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幻靈人偶

瓊華站在岸邊，布下最後一顆陣石，眼瞧着空中瑩瑩的光閃過數次回歸平靜，轉身将一塊玉簡交給身後面目清冷的五弟子清歌：“島上的陣法已改過，操控之法在這玉簡中，你拿回去好好研習幾日。”言罷轉身又取出一沓靈符交給瑤歌：“這是回島的瞬移靈符，這段日子在外的人都備上。丹房後院的單向傳送陣直到海原西岸，我走之後，所有人離島必須用傳送陣，回島用靈符，在我回來之前，任何瓊華島的人不得踏入蒼莽海原一步。”

瑤歌與清歌對視一眼，面色十分凝重：“師尊……”

瓊華笑笑：“不必如此緊張，看着雪歌點兒，安排好後日的事，其他的，不要多想。”

兩日後。

瓊華島第一次招待外客，幾個弟子出島引客通過護島大陣。

寧歌引着同行的廷逸和葉紅绫入島時，正遇上引着成圓的清歌和引着白豈的長歌。一路上逗着寧歌的葉紅绫瞧見從未見過的清歌不禁挑了挑眉，她一向沒個正形的四師弟成圓此刻在那位明顯渾身往外冒着寒氣的清歌面前竟有幾分無措的樣子。

清歌瞧見寧歌引着的兩人過來，上前行禮：“瓊華島五弟子清歌，見過廷谷主，長公主殿下。”随即對一邊的寧歌點點頭：“四師姐。”

葉紅绫滿是興味地湊上前，瞧了瞧成圓，又瞧了瞧清歌：“清歌丫頭，頭一回見，我也未來得及準備什麽見面禮，不如你告訴我，這小子怎麽惹你了，我幫你出出氣如何？”

一邊的成圓正要說什麽，被葉紅绫瞪了回去。

清歌聽了葉紅绫的話沒有任何反應，仍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對着幾人恭敬道：“師尊已在院中等候，四師姐會帶幾位過去，清歌暫且告退。”說罷，緩緩後退了幾步，轉身離開。

寧歌對着剩下的三人輕聲道：“五師妹向來少與人交往，性子冷了點兒，還請廷谷主，長公主殿下與二殿下不要介意。請。”

寧歌引着三人到了瓊華種滿桂花的小院時，瓊華，淩烨與蒼津，白豈已經在座。一個穿着鵝黃色衣裳的少女正在為幾人添茶。

葉紅绫瞧見她也扔開成圓看過來。

黃杉少女上前行禮道：“瓊華島八弟子陽歌，見過見過廷谷主，長公主殿下，二殿下。請入座。”

“咦？”葉紅绫聽了楞了一下：“一向聽聞瓊華島只有七位弟子……”

陽歌燦爛一笑回道：“公主殿下說的不錯，我們确實是姐妹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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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紅绫更是不解：“那你……”

陽歌瞧了瞧瓊華，見她并未阻攔，便數起來：“二師姐瑤歌，三師姐長歌，四師姐寧歌，公主殿下都是見過的，方才去引二殿下入島的五師姐清歌，公主殿下應當也瞧見了。六師姐雪歌一會兒便過來，七師姐芳歌如今在藥田守着，怕是今日見不到了。”

“那你們大……大師姐？”

陽歌眼睛滴溜溜轉了轉，搖了搖頭沒有答話。

事實上，他們師姐妹七個，算得上是瓊華島最早的人，有幸被師尊收徒，傳授各種仙法技巧，從一開始，排行便從二而起。師尊只是在他們拜師的那一天說過一次，她的大弟子，名叫風歌。然而這位大師姐，誰都沒有見過。

恰在此時，方才陽歌提到的雪歌到了，手中捧着一個精致的木盒，過來與在座的幾人分別見禮之後，将手中的盒子放在瓊華面前：“師尊，全都準備好了。”

瓊華點點頭，打開木盒，盒中整齊得排着五個木偶，每個木偶的額頭位置嵌着一塊兒聚靈石。木偶周身遍布法紋，恰恰彙聚在額頭的聚靈石處。

待瓊華将盒子推向幾人，白豈第一個撈過一個木偶，翻來覆去地細細查看，半晌過去才長嘆一聲：“初初聽聞瓊華島能做出早已失傳的幻靈人偶，我還不甚相信，如今看來，是我目光短淺了，竟不想，真君這樣……這樣……”說到一半，白豈突然詞窮，有些茫然地擡頭看了看成圓。成圓見他這個樣子，上前一步，伸出手揉了揉白豈的發頂：“行了，說不出來便不說了，沒人笑話你。”

白豈板着臉，努力做出嚴肅的樣子瞪着成圓：“師兄！”卻也沒有躲開成圓的手。

瓊華解釋道：“這人偶是我這六弟子雪歌所制，瓊華島也是機緣巧合得了幻靈人偶煉制之法的殘篇，雪歌一向喜歡鑽研這些東西，試了不少年，如今也不過堪堪做成了半成品罷了，還算不得真正的幻靈人偶。”

