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這是棵年份明顯不算小的櫻桃樹,文子熹得把頭仰起來才能看到頂,樹冠郁郁蔥蔥把樹下兩個人擋在一片濃陰下。紅紅的櫻桃很像女人首飾上鑲嵌的寶石,一簇一簇嬌氣地擠在一起,與那厚綠的葉子相映,看起來無比誘人。
文子熹咽了口口水。
寧淮拉下一根枝幹摘下一簇,挑了顆最大最紅的遞到文子熹嘴邊。
“嘗嘗。”
文子熹正想張嘴,突然又把寧淮的手連同那顆櫻桃從她唇邊推開。
“阿淮,這棵樹是誰家的?究竟能不能摘。”
上次不過是摘了兩朵花就被個長得虎頭虎腦的丫頭冠上了“小偷”的罪名。氣得她跟寧淮鬧了別扭,現在身上那幾塊痂就是因為這個來的。
寧淮一愣,随即又猜到她的心思,嘆了口氣:“這回這棵樹是我家的,咱們怎麽摘都可以。上次是我不好,覺得田丫頭以往都還大方,沒想到突然這麽計較起來。”
“是你家的呀,”文子熹放下心,重新接過寧淮手裏那顆櫻桃吃掉。是阿淮家的也就是她的。
“好甜!”她一嘗到那櫻桃的滋味便忍不住稱贊,嘴裏吐出一顆小小的核。
寧淮笑道:“今年我和我娘都不得閑暇,沒怎麽管這樹,往年結的櫻桃才好,又大又甜在市上賣得很好。”
這樹生的高大,寧淮估摸着依文子熹的身量夠不着,便又伸手拉下樹枝摘下一把遞給她:“你吃我摘,你吃夠了就給我接着,咱們多摘一點兒帶回去。”
文子熹正逗着寧骨頭也吃了一顆櫻桃:“光吃多沒意思,我也要摘。”
寧淮聽後噗哧一笑,手掌在文子熹剛及他肩的頭頂揉了揉:“你哪兒夠的着?”
文子熹甩着頭把頭頂寧淮的手掌拿開,指了指樹上幾根粗壯的樹幹:“我可以爬到樹上去摘。”
這話寧淮一聽便皺起眉頭,差點想沒收他剛剛給這想一出是一出的公主摘的櫻桃,:“不準上樹,你會爬樹嗎?嗯?上次身上摔得還沒好就又想來這一出?你就好好吃個櫻桃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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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熹不料他又是這麽反對,反駁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會爬樹?上次在圓玉湖我就是從月老樹上摔到湖裏去的。還是你救了我呢。”
寧淮聽得心驚:“你還說,都已經從樹上摔下過一次了怎麽還不長記性?又摔了怎麽辦,反正今天你不能爬樹!”
“你!”文子熹指着寧淮一張嫩白的小臉上有了怒意“又不是我不小心,明明是那燈籠的火偶然點着了我裙子我才不小心掉下去的,你憑什麽質疑我爬樹的技術,憑什麽不讓我爬。”
寧淮幹脆別過頭去。
他好像實在不能遵守母親說的要事事順着公主的話,眼前這個公主不是整天繡花看《女德》的閨秀,要是都處處順着她,慣壞了她以後其實吃虧的還是她。
文子熹蹭蹭跑到寧淮別過去的臉前跟他對視:“我要騎馬你不讓我騎,但最後你看我摔着了嗎?身上這點傷明明是因為你故意要我向你跑我才摔的。我就上去摘個櫻桃,又不是上去翻跟鬥跳舞,你哪那麽大反應。”
寧淮把臉別向另一邊,哼了一聲。
“寧淮!”文子熹不悅他的冷淡,聲音提高“我是淑陽公主,我想爬樹就爬,你不準管我!”
她說着就跑到樹底手攀着樹皮腳踩着樹幹想要往上爬。
寧淮一把抱住她腰把扒在樹幹上的女人拖下來。
“就是不讓,在這裏你才不是什麽淑陽公主,是我未過門的媳婦!我怎麽就管不了你了?”
