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個世界

“安寧。”“安寧來啦。”

餐廳裏，三年級的學生遇上安寧都跟她打了招呼。

安寧一邊禮貌的回應着, 一邊有些意外。

她記得, 在她離開之前, 她人緣好像并沒有好成這樣。

納悶的朝蔣皓龍看去, 蔣皓龍只是笑, 然後朝她身後怒了怒嘴。

安寧轉過身, 看到了走進餐廳裏的栾棠和蘇潼。

栾棠看上去比以前陰沉了許多了。

畢竟剛認識的時候，他會揚着下巴傲嬌, 會自戀, 會無理取鬧, 也會細心體貼。

可是再次見面直到現在, 在他的臉上都只有一個表情, 那就是……冷漠。

在她身邊的蘇潼也是，也是沉默着, 面無表情的。

這對CP, 看上去真是冷感。

安寧沒有多看，看到是他們立刻收回目光, 朝蔣皓龍瞪了一眼。

蔣皓龍哈哈笑起來：“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嗯，”安寧拿起筷子, “早上周一予來找我, 該說的都很我說了。”

“所以知道為什麽大家對你比以前友好了吧？”蔣皓龍問道。

“不知道啊……”安寧納悶的看着他, “這有什麽關聯嗎？”

“一個讨厭的人要是不被讨厭了，”蔣皓龍笑着解釋，“那當然是因為出現了一個更讨厭的人啊。”

“……”安寧白了他一眼,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很讨厭咯？”

“我是不讨厭你。”蔣皓龍回答。

“……”安寧覺得，也是不能要求更多了。

“所以，”她問道，“現在大家很讨厭蘇潼嗎？”

蔣皓龍笑起來：“你也不算是太笨嘛。”

“謝謝你……”安寧不跟他計較，“但是大家為什麽要讨厭她呢？”

“讨厭一個人，”蔣皓龍笑道，“還需要理由的嗎？”

安寧：“……”

一眼就喜歡，一眼就讨厭。有的時候，很多情緒來的突然，的确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可是蔣皓龍在說完那句話後，又給上了一個理由。

“因為栾棠很讨厭，所以在他身邊的人，也很讨厭。”他說道。

安寧：“……”

她覺得，這個理由就十分幼稚了。

握着筷子，卻半天也沒有去夾菜，她朝蔣皓龍看着，有些欲言又止。

蔣皓龍卻滿不在乎。

他扒了一口飯：“你幹嘛？有什麽想說的，直接說呗。”

“你……”安寧想了想，最後還是問了出來，“最近過的怎麽樣啊。”

其實早上在聽到周一予說了這件事以後，她的心裏就很擔心。

貴圈很亂，對別人來說，是笑話一場，用玩笑的方式随便說出來的內容，蔣皓龍還有栾棠，他們兩個是親身經歷者。

所以，是用什麽樣的心情在經歷，或者用什麽樣的心情在聽別人說有關于他們的玩笑話呢？

以她的立場，現在是沒有辦法去跟栾棠說些什麽了。

當然栾棠現在也用不着她的安慰。

而對着蔣皓龍，安寧也很猶豫，她不确定這件事對蔣皓龍來說是不是一個雷區，他心裏願不願意聽別人說起這件事情。

但最後，還是擔心占了上風，他們畢竟是朋友。

“我？”蔣皓龍掃了她一眼，“還不就是這樣……有大把的錢，沒有人管，無憂無慮的，被人讨厭着。”

單從形容上來看，除卻最後一點，日子可以說是很不錯了。

安寧沒法從蔣皓龍漫不經心的表情上去推斷他是不是真的開心，也不想逼着他去承認什麽。

假如蔣皓龍為了保護自己建立了一個保護罩，她不會中二的非要去打破它。

現在她已經知道，直面現實并不見得是件好事。

人有時候，還是需要一些借口或者僞裝來活着的。

作為朋友，能做的大概只是陪伴着，在需要的時候給出一些幫助。

“同學，”安寧仰頭看他，“我想問你一下……你最近有什麽心事沒有？嗯，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什麽困擾，不妨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可以幫你解決一下。”

蔣皓龍一怔，然後笑起來，

這臺詞很耳熟，正是兩年前見面第一天，她對他說過的。

“都兩年過去了。”蔣皓龍笑道，“你的臺詞怎麽還是這麽老套？”

“老不老套的不重要，”安寧笑道，“重要的是耐用。”

