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蠻荒之年
遲萻暈暈乎乎地被猙扛着, 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直到猙突然停下來, 空氣中彌散着一股不祥的氣息, 她馬上意識到要搞事了。
遲萻擡頭望去,就見到黑暗中一雙狼一樣幽綠而貪婪的眼睛。
這雙眼睛銅鈴大小,在黑暗中散發幽綠的色澤, 可以想像眼睛的主人有多可怕,遲萻從記憶裏知道這雙眼睛的主人——夕獸。
每到冬季食物短缺的時候,夕獸就會在黑夜來臨之時, 來到人族居住的村子, 将人類當成食物,飽腹一餐後,方才會離開。
夕獸大多會在太陽落山之時出現,而這種時候, 也稱為夕。在“葉萻”的記憶裏, 她看到過很多次夕獸吃人的場景, 清晰地記得夕獸在黑暗中那雙狼一樣噬人的眼睛。
她沒想到, 夕獸會在今晚出現。
遲萻僵硬地挂在猙身上, 手裏拽着那把桃木劍。
猙看到出現在村口的夕獸,再聯系已經從神山中趕來的年獸, 真是前有狼後有虎,不是一個苦逼能概括。
危急的情勢下,猙瞬間就恢複獸形。
其形如赤豹,五尾一角, 一個人類坐在他背上,被他用兩條尾巴束縛住。
黑暗中,兩只兇獸對峙。
夕獸習慣性地在饑餓的時候,準備來人類的村莊飽餐一頓,只是它沒想到,今晚會在這村莊裏遇到另一只神獸。
雖然猙算不得什麽,但是這種餓肚子的時候,夕獸只想先飽餐一頓再和他打。
餓着肚子打架的感覺可不好。
一猙一夕互不相讓,彼此在估量着對方的實力。
不過比起夕獸來,猙更緊張,生怕年下一刻就出現在面前,他只想先将這只夕獸打發後就跑路。當下他對夕獸道:“夕獸,馬上滾回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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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夕獸也開口了。
它的聲音像打雷一樣,渾厚刺耳,“你在這裏做什麽?滾開,否則我連你一起吃掉。”飽受饑餓困擾的夕獸脾氣非常暴躁。
“吃我?也不怕消化不良。”猙諷刺道,看看時間,生怕年就要追來,他這會兒懶得理會夕獸,說道:“這次放過你,下次你敢來,我扒了你的皮,将你烤熟吃掉。”
說着,就馬上要跑路。
遲萻哪裏肯讓他跑,他跑了夕獸就會闖進村子裏,那些熟睡的村民不知道又有多少會葬身夕獸口中。當下她疾聲道:“猙,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別忘記了!”
猙只想說,現在逃命要緊,以後再完成她的心願也不急。
可惜夕獸這會兒也犯獰了,擋在村口不肯讓猙跑。
“我好久沒吃神獸了,還有一個人,今晚就先吃你們。”夕獸說着,張開大口。
猙此時簡直想罵神獸,感覺到神山那邊的變化,他一臉日了狗的神色。
一陣狂風刮來,整個天地變色,神山深處發出轟隆隆的雷聲,将張大口準備開打的夕獸逼得後退一步。
砰的一聲巨響,仿佛有什麽東西從天而降,落到他們附近。
黑暗中,對峙的兩方變成三足鼎立。
空氣中的氣息變得凝滞,連凜冽的寒風仿佛也凝滞,氣氛變得無比的詭異。
漆黑的夜色裏,一道陰戾的聲音響起,“猙,将她還給我!”
