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那一刻宋怡的驚愕難以用言語形容,她猛地起身,把手機還回去,側過頭與池招對視了将近半分鐘。
他倒是若無其事,坦坦蕩蕩低下頭重新玩起游戲。巴士停下,他慢條斯理開口:“你到站了哦。”
宋怡望向窗外的站牌,果真如此。她起身,客客氣氣點頭致意,一言一行如電腦般标準:“那我先走了。”
她匆匆忙忙下車,往前小跑了幾步,車已經開動。轉過身,宋怡看到池招仍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回去原本想好好休息,但在半夜時分,宋怡總算明白了原先的住戶究竟為何要那麽倉促地搬出去。
對門鄰居從半夜一點開始放巴赫,氣勢恢宏,直到三點。
宋怡忍無可忍,對于白天完美精準的機器人來說,晚上的充電必不可少。
她披上外套出去敲門,好一會兒池遇才從門後探出一張臉。
宋怡盡可能客氣地說明了要求,而池遇也笑眯眯道過了歉。
但是等她回去以後,對面演繹地不再是巴赫,而是肖邦。
接下來連續一周上班,宋怡臉上都挂着黑眼圈。
池遇這個人看着是個軟弱的老好人,實則只能用“消極抵抗”四個字來形容。不論向他提出什麽改變的請求,他當面都會答應,但永遠我行我素。
之後,他們參加了一個奇妙的場合——池崇的遺體打撈。
池崇的車最終被發現在郊區的河流下游。
打撈手續需要附近莊園所屬人同意,加之崇名文化董事會商量後續事宜時争執不下,以至于耽擱了好些天。
“還沒讓我哥重見天日就急着談遺産,協議都拟好了。真不知道該說那群老頭未雨綢缪還是狼子野心。”池招有些戲谑地笑道。
所有人都是正裝出席。郊外的河岸有蜻蜓四處飛舞,車輛被打撈上來時,在場人士一片死寂,唯有機器運作的聲音轟鳴作響。
沒有人落淚,連微微發紅的眼圈都沒有。他們只是沉默着注視那輛從水底被緩緩拉上來的賓利轎車。
取出屍體時,池招也沒有走近,只遠遠看着。等到一切結束,人群作鳥獸散。
宋怡忍不住插嘴多問了一句:“真的不用去看看嗎?”
“大哥很注重外表。”池招朝她笑笑,“他不會想被人看到這個樣子的。”
自始至終,即便腐爛的臭氣與水腥味撲面而來,他也不曾有過半點遮掩口鼻的意思。
離開前,宋怡不動聲色地張望了一圈。夏凡問:“怎麽了?”
她接應:“好像沒看見池先生的父親。”
“我爸是絕對實用主義,”池招不以為意地說,“他向來只注重結果,對過程沒興趣。等屍檢出來發他一份就行——他肯定是這麽想的。”
非同尋常的一家人。
視線掠過在路邊等計程車的池遇。明明是兄弟,但自始至終,他也沒來跟池招打招呼。池招也絲毫沒理會他。
宋怡轉頭要走,就在這時,卻和河堤上格格不入的某人對上了目光。
在打扮端正的人們中間,相貌俊朗的青年穿着睡衣,身旁甚至輕浮地靠着兩個同樣穿着暴露的女郎。
池招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他默不作聲。夏凡說:“走吧。”
直到回去公司,夏凡才告訴宋怡:“那個就是莊園的所有者,他叫單景一,是單家的二兒子。也是他幫忙,打撈才能順利進行的。”
單家的企業與崇名時常有合作,因此宋怡對這個姓氏并不陌生。而單景一這人,宋怡也有點印象。
他做過電競,逛過漫展,辦公室裏有女職員談論過他換女友如流水,稱得上是一號玩咖。長得不錯,加上單家少爺的身份,社交賬號的粉絲都趕得上明星了。
午休時間接到短信,宋怡趁着池招午睡去樓下吸煙室。
“你們那天……”聽到腳步聲,詹和青擡起頭,話音卻不自然地中斷,他望着她的黑眼圈,“你被人打了?”
生活在池遇的夜半古典音樂摧殘之下,宋怡打了個呵欠坐下:“有什麽事嗎?”
“那天池招居然跳窗逃跑了。他身價多少你知道嗎?”詹和青滔滔不絕地抱怨起來,“你們知道我爸有多生氣嗎?後來他罵了我多久你們知道嗎?!又不是我幫他逃的!”
他的批評,宋怡悉數收下。
末了,詹和青長舒一口氣道:“不過那件事,董事們是有些過了。我又插不上話,幫着池招說幾句就只有挨罵的份。池招是什麽打算?”
宋怡如實彙報:“他打算和詹洛先生再談,在他父親不在的場合下。”
詹和青總算松了一口氣。他又說:“怎麽樣?最近有什麽要彙報的嗎?”
略作思索,她提起上午遇到單景一的事。聽到時詹和青淡淡回複:“池招讨厭單景一。”
這倒引起了宋怡的興趣:“為什麽?”