雪歌見瓊華向她點頭示意，便接着解釋下去：“古書記載的幻靈人偶得了使用之人的仙力氣息之後，可幻化成使用之人的樣貌，周身氣息，行動舉止一般無二，直到幾年之後靈力用盡方才散形變回木偶。更有大能者，能夠煉出可自發地聚引靈氣為動力人偶，只要不被刻意摧毀，永不散形。”講着古書中記載的幻靈人偶之能，雪歌幾乎雙目放光，只是瞧了瞧桌上木盒裏的木偶，眼光暗淡了幾分：“雪歌如今仿制出的人偶，需使用者大量傳入靈力存進聚靈石驅動，而且至多堅持三日……”

廷逸取過一個木偶翻瞧一番道：“仙界的幻靈人偶失傳數十萬年，如今你煉制的人偶哪怕只能堅持上一時半刻，也已十分了不得了。”

雪歌細細講解了人偶的使用之法便與陽歌一起退下了。

瓊華揮手在桌上擺出許多丹藥。

廷逸見此問道：“真君覺得，那處秘境十分危險？”

瓊華笑笑：“那倒不是，以防萬一罷了。”

秘境。

九華山秘境。

當日，瓊華與淩烨帶着莫雲離開栖霞谷後，隐匿了身形前往九華山。

九華山恰在幻承境西南，山中除了一些遠古時期留下的遺跡廢墟并無他物。每逢月圓，九華山山腰處便有微弱的靈力波動，因此早些年尚有些仙族的小輩前往遺跡區域探尋古修士的洞府，只是從無所獲，漸漸便被人們淡忘了。

待三人行至九華山附近，莫雲的臉色便難看了起來。

憑着淩烨與瓊華兩人的真君修為，刻意探查之下不難發現九華山周圍已經被看守起來，看守之人修為算不得多高，莫雲卻能從中辨認出那麽一兩個，确實幻承境的人。

再往前行，九華山山腳處，淩烨與瓊華察覺到更多也更深的氣息，只是莫雲卻皺眉搖頭，一個也不認得，且不論服飾還是功法氣息，瞧着都不是出自幻承境的樣子，還帶着些極不協調的感覺，與之前三人在外圍發現的那群明顯帶着幻承境功法氣息的人很是不同。

越向內前行，守衛越是森嚴。這群人同樣隐在暗處，輕易不露行蹤。直到三人緩緩行到一處警戒結界之前。結界十分精妙繁複，仙界中竟從未見過，即便是淩烨與瓊華的真君修為，也沒有十足把握在不驚動任何人，且不破壞結界的情況下進入其中，更何況，兩人還帶着一個仙君修為的莫雲。

三人退出九華山後，一路禦風返回瓊華島。回到小院中，瓊華将一卷竹簡交給淩烨。竹簡，其實只是上半卷，年代久遠，有些斑駁，卻還能依稀瞧清竹簡上記載着，九華山上，有一處歷練秘境。入口便在九華山山腰，三人方才見到的結界深處，防衛最嚴密的地方，而出口，卻在萬裏之遙的蒼莽海原。

蒼莽海原比不得迷妄之海，卻仍能算得上是廣闊無邊。竹簡只說，出口在蒼莽海原，卻并未提到具體位置。淩烨擡眼向瓊華看去，只見她對他點點頭：“我知道，出口在哪兒。”

竹簡上大略提到歷練秘境，是曾經仙界的幾大門派勢力歷練年輕弟子之所，只是到如今，顯然已經無人知曉，荒廢已久。淩烨自然覺得九華山上若真有秘境，能引得這些神秘人隐秘看守，必不會只是一處荒廢的歷練之所這麽簡單，況且……他瞧了一眼身後低頭不語的莫雲。這次，竟與幻承境也扯上了關系。

淩烨決定先想辦法避人耳目，入秘境探查詳情，瓊華并不意外。只是蒼莽海原的秘境出口，畢竟只是出口，若想要反其道而行從出口進入秘境并不容易，僅憑他們二人之力并無十足把握……

最終，瓊華島下了帖子，請上代戰神淩岚的所有弟子，淩烨的師兄師姐們赴宴，再以幻靈人偶做出宴後離島的假象。瓊華，淩烨，廷逸，葉紅绫，成圓與白豈結伴自蒼莽海原進入秘境，蒼津卻是要當真離開返回三十三重天。

瓊華島首次宴請外客，仙界消息靈通的倒還真有幾個知道的，瓊華這次只宴請封神嶺的上代弟子，衆人也不過悄悄議論。這位突兀出現不就的瓊華真君，在仙界甚少與人交往，唯一的例外便是封神嶺的戰神淩烨，連同與淩烨相關的人，也能得了幾分瓊華真君的另眼相待，這在整個仙界并不是秘密。于是這次瓊華島開宴，其餘諸個仙界世家門派無一受邀，衆仙反倒并不意外。

小院中，幾人收好丹藥，并紛紛傳入靈力驅動了幻靈人偶。木偶身上的法紋閃出強光，光芒退散之後，一個個與幾人毫無二致的人偶便立在院中桂花樹下，白豈上前摩挲着，直嘆神奇。

成圓瞧見白豈摸完了自己的人偶，正要将手伸向旁邊立着的他的人偶時，急忙拉過這個呆子，對着瓊華笑道：“時候也不早了，事不宜遲，真君，不如我們盡早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