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老婦用心

許是一路奔波累的狠了，又或許是年邁精力不好，從湘西趕來的老婦人第二天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這個時候，外面已經看不到甘甜，等走出竹屋，侯在外頭的劉安走上前。

“蠱婆婆新來乍到，主子有意讓我等帶您在京城周圍轉轉，順便讓您看看穆家的一些産業，之後的事，再作打算”。

“嗯”

這些年，在湘西的烏木珠不是沒有打聽過京城穆家的消息，方開始不過是一般的商賈人家，即便是富商，到底不能與有權有勢的大家族相比，何況家主還是一位女子。當時之所以閉門不見，便也在于此。一個女子，縱使能力再強，也是女子。哪怕到了現在，女子将從前的一切付諸于實現，給了足夠的幫助重建湘西部落，湘西的族老們依舊希望保持保守的做法，而她，也僅僅是過來旁觀一二，至于要做到哪一步，還有待商榷。不過，她既然來了京城，自然是要好好看看，自己挑中的這個人，是不是值得自己下這麽一番功夫過來。

說是轉轉，老婦人卻是心無旁骛的坐在馬車內，并沒有與其他第一次來京城中的人一般走走停停，只是在聽到劉安介紹穆家産業的時候，方才睜開她那雙詭異的眼睛打量一番。

與湘西打探的人了解的有所不同的是，這兩年，穆家的産業已經不再同過去一般僅僅止步于糧食皮草，而是開始插手京城中的酒坊、銀樓甚至是一些三教九流聚集的賭坊青樓。

看着轉過的幾條街都有着穆家的不少産業，見識了十幾家占地不小的金鋪銀樓之後，老婦人臉上不再是漫不經心，神色倒是認真了不少。

“這穆家如今倒當真是當之無愧的豪富之家了”

“那是自然”，外面随行的都是練過功夫的自然耳力過人，若是平常，這樣的感嘆必是懶得搭理，可偏偏在這老婆子面前是吃過虧的，想起當初老婦人目空一切的樣子，着實是不爽。現在也有些要找回些存在感的意思。

“我家主子現在坐用樊、燕兩城，這樊城多勇士，燕城便是多財寶。當初主人帶着我等前往燕城之時發現的寶藏至今不過拿來十之一之不盡的金沙。如今那皇帝老兒估計都還在為把兩城送出去而夜不能寐”。

“寶藏？難道是前朝留下來的寶藏麽”，聽到這裏，烏木珠的臉上滿是驚訝，掀開簾子看着外面的人。

“那些東西，你們竟敢吞下，實在是大膽，你們可知，那本是何人所有？”

“我等豈會不知，那是我們祖上的真主，即便是現在也不敢忘”。

“那你們還······”說到這，老婦人住了嘴，看着與馬車并行的兩名壯漢。這可都是樊城的人，曾經都是嘯月的舊屬，能位居于商戶之下，絕不可能是因為不曾臣服的天元王朝君主的一張聖旨。

想到穆家身後的人，可能是那個人的後代。老婦人的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那可是唯一一個在蠱蟲面前都無所畏懼的人，不僅如此，憑着一人之力，便将湘西蓄養了上百年的蠱王都付之一炬，差點連全族的人都折了進去。思量到這，烏木珠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

“你這張臉若不是用來吓人，看着還是挺順眼的，今天這些話，我等本不該與你說的這般清楚，只是那位知道你們湘西人向來翻臉極快，如果不提點着點，恐怕是會反噬主子。我們能幫着重建湘西部落，自然也有能力讓整個湘西變得片瓦不留，這一點，你這樣年紀的人想來心裏頭十分清楚，所以日後做事還是好自為之的好。對于忠心的人，主子從來不會虧待，若是背主的，下場可好不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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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在馬上的樊老三也不管老婦人到底怎麽想的，大刀一伸，亮晃晃的刀劃一路過去沒傷到人倒是将馬車上支撐着簾子的木棍弄斷了，車窗簾子就這麽将老婦人那張看起來有着幾分可怖的臉隔絕在了後面。

車簾後的烏木珠卻是久久回不過神來，她的神思已然飛到了許多年前，那時候湘西還是一個十分龐大的部落，堪稱是一個南方國度。就因為一場災難，不到兩年就變得七零八落。連帶着被族中視為至寶的蠱王也沒能保住。

嘆息一聲，烏木珠疲憊的靠坐在馬車的軟墊之上。她明白他們的意思，如今是在給自己示警。連她自己都認為自己并非什麽良善之輩，哪怕是當初選擇與穆玉歌合作，也不得不說是別有用心，又何況是其他旁觀的人，只是，一件早就布局的事，如今能剎得住手嗎？

這些年，天元與湘西已經是不可能和睦共處。如果再與君家後裔作對······那麽，該如何自處？烏木珠雖然年老，卻并不是傻子，心裏頭那是明明白白。可是，她也是有私心的。

族中人都以為她無欲無求，從開始的忌諱逐漸到慢慢的信任，卻不知道她心裏有一團火，一團不顧一切，不摻雜利益的對蠱王的忠誠之火。她守着聖山幾十年不曾出來，幾乎走遍了那裏的每一寸土地，都找不到能夠培育出蠱王的千年太歲，這已經變成了她的心病，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身懷太歲的完美載體，讓她如何能輕易的放手，

也許她需要的只是一些時間，只要她拿到了蠱王······

此時的烏木珠沒想到，上天的安排，并沒有給她這個時間，她與蠱王緣分雖有，卻與她想象的情形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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