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夏大哥,還真有一件事情需要您幫忙着。”錢芳表情深沉的說, 她放下筷子, 正兒八經的跟坐在對面的夏侯淳說,“夏大哥, 是這麽一回事,那個寶珍啊, 剛才見到的那位姑娘, 她也是你府上江師爺的表妹,遇到了些麻煩, 她求我幫忙,我看着也是可憐, 就想着幫幫她,可無奈那個朱坤良有點棘手, 不容易解決。”錢芳把袁寶珍的能搭上的關系都說出來了, 要的就是能讓夏公子盡心幫助。

然後,錢芳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經過說給了夏侯淳聽,夏侯淳認真的聽着, 深邃似墨, 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木桌子, 沉浸在思考當中。

“江曉乾已經沒在夏府了。”夏侯淳漫不經意的說了這一句。

把他調到別的地方去了,他娘竟然敢欺負錢姑娘, 雖然不關他的事,但夏侯淳不知為何連江曉乾這人就是看着不順眼。

錢芳一聽這話詫異的說,“難怪都好久沒見到他了。”

“怎麽?你們以前很熟的?”夏侯淳問。

“同在花溪村的, 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見了面就打個招呼了。”錢芳沒怎麽想就實話實說。

“小芳,以後就少跟不熟的人說話。”夏侯淳管得也太寬了吧。

錢芳沒往心裏去,繼續問,“哦,夏大哥,那還會幫寶珍嗎?”

她也是真的不自量力,竟不假思索的答應了袁寶珍。

“嗯,朱坤良這人我清楚,你放心,這事兒定能妥當辦好。”夏侯淳篤定的說。

難得錢姑娘開口要他幫忙辦事,怎麽都要好好完成她的所托;何況做這麽好吃的菜讓他獨享,多舒心的一餐啊,也不能負了她的好意啊。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夏侯淳越想越是開心,臉上露出了不為人知的淺笑。

“那就謝謝夏大哥了。”錢芳滿臉笑容,她不知夏侯淳的想法,如果知道了就冤枉她了,這一頓飯還不是自己肚子真的餓了就随便做的,她都不知道他要來的。

夏公子看得很是舒服。

“不過小芳你也要注意些,他這人可不是簡單的。”夏侯淳提醒一句,他也要安排個人盯着保護着。

“我明白的,看他鼠眉賊眼的,定不是好人。”錢芳點了點頭,又問了夏侯淳,“夏大哥,你現在身體怎麽樣了?那個哮喘病可是多加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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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你很是厲害,我用你說的方子連續幾次服了,現在好多了。”夏侯淳笑着柔聲說。

“對夏大哥有幫助就好。”錢芳笑着說。

第二天,錢芳偷偷的叫來袁寶珍,跟她說了夏公子肯幫忙她們逃開朱坤良這惡霸的事情,寶珍聽了很是高興,可是她還沒跟黃春林說這事呢?不知他是怎麽想的?不過都有了孩子,他會努力護着她的,寶珍堅信着這一點。

“寶珍,要不你說我來寫,我去叫個知根底的人給他送去。”錢芳沉吟說。

“芳姐姐,就聽你的。”寶珍現在只相信芳姐姐的話了。

寶珍是不可能過去太平村當面跟黃春林說來龍去脈的,只能靠着書信兩人約好,時間緊迫,再這麽拖下去事情就不好辦了。

錢芳一切安排好,讓桂清拿着信送到黃春林那,李桂清是一個可靠的人,沒有問什麽緣故,錢芳一交代就急忙去辦。

沒過兩天,袁寶珍和黃春林兩人就消失了,怎麽找也找不到了。

袁福亮一臉灰白,朱家人都來要人了,怎麽辦啊?柳翠雲挺着肚子自管手裏的細活,她沒心情去理大女兒跑路這事兒,現在最在意的是肚裏的第五個孩子,聽大夫說了這個會是個兒子,她謝天謝地,終于可以安安穩穩的在袁家了,不用讓那個死太婆趕出袁家了。

門外,“這殺千刀的,竟然阻我財路啊。”張氏撒潑的叫喊着,“怎麽就養了賠錢貨啊。”

柳翠雲撇她一眼說,“娘,還是不要再喊了,都把人喊來了知曉了更是麻煩啊。”

袁福亮聽着也是,“娘,還是進屋來我們想想辦法吧。”

“好好的做朱家姨太太就不要,偏偏要這麽糟蹋自己。”張氏呵斥道。

糟蹋自己?是你自己的口袋裏銀子沒了吧?柳翠雲不屑的嘀咕着。

“柳氏,你說什麽?”張氏大聲的問。

“沒有啊,娘,您快坐下吧。”柳翠雲沒有過來扶她,只管自己坐在凳子。

“哼,都反了反了。”柳氏怒吼道。

“娘,您能不能靜一靜啊?都已經火燒眉頭了還鬧騰。”袁福亮心裏煩躁,不把朱坤良這人安穩好,以後麻煩更多啊。

“怎麽?還不允許你娘鬧一鬧啊?銀子都飛走了,還怎麽過啊?”張氏不依不饒的。

“好,娘,您就鬧吧 ,看看要鬧成怎麽樣?是不是要袁家都沒了?”袁福亮說出了重點,張氏一聽一下子就停住了哭鬧,“亮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娘你就糊塗吧,我現在都頭大了,朱家那位少爺不好對付啊。”袁福亮說。

