡你了哦……

四只被遺棄的流浪單身狗在冷風中打顫,發出哀哀感嘆:天地之大,竟沒有沒有我們幾條鹹魚的容身之所……

然後嘛,大概就是春宵一夜值千金吧……

然而,阮琨寧還沒有開始她的學堂生涯,就被府裏新出的幺蛾子打斷了。

事情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阮承瑞今年已經十一了,馬上就可以像阮承清一樣進衡山書院,但那裏可不是誰都能進的,最起碼也得有兩把刷子才行,哪怕仗着永寧侯府的身份,頂死了也得拿一把刷子過去。

崔氏這些日子,也在考慮阮承瑞的将來。

他是嫡次子,将來成家後總是要被分出永寧侯府的,尤其是現在阮承清的婚事已經考慮起來了,就更讓崔氏心憂了。

阮承瑞将來若是文不成武不就,将來分出去了怎麽辦?眼看着他坐吃山空嗎?

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

崔氏對于幾個孩子都是一視同仁的,自然也要為阮承瑞打算了。

狠了狠心,崔氏厚着臉皮往娘家回了信,好說歹說請回了永寧侯府之前被氣走的那位西席。

崔氏又叫阮承瑞好好寫了文章,托阮承清好好修改了,叫他以後凡是為文,都得照這個标準來,自己寫了出來再叫人修改,總要知曉自己比之他人不如意之處在哪兒才好。

阮承瑞自從上次氣走崔先生之後,也收斂了幾分,不必崔氏逼迫也開始自行念書,倒叫崔氏心中很是安慰,大房諸人也多有稱贊,之前的事也只當是吃一塹長一智了。

事情就是在崔先生回來之後出的。

崔先生雖然回來了,較之前看阮承瑞卻更加不入眼,動辄便會言及“你外祖在你這個年紀已經如何如何,你母親也是被人稱頌有詠絮之才如何如何,你外祖家的表兄也是如何如何,你卻如此丢他們的臉面”之類的言語,阮承瑞聽後很是不忿,每每都是阮承峻在旁相勸,才稍得幾分心寬,耐下性子來聽課。

直到有一日回房生悶氣時,伺候筆墨的小厮順安便提議道:“三公子不妨拿了大公子幫您改的那篇文章去,給那老兒耀耀眼,叫他知道您的才氣,看他還敢不敢如此嚣張!”

“不可如此稱呼,再讨厭他也是長輩。不過,你倒是機靈,想得這好法子。”

阮承瑞覺得是個好主意,雖然是大哥修改後的,但是大體上也算得上是自己所做嘛,便取了素紙認認真真的謄抄了一份,第二日交給了崔先生,嘴裏說是“請崔先生掌掌眼,不吝賜教”,實質上卻還是孩子心性,想着讨幾分誇獎罷了。

不想卻是捅了馬蜂窩了,蜜沒吃上一口,倒惹了滿頭包。

崔先生一看便火冒三丈:“之前你叫承峻幫你受罰,我便不說什麽了,此事揭過,今日居然偷了承峻之作來糊弄我,真真是不知廉恥,贻笑大方!”

阮承瑞大驚失色,連忙辯解道:“這明明是我所做,怎麽會莫名變成二哥所作呢?”

崔先生冷哼一聲:“你素日裏摸魚抓鳥,如何做得出這等文章?承峻欲入衡山書院,前些日子便拿了此文來叫我替他修改,你倒乖覺,竊了別人的東西來我這賣乖!”

阮承峻在一旁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阮承瑞一直是真心拿阮承峻當二哥的,他雖不知事,卻也不傻,崔先生如此一說便明白了三分,只是心裏頭對阮承峻仍存了幾分期盼,不相信他會做出這般事來,便向阮承峻看了過去:“是這樣嗎,二哥?”

自從阮承瑞交了那篇文章上去,阮承峻臉色便青白不定,騎虎難下,心知如今要遭,只怕今日崔先生與阮承瑞只能取信于一人了。

他不是不知跟阮承瑞交好的必要,但此時卻也只能舍棄阮承瑞。

崔先生的師兄,便是衡山書院如今的院長岳鈡倫,若是承認了自己竊取阮承瑞的文章,哪怕崔先生去岳鈡倫那裏随口說一句,只怕自己此生就摸不到衡山書院的門了。

至于阮承瑞,他還是了解的,只要自己咬死了這是自己寫的,他是絕對不會當場便撕破臉的,這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的臉面,也是整個永寧侯府的臉面,抄襲總比兄弟倪牆要好聽一些,崔先生礙于崔氏情面,想也不會四處張揚。

事後左不過是自己花些心思,再去哄哄他,此事也就過去了。

至于大伯母,卻不必擔心事後她告知崔先生,雖說崔先生是她的族人,但是想必她也是不願叫外人看見府裏內鬥如此難看的,也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阮承峻打定了主意,便定了定心向崔先生施了一禮:“家弟年幼,難免有行為不到之處,還請先生不要計較。”

這就是承認阮承瑞竊取了自己的文章了。

崔先生不屑的嗤笑了一聲,轉向了阮承瑞:“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說?”

阮承瑞只白着臉望着阮承峻,身子無力的晃了晃,嘴唇哆嗦了幾下才道:“沒有了,學生身體不适,今日便先行告退了。”

崔先生顯然也不太想搭理他,擺擺手叫他退下了。

阮承瑞走到屋外,便聽見崔先生的聲音淡淡的傳了過來:“總算還有幾分羞恥心,知道自己做的事見不得人。”

阮承峻和氣的聲音也隐隐的傳了出來:“到底還小呢,先生不要生氣了,承瑞想來也只是一時糊塗罷了。”

阮承瑞不由得閉上了眼,一直忍着的眼淚終于簌簌的落了下來。

阮琨寧在崔氏的屋子裏看阮琨煙做刺繡,聽順安說了此事便火冒三丈,連阮琨煙也忍不住皺了皺眉,崔氏自己倒是淡淡的:“他人呢?”

順安像是吃了一斤苦瓜一般愁眉苦臉道:“公子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奴才們怎麽叫都不答應呢。”

崔氏精心畫起的眉梢輕輕擡了擡,便輕描淡寫道:“由着他去,不必管他。”

阮琨寧卻是急了,她雖偷偷管阮承瑞叫二哈,但骨子裏卻很喜歡這個三哥,此時聽了學堂的事,很有幾分不平:“阿娘,怎麽能看着三哥受委屈!”

崔氏看了看她,卻轉向阮琨煙:“阿煙怎麽看呢?”

阮琨煙眉頭皺了皺,又很快平複了下來,輕輕笑道:“未必不是個好事。”

崔氏心裏添了幾分滿意,點了點阮琨寧的額頭道:“你還有的學呢。”便不再說話了。

阮琨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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