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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8-01-15 17:00:03 字數:5012

每天天一亮,關子悅就會抱着小吉坐在別莊大門,看着左手邊那條路徑,等着馮玉到來,但一連三天都讓她失望了,于是,她開始生出壞心,暗暗計劃等到他來時,非拿小吉好好吓他不可。

「天色都暗了,風寒露重,趕緊進來用膳吧。」杜小佟走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拉起。

關子悅一手抱着小吉,一手任由杜小佟拉着,卻突地聽見馬蹄聲,随即又踅回大門,張大眼瞧着,瞧見來人是湯榮,她難掩失落地走進門裏。

「我說姑姑,你那表情還真是變幻莫測。」湯榮一下馬就忍不住酸她。

「我沒力氣理你。」大哥不來,她連跟湯榮鬥嘴的力氣都沒有。

杜小佟見兩人又鬥起嘴,便獨自進廳。

「你沒力氣理我,可我有要緊事跟你說。」

「跟大哥有關?」她回頭。

湯榮眼角抽了下。「也算是,橫豎就是管沁那件事,馮珏将庶兄馮瑜和一個黑衣男子押進府衙,而這事當初是我經辦的,所以有了新的人證,自然就交由我審了,可今兒個有人特地去探視馮瑜,我問了衙役才知曉原來那些人也是馮家人,算是族裏的耆老。」

關子悅皺起眉,想着馮珏要清理門戶,恐怕也包括這些人,而他們卻去探視馮瑜,這顯然有問題!

「看起來好像挺尋常的,但問題是馮瑜犯的是重罪,照理說躲都來不及了,又怎會特地探視?聽獄卒說他們在牢房裏講了快兩刻鐘,最終還是獄卒趕人了,他們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

「這感覺上不就像是在策劃什麽?」難道他們知道了馮珏的打算,不願意被清理出馮家,所以密謀什麽?

「這我就不曉得了。」他是想給她一點事去想,省得把心思全都放在馮玉身上逼死自己。

「湯榮,等等你帶我回京。」

「咦?」湯榮沒想到她竟因而想回京,趕忙拒絕。「不成,爹沒答允,我不敢私自帶你回京。」他皮粗肉厚不代表他很禁得起打好不好。

「我去跟藺大哥說。」

說着,她便拉着他進廳裏,見藺仲勳和鳳巡都在,便道:「藺大哥,我要回京城一趟。」

「不成。」藺仲勳大口吃飯,想也沒想地道。

「為什麽?」

「因為馮玉還沒來接你。」

「我可以去接他。」

「你……」

「讓她去吧。」鳳巡道。

藺仲勳不禁看了他一眼。

關子悅喜出望外地拉着湯榮,喊道:「湯榮,咱們走。」

「……我才剛回來耶。」就不能先讓他用完膳嗎?

