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男主的打算

确定柏林離開她的住宅後，瑪瑞莎回到閣樓，吹熄了蠟燭。四周黑黢黢一片。這裏是她的秘密工作室，原本，只有愛妮在內的少數幾個人知道。

自從凱摩爾死後，她就将所有的研究都隐藏起來。威爾舅舅告訴她，凱摩爾的确死于創世教會的暗殺。舅舅部下的調查獲得了某些證據，但尚不足以指控教廷的卑劣行徑。“不行，我們不能提出控訴。證據不夠充分，況且歐弗裏德與教廷的關系正處在敏感階段。”威爾如是說。而後，他成功把凱摩爾的死壓了下去。

對外的說法，老師是意外中毒，歐弗裏德學院的某位學者不幸錯誤的服用了藥劑師的處方藥。好在凱摩爾沒有親人來追究這樁說不清道不明的疑案。“你也該當心些，瑪瑞莎。”威爾警告過她，他那時的神色非常認真嚴肅。

不錯，她必須小心。自凱摩爾死後，瑪瑞莎的研究工作暫時轉入地下，天曉得這個“暫時”究竟是多久。

在黑暗中，瑪瑞莎坐到地毯上。她的右手撫過地上的一沓文稿。周圍很靜很靜。她能感到眼淚正順着臉頰緩緩流下。

她曉得，某些混蛋搜過老師的屋子，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掠走了他的研究，連副本也沒有遺漏。她後來辛苦了近兩年時間，才依照記憶恢複了原有的文檔，然後獨自一人，重新開始未完的研究。

“沒有你我還能做什麽？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一度這樣想。事實卻是，她終于振作起來，嘗試獨立翻譯那些神秘的古魔文，結果遠沒有想象的那樣糟。

瑪瑞莎用手背擦去眼淚。她站起身，走出去，小心翼翼關上門。沿着狹窄的樓梯回到書房，她迅速将書架推回原來位置，掩蓋住出口。

書桌上擺着一盤小點心，是她之前準備的。瑪瑞莎一邊用糕點安慰她已經抗議許久的肚子，一邊想着柏林的事。與皮埃蒙特家族有關系的人，調查凱摩爾的異端研究，對古魔文充滿濃厚興趣，他是否可靠？

瑪瑞莎內心承認，柏林有種獨特的魅力，讓她不自主沉迷，渴望去相信他，渴望結交一個可以交流的“夥伴”。

哦，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教廷“再次”盯上她了。瑪瑞莎猜想，她早就被列入他們的黑名單，畢竟她是凱摩爾最親密的助手和弟子。之前他們放過她，也許是認為她威脅不大。

曾經，瑪瑞莎就她的安全問題征詢過威爾的意見。威爾認為她不會有危險，畢竟她的身份地位讓教廷有所忌憚；最重要的，如果他們曾打算對她下手，完全可以在謀殺凱摩爾的時候把她一并收拾掉。但，這不能保證她會一直平安。畢竟，她雖然向威爾保證她将小心行事，但并沒答應放棄那些研究。

現在想來，她受到教廷的死亡威脅，簡直是理所當然。

這是件預料中的事，然而，教廷的威脅卻比她計劃中的來得更早。她清楚自己要做的事——無論如何也要完成那些研究，并著書成文，将真相公諸于世。她不奢求推翻創世教會和人們延續多年的看法，她只渴望讓人們了解：他們究竟發現了什麽，以及凱摩爾為他的追求真理所付出的代價。

瑪瑞莎仔細的分析過自己的處境。有倫巴底家族的庇護，她可以私下做些小動作，但也僅限于此。倘若她想出版顯而易見的禁～，書或是做些“瘋狂”的公共演講，大約馬上就有一根毒針射過來，或是其他形式的暗殺。不過，在她有所行動之前，她基本是安全的。

