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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孔雀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但是這溫暖的太陽卻叫他寒了一下。

他微微打了一個顫,心裏暗道:“難道是葉紫蘇在詛咒我?”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因為了那兩位長老的事,現在葉紫蘇一定被教主叫了過來。一想到這裏,他蒼白妖嬈的臉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神情,還好他早早就得了消息下了山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被葉紫蘇揍一頓。

不過,這麽一直在山下也不好。他得趕緊辦一件事給教裏立些功,這樣葉紫蘇就算像打他也得忍下來。

可是找什麽事?作為一個魔教護法,他立功的标準就是找正道的麻煩。

最近有不少的正道大小教派來了滄州看熱鬧,他于是随口問車外的教徒道:“最近來滄州的正道有哪些名氣大的,說說,今兒我們就上門拜訪拜訪。”

藍孔雀人在華麗古樸的馬車裏,黑色真珠為簾,車銮雕琢着張牙舞爪的兇獸,垂下的曼妙紅紗被清風吹着,亦響起了清脆的珠玉聲。

這樣一架華麗的馬車,而且馬車後面還跟着十二個紅衣黑發的青年,自然是特別引人注目,但是旁人看到他們衣裳那宛若生長着的紅蓮,皆是一副了然的模樣。

教徒昂首挺胸,接受着衆人的目光,一邊得意地回答着藍孔雀的問題。“回禀藍護法,近日來滄州的比較出名的,有嶺南的鐵拳派,長江中下游的振風镖局以及巫山的神巫閣,聽人說,首陽宮也來了一位執法長老。”

“來得還挺多啊,他們來得巧,便從鐵拳派開始吧,去他們住的地方。”

“是。”

年前,滄州分外熱鬧,參差十萬人家,錦繡盈戶,珠玑行羅,喜氣洋洋。

紅蓮教在滄州一直有仙教之名,因其以駐顏長生為教宗,每年都會大肆發放一些丹藥給百姓,也因此一直被正道垢病為發放邪丹。

雖然那丹藥确實沒什麽太大的效果,可耐不了求之若渴的女人。

藍孔雀的側臉露出了窗,秋水瞳眸,那墨眉仿若勾畫一般的邪魅,紅唇勾起,白皙的下巴微擡,似乎留意到窗外女人們的眼光,他瞥了過去一眼,那一眼含着笑意,輕佻而風流。

“他是在看我,啊~”一女子暈厥了。

她旁邊的少女捧着臉,“藍護法看向的分明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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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不滿,“就你這樣?”

“我怎麽樣了?”少女怒目。

兩人因此動起手腳來。

如她們這樣失态不多,但是花癡的女子卻不少。而藍孔雀卻有些見怪不怪了,只是更加驕傲地擡起下巴了,哼,果然像葉紫蘇那樣暴力得不像女人的人很少,這個世界上還是欣賞他的女人多。

鐵拳派住在悅來客棧。

因此,藍孔雀的人馬很快到了此處。

張老板也是在滄州混了多年的人了,看到藍孔雀的馬車立刻出門迎接,“藍護法大駕光臨,您這是?”

教徒替他攬開珠簾紅紗,藍孔雀便搖着一柄由孔雀的藍羽做成的扇子搖啊搖地,眼睛暼都不暼老板,紅唇一張一合。

“打人的。”

張老板聽後,眉毛眼睛都愁了起來,“藍護法,小人不是想攔您,只是小店……”

藍孔雀妖嬈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不悅的神情,張老板眼尖地瞥見,立即閉上了嘴。

藍孔雀說:“張老板,我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放心,不會讓你損失的,維修的費用如往上瑤山支去。”

張老板答了一聲是。只是臉上非但沒有笑容,表情看起來更加苦了。紅蓮教的銀子有那麽好要的嗎?罷了,就當是犯太歲了。

張老板退到旁邊後,店裏的小二也乖乖地站在旁邊了。

“咦。”藍孔雀在走上樓時,問:“張老板,這段日子你們的天字房裏住了人嗎?”

最近,滄州因為首陽宮的事一直沸沸揚揚的,又近年關,客棧裏住滿了來自天南地北的客人。

作為一間客棧的豪華房,天字房當然是住了人,而且還住了一位氣度非凡的客人。

張老板在心裏唉了一聲,回:“住了人。” 不知道那位客人是怎麽惹了眼前的煞星?

藍孔雀揮了下手,他手下的人立刻訓練有素地往樓上包圍。而他則是搖着羽扇,慢搖慢晃地上了樓梯。

天字房。

紫衣青年手裏的書已經翻到了最後一頁,他擡頭,道:“什麽人來了?”

