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嗚嗚……阿淮~”文子熹一見寧淮便卸下了剛才強繃的鎮定,扯着他衣袖, 噘起紅唇表情格外委屈。

杜芊芊看着這個正被自家表妹黏着的神仙似的少年郎一下子反應過來, 挺了挺胸脯對那男子道:“看到沒, 這就是我妹夫!就你這模樣還想要我妹妹去?做夢吧你!”

妹夫來的還真是時候。

文子熹有了寧淮撐腰, 抱着他手臂朝那要把她弄回去當第三十八房姨太太的男子使勁瞪着眼睛。

寧淮摸了摸文子熹腦袋, 柔聲安慰了一句“沒事了, ”随即又轉頭面向對面那戲弄他媳婦的男子。

“我是她夫君。”寧淮聲音淡淡的,然眼底卻蹦處凜冽的寒意。

周遭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這對視的兩人身量都差不多, 只是氣質截然不同, 一個妖氣一個俊氣, 互相看着對方都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

文子熹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杜芊芊少女的小心髒受到了暴擊。哎呀她的皇姑母耶, 這這這, 這兩個男人也太好看了吧,就這麽相互含情脈脈的注視, 真的好配好配好配。

僵持了一陣兒, 對面的妖孽先松口。

那人突然笑了一聲,沒有再僵持的意思, 對寧淮拱手正經恭敬做了一個揖:“在下賀瑾,今日不知情冒犯了尊夫人, 多有得罪, 還望見諒。”

“嗯?”期待兩人吵起來最好是打起來的圍觀群衆們臉上全挂着失落。

文子熹沒想到剛剛還不依不撓的人突然一下子恭敬起來, 也有些懵。

寧淮一愣,冷笑道:“賀兄以為這就算了?”

“算了吧算了吧,咱們就算不打不相識啊, 喲,天都快黑了,大家都回去吧啊。”杜芊芊突然冒出來打圓場。這件事說到底是她理虧,要是讓這倆再打起來她罪過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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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熹也扯扯寧淮衣袖。

賀瑾看着冒出來一臉尴尬的杜芊芊笑得很有深意。

他把那個胖紮燕風筝重新塞到杜芊芊手裏:“這個就當是我的賠罪,今日冒犯還請姑娘海涵。”

杜芊芊接過風筝,白了賀瑾一眼。

賀瑾又上前一步對文子熹施了一個禮:“都怪夫人生得年輕貌美,鄙人眼拙,竟還未看出來夫人已有良配,出言莽撞,賀某還請夫人責罰。”

“算了。”文子熹道,畢竟是她跟杜芊芊兩人招惹在先。

“賀瑾?”寧淮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看着眼前這個正恭敬道歉的男人,眉頭微蹙。

……

天色晚了,杜芊芊一個人回住處去不安全,今晚便跟着文子熹去。

三人走回寧府。

文子熹向寧淮和杜芊芊都互相介紹了一下,杜芊芊很滿意這個英俊潇灑氣質脫塵的妹夫,而寧淮嘛……

若不是杜芊芊一直躲到文子熹身後死死抓着他媳婦不放,他怕是要把杜芊芊提起來扔到護城河裏去。

用過晚膳到了歇息的時辰,杜芊芊見寧淮去侍奉母親江氏了,便抱着枕頭拿着今日賀瑾給得的那個風筝,溜到了文子熹屋裏去。

兩人好久沒見面了,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說。

文子熹一見杜芊芊來了,立馬朝她背過身去,抄着手坐在床上生悶氣。

“這個風筝給你,當我今天給你賠罪,我不該把你輸出去。我錯了,對不起~”杜芊芊把風筝放在桌上,抱着枕頭蹑手蹑腳地往文子熹身邊靠。

“哼!”文子熹別過頭去,若不是阿淮來的巧,她怕是真要被那個賀瑾搶去做那三十八房姨太太。

“哎呀我錯了嘛。”杜芊芊跑去抱住文子熹一只胳臂搖晃着,“你打我,你罵我好不好?我今天也是腦子一熱嘛,我明明都要贏了的。”

文子熹把手臂從杜芊芊爪子裏抽出來,坐得裏杜芊芊遠了一點:“那你就把我當作賭注?還捂我的嘴?”