但瑪瑞莎目前還無法行動，也可以說不願行動，因為手頭的工作尚未完工。她還需要時間考慮周密如何揭穿那些持續了數百年的歷史騙局。沒想到，教廷突然來了這麽一封信，委實令她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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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古怪。她回想自己這段日子的行為，似乎并沒有“可疑之處”：她仍舊在默默整理翻譯文件。是什麽，導致教廷突然想警告她？柏林·米勒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嗎？她希望能夠相信他——他看起來真的重視古魔文和那些隐藏歷史。

可是，她需要做最壞的打算。

迷迷糊糊的，瑪瑞莎終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睡夢中，一張信箋在空中發光，燃燒。火焰突然變大，母親的臉浮現其中，如十年前那個冬天她所見到的那個模樣。

夢中，母親的臉雖然蒼白，表情卻十分生動，她似乎想責備，又似乎在惋惜。瑪瑞莎幾乎要忘記她已經過世快七年的事實。“請指引我。”她喃喃的說。她向母親伸出手去，卻發現那張臉已經變成凱摩爾了。他朝她笑，讓她回憶起他們度過的親密的時光。

朦胧中，有只手在輕拍她的肩膀。瑪瑞莎終于确認那觸壓感不是夢。女仆愛妮發現小姐醒了，連忙把手縮回去。“小姐，您不該在這兒睡。”

瑪瑞莎困倦的擡起頭，望着她發了一會兒呆。

“已經七點，天亮了。小姐還是回卧房休息吧。”

“已經天亮了？”

“是的。還有，小姐別忘記今晚在公館舉行的舞會，您答應過倫巴底先生要到場的。新禮服待會就拿回來了，你務必在午餐前試穿，好确定是否需要修改。”

“哦——”瑪瑞莎的漫不經心就此打住，“等等，今晚，威爾舅舅……舞會？！”

天哪，她居然忘掉了。可是她現在哪有心情參加？

“送封信給威爾舅舅，告訴他今晚我不去了。”

愛妮睜圓眼睛。“就，這樣？那還有禮服……”

“先擱着，不管它。”瑪瑞莎不想再多說話，徑直回卧室躺着去了。

柏林的拜訪非常準時，餐桌上的盤子才剛剛撤下。瑪瑞莎穿着一件家常便服，靠在天鵝絨墊子上等他。她翹起腿，輕輕的晃着。柏林走進小客廳時，瞥了一眼她雪白的腳踝，在心裏暗暗确認，女主這僅是一個習慣性的、慵懶随意的動作，并無引誘之意。

瑪瑞莎站起來迎接他，以示禮貌。柏林向她行禮，然後就開始繼續昨天的事。

她領他去閣樓，詢問他的進展，他回答：

“事實上我大部分資料已經看完了，就在昨天。我為凱摩爾先生在古魔文方面的成就感到驚訝，他的推測絕大部分都極為精準。而她的弟子，倫巴底小姐，你對那些古代文字的理解甚至更為……技高一籌。”

“這算您作為專家給出的結論嗎？”她忍不住嫣然一笑，心裏不由得充滿喜悅。

“專家？”柏林無意識露出個古怪的嘲諷表情。“算是……吧。”

在閣樓裏，他一邊翻閱文檔，一邊給瑪瑞莎指出她行文某些不當之處。“不，不，這個詞也是……而這個地名是……”

“請問，”瑪瑞莎眼裏有一絲疑惑，“您怎麽能肯定這些？我的意思是，有些東西單靠推理是無法證明的。”

“因為我讀過的東西更多，所以我确定。”柏林狡猾的回答。他認為，眼下還不是揭秘的好時機。

他的語氣充滿自信。瑪瑞莎情不自禁想起了凱摩爾。老師從不強迫她接受他的觀點，但她寧可相信他。“任何人都會犯錯。”只有這句話，凱摩爾用了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語氣。

哎，她到底在想什麽。一瞬間，瑪瑞莎嘲笑起自己的心不在焉來。

征得她的同意後，柏林開始從她的文件中摘抄資料。究竟，這個年代沒照相機，好記心不如爛筆頭；而他需要抓好某些重點，之後還需要跟路希分享一二。

接着，柏林便要告辭了。

“倫巴底小姐，不好意思，因為今晚要參加倫巴底公館的舞會，所以我得趕回去準備。”

