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只小耳機

“你認為我借你耳機只是因為我人好？”祁遠驚訝的聲音緩緩響起。

餘璐有點心虛，但還是硬着頭皮說道：“難道不是嗎？”

無言的沉默從兩人之間彌漫開。祁遠抿着嘴巴，臉上的表情起伏不定，但是整個人都透露着我不高興的氣息。他并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等到情緒平靜下來才再次開口。

他說：“我這個人在某些方面有很嚴重的潔癖，所以我從不借別人耳機。”餘璐聽後心中一跳，敏感地察覺到對方似乎想把話挑開。若是可以她希望有些話可以不用說得那麽明白，不然兩人的處境會十分尴尬。

“祁遠。”餘璐打斷他的話。

“聽我把話講完，好嗎？”他難得溫柔而又強硬地打斷她的話。

餘璐沉默地轉開視線，耳邊是他平淡陳述的聲音。

他說：“我忘記你初中不在八中，可能平常也不是一個八卦的人，所以你不太清楚借耳機背後有什麽含義。那麽我現在告訴你。”他停頓了一下，強調道，“我的耳機只借給我女朋友。”

話終于全部說開，餘璐只覺得自己處于一個很尴尬的局面，進退兩難。她低着頭，卻能感覺到對方看着她的視線。

“對不起。”她艱難地吐出三個字。

“我可以問問為什麽嗎？”

“太快了，我們認識才一個多月。”餘璐放慢自己的語速：“而且從初中開始一直被拿來跟你比較，我們難道不是對手嗎？”

“對手？”他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聲音中帶着自嘲，“那你為什麽要找我借耳機，為什麽跟蹤我還每天去實驗樓天臺找我，為什麽要看我打球還要加我的微信？”

餘璐語塞，面對男生的質問一句話都答不出來。原來她當初厚着臉皮借耳機做了這麽多惹人誤會的事，所以她今天的舉動是無意中傷到了一顆少男心嗎？不不！餘璐在心裏告訴自己，才一個多月就算有什麽也只是好感而已，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即使拼命這樣告訴自己餘璐還是開心不起來，這樣的說法連自己都欺騙不了，她這樣簡直就像是耍人玩一樣。

上課的鈴聲在此時響起，餘璐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她擡頭看了一眼祁遠：“我先回教室了。”他沒說話，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離開了。

上課的時候餘璐認真的聽着，控制着自己不分心，但是下課的時候卻看着課本走神了。她不知道自己早上做得對不對，她也問過自己為什麽不順水推舟跟他談一場戀愛呢？這樣一場棋逢對手的愛情聽着也不賴，若是能在一起就是學霸情侶的組合，聽上去也挺好的，況且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但是這樣想下去餘璐又不太情願了，不喜歡一個人為什麽還要委屈自己談戀愛呢？她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但是她也認了，反正她年紀小就是可以任性。

這樣想着餘璐心裏就不再糾結了，只是想起祁遠心裏還是會浮現一抹愧疚。以後不要再随意出現在他面前了，久了也就忘記了。餘璐心裏想。

接下來兩天都沒有看見他，餘璐松了一口氣。然後很快她就發現這口氣松得太早了，他們又在數學老師的辦公室相遇了。

數學老師把這周數學測試的卷子交給他們：“你們交叉改卷，改選擇題和填空題。後面的大題留給我。”

兩人沉默地接過試卷，只不過這次改卷兩人并沒有坐在一起，他們各自找了一個空餘的辦公桌便坐下了，期間并沒有交流。

相比來說改清北班的卷子要輕松得多，他們班人少并且正确率高，餘璐刷刷幾下就改完了，糾結了一下要不要去幫祁遠，最後還是決定不要了吧。看他的樣子是真的不想跟她講話，全程連一點餘光都沒有給她。餘璐把卷子交給老師就走出辦公室。

女生一走，男生立馬加快改卷的速度，很快也離開了辦公室。

餘璐出了辦公室後順便在校內的文具店逛了逛，最後買了幾只筆離開了。一路上都沒遇上幾個同學，直到到二樓樓梯口的時候才又遇見兩個同學。确定自己沒有遲到後餘璐就放心下來，結果剛經過兩個同學的時候就聽到一句陰陽怪氣的話“有些人真不要臉，一邊糾纏着祁遠，一邊又跟別的男生打情罵俏。”

聲音有點熟悉，餘璐停下了腳步，與此同時她掃視了一下四周，發現只有她們三個人。餘璐幹脆轉身：“陳雲，你說誰呢。”