“嗯，很耐用……”蔣皓龍看着她，“我在想，你來去這麽神秘，又這麽神經兮兮的，會不會真的是從那裏鑽出來的仙女啊或者天使之類，專門來幫人完成心願的？”

“你這個觀點很有想象力，”安寧說，“雖然我不是仙女也不是天使，但是作為朋友，你要有什麽事的話，我肯定盡力。”

“……”蔣皓龍又笑起來，笑完了，擡起頭來，“最近呢，還真有件事。”

“什麽？”

“下周我生日有個酒會……還差個女伴。”

“……”安寧想了想，笑起來，“好。”

剛說了為朋友兩肋插刀，現在就也不去糾結那是個什麽樣的場合，她去了到底合适不合适這樣的問題了。

他覺得她可以去，那就一定合适。

接下來的校園生活很平淡。

畢竟已經高三了。有錢的孩子們也不全都是那種等着繼承家業坐吃山空的。

雖然能看的出來，大家的确不太喜歡蘇潼，但多數也只當她是透明，并不會對她作出什麽過分的事情。

當然這也理所當然，畢竟她現在是栾棠的女朋友。

對安寧來說，又是高三，并且這回沒有了衛野的輔導。

在穿越的過程中，能學習的時候也只能努力的學，上課時不管聽了什麽，能不能理解，都先記在心裏面再說。

之前藝考不過才過了一試，再回去也不知道會不會錯過後面的幾場考試，她偶爾也會這麽擔憂着。

蔣皓龍生日酒會的邀請函已經在校園裏流傳。

今年十八歲，看樣子是會舉辦的非常隆重。

與此同時，安寧的名字也随着這個消息在流傳着。

“安寧是蔣皓龍的女伴。”

“這是當然的了。”

“原本蔣皓龍是說不帶女伴吧？”

“安寧對他到底是有什麽魔力啊，這麽念念不忘的。”

“其實，跟蘇潼是一樣的貨色啊。”

流言蜚語，偶爾也會傳到安寧的耳朵裏面。

所以很多時候，被讨厭還是有理由的。

就好比她現在，大概是因為太高調了，所以會讓人覺得讨厭。

流傳的很熱鬧的這些話其實并不是真的。

但安寧也懶的去解釋了。

沒有必要，她也無所謂別人會怎麽看她。

周末的時候，蔣皓龍帶安寧去買了禮服。

晚上，安寧拎着大包小包的回家。

走到門口，發現了等在那裏的栾棠。

“你……”她有點驚訝。

在學校裏對她不理不睬的這個人，現在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栾棠解釋了一句，“路過……想起來你以前住在這裏，就想來看看你有沒有搬家。”

他其實知道她沒有搬家。

在她走掉以後，他有試着找她。

可是找不到，除了沒有更換戶主的這個房子，另外的信息，就好像當初的那個衛野一樣，什麽都找不到。

“哦……”安寧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她站在那，想了想，“要進去喝杯茶嗎？”

“不了。”栾棠說道。

安寧覺得，她之前想的沒錯，還是當作不認識最好了。

像現在這樣面對面的站着，不管說話不說話，空氣裏都彌漫着濃濃的尴尬。

“你……”尴尬了一會，栾棠問道，“之前是去找你的男朋友了嗎？”

“……嗯。”安寧覺得，可以這麽說吧。

栾棠看了眼她手裏的那些東西：“那你現在……又算是什麽呢……”

“……”安寧順着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眼手裏的東西。

其實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去出席蔣皓龍的生日派對。

大家都誤以為他們在交往。

栾棠也這樣認為着。

需要解釋嗎？

安寧想了想，似乎不需要，沒有必要非得向他解釋，她也無所謂他怎麽看她。

她的坦然刺傷了栾棠的眼睛。

栾棠開始懷疑自己，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問出這樣的問題。

這樣的問題，不管她是什麽樣的回答，都會讓他很難過。

仔細想想，其實他跟安寧之前，并沒有太深的淵源。

所以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跟魔障了一樣摸到這裏來。會傻呆呆的站在她家門口等她回來。會白癡一樣的對着她，問出那些幼稚的問題。

兩年過去了，她沒有變，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對他不在乎。

兩年過去了，他也沒有變，盡管他以為自己變了。

以為自己已經把她給忘掉了，卻沒想到那不過是時光的障眼法。

等她回來，法術失效，讓他知道，她仍舊在他心口的那個位置，從來沒有離開過。

他對自己實在是很失望。

面對面站了許久，栾棠最後只是對安寧說：“蔣皓龍的生日派對，我也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