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一個世界

楚尋在泳池努力, 安寧在家看書。

B市的冬天, 在過年前下了一場大雪。

因為這場雪, 安寧這幾天都沒有出門。

大年三十這天也是一樣。

在這樣的天氣裏，家裏暖氣很足，家裏的糧食也足夠，這樣子的人生, 真的是沒有什麽缺憾了。

安寧站在窗戶前，朝樓下看去。

雪已經停了, 但積了厚厚的一層。

樓下有幾個孩子在推雪人, 打雪仗, 歡聲笑語都遠遠的傳到了樓上。

路上偶爾有人在走, 手裏大包小包提着年貨，還有對聯和中國結，那一抹紅看上去還挺喜慶。

過年了啊……安寧呼了一口氣。

朝遠處看去，她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手裏什麽也沒拿, 雙手插袋, 在路上慢慢走着。

頭上反罩了一頂棒球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鏡，耳朵裏塞着耳機。

看着他搖頭晃腦, 安寧覺得, 他是不是有點太陶醉音樂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時間，他過來幹嘛？

剛才不是說還在訓練嗎？

就算是過年也沒有休息的。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 楚尋擡起頭，朝她的樓層看了一眼。

看到她果然站在那裏，他笑起來，朝她揮了揮手。

安寧也擡起手，輕輕的朝他揮了揮。

楚尋加快了腳步。

幾分鐘後，他出現在了安寧家的門口。

“咦？”他朝等在那的安寧笑道，“這麽性急的啊？”

“……”安寧給了他一個白眼。

楚尋哈哈笑着走進屋，四周圍打量了一圈：“你就這麽過年啊？一點氣氛都沒有。”

“你幹嘛啊，”安寧問道，“不在家過年上我這幹嘛來了？”

“我們家昨天過的年，”楚尋往沙發上一坐，“今天我就是來陪你過年的。”

特意來陪她過年的啊。

這讓安寧有點不好意思。

她從茶幾上拿了一個桔子給他：“我不太過年的唉。”

都沒準備，家裏瓜子花生糖都沒有，只有水果。

不太過年的，這叫什麽話。

楚尋覺得好笑，卻又笑不出來。

一個人過年，的确是沒什麽意思。所以他才會特意過來陪她啊。

“那你今天，”楚尋問，“打算幹什麽啊？”

“沒什麽打算啊。”安寧說。

“那咱們晚飯吃什麽啊？”楚尋問，“今天還有外賣開嗎？下雪又過年的，多不容易，要不咱們出去吃啊？”

“餓不死你的。”安寧說，“我買了菜。”

“嗯？”楚尋看着她，“你會做飯啊？”

之前他來她家見她，都是飯點後，所以還不知道她有這樣的技能。

“嗯。”安寧點了點頭，“這是獨自生活的必備技能啊。”

看着他期待的模樣，她忍不住笑起來。

其實過年這天，多個人在身邊，她還是挺開心的。

“我想吃什麽都可以嗎？”楚尋期待的問道。

“可以啊。”安寧回答。

“那我要吃滿漢全席。”

“那我們還是出去吧。”

“那算了，我要吃番茄炒蛋。”這落差轉換的無比自然。

“……”安寧笑着白了他一眼。

看了看時間，四點多，也是差不多可以開始準備了。

安寧走向廚房，楚尋在她身後嚷嚷：“今天我要喝可樂。”

“哦？”安寧回頭看了他一眼。

“今天過年嘛。”楚尋懶洋洋的跟着她。

“嗯……”安寧笑道，“你真的很乖。”

他其實，算的上相當的自制了。

“喂你不要這麽老成。”楚尋不滿。

“我在誇你。”安寧說。

“好吧，”楚尋拽了拽帽子，“你也很乖。”

“謝謝……”

“有沒有我能幫忙的？我來洗菜好不好？”

“好啊……”

然後就兩個人一起待在廚房裏。

“土豆也要洗嗎？”楚尋問，“直接削皮就行吧？”

“洗洗再削吧，”安寧說，“你看都是泥。”

“好吧。”

說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做的也是楚尋以前都不樂意做的事。

可是現在，他很開心。

其實跟過不過年，跟什麽日子一點關系都沒有。

重要的是跟誰在一起。

跟她一起，不管幹什麽都行啊。

天天一起下廚也很樂意。

天天都能吃到她做的飯就好了。

他現在，沒有野心也沒有夢想，覺得，天天跟她一起待在家裏就很好。

她果然跟其他女生不一樣。

在她身上，他總是能感受到溫暖。

讓人離不開，讓人不想松手。

要是……她能一直在這裏就好了……

比起楚尋的幸福感，安寧現在是覺得，這畫面挺眼熟的。

畢竟之前，她跟衛野，就常常像現在這個樣子。

一起做好了飯，一起吃飯，一起洗碗，然後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

吐槽幾句，或者跟着笑一笑，時間過的很快。

離零點還有二十分鐘。

楚尋瞥了眼牆上的挂鐘，轉過身去對安寧說：“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麽沒有買煙花過來？”

