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四周實在太安靜了,只有他的笛聲暗飛。
紫蘇琢磨着,是不是該和這位師弟相認?畢竟,現在她是換屍還魂了嘛!尺度有點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樓上人白衣婆娑,如同別人手裏的一捧月光,那遙遠的距離也如雲泥之別。他的笛聲慢慢地有停緩的節奏。
紫蘇大喊了一聲:“小師弟。”
少女稚嫩的聲音就像是剛破殼的小雞連腳都站不穩的嬌弱,她此時的聲量極大。大到蓋住了竹笛聲,而那竹笛聲也頃刻停了下來。
紫蘇只覺周圍冷氣一凝,對上樓上人那雙狡長的鳳眼,長風吹拂他的黑發,那張臉龐定定地瞧了過來。
他嘴角慢慢擠出一個破有深意的微笑。朝她微微一點頭。
紫蘇心裏一寒。
便見周圍的女子都盯着她不放,一副有深仇大恨的樣子,不就打斷了他吹笛嘛!
樓上人已經優雅地轉身離開,只給大家留下一個雪白的背影,清雅仿若一副濃墨潑灑丹青描繪的竹枝畫,兼有淡雅如竹葉青的酒香撒了十裏,才鑄就這個難描難繪的驚鴻一瞥。
“今日蘇公子為甚麽早早地就收了笛,不開心。”
“肯定是剛才那個蠢貨打攪了公子的雅興,真是讨厭,好不容易才遛出來的。”
“那個蠢貨在哪?看本小姐不好好教訓她,還因為這裏是可以輕易放肆的。”
……
紫蘇:“……”
這年頭的粉絲團還讓不讓路人活了。麻麻,我要路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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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蘇躲到柱子後面,看着前面場地人仰馬翻。“小師弟啊小師弟,差點被你害死了。”
突然肩膀上被人一拍,紫蘇神經質地大喊,卻被一只白嫩的,而滿手心都是粗繭的手隐住了嘴唇。
她扭頭看,是一個藍衣勁裝的姑娘,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盯着她,“少谷主讓我請姑娘過去。”
她生得實在清秀,就如一串露珠在草葉裏閃爍着,只是那雙死魚眼生生破壞了氣氛。
紫蘇心髒有些接受不能,“姑娘,你就不能不吓人?”
姑娘眼裏露出探尋的目光,然後安靜了片刻,“不能。她們發現了,會很慘。”
這話說得好像很有經驗似的。看來這姑娘跟在蘇玉京身邊沒少被他的迷妹糾纏啊!
紫蘇呃了一聲,“其實你可以輕一點的。”
姑娘反問:“為什麽?”
紫蘇頭一次忍不住罵道:“讓這世界上的面癱都去死吧!”
姑娘提起她,不錯,是提起她。紫蘇感覺自己離地面還有那麽高的,暖風都快刮成厲風了,紫蘇吃了一嘴的風。
這姑娘馬達嗎?
紫蘇在心裏淚目。
拐進了院子裏,姑娘帶她翻了牆後,是一片桃紅柳綠,芭蕉葉碧,梨棠花葉扶舒,小池春水粼粼,明月樓便在眼前。
紫蘇這具身體着實弱不禁風,被姑娘這麽一帶,仍然還在暈頭轉向。
姑娘看着嬌弱的她,居然認真地點頭道:“我是該輕點的。沒想到你這麽弱。”
紫蘇都快給這位大神給拜了。
不過,她從前好歹也是一位妖女。
被人說這麽弱,是不是要打一架。
看了一眼姑娘,內力深厚,一身手腳功夫也絲毫沒有落下的樣子。紫蘇噤聲了,好吧,她果然還是欺軟怕硬的小人。
姑娘和顏悅色地道:“少谷主有些事想要問你,姑娘随我來。”
紫蘇還沒說話,她已經自個地在前面帶路了。喂我都沒答應你走什麽走。然鵝,還是乖乖地跟在她身後。
包了場子的就是土豪。和她上次來簡直就是兩個樣,窗前是香妃竹簾,一眼可見碧色花光。而洛神屏風,蒙絡搖綴的珠簾翠幕則是在內裏室寶光流動。地上鋪着繡着花草魚蟲的寶藍地衣,踩在其上,使人覺得飄飄欲仙。
暖香從金猊獸首裏飄了出來,撒了滿室的溫香,三秋桂子,十裏荷花,莫不如是,只在猝不及防之間,已叫你心悅神服。
長頸白瓷瓶裏簪着幾枝淡紅色的桃杏,淡淡的青葉,小小的紅花,把一春的麗色盡攬其中。
更有成群的仕女,頭梳高髻,身着春衫,魚貫而行。
蘇玉京應該不會帶這麽多的人出谷,應該就是明月樓的侍女了。
突然,前面帶路的姑娘掉過頭來,“姑娘,少谷主便在裏面,請——”
她做了一個豪爽的手勢。
紫蘇擡頭看,是黑色沉靜的南海珍珠簾幕,麗光耀目,透過疏而不密的珠簾望裏面一探,隐約有雪白的身影,臨窗而坐,烏發落了滿身,如墨如檀。
她的腳步聲到時,身影動了,他緩緩轉過身來。于是紫蘇低腰走進去時,便見白衣公子倚在座椅上,他閑閑地投來一瞥,便把畫堂雕梁的無窮奢華都比下了。
他墨發未束冠,只以月白的錦緞挑了三分之一束着,落下的如雲如水。
白衣如雪,衣襟繡着淡淡的芝葉,束腰很高,把他勁窄的細腰描出了來。手裏的那把折扇好似是無聊的用物,只是把他白皙秀挺的手指襯得更為好看了。
紫蘇知道蘇玉京一向好看,不然也不會上了美人榜了,可此時還是看愣了。
“含光,你先下去。”他是看着紫蘇說的。
紫蘇身側地姑娘無聲退下。
氣氛有些凝重。
紫蘇忍不住了開口道:“小師弟,你嚴肅起來會把人吓死的。”
是了,這口吻,只有她才是了。白衣公子突然站起來,雙目如電地盯住眼前的少女,絕頂的皮相上神色莫辨。
“葉紫蘇?”
