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奸臣13

13

見一個重要的人是種什麽樣的體驗？

洗澡洗頭化妝發型搭配衣服，這是現代姑娘的通用選擇，慕如一在古代也不例外。

她小心翼翼在自己眉毛上畫下最後一筆，然後對着勉強清晰的銅鏡，确定眉毛沒有呈現蠟筆小新的即視感，但又看上去帶了男子的硬氣，才放下手裏的簡陋眉筆，在臉頰兩側打上修容，又束起頭發，加上一身利落裝扮，看起來俨然是個翩翩美少年了。

偏她還有些不滿意，視線在扇子和佩劍上游移了半天，選擇了從實驗室那裏帶來的短匕首，別在腰間。

等一切裝扮完畢，原之本派人駛來的馬車也到了門口。

“不得帶兵器。”

如意正要上馬車，冷不防聽到這話，見到一張眼熟的臉，“風若？”

“慕公子。”風若低頭行禮，他被主子派來接人是有些不滿的，但主子的命令由不得他質疑——無論是派他來接人還是要表明真實身份。

還有這位慕姑娘，風若沒想到主子會把她安排到這裏，其他護衛不知，但是風若是知道這個小院子在主子心裏的地位的。

主子對她……是不同的。

“原大人那裏不得帶兵器。”想到這裏，他又好聲重複了一遍。

慕如一猶豫了一秒，點點頭，把匕首卸掉，進了馬車。

未出半個時辰，馬車便停下了，掀開簾子，慕如一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眼前的居然是郊外馬場。

藍天白雲和連綿不絕的綠色馬場，脫離了京城裏的擠壓住宅，眼前的景色無疑讓人身心舒暢。

慕如一深呼吸了一口氣，空氣裏是清新的草木氣息和隐約的馬類皮毛的味道，不遠處有幾匹高大的馬正被專門養馬的小厮仆人小心照料着。

“下來。”

原一不知何時走到馬車前，向她伸出了手，慕如一扶住他的手，下了馬車。

“喜歡嗎？”

“原大人在這裏嗎？”

兩人同時出口，然後慕如一清楚地見到對方的臉黑了，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在。”

完了，這可能是對方好心順便帶她來玩，結果自己只顧得任務，慕如一想到這點趕忙出口補救，“我很喜歡這裏。真的，我恨不得現在就去騎馬，我最近都快憋死了非常需要來跑馬解放一下。”

她一臉嚴肅表明心意，但是原之本已經黑着臉往前走了，慕如一吐吐舌頭做個鬼臉跟在後面。

走進馬場，兩人挑了馬，慕如一選的是匹很溫順的母馬，渾身是極為漂亮的白色。

雖然原一還是冷着臉不願意說話，但一直在慕如一身邊，帶着她在場地上跑了幾圈。待她好好感受了一番，激動的心情稍稍平複後，覺得口渴，才帶她下馬去休息的地方讓人上茶水。

“這馬場好棒啊。”慕如一真心實意感慨道，目前看來這裏占地極大，地址在京城外側，依山傍水，還靠着山林建造了圍獵區，另一邊有客人休息的地方，據說附近還有溫泉莊子。

“嗯，世家一貫擅長這些。”原之本道，這是鄭家手裏的馬場。鄭家是個慣會鑽營的，京城數得上來的人號都被他家發過帖子，像到了原之本和宮裏的皇帝太後這種地位的人，在馬場建造之初，鄭家就單留了幾個院落準備着——雖然原之本一次都沒來過。

不過看慕如一現在喜歡，鄭家在這方面還有些能耐。

京城四大世家趙周鄭王，他本是懶得理會的。雖然世家在朝堂上盤根交錯，但原之本掌握了軍權和皇帝，大致上沒什麽好擔心的。朝堂上有陸老兒和一些提拔上去的貧家子與這些世家相互交鋒，一時也招惹不到他身上去。

至于将來局勢，原之本并未考慮太多，他走到如今一步不過是為了報仇，權勢于他，并無太多眷戀之處。

“呀！”他正思索着京城局勢，忽然被慕如一驚呼拉回思緒。

“怎麽了？”他擡眼，便看到慕如一身上的青衫濕了一片，素色的茶杯在地上裂成了幾片。

“奴才一時不查！求大人開恩！”端水上來的小厮跪在地上不停向兩人磕頭。

所幸茶水只是溫熱，沒有被燙到，慕如一看着地上不停磕頭的小厮，按捺着心裏不舒服的情緒，看向原之本，試探道，“我沒事，叫他起來吧。”

她來到古代有些日子，但還是第一次看到磕頭行禮，不是太能接受。

原之本确定慕如一身上并無大礙，瞥了眼小厮，“去你主子那裏領罰。”

“謝大人開恩！”小厮又磕了兩個頭。

慕如一扯着身上的衣服，難得皺起眉頭，不過還沒等她說什麽，便有侍女輕手輕腳上了一壺茶，又在她面前盈盈一拜，“請公子随我去更衣。”

“去吧，這裏有專門給客人的衣物。”原之本接到她的視線解釋道，“都是新的。”

慕如一點點頭，侍女便起身走在前面，引上一條幽靜的小道，她忍不住又看了原之本一眼。

“等你回來我帶你見原大人。”見她回首，似乎有些不安，原之本安慰道。

果然她聽到這話眼睛一亮，身形也輕便了些。

真是，就這麽想見他嗎？

原之本搖搖頭，他不知道自己臉上現在的笑有多和熙，只敲了下桌子，似是對空氣說了句，“小心照看着她，一會兒讓，風若，把人帶到我那裏。”