遲萻聽到這聲音,身體忍不住瑟縮了下,然後她發現扛着她的猙也和自己一樣,不争氣地瑟縮起來。
遲萻頓時有些無語,覺得自己對這只猙還是別抱太大的希望了。
果然除去夕的選擇從來不是猙,而是年,怨不得後世的人只過年、拜年,從來沒有聽過過猙或拜猙的。
猙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兇獸,幹巴巴地打招呼:“年,好久不見。”
幽暗的夜色中,對方的眼睛是一種幽紫的色澤,冰冷的獸瞳,如同神魔,讓人看一眼就被定住,渾身發寒。
夕獸一雙眼睛在猙和年身上轉了轉,明白今晚不是來吃人的好時機,有這兩只兇獸在,它完全打不過。正想趁着這兩只兇獸不注意時先跑,就被猙和年同時出手,兩只獸同時一尾巴朝它抽過去,将它抽翻在地上。
夕獸只好趴在那裏,繼續尋找脫身之法。
此時,因為神山的雷聲,大氏村的村民都被驚醒,整個村子亮起火光。
幽幽的火光亮起,同時也照亮村口這三只正在對峙的兇獸。
龐大的獸身半隐在黑暗中,那可怕猙獰的樣子,依然吓得村民差點失魂。
村民發現這邊的情況時,都吓得不敢出門,只有葉澤發現妹妹不見,簡直吓得要瘋了,讓妻兒躲好,他趕緊拿起武器出門,和幾個身強力壯的村民往村口奔來。
遲萻終于看清楚在場的三只兇獸,猙的獸型這一年她看得多了,而夕獸,是龍首獸身,徒有龍形無龍神,是不被東海龍王承認的後代,被趕離龍宮流浪在外。至于年……遲萻看到那只渾身赤紅、頭長犄角、形似麒麟的兇獸,心頭發毛。
三只兇獸聚在一起,那場景對于人類來說,不啻于末日。
村民們遠遠地看到這三只巨大的兇獸,吓得都不敢過來,相比之下,被猙用尾巴束縛着放在背上的遲萻渺小得被人完全忽略。
眼看着年獸的氣息越來越可怕,猙當機立斷将背上的人用尾巴拎起,朝年砸過去。
遲萻感覺到自己飛在半空中,心想自己一定會摔死時,腰間就被一條尾巴束縛住,然後身體落在冰冷的鱗片上,遲萻擡頭看到前方的獸首,知道自己落在年身上。
猙趁着年接人時,四條蹄子一撅,趕緊撒丫子跑了。
夕獸見狀,也跟着跑了。
年并沒有理會那兩只逃走的兇獸,捆着背上的人類,直接往神山而去。
等村民們反應過來時,村口的三只兇獸已經沒了蹤影,若非地上還有三只兇獸留下的腳印,他們都以前剛才是幻覺。
“萻萻不見了……”葉澤傷心焦急,驚恐害怕,“是不是夕獸将萻萻帶走了?”
村長望着黑暗中的村口,安慰道:“你別急,剛才夕獸來了,它卻沒有吃人就離開,可見先前的情況和往常不一樣,也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村長想起白天遲萻說的話,莫名地開始相信,人族的未來似乎不一樣了。
遲萻趴在年獸的背上,劇烈的風聲從雙耳灌入,她整個人都有些頭暈腦脹,若非腰間那條尾巴固定着自己,早就從年獸的背上掀下來。
過快的速度,讓她的身體極度不舒服,最後身體都被凍得麻木,連神智也開始渾沌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身體落入溫暖的泉水中。
溫暖的泉水沖刷着冰冷的肢體,僵硬的身體漸漸地柔軟下來。
寒冷退去,意識清醒幾分,同時也讓她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似乎不太好。
遲萻動了下,慢慢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此時跨坐在男人堅實的雙腿上,身無寸褛,對方的手有些粗魯地在她身上撫摸着,屬于香葉的淡雅香氣在鼻翼間浮動,翡翠色的香葉碎片沾滿她的肌膚。
“年……”她低低地喚一聲。
摟着她的男人沒吭聲,繼續拿香葉給她洗澡,欲要将她身上滿是猙的氣味洗掉。
遲萻忍不住擡頭看他,對上一雙紫琥珀色的獸瞳時,肝顫了下,知道他現在有多狂怒,于是很明智地乖乖地窩在他懷裏,讓他幫她洗去身上的氣味。
這只年獸有潔癖,遲萻也不敢反抗他,以免在他暴怒的時候激怒他。
等他幫她洗好頭發,她讨好地伸手摟着他胳膊,将臉湊過去蹭了蹭,又軟綿綿地叫道:“年……”
年的豎瞳俯視她,掐着她的腰,炙熱的巨物抵着她的腿心間,緩緩地将她放下。
遲萻有些難耐地低吟一聲,這聲音好像刺激到他,一把将她抵在湯泉中的一塊漢白玉石上,他用力地撞擊着她的身體,低頭吻住她的唇,只是感覺到她身上仍是有猙的氣味時,那雙獸瞳瞬間怒睜。
遲萻雙眼濕漉漉的,一直在觀察他,發現他的神色變得暴躁,趕緊摟住他,湊過去親他的臉,一只手輕輕地撫着他額頭的犄角,軟綿綿地說:“年,我很想你……”
心口那如岩漿般翻滾的怒火緩緩地平息幾分,年将她摟到懷裏,溫柔地撫着她光滑的背,沙啞地道:“你身上都是猙的味道,我不喜歡。”
遲萻心裏有些囧,這只年獸的鼻子是狗鼻子麽?