“為什麽？”安寧問。

“因為待會有免費的看啊。”楚尋笑着從沙發上起來，去拿他的外套，“走，我們去散步。”

安寧瞪圓眼看他：“你認真的？”

家裏那麽暖和……現在外面得多冷啊。

“認真的，”楚尋外套都穿好了，催她，“趕緊的。”

“……”安寧只好也去拿了外套來穿。

“圍巾呢？帽子呢？手套呢？”楚尋看着她，“外面很冷的。”

“你也知道外面很冷啊。”安寧白了他一眼，“沒有那種東西……只有這個。”

她拿了暖寶寶給他。

兩個人往身上貼了幾個，才出門去。

外面果然很冷。

有一點點的風。

雪沒有再下，但被風一吹，有雪沫揚起。

臨近十二點的冬夜，原本馬路上應該寂靜，應該很少有人。

但是今天，畢竟是過年嘛。

路邊有不少人，大人帶着孩子，也有小情侶。

安寧把衣領拉高，半張臉都躲在裏面。

楚尋看了她一眼，笑着問：“冷不冷？”

“還好。”安寧說，“你呢？”

“我也還好。”楚尋說着，擡手掃了掃她頭上的雪，然後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來，罩到了她的頭上。

安寧看着他：“你……”

楚尋趕緊說：“我沒事。”

安寧卻壞笑起來：“我是說，你發型沒了。”

“……”楚尋抓了抓頭發，郁悶兩秒，立刻釋然，“沒事，反正你肯定還記得我帥的樣子。”

安寧笑起來：“你可真夠自戀的。”

“我實話實說麽……”

他們倆站在路邊，這麽說這話，半空中突然炸開了第一朵煙花。

兩人都不說話，一起朝那邊看去。

綠色的，金色的，紫色的……

這就像是一個訊號，慢慢的有人跟上。

各個方向，各種顏色，各式各樣的煙花不斷在半空中炸開。

仰着頭的那兩個人，面孔上，眼睛裏，不斷被印上了各種顏色。

時間越臨近十二點，周圍煙花的聲響就越多越頻繁。

從這裏，朝前望去，一整條街，或者說這整座城，都被斑斓的色彩所籠罩。

整片天都五顏六色，伴随着孩子們的歡笑聲。

“怎麽樣？”楚尋在安寧身邊得意的問道，“這煙花蹭的，不錯吧？”

蹭煙花？

“嗯，”安寧笑道，“很好看。”

她還是第一次，在大年夜走出房門，像這樣站在街上。

絢爛而又短暫的煙花，這樣連綿着，還是很壯觀的。

因為見到壯觀的美景，心情微微的激動着，也感覺不到冷了。

“喜歡嗎？”楚尋問。

“嗯，喜歡。”安寧回答。

很喜歡。

“喜歡就好。”楚尋笑着仰起頭，看了一會，又哎呦了一聲把目光收了回來。

“怎麽了？”安寧問。

“被沙子迷了。”楚尋去揉眼睛。

“別揉。”安寧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路燈下帶。

他低着頭，她仰着頭還踮着腳，仔細檢查他的眼睛。

過了零點，煙花過了最熱鬧的那一段，慢慢的零落下來。

身邊逐漸變的安靜。

安寧給楚尋吹眼睛。

“好像好了。”楚尋說。

“好了嗎？”安寧問。

“嗯。”楚尋看着她，笑起來。

“嗯。”安寧松了手，站平了身子。

剛想要推開一步，卻被他一把抱住。

兩個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現在就好像是兩只熊在擁抱。

楚尋抱的很緊。

“明天。”他對安寧說，“來陪我訓練好不好？”

“明天也不休息嗎？”安寧問道。

“嗯……沒的休息。”楚尋可憐兮兮的回答。

“其他人呢？”安寧又問。

“下午就我一個。”楚尋的聲音聽上去好像更可憐了。

“……那好吧。”安寧回答。

“真的？”可憐立刻不見，變成了全然的欣喜，“答應了哦？”

“嗯。”

“走吧。”楚尋牽住她的手，“送你回家。”

“這裏離我家很近。”安寧回答，“還是先給你叫輛車吧。”

“不行不行。”楚尋拉着她走，“我得先看你回家了才能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 甜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