“對不起對不起嘛。你打我一下,要不我今天晚上跟你睡,給你講江南好玩的故事怎麽樣?你想聽多久我久給你講多久,絕對不比你先犯困怎麽樣?”杜芊芊把她的枕頭放到床上,笑嘻嘻對文子熹道。

文子熹聽到“故事”這二字的時候動了一下,回頭看了杜芊芊一眼:“真的?”

她從小就盼着杜芊芊進京城來,她倆睡在她的珠棋宮,杜芊芊就給她講好多發生在江南的有趣的人和事。說江南的游船最大,蜜餞幹果最甜,去年又發生了一起糖人成精了故事。

小小的文子熹聽得心馳神往,杜芊芊都說得困了她還不肯讓她停。

“那還有假”杜芊芊拍一拍胸脯,又看了看自家已經沒了怒容的表妹,藏笑道,“故事睡覺的時候說,不過現在嘛……先讓我來撓你個癢癢!”

“啊!”文子熹一聲尖叫。

“今日是我不對,那我在講故事之前先讓你好好笑一回行不行?”

杜芊芊飛身把文子熹撲倒在床上,雙手不停往文子熹身上最怕癢的那些地方蹿。

小時候也是,她有時不忍心欺負這個又美又嬌的單純表妹,便只好撓撓她癢癢來逗弄她。

“哎喲,哎喲,哈哈哈……”

文子熹歪倒在床上笑得眼淚都快出來,左轉又藏就是躲不過杜芊芊魔爪。

“別,撓了,哈哈哈,別撓了。”

文子熹逼急了也開始伸手反擊,專往杜芊芊腰間最怕癢的肉上撓。

兩人在床上嘻嘻哈哈鬧成一團。

寧淮進門就看到是這麽一番景象——他今天差點被人輸出去的媳婦,他專坑自己表妹的小姑子,正倒在他的婚床上,滾來滾去,手在對方身上上上下下到處蹿,亂成一團。

心平氣和,心平氣和,寧淮深深呼了幾口氣,努力告訴自己。

“诶?”杜芊芊和文子熹聽見了寧淮進屋的聲響,有些尴尬被他看到了兩人玩鬧,均都收手停下了打鬧的動作從床上坐起身來。

兩人一通玩鬧過後都是氣喘籲籲,雲鬓微亂,雙頰紅紅勾得人無限遐想。

寧淮看了一眼文子熹,這個嬌樣子,這副打扮,這點兒好玩的癖性,哪有半點已為人婦的模樣,分明還像個待字閨中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嘿嘿,妹,妹夫。”杜芊芊朝寧淮賠笑道。

她現在一見着寧淮心裏就發憷,今下午寧淮那眼神,若不是最後沒鬧出太大的後果,賀瑾又主動道了歉,她又是文子熹的親表姐,否則她猜寧淮肯定是想生吞活剝了她。

寧淮聽見那“妹夫”二字,臉沉了,沒應聲。

這個杜芊芊這個時候倒還知道她表妹是已經有了夫婿的人,大晚上的跑到他們夫妻的房間裏來作甚?

杜芊芊掐了一把文子熹腰間的肉讓她快化解一下尴尬。

“嘶……”文子熹疼得皺起小臉,思索了一陣覺得應該讨好一下寧淮,便用盡了此生最嗲最酥軟的嗓音叫道:“阿淮~”

“嗯,”寧淮聽她叫得甜軟,應了一聲,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文子熹看了看身旁的埋下頭杜芊芊,記挂着杜芊芊的故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向寧淮道:“阿淮,今天芊芊表姐跟我一起睡可不可以呀~我們想說說話。”

她跟寧淮婚後都是睡在一起的,就今日一晚而已,應該無妨吧。

文子熹想到每日睡在一起的那些事,突然有些臉紅心跳。她每天晚上都給他履行做妻的義務,今夜就權當她歇息一晚上。

“所以呢?”寧淮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靜嗓音道。

文子熹咬咬唇,縱使心裏有底氣但一見着寧淮還是頓時慫了,絞着自己衣角嗫嚅道:“那個,你可不可以去睡一晚客房。”

話一落,寧淮的眼神立刻射向一旁快把頭趴到肚子裏裝慫的杜芊芊。

主意是誰想的,不用腦子都能猜出來。喲,還把自己的枕頭也帶來了。

杜芊芊縱使趴着頭都能感到有刀子似的目光朝自己射來,虎軀一震,擡頭對上寧淮嗜血的眼眸。

“杜姑娘,今夜想跟我妻一起敘敘舊?姐妹兩人幾年沒見了,是得晚上好好談談心才行。”寧淮一步步走近,語氣平靜得聽不出一絲情緒,卻生生把杜芊芊吓出一身冷汗。

文子熹也聽不出來寧淮的情緒,但直覺告訴她,阿淮現在肯定心情不會好。

“你們,”寧淮左右打量了一番坐在一起的杜芊芊和文子熹,冷笑一聲,“準備何時就寝?”