“我、我和他什麽都沒幹,就是、就是……”遲萻吱吱語語地為自己解釋,“你要相信我。”
他嗯一聲,再次将她抵在漢白玉石上,激烈地侵占她的身體,平靜的湯泉水花四濺,遲萻最後被他弄得忍不住摟着他哭起來,哀哀地求饒,年卻仿佛沒有聽到似的,一邊吻去她的淚,繼續埋頭苦幹。
等一切結束後,遲萻身體軟得像水一樣,癱軟在他懷裏。
年再次拿香葉給她洗澡,連續洗了五次後,就将她舉起來,将她從頭到腳都聞一遍,發現她身上除了自己剛才染上去的氣味外,沒有一點那只猙的味道,終于滿意了。
他滿意的方式,就是再次将自己深深地埋進她的身體裏。
遲萻又累又難受,身下那東西太大了,不管幾次,都會讓她有一種被撐壞的感覺,雖然中途有爽到,但更多的是可怕的侵占。
她勉強伸手摟着他的脖子,将臉靠在他脖子裏蹭着,讨好地道:“年,我很累,咱們去休息好不好?”
“不好!”
遲萻擡頭看他,發現他的眼睛依然是豎瞳,只能苦着臉,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後悔被猙捉走後,沒有及時設法脫身。
直到将她做暈過去,年才意猶未盡地将她抱回房,放在獸皮床上。
躺在久違的溫暖的獸皮床裏,遲萻下意識地滾到他懷裏,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方才繼續沉睡。
她這種無意之舉取悅到他,讓他冰冷的臉上終于露出幾分笑意,只是一雙眼睛依然黯沉,醞釀着危險的風暴。
做也做過了,睡也睡過了,一覺醒來,遲萻原本以為一切都會好的,但她顯然低估了某人的蛇精病,犯起病來那真是要人命。
遲萻發現自己被囚禁了。
看到扣在腳上的鎖鏈,遲萻那一刻是崩潰的。
她呆滞地坐在獸皮床上,低頭看着自己光裸的腳上,一條細細的金色鎖鏈扣在上面,鎖鏈的另一端系在不遠處的柱子上,她想要離開這裏,除非将那粗大的柱子一起抗走。
遲萻伸手撥弄了下那鏈子,又嘗試着将它扯了扯,那清脆的聲音,讓她明白這鎖鏈不是她的能力能弄開的。
除了那只天生神力的神獸,估計沒人能弄開它。
遲萻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在她呆滞時,鶴童端着食物進來。
遲萻緩緩地擡頭,看到依然像個十歲的男孩子的鶴童繃着漂亮的臉蛋将食物放到她面前,說道:“你吃點東西。”
“鶴童?”遲萻終于從呆滞中回神,忍不住道:“能幫我将這鎖鏈弄開麽?”
鶴童一臉“你別傻”的神情看她,說道:“這是大人親手打造的鎖鏈,上面有大人的獸紋,除了他,沒人能打開。”說着,他終于露出笑容,“就算猙敢再來,他也沒辦法弄開帶走你。”
遲萻:“……”
非人類的世界,她果然難以理解。
雖然不能理解這些非人類的想法,但遲萻仍是乖乖地吃完鶴童端上來的食物,發現鶴童其間總在看自己,忍不住問道:“你看什麽?”
鶴童瞅着她的脖子,“你脖子青青紫紫的,被什麽東西咬了?”
遲萻:“……”
被你家大人像瘋獸一樣咬了算不算?