當然，柏林的主要目的是打算過去和路希商讨一下對策，只是不便宣之于口。他還解釋，他已經将全部文件都翻閱了一遍，僅摘錄了些基本內容，并且懇請，接下來幾天，他能在瑪瑞莎認為适合的時間裏來這兒繼續交流。

瑪瑞莎竟然同意了，她很樂意有人與她一道分享這些研究。只是，她聽說他要去參加威爾的舞會時，着實大吃一驚。

“你說的是……倫巴的公館的舞會？”

“對，威爾康姆·倫巴底先生邀請了我。你也會參加吧，倫巴底小姐？”柏林順口一提。

他的心情還真輕松，瑪瑞莎心中默默感嘆一句。她迅速回答：“噢，我想是的。”

比起過去許多年裏，近來，倫巴底公館的舞會正在變得充斥更多政治元素。從前，在皮埃蒙特家族的強勢統治時期，倫巴底公館也開舞會，但一貫小心翼翼，只邀請不會使皮埃蒙特産生敵意的客人。而在衆望所歸的威爾康姆·倫巴底帶着他的家族重新占領一半市政廳後，向來只用作娛樂的舞會又開始發揮了某些新的社交功能。

所以，當瑪瑞莎走進宴會廳時，對某位表情嚴肅、與她的男伴小聲交談的“倫巴底小姐”毫不在意，而她的男伴同樣一臉莊重。

與她的母親不同，其實，瑪瑞莎從沒真正感覺過自己是倫巴底家族的一員。

她的母親在家族成員包圍中生活到十九歲才離開歐弗裏德；而瑪瑞莎十六歲以前只在城裏待過短短三個月。她的母親回到歐弗裏德後，一度在威爾的鼓勵下積極參加家族事務；而瑪瑞莎耽于自己的研究、疏遠着威爾以外的家族成員。

瑪瑞莎倒是認識幾位家族中頗有地位的人物，但僅僅“認識”而已。甚至威爾舅舅，也不過在近幾年才明顯表示，希望她多與家族成員交往。

她有點高傲，對瑪瑞莎稍有了解的倫巴底們向來這樣評價。瑪瑞莎的母親也是一位高傲的女性，但她對于歐弗裏德的名門權貴來說是熟悉而普通的。所以，評價往往是這樣——

“瑪瑞莎的确很漂亮，但她在吸引人的同時又讓人覺得她難以接近。”威爾的一位堂侄坦白的說。至于幾位挑剔慣了的、冠以倫巴底姓氏的女士就毫不客氣了。“她簡直是古怪。”“一個孤僻的孩子。”

盡管瑪瑞莎大部分時候不太在意外界評論，但為了使威爾舅舅放心，她一直盡可能與歐弗裏德的名門權貴“處好關系”。過去幾年的努力頗見成效，瑪瑞莎現在至少可以舉止優雅的融入這個舞會，與熱情邀請她的男士翩翩起舞。

不過，她心裏想的，卻是另一個人。

威爾舅舅。

她發自內心想與之親近的，只有他。曾經還有她摯愛的母親與凱摩爾老師，但他們都不在了，永遠離開她了。

此刻，她盡量得體的、不引人注目的東張西望，搜尋着威爾的身影。她發現他沒在宴會廳。或許他仍在為一些瑣碎卻必要的的事情忙碌。然而她不能随便跑去公館的書房找他，她答應過他。

也許，今天還有另一個能勾起她興趣的人——當柏林穿着黑色禮服出現在宴會廳時，瑪瑞莎覺得登時眼前一亮。

秘書，威爾的高個子助手顯然認識柏林。是他把柏林領進來的。瑪瑞莎輕巧的走進柏林的視野。于是他微笑着向秘書說了兩句話，就朝她走來。彬彬有禮的向她打招呼，看上去和其他有風度的男士沒什麽兩樣。

“可以請你跳舞嗎？”