「好啦,拜托你了,湯榮,我知道你最好了。」

湯榮翻了翻白眼,掏掏耳朵,無奈地去準備馬車。

一會,湯榮帶着關子悅離開後,藺仲勳才悶聲道:「不是說好了讓她待在這裏?」

「如果她是最後才知道的,我怕她承受不起。」她有多癡情,瞧她天天站在門口張望就知曉了,他實在不忍心瞞她到最後。

「要是出事了,怎麽辦?」

「不會的,樂臨是天生福星,天生與災難絕緣。」就讓她去見最後一面,別讓她心裏有恨。

馬車停在城西馮府前,馮玉一下馬車,見在門口等候的竟是生性最莽撞的馮璿,不禁問:「馮珏呢?」

「……二哥在廳裏候着。」馮璿的臉奇臭無比,顯然對馮珏決定的事很有意見,可偏偏他是無力回天。

馮玉也沒興致多說,見馮璿已經自動領路,便随着他入內,才剛到廳前的園子,馮珏便已迎上前來。

「你來了。」

「沒遲了時間吧。」出門前被兩個蠢弟弟纏住,逼得他動手打人才能走出大門,浪費了他些許體力。

「沒,幾房的叔伯們都在裏頭候着了,一會全都交給我。」

「了解。」橫豎這兒本就沒有他開口的餘地。走了幾步,馮玉突地想起一事,忙喚住馮珏。「對了,問你一件事。」

「什麽事?」

「那回你去攝政王別莊接和我子悅回府時,有個面生的男人在我家門口,你說他是你的管事,他真是你的管事?」

「不是,怎會問起這事?」

「也沒什麽,只是在鳳爺那兒聽到一些小道消息,于是我便猜想,也許就是那個男人确是将子悅從另一個地方給拖來王朝的。」

馮珏抿了抿嘴。「确實是他。」

「那麽他現在——」

「早已經離開了,一開始他就是主動上門的,那日到城東馮府則是為了确認子悅到底是不是他施咒引來的人,而後他就離開了。」

「是嗎?」

「這事重要嗎?」

「不是挺重要,只是鳳爺提起了,我就想解惑,走吧。」

「記住,廳裏的任何東西都別吃。」進廳前,馮珏小聲交代着。

「放心,這點心眼我還有。」馮玉笑了笑,沒将這些小把戲放在眼裏,只是還是忍不住道:「你為何又要學我?」

馮珏不解回頭,見馮玉指指兩人的衣裳,面無表情的說:「這只是碰巧,還沒能學得你的精髓。」

「哪來那麽多巧合,上回在平川鎮時,你也穿着和我同色的衣衫,綁着同色的絲縧。」

「……我喜歡青色,如此而已。」

「明天開始,我要換顏色。」他要開始讨厭青色。

馬珏好氣又好笑地睨他一眼,徹底無言。

一進了廳,一張張老臉全都不善地看向馮玉,馮玉真有給他們白眼的沖動。瞧他們那眼神,彷佛是他煽動馮珏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

「坐這兒。」領着馮玉坐在主位右邊的位子,馮珏一坐下,毫不拖泥帶水地道:「今日請諸位長輩過來,為的是兩件事,一件是我的庶兄馮瑜與管沁合議去除掉我和馮玉,幸而未果,如今已有人證,也已經将他押進大牢候審,身為家主的我決定将他從族譜上除名,長輩們可有意見?」

環顧四周,沒人吭聲,于是馮珏又繼續道:「第二件事,身為家主的我要讓城東馮家回宗。」

話一出,底下随即議論紛紛,其中更有人已經拍桌站起。「馮珏,就算你是家主也不能恣意行事,當年老太爺有言,城東馮家分宗以後,兩家再無瓜葛,絕不會再讓城東馮家回宗,如今你怎能罔顧老太爺遺命!」

「二伯父,當年老太爺不曾與人商議,就如此獨斷要後代子孫遵守,那是因為他是家主,如今我也是家主,為何我不能決定此事?」馮珏态度強硬地道。

「你!你是鐵了心要違逆太爺遺命!」

「家主遺命是鐵規嗎!」馮珏怒斥道,森冷的黑眸掃過在場所有人。「如果是,為何當初老太爺說過不準私下抽傭,不準私下收禮,不準嫡庶不分,更不準為家産而兄弟阋牆,都沒人做到!」

瞬地,反對聲全都打住,馮玉托着腮當看場戲,不得不說馮珏氣勢十足,果真有家主風範,他有點後悔沒帶兩個弟弟過來學習。

「這事就這麽定了,長輩們可以早點回府歇息了。」馮珏話說完便下逐客令,一點面子都不給。

底下幾個長輩有的已起身,有的還在位子上低聲不知道在商讨什麽。

「你的氣色不好,這陣子有好生靜養嗎?」馮珏湊近馮玉低聲問着。

「老樣子。」他說着又輕咳了兩聲。「我原本以為你會順勢将那幾個長輩踢出馮家呢。」那些都是上一代沒清除完的陳年污垢,再不清理的話,怕是髒污要深入骨髓了。

「你在這兒,我得給他們留點面子,省得他們狗急跳牆。」

「原來如此,早知我剛才就回去,省得我在這兒前坐前難受。」

「既然這樣,早點回去歇着吧。」

「我也沒打算待太久。」一張張令人生厭的臉,真不知道馮珏是怎麽忍受的。

話聲才落,便見有人從外頭走來,對着馮珏禀報:「二爺,外頭有位湯大人,說是帶了常寧縣主欲找城東馮當家。」

「子悅?」馮玉驀地起身。

「我和你一起過去吧,橫豎你都要走了,就別讓子悅多走一趟。」

兩人随即往外走去,然才走了幾步,馮玉不住地低咳起來,像是快喘不過氣,馮珏忙扶着他到園子的涼亭歇口氣。

「你在這兒歇會,我去帶子悅和湯大人過來。」

「……也好。」他喘着應了聲,至少給他一點時間調勻氣息,否則她定會擔心的。

只是明明是王爺提議要她待在別莊的,又怎會允許湯榮帶她進京?