“沒事,我摔的。”遲萻眼睛眨也不眨地胡扯,不想教壞孩子。
鶴童哦一聲,直到她吃完東西,鶴童一邊收拾一邊對她道:“這次的事情不怪你,都怪那只猙,不過昨天大人将你帶回來時,你身上到處都是猙的味道,真是讨厭死了,以後你還是離那只猙遠點。”
遲萻嘴角微抽,連鶴童都覺得她身上的味道讨厭死了,所以也不怨怪年會反複地給她洗澡。可她真的沒聞到自己身上有什麽味道啊?真不知道這些非人類的鼻子是怎麽長的。
遲萻咳嗽一聲,問道:“年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
“不好!”鶴童鼓着小臉,氣憤地道,“大人經常去章莪山找你們,沒想到猙一跑就沒蹤影,大人将章莪山都翻遍了,一直沒找到你們……”
遲萻悶不吭聲地聽着,這些她從路上巧遇的那些章莪山的神獸那兒聽說了,現在再聽一遍并不意外。對于年的占有欲,遲萻早在現世時就有所理解,她這次才跑一年,就被他用鎖鏈束縛着,以後再跑,估計生生世世都下不了床。
真是個傷悲的事情,遲萻默默地給自己點蠟。
鶴童讨伐一頓猙後,對她道:“你以後也別亂跑了,你是侍奉大人的祭品,哪有祭品亂跑讓神去找的?要是其他的神獸,早就将那祭品吃了,重新找過。”
說着,鶴童嘟起嘴巴,其實挺不明白為什麽年要像發瘋一樣找遲萻。
人類對于他們這些神獸來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沒了這個,再找就是了。
所以遲萻被猙捉走時,鶴童憤怒的是猙敢越界捉人,挑釁年的威嚴,卻并沒有為遲萻被捉走太過傷心。只是後來的事情,超出他的想象,讓鶴童莫名其妙,不明白年為什麽這麽重視遲萻。
遲萻對上鶴童純潔又疑惑的神色,默默地将身上的衣服扯了扯,努力遮掩身上的痕跡。
還是不要教壞小孩子了。
吃過飯,遲萻感覺身體又酸又累,很快又趴在獸皮床上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遲萻感覺身體沉重,好像被鬼壓床一樣,極度不舒服,終于掙紮着醒過來。
清醒後,遲萻就發現自己趴在獸皮床上,身後壓着個人,那人正輕輕地叼着她頸椎的嫩肉咬着,力道不重,但那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她尾椎骨都發軟,整個人癱軟在那裏,四肢無力,只能任由身後的男人為所欲為。
“年……”她喘息着喚道,聲音軟綿綿的。
年将她後背吻了一遍,沾滿自己的氣息後,才将她翻轉過身來,看到她如水般的眸子,迷亂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像被蠱惑一樣地低下頭,親吻那雙眸子。
遲萻被他的溫柔蠱惑,伸手摟着他的脖子,湊過去吻他。
和他分開一年,她确實很想他。
只是她來到這個世界,是有任務的,沒有完成任務,她會死,真正的死亡。所以,某些時候,她必須懂得取舍。
年将她揉到懷裏,埋首在她胸口嗅了一下,發現猙的氣息已經沒有了,完全是他的味道,心裏的滿足讓他身體火熱,熱氣全集中在身下的某一處,再也忍耐不住,将她的腿擡起放到肩膀上,用力地侵占。
遲萻揪住身下的獸皮,眼睛濕潤,眼角有眼淚流下來,有些委屈地看他,“太快了……”
他頓了下,将她摟到懷裏,放緩了速度。
直到遲萻再一次癱軟在他懷裏,她伸手撫摸他鋒利的眉眼,感覺他現在的心情不錯,就嘗試着道:“年,能不能松開我腳上的鎖鏈?”
這試探性的話卻沒想到激怒他,原本魇足的眼睛瞬間變成豎瞳。
他壓在她身上,低頭俯視她,沙啞的聲音陰森地問:“你還想去找那只猙?”
遲萻:“……絕對沒有!”
年仔細地看她,仿佛在看她是不是在說謊,半晌才陰戾地道:“你別想了,遲早有一天,我會殺了猙!”
遲萻發現他犯病很重時,心裏十分無奈。
到底是什麽讓他認為她對那只猙念念不忘地想去找他的?難道她表現得不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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