聲音是極清雅的,仿佛涼月水色釀成,放在冷露下歷經流年才得了這麽優美滋青的音色。
紫蘇一時醉了。
好像喝了滿滿的一壇淺水月色。
半天,她才嗯了一聲。
公子笑了,那時窗外的春風也比不得他這一笑的溫柔。
“沒死就好。”
他突然走到她面前,淡雅的艾葉香灌入鼻子裏,他的手慢慢地放在她頭頂,摸了一摸,似乎是感觸到手感還不錯,他繼續摸了起來。
紫蘇白目,“喂,我好不容易才梳好的啊!”
聲音從頭頂飄來笑聲,“你梳了頭發?”
紫蘇無言以對。這貨總是能把嗆得說不出話來。
“蘇玉京。”她突然有些猶豫起來。
蘇玉京瞥着她,雙手扶着紙扇,動作是極優雅秀氣的。“師姐一向心直口快,怎麽,換了一具身體便做了小兒女的姿态?”
紫蘇笑了一聲,“你不覺得怪異?”
蘇玉京道:“難道師姐不是師姐了?”
紫蘇一瞬也好像明了,是啊,就算原來那個身體也不是她的,或許是因為這十年頂着那張皮子太過熟撚了,才差點忘記了。
紫蘇道:“我自然還是我。小師弟都不嫌棄我,我自然更加要适應了。”
那一瞬,紫蘇覺得蘇玉京投向她的目光有些難以言喻,幽幽地,便如深谷裏的奇花放出了馥郁的芬芳,只是昙花一現,随即收斂。
“師姐還活着,我很高興。”他徐徐而談,有些漫不經心地,“只是,我不過去了塞外一趟,你便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厲害了,我的師姐。”
紫蘇聽了,咬着白花子。“蘇玉京,半年多沒見面,你說話還是這麽欠抽啊!!!”
少女雞飛狗跳的樣子比起從前半點不差,白嫩得近乎透明的膚色流動着淡青色的脈絡,她的唇瓣也淡得幾乎沒有血色,脆弱得如一只即将破碎的琉璃。
只是太過張牙舞爪,讓人差點就把她脆弱的樣子給忘了。
蘇玉京簇眉,“你這具身體怎麽回事?”
紫蘇聞聲,惆悵地嗯兩人一聲,道:“中毒了呗,好像是唐門的毒。對了,我還是從亂墳岡裏爬出來的。”
“這麽慘?”
喂你那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是什麽意思???
室內很暖,溫香薰得人有些忘身。紫蘇脫下黑鬥篷來,扔在旁邊的椅子上。
素來有潔癖的蘇玉京當沒看到一樣地繼續問:“這麽說你還不知道這具身體的身份?”
“廢話。”紫蘇找了茶壺,倒了一杯茶,囫囵喝了一口,滿齒留香。蘇玉京這敗家子不知道哪找的茶葉太好喝了,心裏腹诽着。
“不過暫時壓抑住了毒性,浪個把月是沒問題的。”
便見,蘇玉京搖着折扇,悠悠道:“師姐,你喝的茶是香雪雲片,百金一兩,記在帳下?”
果然,得罪了誰都不能得罪他,這貨太小心眼了。
紫蘇擠出一個笑臉,谄媚地湊到他面前,蘇玉京用手指膈開她的額頭,溫涼的手指在額頭上的觸感還是非常不錯的。
“師姐,須知親兄弟明算賬。”
哎呀,還得理不饒人了。紫蘇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望着他,“蘇玉京,這次就算了吧!”
他緩緩笑了。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師姐,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若還斤斤計較了,豈不是失了風度。”
紫蘇一喜。
他接着道:“只是從前你欠下的幾百金,可不許賴了。”
“喂——”
紫蘇捶胸頓足。
呵呵,果然還是她太天真了。
作者有話要說: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出自《白石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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