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用命
鳳祁南正在宣城。
快兩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要是滿三個月後還是沒有一點音訊,他只能派人去梨源谷探尋一番;若是還沒有,鳳祁南苦中作樂地想,他手底下養着那麽一批人,終于能徹底發揮作用了。
他不信天、不信地、不信神佛,可從他們母子離開後,他真的想向老天爺祈禱,一定要保佑他們母子平平安安的,最好還沒有離開大梁。
他在胤都暫且把棘手之事處理好之後便快馬出來找尋,宣城是他們最初相遇的地方,他想,她會不會想要懷念此處,會回來看看?
“王爺,江陵府來的飛鴿傳書。”
鳳祁南接過打開一看,笑了,從心底笑了,找到了,她還在,還在,還沒走,沒走就好!當即吩咐啓程,快馬加鞭,日夜不停,五日後趕到她暫時落腳的客棧。
晚霞似火,構織着天邊最美的錦緞,像是在織就一個瑰麗的夢,美的絢爛,虛的真實,可望而永遠不可觸摸。
寧長安抱着兒子站在窗口給他看:“瑾兒看見了嗎,那個呀就是黃昏,又叫夕陽,夕陽是不是很美呀?
等夕陽落山,這一夜過去,再過完明日,我們就去衙門交錢,然後就可以回家了,瑾兒開不開心呀?”
小嬰兒似懂非懂地笑起來,白白嫩嫩的可愛極了,寧長安忍不住就親親兒子的小臉,下一刻便聽見小二在房門外說:“客官,您的晚膳送到了。”
“哦,進來吧,把晚膳放在桌上就出去吧。”
“好的,客官。”
寧長安又抱着孩兒哄了一會兒,看天色越來越暗才轉身,準備把孩兒放下去用膳,只是一轉身就愣住了,眼眶不由自主地泛起水霧。
對面幾步之遠處,站着一個她以為今生都不會再見的男子。
鳳祁南當即快步過去把他們母子一并攬在懷裏,撫着她帶着面皮的小臉,眼眶紅了,哽咽道:“寧兒,兩個月了,我終于找到你了。
你瘦了,這段日子一定沒休息好是不是,我知道是我不好,我讓你受罪了,寧兒,你打我吧,打我罵我都好,就是別再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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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祁南把兒子從她懷裏抱過來,柔聲道:“餓了吧,孩兒我抱着,你先用膳。”
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來,寧長安發現她帶着這張面皮根本就沒用,一點用處都沒有,他一眼就知道是她,她自己不争氣地見到他就哭出來了。
“乖,寧兒不哭,不哭,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就好,別傷了自己的身子,不哭啊,不哭了……”
鳳祁南給她擦了又擦,那淚水就止不住似的,只能先把孩子放到床上,再把這人兒抱在懷裏一遍遍的哄着。
寧長安淚眼迷蒙地看着他,滿是苦澀:“你來做什麽,我不是說不要來找我,忘了吧。”
鳳祁南都想哭了:“傻寧兒,你在說什麽傻話,你跟兒子走了,我的心就跟着你們走了,心都沒了,我還能活嗎?寧兒,別走,不要離開我,沒了你們,我就活不下去了。”
寧長安聽得又想哭,想忍都忍不住,一顆心生生疼,像是一刀刀的被切開,疼地她說不出話來,只能哭。
鳳祁南心更痛,只得一遍遍地哄着,把人緊緊地抱着,就怕一個閃神,懷裏的人兒就不見了,這兩個月,他都不知道是怎麽熬下來的。
還是小瑾兒的哭聲把他娘給召喚回來,寧長安制住淚水後給孩子去喂奶,那個人在就坐在一旁亦是沒理會,喂完奶後抱着兒子呆呆地坐着,眼眶紅腫,目光空洞。
“我那天晚上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走吧,我不會跟你走的,我就要帶着孩兒回大周去,我們各自珍重吧。”
鳳祁南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只是他心裏再難受也不妨礙他的腦子在這個時候快速的轉,更知道怎麽樣把心愛的女人留住。
“寧兒,你想要我去死嗎?”他難受是真的,并不全是表演,雖然這話是假的。
這樣的美貌,他一點不懷疑,帶着孩子也有的是男子想娶,難道讓她回大周去改嫁?他就是死了都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你說,你說出來,我一定聽你的話,你讓我死,我絕不茍活于世。”
寧長安心頭猛地一抽,無可奈何道:“鳳祁,你別這樣好不好?”
“那你要我怎麽辦?!”鳳祁南猛地高聲狠狠地問,眼中閃爍着淚光:“你要帶着兒子離開我,等于是把我的心給挖走了,我還能活得下去嗎?你說,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原諒我,這輩子就守在我墳墓旁把兒子養大,這樣也好。
我們就這麽過吧,你是大夫,你會用藥,會用毒,我防不了,你要是走了,我就要死了。與其我死了你都不知道,不如我們現在就來個了結,你要我死,要我的心,我就剖出來給你,好不好?”
寧長安捂着嘴巴,帶着哭腔道:“那你要我怎麽辦,你妻妾兒女成群,我是一個外室,比通房丫頭都不如的外室,連個名分都沒有的外室!
你現在是打算把我接回去,讓我去做你的妾室,然後跟你的妻妾兒女生活在一起?我做不到,鳳祁,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做不到。”
這個他明白,但凡有別的法子他也不至于用他的命來逼迫她,鳳祁南擡手抓着她的肩頭,滿是希冀懇求:“寧兒,你等等我好不好?
