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吳國太子爺

怔愣在原地,風月半晌都沒能出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紅綢帶,喉頭微動。

“姑娘?”觀止笑道:“這是我家主子送姑娘的謝禮,說姑娘辛苦了,早膳很合口味。”

謝禮。

眼神晃了晃,風月低低地笑了一聲:“你家主子可不會說這麽好聽的話,是你說的吧。”

這都能猜到?觀止有點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深吸一口氣,風月重新挂上笑容,朝觀止行了個禮:“公子大方,奴家受了,多謝。”

朝她颔首,觀止道:“在下就先回去了。”

“慢走。”

金媽媽一直在旁邊笑,等人走了把東西擡進大堂,更是笑得喜氣盈盈:“風月好福氣啊,真是好福氣,一來就遇見個這麽大方的客人,這一堆東西,媽媽都看得眼紅!”

斷弦那頭的幾個姑娘剛剛還在嘲諷風月上不得臺面,現在就被這一堆東西給震傻了眼。

“不可能吧?能送這麽多東西?”微雲姑娘連忙湊過來,打開幾個盒子看了看。

珍珠、瑪瑙、金器、銀器樣樣都有,全是女兒家喜歡的,價值不菲。

“你做了什麽?”斷弦陰陽怪氣地問:“能得這麽多東西。”

風月聳肩:“就做本分之事,恩客大方罷了。”

這下她棺材本是有了。

一衆姑娘看得心裏都不是滋味兒,靈殊倒是高興了,飛快地沖下來就開始搬:“來人幫個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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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裏的打手紛紛上來幫忙把東西搬進風月的房間,風月瞧着,也沒上去,就坐在大堂裏等。

一個時辰之後,果然有人來敲夢回樓的門了。

“誰啊這是?”金媽媽跑去開門,小聲嘀咕:“咱們是做晚上生意的,白天來什麽人……”

門打開,一位常客的管家站在外頭,笑眯眯地道:“我家老爺點了風月姑娘的臺,這會兒方便過府嗎?”

這會兒?金媽媽愣了愣,回頭看了風月一眼。

風月笑着搖頭:“不方便,奴家最近是被人包了場的,不走別家的臺,還請大人見諒。”

管家一聽,神色微動,轉身就上馬跑了。

“這是怎麽回事兒?”關上門,金媽媽道:“怎麽白天來點臺?”

“晚上點的,才是妓子的生意。”風月眯着眼笑:“白天點的,自然就不是我該做的生意。”

聽得雲裏霧裏的,金媽媽疑惑地坐在旁邊,也沒敢多問。

過一會兒又有人來敲門,換了個奴才,依舊是點風月的臺,風月也同樣推辭了,繼續等着。

殷戈止來夢回樓點人臺不稀奇,讓妓子留宿陪夜也不稀奇,但是送這麽多東西來青樓,那自然就引人注目了。

誰都知道殷戈止這個人沒有弱點,連後院裏都空蕩蕩的,一個女眷也不收。突然對個妓子感興趣,那定然會有很多人也同樣感興趣。

申時一刻,該來的人終于來了。

“天還沒黑,難得夢回樓的大門今日是敞開的。”

溫柔的聲音帶着笑,同那人青色的衣角一并掃進來,風月擡頭,就對上了葉禦卿一雙如清河般的眼。

“公子。”金媽媽已經見怪不怪了:“您也是來點風月的臺嗎?她今兒不接……”

“公子裏頭坐。”風月起身,笑得妩媚多情,朝着葉禦卿就行了福禮。

金媽媽:“……”這唱的是哪出啊?

眼角帶笑,葉禦卿盯着風月看了看,道:“看來風月姑娘今日生意不錯。”

“承蒙厚愛罷了。”風月低頭:“公子是來尋人的,還是也想跟風月聊聊天?”

“姑娘救了掌珠,傷勢未愈,在下自然是來尋姑娘,并且想跟姑娘聊聊天。”

葉禦卿生了一雙極好的鳳眼,貴氣十足,偏生溫柔多情,跟這種人相處,就比對着殷戈止那張死人臉要好多了。

笑了笑,風月側身作請:“去樓上吧。”

颔首應了,葉禦卿側頭示意身後随從在下頭等着,然後便随她往上走。

金媽媽被塞了兩錠銀子,聳聳肩也不打算管了,關上門就去歇着。倒是對門的幾個姑娘,看見風月引了新客人,心思各異。

“姑娘看起來并未靜養。”進屋坐下,葉禦卿看了看風月的手:“傷得不輕,還能活動?”

