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瘋魔粉絲
現場的氣氛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尴尬, 一時間幾個人都沒有說話。
阮琨寧內心:呵呵,撕逼對象出現眼前,我是一巴掌拍死他呢, 還是一笑泯恩仇呢?
崔博弦內心:啊哈哈哈哈溫昊禹臉都綠了, 我要多看一會兒!
溫昊禹:啊啊啊好尴尬好尴尬,誰快來一棍子打昏我!
阮琨寧等了一會兒,見另外兩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氣氛也很有幾分尴尬, 終于向着溫昊禹含笑道:“三都才子, 久仰了。”
溫昊禹也是很豁的出去, 并不是那種拘泥于世俗禮教的人, 從他當初在撕逼大敗之後,寧願背着包袱出走也不道歉, 就很能看的出問題。
他沒有躲閃,直直的向着阮琨寧深躬一禮,歉然道:“昔日是我捕風捉影, 壞了六娘聲譽, 六娘若是有氣只管罰我就是, 在下絕無二話。”
阮琨寧呵呵噠表示:難不成我真能一棍子把你夯死不成嗎, 除非我是不想混了啊, 所以你說這些屁話有何用啊,心裏面如此想,然而表面上她還是雲淡風輕道:“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何必為了過去的事計較。”
“相逢一笑泯恩仇, ”溫昊禹獨自沉吟了一聲,眼睛就是一亮,向着阮琨寧揚聲贊道:“如此妙句,可是六娘自作?”
阮琨寧:呵呵噠我能告訴你那是魯迅先生說的嗎我能嗎?所以我只能含笑不語……
在溫昊禹的眼中這就是默認了,他抱着一種“啊,女神原來還是才女我們真真是志趣相投啊啊啊”的念頭,眼睛亮閃閃的發射着幸福的光芒,整個人進入了一種異常的狀态,臉上的笑意看的崔博弦膽寒。
沒錯,就是在大街上被衙役看見就會被拷回去關進死牢那種。
阮琨寧:我似乎不小心又打開了一個奇妙的開關啊……
咦?我為什麽要說“又”?
她稍一遲疑,還是道:“我要去向外祖母請安……”
崔博弦還沒有發話,溫昊禹便搶先開口了,臉上還帶着那麽一絲扭捏(?)羞澀(?)的笑意:“去吧……路上小心些,當心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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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琨寧:“……好的。”
崔博弦:“……”
總感覺似乎有哪裏崩壞了,但是又說不出來,一定是我的錯覺吧……
溫昊禹呆呆的盯着阮琨寧遠去的背影直勾勾的看,那窈窕的身影漸行漸遠,終于在穿過回廊後掩在了郁郁蔥蔥的花木之間,再也見不到了,他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有興致同崔博弦說幾句了。
崔博弦見他目光投了過來,毫不示弱的朝他一笑,那笑容裏摻雜了“呵呵呵你瞅啥”“看什麽看老子才不怕你”“你是不是傻了”等等一些列富含挑戰的深意,将崔博弦的內心情感表達的淋漓盡致。
可溫昊禹此刻全然沒有要同他拼個你死我活的意思,他慢慢的摸了摸臉,笑容像是情窦初開的少年一般,一把将崔博弦抱起跳了個高,雀躍道:“她跟我說話了,她跟我說話了,好多個字呢,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回去把她說的話都記下來每天看一遍……嗚嗚嗚太幸福了太幸福了……”
崔博弦被他突如其來的一下子驚住了:“……喂,你……還好吧……”
溫昊禹握住崔博弦的手,像只呆萌的大熊一般輕輕地往自己臉上蹭,一臉幸福值max的姿态:“啊,她還朝我笑了,笑了呢笑了呢,眼睛水汪汪的真好看,睫毛也那麽長,眨得我心都癢了……”
崔博弦被他雷到了,也被他惡心的不行,第一次有一種自愧不如的感覺,想着把手抽回來卻不想他力氣用得格外大,只好一臉嫌棄的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放開我啊……”
溫昊禹對于崔博弦的話置若罔聞,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恨不得當街跳一支廣場舞表達自己的興奮:“啊啊啊,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怎麽能這麽美啊啊啊啊……”
崔博弦╬:“……”
溫昊禹興奮地轉了個圈:“啊啊啊她認識我呢,還說‘久仰’呢,一定是早就知道我了啊,啊啊啊好幸福啊……”
崔博弦:廢話,你撕過她,你以為她不知道嗎?!