“池招這人你知道,奇奇怪怪的。”詹和青說,“單景一就不同了。他是二世祖的榜樣,知道自己沒有繼承權,對家裏的大事從不插手,也不給大人找麻煩。
“他玩心重,有時候難免玩脫。之前《acdf》第一個宣傳廣告出來,單景一就說想參與配音。池招多有商業頭腦一人,覺得有話題度,讓人加了角色,結果他又不參加了。還有動畫電影、電競比賽,空頭支票打得多了,池招就嫌他煩了。”
那是有點煩。宋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時聽了也就聽了,沒有想到的是,沒過幾天,他們就當面遇上了本人。
崇名的應酬,一般情況下都是詹和青去的。按他的話來說——“一旦池招去了,應付他比應酬還累。”
據說有一次和投資商吃飯,池招嫌新秘書點的外賣難吃,于是跟着去了。
詹和青千叮咛萬囑咐他不要亂說話,結果池招真的全程一個字都沒說,只顧着埋頭吃飯,搞得大家很尴尬。
詹和青糾結了好久能不能以“我們老板是啞巴”搪塞過去。最後他想起池招也沒自我介紹,于是靈機一動,編了個謊說:“這是我弟弟,腦子不太好使,請各位老板多擔待。”
池招當場反駁:“你才是弟弟!”搞得大家更尴尬了。
從此以後,只要是應酬的場合,詹和青都會盡全力把池招留在家。假如非得要他參加,那也要至少提前一個禮拜開始訓練。
聽說了這件事,宋怡才恍然大悟,難怪池招要在聯系人列表裏把詹和青的備注設置成“弟中之弟”。
然而,這一天,詹和青上電梯時摔了一跤,好死不死,摔得還挺狠的。宋怡覺得他可能是走路的時候頭擡得太高了。
好死不死,詹和青晚上剛好又要參與一場宣傳曲發布會的應酬。
臨危受命的池招與宋怡一同走進KTV的包間時,他倆給了對方一個眼神。
在嘈雜的音樂聲中,宋怡湊到他耳邊說:“被逼着點歌的時候,不可以唱《假面騎士》的主題曲。”
池招思索片刻:“《藍精靈》呢?”
他們進門,與一圈音源公司的老板與發布會當天要出席的廣告商負責人打過招呼,然後就看到了單景一。
比起池招,單景一的好看是偏陰柔的。點頭問候他們時,他身邊還坐着一位所謂的秘書。
聽說當下他也在家族企業裏有個挂名的職務,但是不怎麽上班,也沒人管他。
坐下後,池招的确按照詹和青的囑咐沒亂說話,大部分問題都是宋怡應對。
不得不說,池招是不開口會更吸引人的類型。他靜靜地坐着,手機被沒收,所以也不能玩游戲,彩燈之下,居然有幾分高嶺之花的氣息。
幾杯黃水下肚,音源網站的女職員們也話多起來。宋怡彬彬有禮,如此看來也算和藹可親,她們主動搭話:“那就是你們崇游的老板?好帥噢。”
宋怡回頭,看到池招不聲不響發呆的樣子。绛紫色的燈光中,他像雕塑般漂亮,叫她也恍惚了片刻。
不過池招立刻扭頭看過來,他朝宋怡招手,而她也懵懵懂懂過去,任由他靠到她耳邊說:“我想唱《鐵臂阿童木》第一版的片尾曲,可以嗎?”
不得不說,精致的皮囊實在是太騙人了。
宋怡搖頭說:“不行。”
他們稍微也喝了幾杯。池招酒量意外的酒量很好,坐了一會兒,宋怡借口起身去洗手間。
她洗手出來,急匆匆要穿過走廊,一個黑影突然從岔口出現,将她拉了進去。
單景一一把将她抵在牆上,輕飄飄地笑着道:“百聞不如一見,你就是池招的新秘書。”
“您好,單先生。”宋怡臉色巋然不動,她緩慢地彎曲膝蓋,俯身平移,從單景一撐住牆的手臂下面挪出去。
單景一倒也沒有挫敗感,他側過身,臉上慢慢浮起一層微笑:“看不出,你還挺純情的。放心好了,你給我玩,我的那位也應該已經去服侍池招了。我不會比他差的。”
在聽懂他的意思之後,胃袋稍許翻滾起來,宋怡以冷靜的态度回應:“抱歉,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麽。這邊就先告辭了。”
她要轉背,卻再次被抓住。單景一把她拉向自己,他的喘息聲低沉起來:“急什麽?想去壞你老板好事?”
宋怡擡眼,字句分明:“您在說什麽?”
見她不再躲閃,單景一索性将臉貼過去。
眼看着馬上就要碰到她的臉,宋怡卻憑空退了一步。
突然被人攬住往後靠,就連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池招說:“宋怡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提及的《鐵臂阿童木》ED1是「BOY’S HEART」
翻譯過來叫“男孩的心”or“少年的心”,私心覺得很适合小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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