站在窗邊的黑衣少年,聲音很冷,“紅蓮教的藍孔雀。”

紫衣青年合上書,書面藍白分明,黑色的三個字銀鈎鐵畫着,炙陽訣。這是首陽宮劍心閣弟子入門必需練習的基本劍訣,只要是對首陽閣有些了解的江湖人都知道。

“藍孔雀?紅蓮教的右護法。”

黑衣少年道:“藍孔雀為人最是嚣張陰毒,兩位長老因他而死,他來這裏做得了什麽好事?”語氣極為鄙夷。

紫衣青年仍然坐着,“十七,從前我就同你說過,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身處江湖,更是要小心謹慎。空口無憑,妄下決定。”

他只那麽坐着,便覺大氣凜然。黑發被檀木簪束着,流瀉下的,便如春泉披散在他寬肩上,他眉飛入鬓角,一雙眼睛幽深如海,淵博如書,看着十七,叫十七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十七明白,宮主。”

紫衣青年嘆了一口氣,“你無須倔,日子一長,在這個江湖混得久了,也該知道了。”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八九歲的年齡,語氣卻老道得仿若中年人一般。

十七心裏不以為然。

紫衣青年看了他一眼,到底還是少年人,心裏想着什麽,都全部在臉上表現出來了。“我們此次是暗地拜訪,不可聲張,十七,你出去瞧瞧藍孔雀來這幹什麽?”

十七領命後,便跳窗而下。

屋內,紫衣青年把手上的書放在八仙桌上,按着桌子,低垂眉眼,若有所思,“藍孔雀,藍孔雀……”

他突而笑了,端莊的容顏看上去高深莫測,那眼角露出來的笑紋更是把他拉下了雲端,精于算計而善于攻心。

一只狡猾的老狐貍。

半晌,他似嘆似惋惜地道:“紫蘇啊,紫蘇,若是這全天下的人都負了你,你當如何?”

名負天下的首陽宮宮主,江湖鼎鼎大名的少華君——洛孤臨,不再高華不染浮世龌蹉,他的側臉在日影下顯得分外陰翳。

三天後。

紅蓮教。

竹樓。

紫蘇蹙起眉頭,問:“這是阿蒙留下來的信?”

小童道:“是,聖女,前幾天左護法給了屬下這麽一封信,交代屬下若是三天後自己沒有回來,就把此信呈給聖女。”

紫蘇拍了桌子,“三天前的事,你現在才來找我?”

一向愛嘻嘻哈哈的聖女,突然這麽嚴肅地發脾氣,還真有些吓人,旁邊倒茶的善善心裏想着。

送信來的小童也是抖擻了一下,聲音裏都帶了哭音,“屬下以為阿蒙護法只是出去散散心,沒想到他離開後就沒有回來了。”

紫蘇用手指按了一下太陽穴,她現在簡直覺得自己額頭上就挂着三根黑線。最近這些事,一出又一出,先是藍孔雀,然後是阿蒙,接下來不知道是不是洛孤臨也要冒出來啊?

煩死了。她心裏叫嚣着。

“把信給我。”最終,她還是沒能忍住,伸出了右手。

小童畢恭畢敬地雙手呈上。

紫蘇哼了一聲,“沒你什麽事了。”

小童哭喪着一張臉。

紫蘇看着就沒好氣,阿蒙不就是下山去了,大不了就是走了,又不是死了,做出這副臉還真是喪氣。

善善看出紫蘇心情不好,于是提醒小童,“你先回去吧,聖女她會處理的。”

小童嗯了一聲,又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紫蘇,在走出門時,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扒着門,小聲道:“聖女,阿蒙護法還會再回來嗎?”

紫蘇手裏的信被捏得緊緊的,汗水都沾了上去,她的聲音是冷冷的。“誰知道。”

她冷笑一聲,語氣裏的嘲諷帶着一絲受傷。

屋裏只剩她一個人了。但是,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麽時候她不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她猶然記得,那是她和洛孤臨分手的第一年,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五年,那一年的冬天,滄州下着大雪。

她一個人走在街巷裏,手裏一堆的滄州美食,嘴裏也滿滿的,只有心裏空空的。就是那時,她遇見了阿蒙,那時的他不過還是一個小乞丐,穿得破破爛爛的,一身髒兮兮的,只是個子實在太高,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

她那時也許是太無聊,便問他:“小乞丐,你生得這麽黑,是昆侖奴嗎?”

他有些怒了,“我不是小乞丐。我有名字的。”陰陽怪調的中原話,叫她聽了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我叫阿蒙,不是昆侖奴。我只是……”慢慢地,他中氣十足的聲音低了下來,“我只是和他們走散了。”

便在那一刻,他擡起頭來,藍寶石一樣的眼睛裏有着皎潔的光芒。

她不知怎麽地,突然道:“你願意和我走嗎?從現在開始,你會吃得飽,穿得暖,也會有一個很有氣勢的身份,你願意嗎?”

這就是他們的初識。

恍然間,已經過了五年啊!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女主的前男友出來了。離師弟出場的日子應該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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