她就在等這句話呢。瑪瑞莎點點頭，伸出手去。

柏林輕輕握住她遞出的手，領着她走到大廳中央。舞曲沒有限制，任何人都可以随時加入。他們跳舞，在人群中非常自在。前進，轉身，後退；一步，兩步，三步。

“米勒先生，請問您是怎麽認識倫巴底先生的呢？你明白的，我指的是倫巴底公館現在的主人。”瑪瑞莎忍不住再次開始試探。

“我數天前才從來到這裏，一切全憑皮埃蒙特先生的介紹。”柏林一副高深莫測神通廣大的樣子。

“皮埃蒙特們與倫巴底素來關系微妙呢。”瑪瑞莎的視線停留在他的眼睛下方，盡量不與他的目光相接，以免顯得挑釁。“恕我冒昧，請問，你是他們的親屬麽？”

柏林玩味的掃過女主角的眉眼。“并不是。但皮埃蒙特先生和我關系不錯。”

事實上，是路希身為虔誠的修女，和篤信創世教會的皮埃蒙特女眷們走得很近。而此前，他們來到這個世界時，這裏的柏林正裝成一個很有資歷的旅行家，在路希引薦下進入了皮埃蒙特的客廳，用奇聞轶事贏得了其中幾位貴婦的好感。

比起心思缜密十分謹慎的倫巴底先生，被女人包繞的皮埃蒙特掌權人更容易對付一些。然後，柏林就順勢去認識瑪瑞莎的舅舅了。

瑪瑞莎不由得想，如此輕易的邀約他來舞會，威爾對這個人來歐弗裏德的目的究竟知道多少呢？

“瑪瑞莎小姐。”柏林喚道。

“嗯？”

“你不介意我這樣稱呼吧？在歐弗裏德，在這裏，‘倫巴底’小姐實在太多了。”

“請便。”她淺淺笑了笑，以免顯得自己太冷淡。

那支悠長的舞曲終于演奏完畢，下面換了支歡快的曲子，而宴會廳也比剛才更熱鬧些。出乎柏林意料的，瑪瑞莎竟然反過來邀請自己。顯然，比起其他人，她更願意與他交談。

柏林思忖片刻，并沒有拒絕。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倫巴底先生，但在正主出現之前，他也可以做點別的事情打發時間。

瑪瑞莎的心情正随着歡騰的音樂放松下來，現在她覺得說話可以更自然了。“我想，我今天來這裏的舞會真是很奇怪，因為我本已不準備參加的。米勒先生，由于您的到來，還有您帶來的信，我确信我必須好好考慮自己的處境。您又有什麽打算，為何可以如此輕松的來參加社交活動，不介意告訴我嗎？”

她竭力使自己的話不唐突失禮，但瑪瑞莎此刻真沒有自信。柏林扶着她的肩膀，轉身，回來。她失望于他還沒回答——大概他還在思考或是別的。

好吧，瑪瑞莎換個問題，更直白的。“我想了又想，你研究古魔文的目的是什麽呢？”

這次柏林的答案脫口而出：“我研究的是你。”

“你說什麽？”周圍有點吵，音樂和人們的喧嘩混在一起。再說，瑪瑞莎極度懷疑自己所聽到的。

“我研究首先是你，而後是你沉迷的歷史。”柏林總算坦白了。

這回瑪瑞莎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她的腳不再移動，他的也是。兩人站在人群中，時間仿佛靜止了。

只有一瞬間，停滞的時間又開始流動。柏林拉着瑪瑞莎的手，迅速帶她離開舞池，走到大廳的角落。

“你……很奇怪，米勒先生。”瑪瑞莎腦子裏一片混亂，幾乎不知該說些什麽。

“讓我解釋。”柏林的聲音不疾不徐。“我來此的目的是‘幫助’你。然後，我了解到你的‘成就’，并且，被你看待歷史的方式和筆下的故事所吸引，忍不住希望和你更深層次交流一番。”