他選了個慕如一最熟悉，也算最穩重的手下，然後起身先離開了。

另一邊，慕如一跟侍女走在路上，拐了個彎才看到專門給客人更衣的屋子。

“玉蘭姐姐。”

帶着慕如一的侍女一愣，“霜露，你在這做什麽？”

“管事讓我把今年新制的衣服送來，給貴客選用。”小丫鬟福身，低着頭小聲道。

“哦，這樣啊，那你放完回去吧。”這是鄭家馬場的慣例了，玉蘭便點點頭，叫霜露的小丫頭又福了福身，趕忙轉身走了。

玉蘭推開房間的門，小聲解釋了句，“霜露膽子小。”

“哦。”慕如一意識到對方是怕自己發怒，心裏想笑，面上只淡定點頭，玉蘭見這位公子臉上沒什麽生氣的樣子才舒了口氣，下人就是怕遇到不好說話的主子，見這位公子性情溫柔，她也放松了幾分。

便找出幾件衣物，“奴見公子穿青衣，想必也是喜歡沉穩些的樣式，公子看這些可還滿意？”

慕如一掃過見都是青色藍色白色，可有可無點頭，“你找個差不多大小的就行。”

“是。”玉蘭應聲，不一會兒就找出一件，也是青色的衣物，剪裁得極為漂亮，“公子，你見這件可好？”

“這是今年新制的，樣式也極為新穎。”她說着，就準備上手解下慕如一濕了的外衫，慕如一趕忙側身，拿過她手上的衣服，“我自己便可，你出去的吧。”

玉蘭一福身，出去了。

衣物上還有着熏香，應當是某種植物的味道，極為清新。慕如一滿意地在屏風後換好衣服，拍拍臉，想到自己一會就要見到傳說中的滅世者，心情還有點緊張。

能讓一整個世界滅亡的人物，一定很厲害。

她心裏想象着各種可能的狀況，冷不防跟玉蘭走回去的途中遇到風若，說是原一讓他直接帶自己去那位原大人那裏。

慕如一聳聳肩，雖然有些疑惑，但想到對方可能突然出了緊急的公務要離開，就直接跟風若過去了。

到了獵場入口，風若牽來她的馬，說原大人就在裏面等自己後，就閃身不見了。

好歹自己跟原一是朋友，對方不會把她賣了吧？

慕如一翻身上馬，眼皮忽然猛烈的跳動起來，讓她心情更加緊張起來。

沒什麽好賣的，再說，慕如一掃了眼自己的左手腕，那裏還有系統在，如果有萬一，她可以先進行傳送回去。心有後路，就沒什麽好怕的了，慕如一調整好呼吸，進了獵場。

這是靠近山上的林區，被鄭家整頓地沒有兇猛動物，但林間有不少被人投放的無害生靈，如兔子野雞小鹿什麽的。

一時也沒見到人影，慕如一坐在馬背上，夾緊馬腹，馬兒便慢慢跑動起來。

等到她撇到不遠處的一抹人影，忙勒住缰繩，慢慢靠近，“原大人？”

那人站在樹下，旁邊還有條小溪，背對着慕如一，身姿颀長，十分眼熟。

慕如一心裏驚疑不定，翻身下馬，慢慢走過去，“原大人。”

“慕姑娘。”

再熟悉不過的音色響起，慕如一睜大眼睛，“原一，這……”她看着對方臉上的微微笑意，腦海裏忽然閃現出路上的點滴畫面，“原來一直都是你。”

怪不得陸九善對他又懼又怕，如果只是一個手下，宰相獨子為何叫對方‘原叔叔’？

怪不得一路朝夕相處，沒見過對方刮過胡子，一直是面白無須溫文爾雅的模樣。

怪不得那群武林人不顧性命要殺對方，怪不得前兩日他看到福嬸做的菜會一點都不碰。

怪不得……

原之本依舊帶着慣常的笑，“是我，很意外嗎？”

他盯着慕如一，面上平靜無波，背在手後的手卻出了一層汗。

她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知道自己是個……，那她會怎麽對自己呢？

“挺意外的。”慕如一沒多猶豫，徑直點頭，她心裏一時也十分複雜，不過——

原一是原大人也不錯，自己完成任務就在眼前了，對方壓根不是會滅世的人，估計是朝堂上出了什麽問題，或者是瘟疫天災等問題。

這方面簡單，回頭留下實驗室解毒劑幫忙就好了。慕如一想着還點點頭。

“讨厭？”

“這倒沒有。”慕如一坦誠道，忽然想到什麽，耳根泛紅，瞪着眼前的人，“我當時說我敬仰原大人的時候，你是不是一直在看笑話？”

“沒有。”見她沒什麽反感的情緒，原之本才松開了一直緊握的手。

“我才不信。”她翻個白眼，“對了，原一不是你的真名吧？”

“慕本也不是你真名。”

“被你猜對了，我真名是慕如一，本是我喜歡的人的名字。”慕如一說完看向他，“你真名是什麽？”

原之本臉色有些古怪，深深看了她一眼：“原之本。”

“我叫原之本。”

原之本？

等等，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被對方用深沉複雜眼神看着的慕如一忽然感到百口莫辯。

作者有話要說：

-3-

下一章情節要急轉直下啦！

明天見~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