他寧淮這一次是帶着自己的媳婦回來的,又不是帶着淑陽公主回來的。
文子熹怒容的臉頰突然又暈上一層紅,有些滑稽。
寧淮擋在她身前,推不開。
硬來不是辦法,文子熹漆黑的眼仁轉了轉,臉上的怒氣突然消失,反而更蒙上了一層得意。
她突然拉住寧淮衣袖一角,輕輕搖晃他的手臂開始撒嬌:“阿淮真的不讓我去爬樹嗎?求你了~”
她嗓音本就甜,此時更是添了幾分婉轉嬌媚,寧淮聽了幾句,猛的明白了“酥了骨頭”是個什麽感覺。
但不行就是不行,寧淮酥着骨頭狠心扯回被她捏着的那個袖角。
文子熹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愈加往他身前湊了湊,歪着嘴臉笑得很有深意。
“你要是再攔着我,我就回去告訴你娘,”她故意頓了頓“告訴你娘,說他的兒子老是喜歡對女孩子動手動腳,一天親了我好幾回。。”
寧淮垂下的手指動了動,眼神躲閃。
“口說無憑。”他心虛答道。
文子熹立馬抿嘴笑了一聲,隔着衣服指了指自己胸前剛剛被他吻過的地方:“這裏可還有證據,這種地方這麽紮眼的一個紅痕,我自己可種不上去。”
這回變成了寧淮有些手足無措,他向來在母親眼中是個有些守舊呆板的兒子,這若是要讓母親知道他兒子竟會對人家姑娘做出這些孟浪之舉,饒是再解釋她估計也得生氣發怒,還在病中呢,萬不可動心性。
但她胸口那個小小的像草莓一樣的紅痕,可是實打實的證據。
文子熹見寧淮似乎已經在動搖,偷笑這番威脅可算管用,又繼續追加道:“我回去就跟伯母說,寧淮今天把我壓在草地上,不止想要親我,還想……輕薄我。”
寧淮咬牙,心裏盤算着以後該怎樣名正言順地“輕薄”眼前這捏住了他小辮子得意忘形的未婚的妻。
她好像還不明白到底怎樣才算得上是“輕薄”。
文子熹本還惱怒寧淮今天趁機親她那麽私密的地方的事,現下卻十分滿意身上那個紅痕,臉上堆着得逞的笑,就差恨不得讓他再多種幾個。
寧淮沒說話,文子熹已大搖大擺地抱住了這棵櫻桃樹樹幹。
她故意等了一會兒,腰上已經被一雙溫厚的手扶着。
“你慢着點兒,注意看腳下。”
男人妥協的嗓音磁性又迷離。
——
寧淮從未見哪個姑娘家爬樹這麽利落過,他仰着頭,看文子熹手腳并用像只猴子一般竄上樹幹,待他剛想要讓她爬慢點的時候她就已經找了根平整的粗樹幹坐着。
怪不得珠棋宮的院子裏,樹都那麽禿。
文子熹身後是夾着紅色櫻桃點綴的綠蔭,她坐在樹幹上,一手抓住了身下穩固的樹幹,一手在不停地摘櫻桃吃,兩條垂下來的腿時不時地悠閑晃悠,配上她的相貌,像極了個深山裏跑下來的無所事事的妖精。
寧淮現站在與文子熹地面正對的位置,微長着雙臂,似乎随時都在提防着要接住掉下來的她。
“阿淮你也太小心了,”文子熹看着下面一副緊張樣子的寧淮搖搖頭:“圓玉湖邊上那月老樹可不比現在這棵櫻桃樹還高大,那我都能爬上去,這棵又算得了什麽?”
小時候她就因為帶着文子延在禦花園裏爬樹而受了好多罰,如今好不容易能出個宮,偏生又有了個要做她驸馬的人接着管她。
淑陽命真苦矣~
“接着,”她從上往下給寧淮抛了一把櫻桃。
唰唰的櫻桃像雨點兒一般打來,寧淮反應再敏捷也只接到了部分,剩下的都落在地上,轉眼間便進了寧骨頭的肚子。
寧淮也回憶到了圓玉湖邊那棵生得繁茂蔥茏的古樹。
“你當時爬到月老樹上做什麽?那樹上又沒果子吃。”
文子熹把嘴裏的櫻桃核咻地吐出來:“我去系紅繩兒求姻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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