柳翠雲靜靜的坐在那兒,不摻合一句話。

“柳氏,你就這麽堵在那幹啥啊,連茶水都不會倒了?”張氏看着柳氏很是不順眼。

“娘,您等着,我馬上去。”柳翠雲不想跟她一般見識,小心翼翼的站起了身子,往旁屋裏拿了水壺和杯子出來,給他們母子倆各倒了一杯。

張氏剛才哭鬧得口都幹了,大口大口的喝着,給嗆到了,咳嗽幾聲,“你是不是想要害死我啊?我真是不明白,當年亮兒為何要娶你這個沒用的人,生的都是賠錢貨,現在就要來害我們袁家了。”張氏不分青紅皂白的怒斥着柳翠雲。

柳翠雲自認倒黴,沒有吭聲。

“娘,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些有的沒的,翠雲,你去裏屋吧。”袁福亮終于為柳翠雲說了一句話,幾十年了,從沒這麽過,該是因為如今為寶珍這妮子的事情頭大了不想看到柳翠雲在眼前晃來晃去吧。

柳翠雲進屋,她巴不得這樣,好好的把兒子生下來才是重要事情。

“娘,這該怎麽辦啊?那個混世魔王朱坤良可要殺過來了啊。”袁福亮有氣無力的說。

“能怎麽辦?寶珍跑了,能讓誰頂上啊?何況那個朱坤良不知願不願意呢?”張氏轉着眼珠子說。

袁福亮抹了抹臉上的汗珠,托着下巴沉思起來。

“爹,大母。”二女兒袁寶鳳提着菜籃子走進來。

張氏瞧了一眼袁寶鳳,“亮兒,你說寶鳳這妮子怎麽樣?”

“娘,你說的什麽啊?一個寶珍沒了,還要一個寶鳳賠上嗎?”袁福亮有點後悔當時的大嘴巴了,那個朱坤良根本不是人的,吃喝嫖賭樣樣全,真的是自己這個做爹的把女兒往火坑裏填啊。

“那好,你說怎麽辦是不是要我們全家都賠上啊。去朱家又不是不好,吃好喝好的當個姨太太,不知有好多人巴不得呢。”張氏冷冷的說。

寶鳳一聽爹和大母兩人說的話,一下子就跪了下來抽泣着說,“大母,爹,求求您們不要讓我去朱家。”

“哭,哭,哭喪啊,袁家都讓你們哭沒了。”張氏吼着寶鳳。

寶鳳很是害怕,她看過姐姐寶珍當時的模樣,要死要活的,也聽說過那個朱家人的無賴,她不想重蹈姐姐的路,可是姐姐走了跟別人去天涯海角了,留下她們這幾個妹妹的就沒有好日子過了,姐姐有跟她說過她要離開這個家,叫她要多保重,現在好了一個劈天裂地的給她一棒,大母竟讓她去頂替姐姐嫁個那個無賴啊。

“大母,爹,不要讓我去朱家,我會好好種田幹活的,賺得都給大母您,好不好?不要讓我去。”寶鳳哭天喊地的求着張氏和袁福亮。

“你這死妮子,讓你去享福卻嫌東嫌西的,別人看着都羨慕不來呢。”張氏瞧都不瞧她一眼。

張氏根本是鐵了心的,不把幾個孫女當孫女看了,她自己都是一個女人,竟然這麽作賤她人。

“大母,爹,求求您們了,我真的不想去啊。”寶鳳祈求者。

“寶鳳,你先起來吧,爹和您大母只是說說而已。”袁福亮毫無底氣的說。

柳翠雲在裏屋裏坐着,聽着外頭的哭喊聲,麻木的心都裂開了,自己生下來的孩子既要遭着這麽大的罪,她大女兒寶珍想想是算沒了,跟人跑了,如果沒被抓回來就是命好,如果給抓回來了也就命苦,如何就一瞬間的事情。在花溪村這麽多年,已是相安無事許久,雖然她常被袁福亮打罵當也只是家長裏短的事情,如今卻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啊,這老天就沒開開眼嗎?

朱坤良,欺淩百姓就沒人來收他嗎?

