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變數
慶隆十三年十月,鎮北軍大敗北疆。
慶隆十四年二月,北疆和談,漠河至烏第河以南的大片土地歸入大周,大周最北端的領土再次往北擴張五千裏,舉國歡慶。
九月十五,鎮北大将軍還朝,盛京城中萬人空巷,從城門口至皇城的必經之路的大街兩旁更是圍堵的水洩不通,全都翹首以盼,夾道歡迎凱旋的英雄們。
不知等過多久,人群忽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随之而來的一重高過一重的馬蹄聲,應和着人群中熱烈持久的歡呼聲,如排山倒海之勢撲向這座都城,高懸頭頂的紅日都似要被襯得黯淡無光了。
臨街的一處茶樓上,一位身着暗褐色蟒袍的男子倚窗而望,男子三十左右的模樣,眉眼間透着陰郁,令原本清朗的容貌蒙上一層灰敗。
瞥見街上迎面而來的威風凜凜的少年将軍時目光微變,幽晦不明地說:“道長,不來觀賞一番這全城的盛景嗎?”
入塵道長閑适地端起茶盞吹了吹,提醒道:“王爺,是你要來的,貧道只是陪王爺而已。”
“那道長要不要測一測,皇帝心中究竟打得什麽算盤,竟然能讓一個皇子從軍?”
“王爺,貧道測得是命數,可不懂帝王心思。”
“是嗎?”泰王幽幽一笑,返身走回去,坐在他面前,雙眼微眯,狂傲地問:“那道長給本王測一測,有沒有皇帝命?”
入塵道長淡定地輕啜一口,放下茶盞,笑道:“王爺,貧道還要靠你混飯吃,貧道口中關于你的話,你覺得能信嗎?”
“道長說實話,本王自然會信。”
“王爺,貧道虛活四十六載,前兩日夜觀星象給自己蔔了一卦,看還有幾年壽數?”入塵道長搖頭嘆息,自憐自艾道:“洩露天機太多,會折壽,這話還真不能等閑視之。
貧道竟然只剩下三年的壽數了,連五十歲都活不過。王爺高擡貴手,讓貧道把這三年活完,否則貧道再折壽一兩年,對王爺亦無益處。”
泰王為難地問:“若是道長無用了,本王為何還要留你在身邊,讓你白混飯吃?”
入塵道長寬慰道:“除了最緊要的天機不得外洩,其他還是可以的,王爺放心,貧道絕不是那等貪圖便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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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王要笑不笑地說:“那便随本王打道回府吧。”
入塵道長颔首,歉疚道:“王爺,貧道聽聞寂歸寺三日後會進行新主持接任儀式,慧摩大師即将卸任主持一職,貧道想去一觀。”
此事泰王到不反對,當下便同意了。
其實沒人知道慧摩與入塵真正的關系,入塵原本法號慧通,天資之高,比之天機大師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于這樣一個徒弟,慧摩不敢托大,亦自問無力能做他的師父,故而将之引入已故師父門下,作為自己的師弟教導。
佛門乃清修之地,慧通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不入紅塵,如何得道?是故褪去法號慧通,改道號入塵,行走在這紅紅綠綠的花花世界,尋求他的道。
禪房清淨,一對師兄弟隔着棋盤相對而坐,置在一旁的茶爐白煙緩緩升起,入塵道長悠哉地取下,給彼此各斟一杯香茶,瞬時茶香四溢。
“師兄,師弟此行為何,你心中應當有數吧?”入塵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別有意味地說:“一個月前,這世間出現了變數,有異類降世,不知師兄如何看待此事?”
慧摩大師嘆息道:“你該清楚,你不剩幾年壽數了。”
入塵笑了,帶着一種看破俗世的豁達,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悠然道:“師兄,學道之人的意義并不在于壽命的長短,若是我死的有意義,便是即刻去了,又有何妨?”
慧摩垂眸,眼底如同千尺深潭,蒼老的面龐滿是深奧與複雜,低聲開口:“師弟,難道這世間當真會有舍奪再生之事?”
多麽禁忌的話,若有這樣的事,這世間豈非要失了秩序?只是入塵道長又豈是一般人,雙眼微眯,黑湛湛的眸子裏閃爍着的是自信的溝壑。
“師兄,既然這異類已經降世,證明确實是有,追究有無已沒有意義;依師弟拙見,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而最有可能将這異類送來這一世的,是師兄,你。”
慧摩擡眼看去,蒼老的眼眸布滿精光,直勾勾地盯着一手教導出來的師弟。
入塵坦然迎上,說出自己的見解:“若要再活一世,必定要有天大的機緣,舉世無雙的福澤,而這世上能有這樣貴重命數之人,唯獨娘娘一人,這世間其他人如何能承受的起?”