等過個三、四年,等我争到家業,等我能完全做主時,我會重新娶你,在全天下面前迎娶你;到時候只有我們兩個,還有我們的孩兒,不會再有別人的,寧兒,你相信我。”
寧長安一怔,擡眼去看他,苦笑道:“那你原來的妻子呢,你要休妻嗎?那你們的孩兒呢,你其他的孩子呢?鳳祁,你別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我們錯了,這一年是錯的,你該回——”
“你真的想要我死才肯原諒我嗎?”
鳳祁南實在不想聽這樣的話,更不想耗下去,直接把懷裏掏出一把匕首遞過去,露出一個異常難看的笑容:“寧兒,我們之間沒有其他選擇,你要帶着兒子走,就只能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你動手吧,這樣你就能記住我一輩子,就不會改嫁,就能守在我的墓旁把兒子養大,一輩子都守着我,就當是我的遺言好不好?”
寧長安是真受不住了,眼淚不斷往下流,哭泣道:“鳳祁,你別這樣好不好,放下吧。”
“放下?”鳳祁南哈哈大笑,笑得眼角都滲出淚水,笑得把已經睡着的兒子給吵醒了哭起來。
寧長安顧不得別的,只得趕緊哄着,漸漸的,那笑聲沒了,一道讓她渾身冒寒氣的聲音傳入耳中。
“寧兒,我告訴你,我死都不能放下,我死也不能在地底下看着你改嫁,我死了也要你守着我過一輩子,我永遠都不會放下,死都不能。”
寧長安無力地閉上眼,把兒子哄好後放到床上,給他蓋好小被子,澀然道:“先把匕首收起來,把飯菜送下去讓廚房熱一熱,我餓了。”
“好,不過寧兒你要是想趁我離開時走掉,你記得明日一早重新回來,來給我收屍。”話落,鳳祁南一臉平淡地收好匕首,站起來去端着飯菜出去。
寧長安咬牙忍着沒再哭出來,她不敢賭,真的不敢,可難道要跟他回去嗎?她也做不到,她要怎麽辦啊?
可惜寧長安根本就沒有那個多餘的心思去想,她是怎麽被他找到的?
晚膳,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強迫自己吃下半碗米飯後抱着兒子坐在床邊,低頭不語,瞟見他收拾好飯菜出門去了,寧長安無意識地松了一口氣,看着孩兒的小臉,問兒子:“瑾兒,娘親該怎麽做呀?”
只是兒子不可能給她答案,兒子他爹兩刻鐘後又進來了,還搬着一只嬰兒床。
寧長安瞄一眼後把兒子抱得更緊了,垂眸道:“我跟孩兒要歇息了,你去找小二另外給你開間客房吧。”
這種話就是用來忽視的,鳳祁南把嬰兒床放好,坐過去抱着他們母子,溫柔道:“寧兒,你走之後我一夜都沒睡安穩過,整宿整宿的都是毫無睡意。”
如果你要懲罰我,讓我繼續這麽煎熬下去,我無話可說。你心裏對我有氣我知道,你要怎麽發洩,怎麽懲罰我都成,只要你不離開我,無論你對我做什麽,我都甘之如饴。”
只要寧長安還心疼在乎這個男的,她肯定沒法子。
那一臉的憔悴和風霜怎麽都無法讓她當做沒看到,他下巴上的胡渣都冒出來了,只得咬牙讓他留下來;不過要讓兒子睡在中間,他們各睡一邊。
夜已深,床帳裏,鳳祁南滿眼愛意地看着他們母子倆,看了很久後把兒子抱起來放到小床裏,然後去抱兒子他娘。
這人兒終于回到他的懷裏,他才覺得他懸着的心回落下來,有了一點踏實的感覺,否則他的心就一直是懸着的。
寧長安半夜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他懷裏,剛想把他推開又忍住了,輕輕把他的手拿開,退出他的懷抱坐到床邊,搖籃床裏的小人兒果真醒了,眼眶有些泛酸,擡手按按眼角,把孩兒抱起來給他喂奶水。
等孩子吃飽喝足,權衡再三重新放回他的小床,轉身回大床裏躺着,躺在最邊上,離他遠遠的,不想下一瞬間便被他從身後抱住。
“你走開!”
鳳祁南當然不可能聽,把人抱得更緊些,埋首在她的香肩中,良久才道:“寧兒,讓我抱抱好不好,這些日子我就覺得我整個人都是空的,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你在我懷裏我都覺得像是在做夢,我夢見你帶着孩兒回來了,可是醒來卻發現是空空的,什麽都沒有。我都不知道要怎麽撐下來,我覺得我像是要活不下去了。”
寧長安聽得心頭隐隐作痛,渾身都蔓延着苦澀,閉着眼搖頭:“鳳祁,你別這樣,我們錯了,這是——”
第二個錯字還沒有出口,鳳祁南就把人吻住,不顧她的反抗狠狠地把人吻着,再去脫她的裏衣,一切來的很快,如同疾風暴雨一般襲來。
這個時候情感完全占據上風,她愛他,一直愛着,理智被壓下,身子已經開始回應,壓抑多日的情感爆發出來,寧長安反抗過後便是沉淪,緊緊地攀附着他,直至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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