她這個做娘的沒能顧到孩子,這麽多年,忍受着所有不堪,而她的女兒亦如此。

“亮兒,只有這個辦法了,讓寶鳳頂替上去,這樣大家都好。”張氏不妥協的冷冷說。

“娘,容我再想想吧。”

“你不是說很急了嗎?還想什麽?現在瞧着寶鳳也是福相面哦。”張氏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袁寶鳳說。

袁寶鳳讓張氏看得心裏好慌,真想奪步而逃啊,可是雙腳像是拉着鐵球一樣動彈不了。

這時,聽到外頭有人在喊着“袁福亮,袁福亮。”

袁福亮整理一番走了出去,寶鳳進了裏屋找她娘哭訴,張氏冷哼一聲就往自己的屋裏去了。

“這位爺,怎麽了?”袁福亮出來看了來人不認識的,但派頭還是有一點的。

“袁福亮,朱少爺讓我過來告知你一聲,明個兒就擡着轎子過來把袁姑娘擡過去,讓她做好準備,這兒有新衣服幾套和釵子手镯一些,你收下給袁姑娘好好打扮一番。”來人雙手捧着一個大盒子遞給了袁福亮,袁福亮還沒回過神來遲遲沒接,來人再次大聲開口道,“袁福亮,我說的聽到了沒有,明個兒過來會再送些聘銀來的,你就放心了,朱少爺不會讓你吃虧的。”

說完,笑眯眯的看着袁福亮,心裏卻嘀咕着,朱少爺這光有鮮面,其實摳着呢,銀子都花到抽大煙去了,人好色,看着美人都要糟蹋一番,這袁姑娘都成了大冤頭了。

袁福亮不敢拒絕,只能無力的接過東西,陪笑着說,“這位爺,進屋裏喝口熱茶吧。”

來人擺了擺手,“不了,我還要去複命呢。”雙手一拱就轉身走了。

袁福亮看着這情形,心裏冷凄凄的,嫁娶這等喜事朱家就如此草率辦着,派一個家丁拿着這麽寒酸的幾件物品就當行了送聘之禮了。

袁福亮很恨自己當時被無知蒙蔽了雙眼,還到處炫耀着。

張氏在屋門往外瞧了瞧看着來人走了,就扭着腰骨走了出來,“亮兒,朱家送了什麽好東西啊?”目光直盯着袁福亮手裏的盒子。

“娘,您這會兒還會顧着這些。”袁福亮無奈的說。

“怎麽?能多撈幾個銀子就算幾個,要不然到時都喝西北風去。”張氏要去打開盒子瞧個明白。

“娘,您以為朱家有多好啊,我們都讓人家騙了,現在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袁福亮提着盒子直接進屋,不再去理張氏了。

張氏看着自家兒子垂頭喪氣的模樣,很是無趣,“就算不好也不會虧了吧?”

“娘,您自己看看,看看人家拿了多少銀子給您?”袁福亮氣不打一處來說。

打開盒子一開,三套新衣服和一對釵子一對手镯,就沒了。

張氏拿了釵子和手镯左看右看的,還用嘴咬了咬試試是不是真金。

袁福亮以前不覺得他娘是如此的人,現在真的越來越不想看到她了。

錢芳過來袁家探個虛實,在袁家門口喊了“寶珍,寶珍。”

張氏聽着聲音是錢芳,心裏恨得咬牙,就因為她的緣故寶珍才跑了的,她都看到了前些日錢芳有來找寶珍幾次都是偷偷摸摸的,如果不是她在從中作梗,寶珍這死妮子絕不會想到這麽一出的。

張氏想法左竄右竄的,低聲的跟袁福亮說,“亮兒,如果不讓寶鳳去,那就找那個錢芳去。”

“娘,您怎麽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家錢芳你能對付的了麽?看她那高大樣,連我都要費些力氣呢。”袁福亮冷着臉說。

“說的也是,她可不是那麽容易得手的。”張氏說。

裏屋的柳翠雲和寶鳳靜靜的聽着外頭兩人說着話,寶鳳心裏一個疙瘩,她家大母既然把芳姐姐算計上了,她知道她姐姐寶珍能逃出魔掌是因為得到芳姐姐的好心相助,要不然現在姐姐就真的沒了。

可是,左右為難,雖然芳姐姐這人不是輕易能動手的,但最怕的就是背後來個猝不及防啊。

“那個欣蘭呢?更好對付吧,要不我們直接跟那個朱少爺說清楚,然後把她推上去?”張氏面目猙獰道。

“娘,想不到您竟會想到這些。”袁福亮真的不想看到他娘這個人了。

一把年紀的人兒,心兒好狠啊,不翻個底朝天來不罷休。

外頭的錢芳見着袁家沒人出來回她一句,她就不再多待一刻就回去了,剛才是看到有人過來,提着紅色盒子,看着派頭該是朱家人派來的,可寶珍都走了,朱家還沒發現?袁家還沒說個明白?

錢芳覺得事情不是那麽簡單就這樣煙消雲散的,這段日子要多加小心些,畢竟在現代的時候看過的狗血劇就是這樣,都要鬧騰很久,不出些妖風怪事決不罷休的。

錢芳覺得現在這一出就是狗血劇情,本來在花溪村過的五年都沒有遇到這些磨人的事情,本該是相安無事的,現在越來越不安寧的氣氛蔓延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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