打發了靈殊去買綠豆糕,風月笑道:“奴家又不是什麽高貴的身子,哪裏靜養得了?這幾日用的藥甚好,手指勉強能動,也就沒包那麽嚴實了。”

就算能動,動着也應該很痛吧?葉禦卿搖頭,放了扇子就捧了她的手過來,仔細瞧了瞧。

兩人瞬間挨得很近,風月甚至能看見他長長的睫毛。

吳國的皇後一定長得很好看,不然也生不出這般如玉的太子。要說殷戈止是一把嗜血的鐵劍,那葉禦卿一定就是錦盒綢緞上放着的無暇的美玉,觸手溫潤,半點刺也沒有。

“你的手。”葉禦卿擡頭,正好對上她的眼睛:“經脈好像不太暢通。”

“公子連這個都看得出來?”風月淺笑:“以前就斷過,經脈自然不暢。”

“習過武嗎?”他輕聲問。

“不曾習武。”風月臉不紅心不跳地搖頭:“先前也就幫家裏下地做過農活兒,有過繭子,如今也已經都沒了。”

農人家出身的啊……葉禦卿勾唇,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伸手撫上她的臉。

“你長得很好看。”他真誠地道:“那日看你一曲舞,在下便想,要是能做姑娘入幕之賓,倒是美事一樁。”

“哦?”風月挑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他們都罵奴家下作,比不得琴棋書畫高雅呢,公子竟然喜歡?”

葉禦卿搖頭,笑得風流萬分:“來這種地方尋什麽高雅,就是尋個開心自如而已。若要高雅,在下家裏豈不是更多?”

瞧瞧人家多想得開啊!要不是手還僵硬,風月都想給他鼓個掌,不愧是一國太子!

努力想紅個臉,裝得害羞嬌俏一點,然而憋了半天臉就是不紅,風月放棄了,還是老實地直接開口問:“您如今,是想要奴家?”

“姑娘如此美豔,在下若是不要,豈不可惜?”伸手勾着她的下巴,葉禦卿調笑:“只是不知道姑娘方不方便?”

眼裏媚意橫生,風月低笑:“客人上門,哪有什麽不方便的?”

葉禦卿颔首,起身就将她給抱了起來,紅色的紗裙在空中翻飛,動人得緊。

“你太瘦了。”慢慢往床榻的方向走,他低聲在她耳畔道:“得多吃點。”

氣息溫熱,帶着些香草的味道,終于是成功讓風月紅了耳朵。

“公子說笑,再吃,您可就要抱不動了。”

“你再重些,我也抱得起。”慢慢地将她放進被子裏,葉禦卿眼裏滿是深情:“若是抱不動了,那我便讓人用轎子擡。”

多會說話啊!這樣長得俊俏又溫柔的男人,簡直讓人無法抗拒。

在他的眼裏,風月瞧見有些怔愣的自己——清晰的、像是被珍寶一樣看着的自己。

這世上竟然還會有人把她當珍寶。

氣氛暧昧起來,葉禦卿愛憐地看着她,玉節一般的手指緩緩劃過她的衣襟。

“嘭!”

衣襟還沒劃開,門卻先被人踢開了,屋子裏的香氣瞬間散去,風月和葉禦卿雙雙側頭,就見殷戈止一身玄衣,冷漠如陰曹地府剛歸來的鬼神,雙眸含霜地看向他們。

“要是在下沒記錯,今日她尚且是歸在下的。”跨進門來,殷戈止道:“殿下是來搶人了?”

“原來你包場的日子還沒結束。”停了動作,葉禦卿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将風月的衣裳仔細整理好,然後攬着她的腰起身:“如此,那就當真是在下冒犯了。”

對他最感興趣的吳國太子,看着他在青樓點的人,會不知道他到底包了人幾天?殷戈止垂眸不語,斜眼看向風月,眼裏嫌惡之色更濃。

是個人就能勾搭上床,也是好本事!

風月很無辜,她是妓子好不好?又不是誰家媳婦,難不成還要立個貞節牌坊?再說了,今兒一早是他那麽嫌棄她的,誰知道他還繼續要她啊?

沒忍住,風月翻了個白眼,直直地砸在殷戈止的臉上。

剛好瞧見她這表情,殷戈止一愣,怒極冷笑,怎麽着?這是找到新的恩客了,敢沖他甩臉子了?

“在下還有事,要帶她去一趟校場。”伸手抓了她手就将人拉回來,殷戈止朝葉禦卿點頭:“就不打擾殿下了。”

這一扯扯得風月臉色發白,敢怒不敢言,渾身毛都要炸起來了!

故意的是不是?她手骨還在愈合,是這麽扯的?

葉禦卿也微微皺眉,看了她一眼,撿了桌上的扇子道:“正好今日閑暇,我也正好去校場看看,不如就一起吧。”

沒應也沒拒絕,殷戈止只輕輕颔首,然後就跟扯破布似的扯着風月下樓。

“喂。”有些忍不住了,風月冷汗涔涔,也不用敬語了,直接咬牙道:“很痛,手要斷了!”

前頭的人恍若未聞,拉着她出門上馬,将她放在自己身前。策馬起步之後,再低聲道:“你該更痛點,才知道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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