陳雲是她們班的，成績不好不壞，偏科嚴重，餘璐能記住她不過是因為她是之前在廁所說她壞話的三人之一。她旁邊的女生餘璐不認識，但是看着兩人如出一轍的表情，大概也是三人之中的另一個吧。

“我又沒說你，你激動什麽！”看到餘璐出聲，陳雲收起了臉上陰陽怪氣的表情，只是眼裏暗含輕蔑。

“這裏就三個人，你那句話說給誰聽的還不明顯嗎！”餘璐笑得諷刺，“你最好說清楚我怎麽跟男生不清不楚了，現在随意诽謗也是可以判刑的。”

“你敢說你沒有纏着祁遠，每天下課還跟徐江打情罵俏？”陳雲開口。

“真是搞笑！在你眼裏就沒有正常的男女關系嗎！比起某些人在背後議論人是非，我餘璐坐得端行得正。”

陳雲開口想要反駁，意識到餘璐的話，強撐着說道：“不要仗着學習好亂污蔑人！”

“學習不好就可以亂污蔑人了嗎？”餘璐下意識接口道，說出來後才反應過來不能這麽說，她哼笑一聲，語氣諷刺：“瞧我說什麽瞎話，某人可是自己說過英語比我高三十多分，大學霸嘛！”

陳雲一哂，“別用這種不服氣的語氣，我英語确實比你高三十多分。”

餘璐被她的厚臉皮氣笑了，她笑着反問：“那你知道我總分比你高六十多分嗎？”

“你！”陳雲臉色發白。

餘璐裝傻：“我什麽我，我确實比你高六十多分。”

“少裝！行！你成績好，那又怎麽樣，還不是進不了清北班！四中的第一名在八中竟然只有三十幾名，我都替你害臊！”說完兩人便揚長而去。

餘璐原地站了一會兒，有些頭痛地揉揉太陽穴。最近情緒起伏有點大，她也不知道剛剛怎麽了，明明沒必要跟別人當面起沖突的，卻因為一時激動忍不住出聲。當面跟別人掐是一種很low的行為，可是被人當面陰陽怪氣的嘲諷……餘璐承認自己有點沉不住氣。

她想了一下剛剛自己說過的話，陷入了自我反省中。雖說是陳雲先拿成績壓人，她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成績打臉而已，但是盛氣淩人說出這樣的話她與陳雲又有什麽區別呢？

可是心裏又忍不住想到陳雲的最後一句話，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如果全力來考不受任何外界影響，肯定不止這點分數，所以她告訴自己不要把這次的分數排名放在心上，可是如今被人當面指出，餘璐發現自己還是有點在乎的。

好像不止有點，因為餘璐發現自己還有點難過。

下次月考一定要考好，餘璐想道。她也不再耽擱轉身繼續上樓，上了一層擡頭，正好對視一張神色冷淡的臉。

餘璐心裏第一反應是他聽了多少，接着心裏又閃過一個念頭，這個比她高六十多分的人會來打臉嗎？

然而什麽都沒有發生，兩人形同陌路般擦肩而過，沒有言語，也沒有任何眼神接觸。

第二天便是周五，從早上起大家的心思就開始變得浮躁。老師大都清楚學生們的狀态，但是即使知道了也無可奈何。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下課，鈴聲一響就有好幾個同學跑着出了教室。

餘璐這次沒有很快地出教室，以前每周她爸爸都會來接她，她怕她爸爸等太久就會率先出教室，但是這周他出差就不能來接她，所以餘璐現在一點兒也不着急。磨磨蹭蹭走出了學校已經不早了，但是等她走到地鐵站還是發現還有很多人等着。

她一般不喜歡站在電梯口下來的這個門等着，所以她慣性向旁邊走去，然後就看到不遠處站着的祁遠。

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他也沒做出什麽出格的動作，只是雙手插兜自然而然地站着，一如往常地戴着他的那副黑色耳機，臉上沒什麽表情，遠遠看着整個人酷酷的。

從那天早餐後為數不多的接觸看來他可能不太想看到她，于是她停下了腳步，轉身向另一邊走出。

祁遠冷漠地看着前面的安全門，沒有貼任何廣告的玻璃門可以清晰地看到經過的人。他一直看着，看着那個女生漫不經心地走過來，然後看到他時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明明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周身的氣溫硬生生降了幾度。

作者有話要說： 祭奠祁哥為期一天的初戀2333

祁哥說以後也是一個沒有少男心的人了

餘璐說虛心接受大家的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