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茜娘身份<

第二天的早晨，送走了神清氣爽的邱鴻儒，孫茜娘帶着婢女來到了京城中一間不起眼的脂粉鋪子中，與鋪子裏的小管事打完招呼後，她走進了鋪子後面帶的那間院子裏。

小院內的一處廂房中，一名面容劃了刀痕，難以辨認形貌的老婦人正摸索着床頭的茶杯，見此，孫茜娘連忙走上前，為婦人端了水杯送了過去。

“娘，你怎麽又把人都叫出去了，身邊沒人照顧怎麽成？”

“不礙事，我自己能行”

喝了水，滿頭銀絲的老婦人靠在床邊，抓住孫茜娘的手問道：“你怎麽出來了，贖你的那位老爺還不知道你還有我這麽一個瞎了眼的老娘，若是知道了，恐怕要不高興了，你好不容易恢複了良籍，可不能再出什麽差錯”。

“娘，你不用操這麽心，這位老爺還算是疼我，就是知道了，也不會不高興的，若是他真心對我，便是叫你一聲娘也是應該的”。

“不，不，不，人家好歹是個官，我這樣的下老太婆怎麽配得上這樣的稱呼，你莫要跟人家胡說八道，我這個娘夠對不起你的了。當初如果不是我非要上門去鬧，也不至于把你害成這般模樣。你不怨我，我就心滿意足了，萬不能再拖累你”。

“娘，你沒有錯，怪只怪那些人太狠。姐姐就那麽沒了，難道連一個說法都不給？那些夫人小姐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當初咱們若是死了，便了了，可我們偏偏沒死，我一定要讓那些人都知道，當初做下的孽始終是要還的”。

此時的孫茜娘與往日溫婉賢惠的女子不同，她的眼中滿滿都是仇恨，說話的時候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

“茜娘，咱們算了吧，都過去了，咱們鬥不過她們的，誰又能為我們這些苦命的人做主呢！”

“娘，別怕，女兒也不怕，再也沒有比過去更加難過的日子了，咱們否極泰來了。你可知我現在伺候的老爺是誰？”

“誰，不是一位官老爺嗎？”，瞎了眼的田氏心裏怦怦跳了起來，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是，他是一位官老爺，他的名字叫邱鴻儒，那個被你奶了三年卻任由人害死姐姐，将你弄瞎，将我賣進瑞城青樓的邱鴻儒！”

田氏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又跟邱家扯上了關系。那個自己忠心了一輩子，卻讓她痛苦了一輩子的邱家。

作為邱家的家生子，田氏一直忠于邱家人，丈夫是為了邱老爺子擋劍死的，丈夫死後，她沒有怨邱家，還幫着老爺子照顧一雙兒女。長女跟着少爺邱鴻儒一同長大，自由便有情誼，她在旁邊看着着急，她知道自家是什麽身份，自從少爺納了女兒，她便沒睡過好覺，隔三差五勸女兒嚴守本分，不要和夫人争寵。長女自幼便懂事，什麽都聽她這個做娘的話。可就是乖巧的丫頭，竟然懷着胎兒就無緣無故的死了。聽到這個消息，她整個人都猶如天塌下來一般。她找到夫人，不過是要個說法，女兒平日裏一個人是絕對不會在水邊走的，怎麽會落水？可說法沒讨着，轉身她和小女兒就被賣了。那些人說她眼高于頂，沒臉沒皮。把她的雙眼戳瞎，臉面劃爛。又說自己生女兒天生狐媚，把她們一起遠遠賣到了瑞城的一間青樓。

青樓那是什麽地方，那是人間的地獄，她每天在後廚幹着粗活，一邊打聽，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年幼的小女兒。她才六歲，就見到了世間最醜惡，最恐怖的所在。女兒被調教，被欺辱，被虐待她都雖然看不到，卻聽得到。她這個做娘的卻沒有能力帶她走，也不肯讓她像其他女子一樣自盡。她這一輩子跪的最多的就是這個女兒，在瑞城，她每天就跪在女兒的房門口，求她忍，求她活下去，這一跪就是十二年，直到那位好心人将她們母女都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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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恩人要将女兒送人，卻不知道送的就是那個害了她們一輩子的邱家人。

“怎麽會有這樣的事，那個将你從青樓贖出來的恩人，為何讓你委身給了他？”

“從前我也不知，她從未讓我做過什麽事，只是讓我好生伺候着邱鴻儒，不過和她身邊的人接觸，大概能猜到邱家、不，是冷氏應該與她有仇。既然如此，我便是幫她又如何，我的日子還能比在瑞城時更加凄慘嗎？”

雖說是清倌人，該受的卻一點也沒少受，她的身子早就已經不潔，看到男子的軀體都覺得惡心無比。那時候她不肯接客，便要花更多的心思為妓院的媽媽賺銀子。除了不碰下面，她什麽沒做過。哪怕是這樣，也依然三不五時被妓院的媽媽着人教訓，為的就是逼她就範。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她過久了，便覺得自己身在地獄，恨不得一死了之。

她感謝那位恩人将自己從那裏贖出來，也感謝她将她送到那個人的身邊，讓她有機會報了這麽多年的仇！

“無論如何，你要小心，冷氏歹毒，邱鴻儒也好不到哪裏去，不過也是刻薄寡恩之徒，當初他但凡有心，我們怎麽會落到那等田地”。

田氏方開始心慌意亂，過了一會熱卻是很快的冷靜下來，開始叮囑自己的女兒，她也想要報仇，可是一定是在保住自己女兒的前提之下。

“母親放心，那冷氏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是誰，不過是以為是個普通的青樓女子，我與姐姐可是半分都不像，又不跟她正面起沖突，就像恩人所說，我只要先占據邱鴻儒的心，總有機會找到機會收拾冷氏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