說完柏林面色微變。好像，自己的言辭有點暧昧？作者不會在偷偷搞什麽鬼吧，他可沒打算和女主角湊對啦。

瑪瑞莎則有些恍惚。眼前的他看起來非常真誠。但是——但是之前她所理解的‘交流’，好似只是單方面的刺探？那‘幫助’又是什麽意思？多麽古怪，她本只想問他對禁忌的研究有什麽想法及有何打算，卻引出一段令她驚異的回答。

不安開始在瑪瑞莎腦中彌漫。這時，她看到威爾出現在某個隐蔽樓梯口，似乎是剛剛進來大廳——倫巴底公館的主人從來就不欣賞隆重眩目的登場方式，他喜歡靜悄悄的走進來。

“失陪一下，米勒先生。”瑪瑞莎對柏林說。柏林卻搖搖頭，盯着她目光聚焦之處，會心的笑笑。

“我也有事情需要找倫巴底先生呢。”

他陪她一起走過去。威爾康姆·倫巴底站在樓梯上方，身子半隐在暗處，臉色仿佛晦暗不明。他正居高臨下，望着朝自己走來的那一對年輕男女。待得他們靠近，他低沉的嗓音首先招呼的卻是柏林。

“米勒先生，請到我的書房來。”

柏林忖度着，公館主人那神情，也可以稱之為皮笑肉不笑了。然而他很無所謂的聳聳肩，踏上一級樓梯。“那就，承蒙招待了。”

瑪瑞莎頗為驚疑的掃視二人，深感不解。接着，威爾緊咬牙齒，一個詞一個詞的向她說道：“你，也過來，瑪瑞莎。但是，乖乖的，安分的，別亂動，到旁邊房間，等着。”

秘書恰好侯在樓梯旁邊。他靠近她，勸道：“瑪瑞莎小姐，先生有正事要辦，請先跟我來。”

這到底怎麽搞的？瑪瑞莎嘴唇微啓，想說的話卻又縮回去了。她順從的跟着秘書走上級級臺階，望着前方那兩人越靠越近，一前一後步入燈火閃爍的長廊。

亦步亦趨的跟着，似乎不太好。可是瑪瑞莎抑制不住自己探究的心理。直到柏林回過頭，對她莞爾道：“對不起，我想我必須失陪一下。”

瑪瑞莎愣愣，搖搖頭。柏林接着問：“那麽，我明天還能去拜訪你嗎？”

“可以。”她露出笑容。他們還有很多東西可以談。

柏林的眼睛閃閃發亮，他也沖她笑了笑，然後回過身。眼見威爾絲毫不為所動，筆挺的身軀很快消失在書房門口。瑪瑞莎突然覺得有點窘。秘書就站在旁邊，一切都看在眼裏。他什麽話也沒有說，于是她也一言不發，繼續随着他朝前登上二樓。

柏林将這一切收在眼中。

沒錯，他來這裏的目标就是倫巴底先生。他估量因為他截走了那信箋，創世教會很可能開始重視瑪瑞莎和米勒。所以，他必須盡快帶她跑路。本着不能浪費的念頭，在那之前，他打算會會歐弗裏德的掌權人之一、瑪瑞莎的舅舅威爾——我要拯救你的外甥女，你是不是給提供點幫助和好處？

呃，那個混蛋作者，除了前情介紹，根本就沒告訴他後面故事究竟怎麽發展的。莫非和他與路希推測的一樣，那家夥恰恰坑在這兒動彈不得，又舍不得女主角，所以才拉自己來救場？

柏林定定神，就聽威爾在房間內朗聲道：“米勒先生，還等什麽，請進來吧。”

柏林剛要跨進那扇門，就察覺側面刮來一股不同尋常的風。接着，耳畔傳來一聲尖叫：

“小心！”

劇烈的氣旋霎時卷過長長的走廊，金紅交織的煙霧如暴虐的猛獸飛撲而來。柏林錯愕之餘，總算還記得給自己加了一個保護罩。旁邊的瑪瑞莎卻顯然猝不及防，瞬間手足僵硬，整個兒仰面倒下來，很快便停滞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