溫昊禹繼續道:“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啊我沒救了啊……”
“砰”的一聲悶響,忍無可忍的崔博弦一個手刀劈在溫昊禹後頸上,終于擺脫了這個黏黏糊糊惡心的不得了的溫昊禹。
他嫌惡地看了看自己被他蹭過的手,道:“我也覺得你沒救了。”
頓了頓,才向着一旁驚呆了的仆從道:“将他送回客苑,小心照料,往後也打起精神來,別叫他往這邊跑驚擾了女眷。”
仆從連忙應聲,一躬身就要扶着溫昊禹退下。
崔博弦叫住了他:“慢着!先去給我打水來淨手,啊啊啊真惡心!”
他恨恨的瞥了溫昊禹一眼:“你且給我等着吧!日後自有你哭的時候!”
韋明玄一手支着下巴,閑閑的望着窗外紛飛的柳絮,突然笑了笑,向着身後的賈興漫不經心的道:“你說,錢武肅王給戴氏傳書‘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的時候,心裏在想的是什麽?”
賈興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他是韋明玄心腹,雖然接觸的只是宮內的謀劃,但到底是心思機巧,對于他對于阮琨寧的心意也能猜到幾分,想着阮姑娘往清河去了,這幾日六殿下又是憂心忡忡的很,賈興在心裏尋味了一瞬,還是選擇了最保險的說法:“以奴才拙見,無非是思念感懷之意罷了。”
韋明玄垂下眼睑,令人看不明他眼裏的情緒,半晌才徐徐的道:“錢镠不過一武夫耳,竟能有如此之語,着實可嘆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
可饒是如此,他此言卻是寄于自己妻子的,而自己呢?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連八字都沒有一撇呢,連那層窗戶紙都沒有捅開呢。
以目前二人的關系,自己竟連往清河一封書信的資格都沒有。
賈興心思也是很明透的,見他面上難掩失落之色也能隐隐的猜到幾分,便含笑勸道:“烈女怕纏郎,殿下情之所至,阮姑娘總非鐵石心腸,總會感動的。”
韋明玄嘴角輕輕地牽起一絲微瀾:“但願,借你吉言吧。”
隐一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室內,賈興曉得他的身份,也知道有些事情六殿下并不想讓他知道,便自覺的施禮退出了,順手将門關上,守在了外頭。
韋明玄輕輕将窗合上,低聲問道:“可有消息了?”
隐一恭聲道:“北邊事情鬧得太大,陛下已經暗遣了錦衣衛指揮使顧如欽前往,昨日晚間便出發,連夜行軍,此時只怕已經遠出了金陵境內,到底是錦衣衛精英高手如雲,屬下委實不敢跟的過于緊,以免打草驚蛇,便退回了金陵。”
韋明玄颌首道:“你做得很好,反正也同我們沒有多大關系,自當不去理他,”他沉吟了一下,目光裏泛起冷銳的微波,笑道:“北邊這回可是捅破了天,不知二哥打算怎麽把隴西李氏保住呢。”
隐一沉吟了幾瞬,問道:“殿下,陛下如果知曉了此事,隴西李氏……會被連根拔起嗎?”
韋明玄面上的笑意斂起,陰沉了起來,沉默了許久終于嘆道:“不會,好容易才有了朝中三足鼎立的局面,父皇不會輕易毀了的……盡管如此,李氏一族傷筋動骨卻是難免了。”
隐一有幾分難以置信,憤然道:“即使是捅了這麽大的簍子,陛下也會保住他嗎?
韋明玄低頭沉吟了一會兒,語氣裏也難免的流露出失落之色,道:“會的。”
隐一道:“那我們做這些還有什麽用處呢?豈不是枉做小人?!”
韋明玄聲音輕飄飄的,帶着對于未知的不确定,徐徐的道:“所以,我們才要試試看,到底到了什麽程度,父皇才會容忍不了啊……”
隐一見他心情也稱不上好,便換了話題,問道:“顧如欽離京,宣貴妃那裏,要不要開始準備着呢?”
韋明玄伸手蓋住自己的眼睛,微微挑了挑眉道:“宣貴妃,哼,這些年也是過的太痛快了,也該好好嘗嘗從天上摔下來是什麽滋味了,”他的語氣裏帶着濃濃的惡意:“叫他們準備着,你且去吧。”
隐一應了聲,随即便退下了。
室內終于只剩了韋明玄一個人,他低頭看了看桌上的《列異傳》,想着阮阮還有半個月便可以回來了,面上也是不由得展露了幾分笑意,難得的帶了幾分柔情。
皇後冷銳的聲音突然在室內響起:“你是自本宮肚子裏出來的,也是眼見着你一日日長起來的,何以本宮竟不知,你自何時起,竟喜歡這類書籍?”