正忖着,突地有人來到面前,他微擡眼,就見方才在廳內和馮珏唇槍舌劍的那位二伯父領了一票人出現。

「家主,借幾步說話。」

這人眼睛還好吧,竟将他錯認為馮珏?「諸位,其實我不——」

話未竟,眼前這人已拿條布巾往他的口鼻一捂,他感覺不對欲扯掉,豈料一股怪味竄入口鼻,黑暗竟鋪天蓋地而來,教他瞬地昏了過去。

「動作快——」

後頭随即有人将馮玉扛起,飛快地朝園子另一頭而去。

不一會,馮珏領着湯榮和關子悅回到涼亭,卻不見馮玉的身影,不禁疑惑地打量四周。

「馮珏,你不是說他在這兒嗎?」關子悅急問着。

「他是啊,方才就坐在這兒……」他明明身有不适,不可能走遠的……

「二爺,不好了,倉庫着火了!」

正忖着,有小厮沖到面前急喊着,馮珏擡眼看着昏暗的天空飄着黑煙,心頭有不安的猜測正在成形。

「爾剛!」他突吼道。

爾剛随即從大門的方向奔來。「二爺。」

「派人攔下今晚所有賓客,剩餘的人立刻到倉庫那頭打火,快!」

一交代完,他已經朝倉庫的方向奔去,然才轉進小徑,就見幾個長輩迎面走來,其中兩人神色突地大變,盡管一閃即逝,但他還是察覺到了。

「是你們将馮玉帶走的?!」馮珏一把揪住二伯父的襟口。

後頭趕來的關子悅和湯榮聞言,忙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竟是馮玉……」二伯父頹喪地說不出話。

「他人在哪?!」

「倉庫,是馮瑜要咱們這麽做的,可是……」他以為馮玉走了,所以還留在府裏的自然是馮珏呀。

關子悅拼湊着兩人的交談,想起方才有人高喊倉庫失火,心驚膽戰地問:「倉庫在哪?」

刺鼻的油燈味和竄起的濃煙,硬是逼得他從黑暗中蘇醒,然而眼前卻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只能感覺異樣的熾燙,聽見燒灼的聲音。

起火了?

連咳了數聲,他試着要起身,胸口卻是痛得他無法動彈,且屋裏的濃煙教他劇烈猛咳着,甚至大口嘔出血,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火焰将自己包圍。

「大哥!」

驀地,他聽見關子悅凊厲的喚聲,他想要站起來,他想要走出去,可是他就連要多喘一口氣都不能。

子悅……

「放開我,我要進去!」

倉庫外頭,關子悅發了狂般地要沖進早已經着火的倉庫,湯榮和馮珏卻是将她抓得死緊。

「來不及了!」湯榮吼道。

「來得及,只要有我在,大哥不會有事!」

湯榮惱聲咆着。「關子悅,你是人,你再有福氣,你還是個人,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麽?!來不及了,那火是從裏頭燒出來的,怎麽救?你清醒一點!」

關子悅證證地看着他,豆大的淚珠滾落。

「湯大人!」馮珏不以為然地低斥着。「已經在打火了,你又何苦如此?」

「打火又如何,救得了嗎?」湯榮指着那張牙舞爪的火焰。

關子悅回過頭,看着已經被火給吞噬的倉庫,她進不去,他出不來……所以,那天離別竟就是死別了?

「不……」她搖着頭,「大哥,我還在等你接我回家……大哥,我是來接你回家的……」

「關子悅!」湯榮緊揪住她。

「放開我!」她號啕大哭着。「我要找大哥!大哥……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裏,如果你要走,我也不要留下來了!」

就在她吼出口的瞬間,她消失不見。

湯榮傻眼地看着自己的手,再擡眼看着同樣錯愕的馮珏。

「……人呢?」湯榮難以置信地問出口。

馮珏無法解釋,而火勢尚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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