“這異類降世,必定是借了娘娘的福澤,還要得天垂憐。”如何才能得天垂憐,他們都清楚,入塵搖頭道:“我的功力不夠,壽命亦不夠,等不到那個時候,唯獨師兄你才有可能。”
慧摩垂眸,不語。
“這世道已然生變,師兄。”入塵定定地看過去,沉聲道:“這異類降世,為的就是一個變字,我相信你将其送來,為的就是生變;而這生變的背後,必定是生靈塗炭。”
“師弟——”慧摩緩緩吐出兩個字,眉眼間透着沉重,無奈嘆道:“你可知,宴清為何要改變娘娘的命數?”
“改命?”入塵一怔,完全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不可思議地問:“為何要改命?娘娘的命如此貴重,是為造福蒼生,這是上天的恩德,是千載難逢的機緣,這如何能改,為何要改?”
慧摩閉上眼,面色漸趨緩和下來,猶如泥塑的佛像,不見一點波動,良久才道:“寧家,将會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入塵愣了愣,眉頭一點點皺起,而後重重一嘆:“師兄,唯今之計,還是盡快找回上一世的記憶,以策萬全。”
從禪房出來,入塵踱步去了後山,孤峰絕頂,世道渺茫,他盤腿坐下,做入定的姿勢,口中喃喃有聲,是大悲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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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隆帝目前有十位皇子,最小的是上半年剛出生的13皇子,最大的皇長子已經25歲。只是這十位皇子無一是嫡皇子,中宮當年只誕下一位公主便再無所出。
大皇子雖是長子,在朝中卻相當于半個隐形人,生母出身揚州瘦馬,在後宮只得一個嫔位,更無母族可依。
朝堂風頭最盛的是二皇子與三皇子,兩人相差僅一歲,生母同為貴妃;外祖家,一個是內閣首輔,一個是百年世家,手握京畿大營五萬兵馬,自然而然便能成為對手。
這争鬥之勢自四年前二皇子大婚,三皇子作為大敗遼國的前鋒便已浮出水面。
二皇子領戶部侍郎一職,娶的是皇帝的長姐聿順長公主和輔國公的嫡幼女,妻族勢大,與三皇子在地方軍隊上發展自己的嫡系勢力,再次鬥了個旗鼓相當。
如今四年過去,随着三皇子的榮耀歸來,并且領下兵部侍郎一職後,兩人間的相争之勢必是愈加激烈。
四皇子都已娶妻,五皇子下個月亦要大婚。三皇子已經二十歲,朝中誰都明白,三皇子此次凱旋回朝,必定是要娶皇子妃了。
在三皇子未娶之前,與二皇子不相上下;等三皇子娶到一勢力龐大的妻族,無疑是要被壓過一頭了。
至于三皇子本人,倒沒有特別在意大婚一事:“外公,我離開京城六年,上個月才從東北回來,又剛領下兵部的職,朝堂的水都沒熟悉起來,何況我在京中的勢力也得要重新布置,即刻就娶皇子妃未免操之過急,還是先等我把手中的事務理順再說。”
“可殿下已是弱冠之年,若是再等個一兩年,會不會晚了些?”
容涵低笑道:“無妨的,我既不是要用兒子來讨父皇歡心,又不是要靠兒子來穩定下屬的憂心,兒子早生幾年還是晚生幾年,都無所謂。”
信義侯不由得失笑:“殿下,皇子妃娶回來,可不僅僅是給您生兒子的。”
可嘆這外孫對女子不上心,二十歲都還沒開葷,這在後宮和宗親間就是公開的秘密,三皇子一派的官員,憂心也是正常的。
“外公以為,我要靠妻族的勢力嗎?”容涵嘲諷道:“老大才要靠妻族,老二都不屑去靠女人的。何況朝野上下此刻必定都盯着三皇子妃的位置,婁家、蕭家、聿順姑母、虞首輔,說定誰都想攪和一下,還是先等這熱潮過去。”
“殿下心中既有成算,老臣也不多說,只是想勸殿下一句,別多看女子一眼的心思都沒有,三皇子府裏也該有那麽幾個伺候的,要是碰到合心意的,先納回去也無妨的。”
容涵無奈地敷衍兩句,不是他沒這心思,而是這後宅陰私,女人間的戲碼,他進軍營前就看透了,實在是懶得再看。
若是這京中能有個跟那小大夫一樣與衆不同的姑娘,他多看兩眼不是不可。不過想起那小姑娘,有一年沒見了,她應該随她師父回山中了吧,他要不要找個機會,在她來找他之前去看她一次?
回到三皇子府,容涵忍不住多考量一番,若是她來找他,他再把她送到後宮裏去嗎?
她若是不願意,他不好勉強,但事情說出來必定會損傷他們之間的情分,就憑她的醫術,都不該交惡,何況那小姑娘還真算得上他的知己。
即便她能應下,她這性子着實不适合後宮啊,他還要千方百計的護着她……
容涵無奈嘆息一聲,他何時這麽優柔寡斷了!
罷了,他還是給自己多留個朋友吧,進了後宮的女子,再單純的女人,想要活下去,這心思就不會再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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