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一天沒離
梁煙自己越喝越暈,周志波卻決口不提戲的事,只一個勁打馬虎眼,于是她好不容易找了個借口出來醒酒,貼牆走在半路上腳下發軟,剛想蹲下來緩一會兒,就被人提着後衣領從地上拎了起來。
“幹嘛呀。”梁煙皺着眉毛把自己的衣領搶回來,沒有注意到把她拎起來的人是誰。
梁煙身子貼着冰冷的牆壁哼哧哼哧喘氣,仿佛這樣就會清醒一點。
陸林誠大半個身子藏進酒吧燈光暗影裏,确定在這裏不會太引人注意,然後又看了一眼梁煙,眉頭輕輕蹙起,問道:“姜木呢?你是自己來玩,還是別的事情?”
梁煙覺得自己碰上個好管閑事的陌生人,搖着頭結結巴巴道:“我不是來玩,我,我來談,工作。”
她話音一落,身旁突然走來一個男人,是周志波叫來的幾個副導之一,那男人找到趴在牆上的梁煙,沒注意站在暗處的陸林誠,一把撈起梁煙的手腕:“梁煙,周哥叫你吶,快回去。”
梁煙條件反射地想把手腕抽出來,搖着頭不願意跟他去:“不要,我不去了,你跟他說我要回家了,我不去了。”
男人仍把梁煙手腕攥得緊緊,不過沒再強拽她,只是笑了一聲說:“咱們不是說好談片子嗎,你這樣不去周哥該不高興了,好些人等着想見他都沒有機會呢。”
梁煙愣了愣,低頭咬着下唇。
那人繼續補充:“放心,待會兒我們親自把你送回去,怎麽樣?”他說着松開梁煙的手腕,“來,跟我走吧。”
梁煙似乎掙紮了一番,最終慢吞吞地擡頭:“對不起,我不去,我真的不回去了。”
“我要回家,我已經,喝醉了。”
男人臉上表情頓時變了:“梁煙,別惹不高興。”
他作勢要去拽梁煙,梁煙腳步踉跄了一下,那男人也跟着回頭
男人發現梁煙貌似胳膊被人拽着,正想讓人別多管閑事,結果一擡頭,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陸陸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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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林誠一手拽着梁煙,面上如罩一層寒霜,冷冷啓唇:“那個姓周的,是周志波嗎?”
男人萬萬沒想到竟然會碰到陸林誠,然後又看了一眼醉醺醺的梁煙,額上冷汗涔涔:“不是,那個,您聽我說,我們跟梁小姐來這裏真的只是……”
他話說到一半,陸林誠卻似乎根本沒興趣聽,冷笑了一聲,然後半扶半抱着梁煙走了。
男人看着兩人的背影,耳邊回響着陸林誠的那聲地獄修羅般的冷笑,不寒而栗。
所以陸林誠和梁煙,到底是什麽關系?
——
梁煙被直接尖叫着扔到酒店套間沙發上。
剛才在車上就被鬧騰了一路,陸林誠把她成功弄進房間後微喘,襯衫袖子挽到小臂,叉腰看着沙發上歪七倒八的女人,眉頭擰得緊緊。
“梁煙。”
梁煙一番折騰後酒醒了些,揉着發脹的太陽穴從沙發上坐起來,這才認出對面正居高臨下的陸林誠。
把她撈出來的人是陸林誠啊……
梁煙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陸……林誠。”
陸林誠忍了一路,現在終于有機會說話了,看着似乎還迷糊的梁煙,也不顧她聽不聽得明白:“你是覺得你很有本事是嗎?談工作在酒吧裏談,還要喝完了酒才能談?”
“周志明是哪種人,你不知道?”
梁煙也不知道聽懂陸林誠再說什麽了沒有,嘿嘿傻笑兩聲:“我知道。”
于是陸林誠真恨不得把梁煙腦袋撬開看看裏面裝的都是什麽,氣笑了:“明知道不安好心你還去?上一次撞在我手上,這一次又撞在我手上,梁煙,我是該說你運氣好呢還是我倒黴呢?”
“上一次?”梁煙懵裏懵懂地擡頭,看到陸林誠生氣的臉,然後搖了搖腦袋,那三年的記憶還是一片空白,這麽也想不起來。
“唔,對不起。”梁煙埋首,臉上表情帶着痛苦“我記不起來,我真的失憶了。”
陸林誠又笑:“失憶?又是這個借口是嗎,失憶了所以同樣的蠢事就可以犯第二次,如果今晚我沒在,梁煙,你現在該在哪裏?嗯?”
梁煙醉後像個被家長批評的小孩子,自知理虧,頭越來越低,最後快把腦袋縮進肚子裏。
空氣靜了靜,陸林誠似乎還想罵,直到聽見一聲抽搭。
梁煙吸着鼻腔裏的眼淚,嗚咽起來。
她直接用袖口擦鼻涕,結果眼淚鼻涕越擦越多:“嗚嗚嗚你不要,罵我了。”
陸林誠看到梁煙的眼淚,然後咬牙:“你該罵。”
梁煙哇的一下哭出聲來,抽搭抽搭委屈地不行,不停說着醉話。
“你以為,我們十八線,容易嗎嗚嗚嗚嗚……”
“你以為我想去啊,你以為我想喝酒啊,你以為我不知道啊,可是制片人,我得罪不起啊嗚嗚嗚……”
“你那麽紅,當然不明白我的處境,我都沒戲拍了,我以前,以前,”梁煙打了個小小的酒嗝,“每天去試好多戲,各個劇組跑,明明都說我扮相好要用我了,後來角色總又被冒出來的關系戶給搶走。”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梁煙哭得像個淚人兒,雙頰通紅,“哐當一下,”她醉後誇張地比着手勢,“我就什麽也記不起來了,我本來再慘還有戲拍,怎麽現在,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呢嗚嗚嗚嗚嗚……不,沒有什麽都沒有,”梁煙指着陸林誠,“還有你的,粉絲……嗚嗚嗚……每天定時來罵我。”
陸林誠有一瞬間都分不清梁煙到底是真醉還是裝醉,只聽她絮絮叨叨說了這麽多,胸口的氣突然下去不少。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淩晨一點了。
明天還得早起開工。
陸林誠嘆了一口,把梁煙弄到床上去躺着,然後認命地拿毛巾給她擦了擦手腳當作是洗漱。
梁煙一沾床就閉着眼睛摸索着脫掉衣服扔到床下,一個人睡了一會兒,然後感覺旁邊床墊向下一沉。
陸林誠剛去沖了個澡,渾身帶着沐浴液的淡淡的薄荷味。
他在影視基地拍戲,住的是酒店,只有一張床。
梁煙記憶又迷糊了。
這場面怎麽有點熟悉呢,上一次,好像,好像也是這樣,她晚上一個人正睡覺,然後旁邊床墊一沉,陸林誠就回來了。
然後,然後……
梁煙臉紅了,把腦袋死死埋進枕頭裏。
第二天她為了氣他,還跟他說沒感覺來着。
陸林誠伸手關床頭燈,看到梁煙像只把腦袋埋進沙子裏的鴕鳥,問:“怎麽了?頭疼?”
“沒有。”梁煙悶聲悶氣的聲音透過枕頭,她臉在枕頭裏面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憋住,擡起頭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陸林誠關掉燈,房間瞬間被黑暗填滿,他翻了個身:“睡吧。”
梁煙心裏不知為何有些狂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醉了還是清醒着,聞着陸林誠身上淡淡的氣息,突然說:
“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沒感覺,是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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