明明并未有一句多言,然杜芊芊再也受不了這妹夫自帶的冰寒氣場和一步步踱步過來時的逼人壓迫感。

平日裏……應該是妹夫和表妹一起睡的吧。

吓,她好像不知不覺中在搶別人的位置。

“就,就什麽寝,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跟表妹睡在一起的啦?”杜芊芊抱起自己的枕頭,在文子熹詫異的目光下噔噔跑到門口。

她估計要是她再在這裏賴下去妹夫會在半夜把她連人帶被子都扔到護城河裏去。

“你們好好休息,我自己去睡啦!”杜芊芊回頭對文子熹故作甜美地笑道,順便體貼地為兩人帶上了門。

聽見關門聲,文子熹心裏一抖。

好一個沒良心的慫貨表姐杜芊芊,膽子比她的還小。

杜芊芊走了,屋裏就剩夫妻兩人,若是往日肯定早已是一片暖意,但是今日氣氛卻有些僵。

寧淮負手站在文子熹身前,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說話。

文子熹擡頭看了看面色淡漠的寧淮,咬咬唇,從床上站起身來雙手環住他腰,腦袋蹭在他胸膛。

“阿淮我今天怕死了,芊芊表姐捂住我嘴不讓我說話。”文子熹嘟着嘴道,“幸好你來了。”

她說完話,緊張地等着他的反應。

寧淮伸臂環住文子熹,低頭吻了吻她頭發,柔聲道:“害怕了?今日幸虧是我來了,你今後可不準這麽跟別人胡鬧。”

“嗯,嗯,我以後不單獨跟表姐出去了,我也不胡鬧了。”文子熹使勁點點頭,她見寧淮似乎并沒有要生氣的意思,松了一口氣,擡起頭,閉着眼睛索吻。

親親肯定就更沒事了。

然文子熹等待了良久,唇上卻沒傳來她熟悉的溫柔觸感。

“嗯?”文子熹不解地睜開眼。

寧淮見她終于睜眼,笑了一聲,松開環住她的手臂,問:“你可知今日那賀瑾是誰?”

“誰?”

“虢國公的獨子,永安世子。”寧淮道。他錄過虢國公的族宗,故有些映像。

“永安世子?!”文子熹驚道。賀瑾她不知道,但這永安世子她知道,當初母後讓她在京城裏的世家子們挑一個夫婿的時候唯獨沒有讓他考慮這永安世子,原因很簡單,這人的花名在京城遠播。

據說此人成日混跡于京城的風月場,不思進取,年紀輕輕就勾得有良家小姐為其死去活來要跳樓,揚言非他不嫁,憑着一副好皮相整日做些調戲民女的勾當。

這些都是傳言,不過竟然傳言如此,實情估計也應該好不到哪兒去。

寧淮看着自家滿臉單純的小媳婦心情沉重,今日的情形,縱使她說出來了她是淑陽公主又有誰信?哪家衆所周知已經出了閣的公主會一副小姐打扮跑到大街上閑逛?杜芊芊是個沒心眼兒莽撞的她也就跟着杜芊芊胡鬧莽撞?

若是真被那賀瑾擄了去,後果不堪設想。

他今日本已經做好了要跟賀瑾一搏的準備,卻沒想到他竟主動道了歉,這倒有些令他感到意外。

總而言之,看在後果并未釀得太嚴重的份上,杜芊芊是個外人,他可以暫時放過。但是眼前這個差點糊裏糊塗就被人賣了的人可是他媳婦,如此行事不謹慎,由着杜芊芊把她搓圓捏扁,該打。

“今日你有沒有做錯什麽事?”寧淮對文子熹道,盯着她頭上的垂鬟分肖髻。

“什……什麽事?”文子熹緊張得向後退了一步。

她,有做錯什麽嗎?

“你說呢?”寧淮幽幽道,從背後掏出一根竹木撰文的戒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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