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溜了

在那一日之後，玉歌除了随柳雲學習經商之道，亦嘗試着調弄一些醫獸藥方。每當有所得，便拿着新配的藥膏給那頭巨蟒試用。那巨蟒方開始似乎有所抗拒，時常神情森冷，可到底傷得厲害再加上皮毛坊的人時常撒軟筋散的藥，許也是無力反抗了，只能任由着玉歌在身上試藥。令人敬佩的是，這野獸即使是在挖去腐肉之時，姿态依舊是慵懶高傲，一聲嚎叫也不曾有。

皮毛坊中的一處書房之內，一席白衣面如皓月的男子裝扮的青年人半蹲與紅線毯之上。面前擺放着數種早已經研磨成粉末狀的藥材。在比對完手中異域書籍之上的隐秘藥方調好藥汁之後，思索片刻，從懷中取出那只寶藍色的裝着玉顏膏的瓷瓶來。用勺子從瓷瓶中弄出些許透明藥膏，放進那只裝滿乳白色汁水的瓷碗裏。在不斷攪拌之下，瓷碗中的乳白色汁水漸漸凝結。

待瓷碗中的藥膏凝結成滑凍，少年雙手摸了一把藥凍轉過身，看了一眼身後喝了軟筋散看起來正渾身無力懶洋洋散在地上的蟒蛇，淡淡一笑，轉瞬之間雙手便附在了蟒蛇那受傷的腹部。

當陣陣冰涼的貼近，原本伸展自身占據大半個房間的蟒蛇不自覺的顫動了一下，望着少年神情專注，目光溫柔，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的腹部至尾部的傷口上摸着冰涼入心的藥物，幽深若鴻的眸中劃過一絲微光。少年低頭之間，精致的面龐越來越近，若有若無的香氣浮動在周圍，望着那白皙的頸項，巨蟒張了張嘴，露出尖利的獠牙，好似下一刻便會咬斷眼前人的脖子，可下一刻卻是閉上了嘴，斂下眼睑，遮住一閃而過的異樣情緒，卧在一旁開始假寐起來。

給巨蟒處理完腰腹上的傷口，玉歌又開始檢視巨蟒尾巴上的一道傷痕，見已無大礙，便稍微松了一口氣。就在擡頭之間，情歌仿佛看到剛剛閉眼休憩的巨蟒好似正目不轉睛的望着自己，雙目中好似帶了一些看不清的東西。

正當情歌詫異之時，身後傳來陣陣敲門聲。

“進來”

聽到玉歌的回應，柳雲打開了書房的大門，見玉歌在給那兇獸抹藥，又見那置于一旁已經接近見底的玉顏膏，面上劃過一絲無奈，價值千金僅此一瓶的玉顏膏竟然這般就揮霍掉了。原本柳雲以為自家小姐留下這條蟒蛇乃是一時興起，并不曾放在心裏。直到聽到玉歌讓人花費三千兩購置了一批藥材專門為它療傷，才發覺自家小姐是真的對這頭巨蟒上了心。索性這野獸再乖戾，只要用軟筋散壓着便也拿不出什麽力氣傷人，如是想，倒也沒有太過強硬的反對玉歌将巨蟒留在這治傷。瞧着玉歌逗弄巨蟒之時眉目間的喜意，倒也釋然了，只要自家小姐高興，沒有什麽是不可以的。不過等它傷好了，就得立馬放走，不能殺也要避着點。

“少爺，咱們該早些回府去了”。打定主意，柳氏也不想自家小姐與這野獸呆太久。

聞言，玉歌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申時已過，也是該回府去了。

打量着巨蟒塗抹完藥汁之後舒适懶魅的模樣，笑了笑，連蟒蛇也有人一樣的神情了麽？從一旁的藥箱之內抽出包紮的白布又央着柳氏尋了一根與這蟒蛇皮色相近的銀色的緞帶，幾番纏繞之下将獸兒受傷的腹部小心翼翼的包紮起來，看了看沒有裸露的皮肉方才算罷了。一切完畢之後，看着閉目養神的蛇兒，淡淡的華光之下，帶着難以言喻的溫和貴氣，不知哪裏來的惡趣味，玉歌撲過去，抱着巨蟒來了一個貼面，吓得旁邊看的人幾乎掉魂，而蟒蛇亦是好似愕然睜大那綻放着金芒的眼眸，輕笑着跑開，走到門外示意柳雲準備回府。

在二人離去沒多久，皮毛坊的皮毛師傅奉管事劉安之命帶着十幾名小厮走進書房內欲将這巨蟒趕回獸籠中去，方才打開房門，便吓得腳都走不動道，只因服了軟筋散原本應該軟趴趴卧着的野獸，此刻卻是精氣十足的立在書房內，擡尾之間，書房內的木椅變成一塊塊碎片，哪裏有一絲平日裏的疲軟之态。

這野獸該不會把他們也像對那李大一般掏心挖肝的吧！這······可如何是好？

正當衆人心中驚懼之時，那毅然挺立的巨蟒已經飛速滑動自身，躍出了這間書房的窗戶，向着皮毛坊後的叢林奔去，轉瞬之間便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之內。

那頭方才踏上回邱府馬車的玉歌，聽到巨蟒逃走的消息，心下一頓，立在馬車的邊緣朝着皮毛坊後頭那京城中最大的叢林看了一眼，不發一言便走進了馬車。

望着靜靜坐在一邊的玉歌，柳雲明白，自家小姐怕是起了氣性。說起來，眼前的孩子幼年便喜歡養寵物。曾經養了一只雪兔，只可惜那兔兒在她九歲那邊便被人給活烤了。柳雲可是清楚的記得，當時自家小姐可是抱着那堆兔毛整整兩天都吃不下飯。如今這巨蟒······也罷，這等的野物還是早些離去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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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玉歌久久不做聲的模樣，柳雲試探般的小聲提議道：“小姐，這巨蟒乃是野性難馴之物，既然離開了，怕也是沒有緣分的，若是小姐喜歡，來日奴婢再為小姐尋一件可心的寵物如何？”

“柳姨，不用了，親自治療也只是為了試試父親收藏的奇異古籍上的藥方是否得用，玉歌自是明白那般孤絕的野獸并非能當作寵物留在身邊的”。

不知道玉歌心中所想，見少女語氣平淡，神色淡然，不似作假，柳雲點點頭，也不再言語。正盤算着暗中為自家小姐尋一只可心的寵物，突然間身上一重，柳雲側首，只見玉歌乖巧的靠在自己身邊，仿佛過去的那個依傍在自己身邊的小孩兒一般，不由莞爾，罷了，還是自己好生陪着吧！陪到不能陪的那一天······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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