韋明玄心中一驚,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随意的将那本《列異傳》收起,這才躬身施禮道:“母後既然過來,何以竟不令人通傳一聲?如此突然,倒是吓了兒子一跳。”
皇後往日裏的溫和端淑似乎都遠去了,聲音也帶着冬日的寒冷,厲聲道:“如此突然?吓了一跳?呵,你竟還知道怕呢!”
韋明玄眉目中染上了一層陰翳,語氣卻還是一派雲淡風輕:“兒臣聽不懂母後的意思,還望母後直言。”
皇後眼睛一挑,端麗的面容上帶着難掩的憤慨,呵斥道:“你居然不懂?!你看看你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麽!我叫你娶晉陽王氏的嫡女你偏不肯,反倒是開罪了人家,平白的得了仇人,叫人家告到我面前來,當着許多人的面兒,好不難堪!這我也不說你什麽,你且看看你都二十一了,皇長子皇二子都已是兒女繞膝了,你竟還沒有成家的打算嗎?!”
韋明玄對于皇後的話平靜的很,似乎遭到訓斥的人不是他一般,依舊輕飄飄的道:“兒子的心意,難不成母後不知道嗎?何必如此心急呢?”
“我知,我自然知!就是知道我才更生氣!永寧侯手握兵權,又是你父皇的心腹重臣,你去娶他家的女兒,會叫你父皇如何猜忌!若是那女孩兒是個好的我也就不說什麽了,可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麽!連帶着你,”皇後狠狠地将那本《列異傳》自書架抽出摔在地上,“連帶着你成日裏做這些不三不四的,叫本宮如何容忍得了?!”
韋明玄彎腰将那本書撿起,輕輕地将上頭的褶皺撫平,道:“這是我自己願意的,同她并無半分幹系。”
皇後冷笑道:“真真是經了大風大浪,既吊着你,還另牽着蘭陵長公主府,腳踏兩條船卻如履平地,可見是個水性好的,只可惜,從來都是淹死會水的,你可記着叫她小心着些,待有一日掀了船,卻不知她能否自保!”
韋明玄輕輕挑了下眉。徐徐的道:“母後多慮了,她并非朝三暮四之人。”
自己在阮阮身邊也是幾年了,朝夕相處之下尚且沒有叫她動心,蕭三公子又是哪裏來的魅力令阮阮傾心。
阮阮的心思他也算是看了幾成,只怕如今全然沒有放在男女之情上吧,又哪裏會想得這麽多。
再者,韋明玄想起了前世那一堆狂蜂浪蝶,心裏也是郁卒的很,現在我只看她同蕭三公子相交便受不了,哼,饒是如此,只怕以後還有的受呢。
皇後知他素來主意大,不容別人左右,見他如此情狀,也只得平心靜氣道:“難不成你真打算就這麽孑然一身嗎?卻叫我如何同你父皇講?”
韋明玄搖搖頭,語氣裏帶着難掩的諷刺道:“父皇?我只怕父皇也沒有叫我成婚的打算,他若有心,早早的便賜婚了,何以看着我們像跳梁小醜一般四處張羅?”他直視着皇後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母後,你難道看不明白嗎?”
皇後婉秀的面容隐隐的裂了一道縫隙,她強笑道:“你又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韋明玄反倒是微微一笑:“母後,自欺欺人是最沒有用處的。”
皇後額上的青筋跳動不停,面色變了數次,終于癱坐在了椅子上,褪下了母儀天下的儀度,顫聲道:“他……他不會的……”
韋明玄替她倒了杯冷茶,遞了過去:“隴西李氏朝不保夕,蘇丞相也是老邁不堪了,我們的勢力已經足夠大,再娶一個強有力的妻族,只會叫父皇更加忌憚的。”
皇後尤有最後一絲希望,心中動了動,試探着道:“那你也大可以娶了王扶婈,晉陽王氏只有聲望,于官場卻是有心無力,你父皇也不會不願的,何以你也不願意?”不等韋明玄回答,她便繼續道:“所幸她是個體弱的,年紀雖大了些,可眼看着也是沒幾年,你若是喜歡阮家的姑娘,何不等着日後,待王扶婈去了,教她做個續弦,倒也不算是辜負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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